刘夫人夫妻头疼不已,将刘俊卿叫去教训了半天,刘俊卿垂着双眸,不知道想什么,一言不发。
说得他们口干舌燥,刘俊卿还是玉树风姿,脸上一点儿波澜也没有。
刘恭善脑海里就闪出秦疏影那清冷的面庞和讥讽的话语来,他想了想,试着问:“俊儿啊,你,你是不是还在想着秦疏影?”
刘俊卿木然的面容终于有了一丝裂痕,他看着刘恭善。
刘恭善和刘夫人对视一眼,知道事情的结症在哪里了。
他们的傻儿子,真的爱上秦疏影了啊!
秦疏影这个祸害精!
事到如今,刘恭善也不遮掩,“你是不是怨恨我们,将你和秦疏影的婚事搅黄了?”
“儿子不敢。”
终于开口了?
“俊儿,秦疏影就不是什么好女人,你,你怎么会将她放在心上,还为了她……你,你真是让娘说什么好!”
刘俊卿站得笔直,神色里终于透出几分痛苦来。
“俊儿,娘问你,你真的,真的喜欢秦疏影?”
良久,在父母的注视下,刘俊卿点头,“是。儿子中意她。”
“你……”刘夫人扶着额头,气得在心里将秦疏影骂了一千遍。
刘恭善道:“既然你中意她,婚约没有解除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挽回?”
刘俊卿的脊背弯了下去,顿时泄了气。
全都怪自己,怪自己当初没有挽回。
解除婚约,父母一半的责任,自己一半的责任。
秦疏影只是比别人聪明许多,看穿了父母的用意,看穿了自己的软弱,所以,她坚决退亲,毫无留恋。
长久的沉默。
刘恭善道:“俊儿啊,既然你真心喜欢秦疏影,其实也不是没有机会。”
刘俊卿满怀期望地看向刘恭善。
“如果梁辙娶不成秦疏影,或者说,梁辙死了,她成了孀妇,你还是有机会的。”
刘俊卿张了张嘴,他不敢这样想。
“父亲,就算这样,疏影她性情坚毅,不会轻易被人左右。”
“我知道,这孩子性情和别人不太一样。那么,就要用非常的手段去得到她。事在人为,不试试怎么知道,你说是吧?”
迟疑了一下,刘俊卿说:“儿子明白了。不过,父亲,母亲,这一次,儿子自己去做,请你们不要插手。”
刘恭善夫妻对视一眼,“好。”
刘夫人说:“既然如此,你是不是应该给富安公主一个交代?陛下下令,正在敕造公主府,明年等你们圆房的时候,估计就建成了。这一年,你要好好想想,怎么和公主相处,怎么安排好罗锦娘和云静姝。”
“儿子知道了。”
回到书房,刘俊卿关在书房里,关了大半天。
直到晚间,他用过完餐,到了云静姝的屋子,当晚,歇在了云静姝房里。
富安公主的屋子。
知道刘俊卿去了云静姝屋子,富安公主没有闹腾,可是,酸涩不已。
她现在年纪只有十三岁,不能服侍刘俊卿,这也是父皇的意思。
可她长得个子高,发育也挺早,民间有些女子这么大年纪已经圆房的并不在少数。
自己为什么就不能,父皇非要下什么旨意,要一年之后圆房?
想起刘俊卿和罗锦娘、云静姝都有了亲密之举,富安公主难过得伏在桌上呜呜哭。
曹嬷嬷安慰了她一回,富安公主才渐渐平息心境。
次日,她对云静姝也没什么好脸色,让她亲自服侍自己。
特别看到云静姝粉面含羞,更是恨得牙齿咯咯响。
这个狐媚子,借着自己的手从罗锦娘那里抢过刘俊卿,转眼就到自己跟前来显摆,真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还是母妃和曹嬷嬷说得对,从此以后就冷眼旁观,看着她俩斗去。
自己只消在一边看着,等一年时间到了,那时候再出手收拾她们。
第278章 一穷二白
这天。
绿叶风风火火跑进来,“小姐,小姐,路长轩被革除差事了!”
