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灵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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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灵旗-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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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一切都不在我的掌控之中,卫先的纵身一跃,让我从头凉到脚。
  还有他最后的表情……
  我的视线转到了日记上,莫非就在前面这几页,让他看见了什么,而遭到了无法承受的打击?
  又或者是那半面幽灵旗。
  回想起来,从刚才开门的时候,卫先的神情就已经不对劲了,如果自己早一点注意到的话……
  可是,现在不是想这些问题的时候,警察很快就会来这里的,我现在成了谋杀卫先的嫌疑人,而且,我怎么解释卫先的身份,怎么解释旅行包里的东西,怎么解释这本染血的日记和……

噩梦开始(2)
  对了,那半面幽灵旗现在在哪里?
  卫先的旅行包就在床边,旗子本来是被他放在里面的,我一边迅速翻开寻找,一边祈祷别被他放在了身上,要是那样的话拿回来就麻烦了。
  出乎我的意料,我很容易就在包里找到了这半面旗,这么说卫先还没拿出来看过?
  我把旗和日记一股脑塞进自己的包,心跳得依然飞快,这些动作几乎是我下意识的自我保护反应。和卫先相交不深,但这些天和他相处愉快,在我眼前死去这样的打击让我一时间无所适从。同时,这房间里所有卫先留下来的东西,恐怕都不是我所能对警察解释清楚的。
  所以我这时的想法是:赶快离开。
  我站在门前,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然后开门出去。
  走廊里没有人,我闪进了斜对面的楼梯间,往下走了五层,在十三楼转出来,坐电梯到了底楼。
  走出大堂的时候,酒店外面已经炸了锅,不远处团团围了一圈又一圈的人。
  我站着,怔怔地看了人群半晌,终于决定不去看卫先的惨状,转身离去。
  刚才一个人在楼道里走的时候,我的情绪已经稳定许多,至少和事情刚发生的时候比,已经可以镇定下来分析一些事情。此时我已经想到,如果警察不是笨蛋的话,迟早会找到我的头上来。
  我从未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所以进出酒店完全没有避嫌,警察很方便就会问出最近频繁和死者接触的人,而刚才我来的时候,服务生也很可能看见了,当时是不会在意,但警察问起来的时候,总还是会想起的。
  从现场应该可以很快得出多半是自杀的结论,可我这个死者死时在场的人,还是不可避免地会受到怀疑,所以我会很麻烦。
  我在心里迅速权衡了一下,走进旁边的一家联华便利超市,把包寄存了起来,等到再次回到那个比刚才大了数圈的人群,奋力挤进去的时候,警察正好赶来。
  我只看了一眼卫先的尸体,脸色就已经惨白。
  卫不回说他会死在地下,可我没想到,他这么快就会死,虽然不在地下。
  此后我在警局作了数小时的笔录,对我和卫先的关系当然不能如实告诉警方。就在我决定去面对警方的时候,已经想好了一个能解释我和卫先的关系,而且不至于被过多牵扯进来的说辞:网友。
  我说自己是在新浪网上聊天时碰到卫先的,当时他是用随机游客的方式登录的,聊的时候发现他对于古玩和中国古代历史相当有见地,又是同城,就见了几次。今天他打电话给我,说有好东西给我看,我赶来,却发现他神色不对,还没聊几句,他就忽然从打开的窗户上跳了下去。
  警方让我看旅行包里的两套衣服,我当然回答说不知道,没见过。
  从警方对房间里现场的调查,很快就得出卫先是自己跳下去的结论。更对我有利的是,下午服务生曾进来打扫过,那时服务生就注意到卫先的神情恍惚,脸色苍白,似乎有很重的心事。
  在警局里一直待到晚上九点多,终于可以离开,负责此事的警官要求我在结案之前如果要离开上海,需经警方同意。我当然只能答应。
  如果是一般情况,我应该不会受到这样的限制,只是卫先的身份过于诡秘,而且在房间里又出现了那些奇怪的工具,以及一些珍奇古玩,那些东西的价值,无论哪个专家到警局看一眼都会吃惊得合不拢嘴。
  这样的人死了,而身边仅有我一个认识的人,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呢?!
  不过他们调查一段时间,没什么进展的话,恐怕也只能以普通的自杀来结案了吧。那些古玩,估计会由上博收购吧。
  出了警局,我叫了辆出租,到那家联华便利超市取回了包。
  回到家里,我取出旗和日记本,准备开始研究。
  首先看的是那半面旗,我打开了写字台上的灯,希望能看得更仔细些,我这写字台有近二米长,右边放了电脑显示器,剩下的地方,展开这半面残旗竟还显不够。