紫藤正在磨墨,听着这话,手就是一抖,“真的?”
“是是是是!刚听米妈妈的人传信过来,我还不相信,亲自去吏部走了一趟。我拿了二两银子,问了三个人,三个人说的都一模一样,说是路长轩面圣时出了差错不算,还出了洋相,口水流了一下巴,当着陛下的面哈欠连天。陛下龙颜大怒,金口玉言,即刻革除差事,三代之内不起用!”
绿叶说得气喘吁吁,回了一口气,继续说:“我又去了一趟路家,路家已经乱了套。路长轩被他两个同僚送回去,他的差事被革除根本瞒不住。路老太太晕死过去了。”
紫藤“哈哈哈”笑了三声。
绿叶虽然奇怪紫藤也会失态,不过,她的故事还没说完,继续绘声绘色说起来,无非就是路家的人怎么洋相百出。
绿叶说完了,秦疏影想了想,说:“路家应当用不起那宅子了,绿叶,你让米妈妈关注,若是路家人出售宅子,就买下来。嗯,以紫藤的名义买。”
紫藤和绿叶都愕然。
不过,她们没有异议。
绿叶出去后,紫藤问:“姐姐,你,你为什么还要买那个宅子?”
峰儿就是死在那里,姐姐也是死在哪里啊。
秦疏影说:“紫藤,我要用那房子时刻提醒我,提醒我防备这个世上的豺狼虎豹。再有,那房子就在征西大将军府隔壁,以后来往也方便一些。”
紫藤点点头。
路家。
路长轩躺在床上睡了足足一天才醒来,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竟然会在殿前失仪。他迷迷糊糊想起来,当时似乎梁辙碰了他一下,然后他就……
醒来后好半天,还是迷迷糊糊的。
简直不敢相信,差事竟然被革除,而且,“三代之内不起用”!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二十六年的奋斗,就是一场笑话!
非但是笑话,简直连最普通的贱民都不如!连商户都不如!
商户还可以捐官,还可以让儿子读书去取得功名,譬如正和长菊议亲的苗公子,可自己如今连苗公子也不如。
哦,若是知道自己的情况,苗公子必定也不会愿意娶长菊了吧。
路长轩两眼空空望着屋顶。
路老太太颤巍巍走了进来,扑在路长轩身上,“我的儿啊,都是那个娼妇害了你啊!她就该杀千刀,就该活剐了!害得苗公子家里的人立刻就来退婚了……”
路老太太翻来翻去都是这两句,路长轩坐了起来,“母亲,你这是骂谁呢?”
路老太太见儿子有生气了,立刻将眼泪收回,“还能有谁,不就是秦菲菲那个霉运女人吗?她就是个祸害精!谁娶了她,谁就倒霉!那个廖举人倒霉,长轩你也倒霉!就不该将这个倒霉精娶回来!从前,我们家穷是穷,但一天比一天好,还买得起这院子。现在,长轩啊,你不知道,账上已经欠了很多钱,秦菲菲那娼妇竟然背着我们,拿这房子做了抵押!债主已经上门来了……”
“什,什么……”
“没了房子,叫我们睡哪去?这个娼妇……你当初就不该娶她的!”
路老太太一句接一句骂骂咧咧,就在这时候,路长菊抱着哭个不停的孩子过来了,“娘,这孩子老哭个什么劲啊!”
路老太太一愣,“下人们呢?怎么还要你一个大小姐亲自哄孩子?”
路长菊撇撇嘴,“娘,还下人呢,一个个都跑了!只剩三个没签死契的还在,但他们一个个跟大爷一样,谁指使得动他们呀!”
路老太太更惊愕,“跑了?谁给的胆子?”
“娘,你忘记了。大嫂死了后,府里原先大嫂买进来的人全都卖掉了。后来买的这些人,死契要二十两银子一个,活契十两银子,雇佣的话,最多一个月五百文,所以当时您做主,就全部是雇用的,没有签契。所以,现在他们跑了,咱也没办法。”
路老太太忽然想到什么,“袁妈妈呢?”
“袁妈妈?我没见她……哎哟,哭什么哭啊,吵死了!娘,你快哄哄他……”
路长菊说着将那孩子往路老太太手中一推,路老太太忙缩回手,“别别别,我都多少年没带孩子了,哪里会带这孩子……”
两人推推搡搡,差点将孩子掉地上。
这么一推,那孩子还以为好玩,倒是不哭泣了,路长菊松了口气,“娘,峰儿这才几年啊,你就不会带孩子了?”
路老太太一愣,说:“峰儿,都是你大嫂一手带大的。”
路长菊愕然,她那时候只顾着玩儿,忘记这回事了,“大嫂一边卖东西,一面带孩子?这么厉害?”
路老太太黯然了下去,“是。”
路长轩也黯然了下去。
三人沉默了片刻,路长轩起来,“我去看看院子里还有什么人。”
路老太太也忙起身,“袁妈妈,袁妈妈,我去看看……”
路老太太回到自己的屋子,顿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屋子里乱七八糟,所有的东西被掀翻,看来就像遭了贼。
路老太太扑向自己秘密藏银子的地方。
完了!
银子渣子也没剩下!
“袁妈妈!你这个白眼狼!长轩,长松啊,快,快,快……”
路老太太两眼一翻,再次晕了过去。
与此同时,欲哭无泪几乎晕过去的还有路长菊,她的金银首饰全都不见!
一刻钟之后,路长轩兄弟站在院子里,只觉得从脚底升起一股寒意,路家,竟然被这些雇佣的人搬空了!
只剩下这空空如也的大宅子,还有搬不走的家具!
但就是这宅子,因为秦菲菲抵押出去,如今能收回来的钱也没有多少。
加上债主落井下石,路家已经一穷二白!
这和秦瑶瑶嫁过来的时候,几乎一模一样。
甚至,还不如那时候。
那时候的路家,路长轩处在事业的上升期,秦瑶瑶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陆长松念书也念得好,路长菊还娇俏可爱……
那时候,一切都有希望,一切都朝着更好的方向发展。
现在呢?
路长轩站在院子中间,朦朦胧胧之间,听见一个女子的声音,“长轩?”
路长轩后背就是一僵。
第279章 巨大落差
他缓缓转过身,看见一个女子,身体瘦弱,面含担忧,慢慢走了过来。
“相公,这是怎么了?”
这是……瑶瑶吗?
她还是那么温柔,双目满含柔情,仿佛在说:“相公,不要焦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她身材瘦弱,肩膀却好像可以扛起与身体还重千百倍的担子,却从来不叫苦,不喊累。
她永远这么从容安宁,温柔贤惠。
“瑶瑶……”
眼前的女子停下脚步,疑惑地看着路长轩。
“瑶瑶!”
女子站定了,脸上绽放出讨好的笑意,“相公,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路长轩晃了晃脑袋,面前的女子面容一变,这是秦菲菲,不是秦瑶瑶。
“你来做什么?!”
路长轩用力一推,将秦菲菲推了出去。
秦菲菲休息了几天,又请了大夫,终于好一点儿,若对方声音放大一些,她能听见。
路长轩这么一推,她不防备,踉跄后退好几步才停下。
“相公……”
路长轩指着秦菲菲的鼻子:“你这个祸害!谁沾染了你都没好事!你将房子抵押出去,究竟干什么去了?你给我说,你给我说……”
秦菲菲失神地看着满面狰狞的路长轩,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陆长松,已经出来看热闹一脸不屑的路长菊,结合路长轩隐隐约约的话,她明白了什么。
“相公,你听我说,这段时间家里已经没有钱了,我若是不抵押,你们的嚼用哪里来的……”
路长菊狠狠唾弃:“还不都是你不会赚钱!若你有你二姐那样的能耐,这点嚼用需要多少银子?”
路长菊说了好几遍,秦菲菲终于听懂了,她绝望地看着路长菊,又看看对自己嫌弃不已的路长轩,“相公,不是……”
路长轩甩袖而去。
次日,路家就将房子卖掉了,那抵押的商家果然大开狮子口,路家只拿回两百两银子,灰溜溜离开了崇德坊。
苗家也将路长菊的婚事退掉了。
同时被卖掉的还有最后三个签了契约的仆人,已经秦菲菲身边的吴妈妈。
吴妈妈哪里肯被卖掉?况且她又不是路家的人,她是秦菲菲的陪嫁,她的家人还在秦府。
路老太太哪里给机会让吴妈妈有张嘴的机会?一条破布将她嘴巴堵住,豪气万千地卖得远远的。
秦菲菲哭得要昏死过去,根本没人理会她。
路老太太想来想去,在高德巷最破旧的地方租了房子,比车家之前的房子好不了多少。
她毕竟当过家,知道油米贵,两百两银子,放在坐吃山空的路家,必须节约着花费。
路长轩一家五口人,陆长松的妻子孩子加起来也有四口人,二百两银子,哪里够。
秦菲菲跟着搬进低矮狭窄的房子,顿时就懵了,她何时吃过这样的苦?
“我不住这里……”
路长轩吼道:“不住可以,你回秦府去!”
秦菲菲委屈得直掉眼泪,她上次回路家就是被董氏赶走的,再说了,她若回去,路长轩那两个妾室不正称心如意?
虽说路长轩不能入仕,但他到底聪明,要找个商户里的差事,或者给富户人家做个师爷什么的,也都轻而易举。
而且,她如今这样子,耳朵都聋了一半,还有谁会要自己?
路老太太将财政大权收在手中,安排两个儿媳妇轮流做饭,第一顿饭就是粗粮稀饭加咸菜。
秦菲菲被强迫着进了厨房,烧熟一顿稀饭出来,满面烟火色,眼睛都哭肿了。
路老太太吼道:“哭给谁看呢?你二姐当年比这还苦,她还不照样做饭赚钱,带孩子侍奉我?贱货!”
路家出了这样的事情,她也是去秦府求过的,结果秦府的大门都没开一下。
路老太太记恨在心,揣测徐氏被关起来了,秦永涛恼怒秦菲菲惹事,秦府就没人把秦菲菲放眼里,所以她折磨起秦菲菲来一点也不手软。
秦菲菲望着路长轩,希望他说句话,路长轩却满脸阴沉,一句话也不吭声。
吃了几顿稀饭,路家的人就都有气无力,一脸憔悴。
如此过了几天,路老太太去掏钱袋子,结果发现银子少了一锭,顿时,她的眼珠子都瞪出来了,哪个挨刀子的,竟然偷她的银子!
那一锭,足足有五两啊!
她没来得及去换成碎银子,就一直枕在枕头底下,这小院子来来去去就是路家人,绝不会是外人偷了。
路老太太气咻咻将路家所有人都叫出来,“谁偷了我的银子,赶紧交出来,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
没人吭声。
路老太太中气十足训斥了半天,没人说话没人承认。
路老太太手指在半空中点了半晌,最终,点在秦菲菲身上:“必定是你偷了!我们都过过苦日子,都能过得了这种日子,只有你,天天喊苦喊累,稀饭不喝,咸菜不吃。说,是不是你偷去买吃的了?”
陆长松的媳妇过门也挺早,已经有五六年,那时候路家也还不算发达,故而路老太太有此一说。
秦菲菲忙否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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