噩梦开始(3)
  这面旗非丝非棉,不知是什么质地,上面浸了血污,虽然已经被撕毁,但我用手摸上去,却感觉还十分结实,布料没有因岁月悠长而产生腐烂现象。
  细细分辨旗上的花纹,我的眉头却渐渐皱了起来。
  这显然应该就是那面幽灵旗,自始至终,我和卫先都没有感受到这面旗给我们的压力……想到这里我心里忽地打了一个突,我是没感受到,卫先当时在墓里也应没有,但后来呢,他后来的神情恍惚和这旗有没有关系?
  这样的念头转了一转,终因没有什么事实支撑而淡了下去。旗子是我从旅行包里拿出来的,照常理推断,卫先回到希尔顿后该没把旗取出来过。
  从当年几位见过旗的老人的叙述中,我早了解这面旗的威力,可是那些震慑人心的感觉,我却没有从眼前的这面残旗上感觉到分毫。这很好解释——旗都残缺不全,当然就不会有威力,但问题是现在旗上的图案,居然和钟书同、杨铁、傅惜娣三位老人回忆出的图案都不同。
  这旗子上的图案,分明是几条张牙舞爪的螭龙。尽管不全,但我还是能认得出。这样明显的图案,那几位老人怎会看错?
  我心中疑惑,定定地看着这旗,台灯的强光下,那几条螭龙的残躯和血污交错着,一时间竟让我心跳加速起来。
  我定了定神,这原本明黄底色上刺着黑龙,十分的显眼,可现在血也凝成黑褐色,如果不细看,还分不出哪是黑龙,哪是血污。
  不过在那明黄的底色上,似乎还有其他的暗纹。
  或许那是比较淡的血污吧。我这样想着,却还是一只手伸到旗面底下,把旗托起,靠近台灯的灯光细看。
  没错,的确是其他的纹路。
  那明黄的底色上,还有偏土黄色的纹,如果不是这样凑近细看,是决计发现不了的。
  那是墓道里的图案!
  我心里一寒,虽然不尽相同,但和墓道里的图案绝对是一类的。
  这些图案代表着什么?为什么在绣上螭龙之后,还要再绣上这些不靠近细看就肯定会忽略掉的暗纹?
  这些疑问固然是我这样空想无法解决的,但我已经决定明天去一次钟老家,相信以这位大学者的渊博,就算不能直接告诉我答案,也能指出一条路。
  我把残旗小心叠好,放在一边,然后拿过那日记本,开始一页一页地翻看。
  这本日记有两百多页,几乎记满。这并不是孙辉祖的日记,却是孙家长兄孙耀祖所记,这倒很正常,否则我还要奇怪,那孙辉祖怎么看都不像是个会记日记的人,说不定连字都不识几个呢。只是这日记不知怎的被孙辉祖带在身上。
  这日记不是每天都记,其实也不能说是日记,而是一本关于他们这次行动的记录。基本一页一天,开始记的那一天,却是一九二八年的七月十七日。从那天起,这个计划开始缓缓启动,初时日记跳跃很大,显示出进展缓慢,到了一九三七年,密度明显大了起来,进入三月之后,至少隔天就会有一篇记录。
  我小心翼翼地撕开被血凝住的纸,血的味道随着一页页翻过去而浓重起来,许多地方已经看不清楚了,可当年孙氏兄弟所进行的庞大计划,终究还是一点一滴地被揭了开来。
  1928年7月17日,晴。
  我本没有写日记的习惯,但今天发生了一件事,我决心记下来,这只是一个开始,希望我能一直记到结束。我知道,祖宗正在天上看着我哪。
  今天我在遵化见着了汉章(我本来没明白这汉章是谁,看到后面,才猜到这汉章应该就是孙辉祖的字),他告诉我,前些日子和孙殿英干了一票大买卖,得了许多好处。他拿了许多珠宝给我看,都是我平生仅见的好宝贝,我详细问他,才知道孙殿英居然带队把慈禧和乾隆的墓给掘了。
  汉章见我有些吃惊,又告诉了我另一件事情,在进到乾隆墓室里的时候,还发生了一件怪事,把他都吓得不轻。孙殿英严令此事不得外传,如果我不是汉章的大哥,只怕他还不肯告诉我。

噩梦开始(4)
  进到乾隆最里面的墓室的时候,把石门炸开,汉章第一个要冲进去,还没踏进墓室一步,就已经被吓得坐在了地上。
  若不是汉章亲口所说,我还真不敢相信,我这个三弟会怕成那样子。
  不过当时跟在汉章身后所有的人,包括那胆大包天的孙殿英,都吓软了身子。
  可是他们就只是看见了一面旗而已。在墓室最内侧对着门的墙上,挂着一面大旗子,汉章就是看见了那旗才吓倒,其他人也是。不过最起初,他们所有人都以为是乾隆皇帝发怒,受了诅咒。
  那时候没人敢进去,孙殿英把工兵营的工兵叫了几个出来,用枪接连崩了三个不敢进的,第四个才勉强爬了进去。然后才知道,那旗子远看着让人怕,一走近就一点事都没有。
  汉章不是长子,他虽然也知道汉末我孙氏的辉煌,但有一些事情,却历来只有长子才够格知晓。
  汉章第一次看到我这么失态,在他的眼里,我这个大哥一向都是稳如泰山的。
  应该把老二和老四都叫过来,那旗子既然已经出现了,我们孙家的机会也就来了。
  只要我们能找到那本书……
  1928年8月9日,阴,旱雷。
  汉升终于也到了,孙氏一脉活在世上的所有人,只剩下了我们四个。
  没下雨却打了雷,这是个兆头。
  既然最后的机会已经来了,只能传于长子的禁忌也该打破了,所有孙家的人都必须为了这个目标奋斗,可惜我们只剩下了四个。
  我全说了。
  祖先们费尽心机都没有找到那个墓,现在所有的希望都只能寄在这面旗上。
  可是那面旗现在被孙殿英藏着,即便汉章跟了他好些年,就这么向他要,怕也是不成的。
  讨论了一下午,还是没有结论。
  1929年11月13日,云。
  汉章还是没有拿到那面旗。孙殿英把那些宝贝藏得太好了。
  究竟还要等多久,我们孙家究竟还有没有复兴的机会?我一直在问自己,但却不能对他们表现出来,在他们面前,我必须有信心。
  可是,为什么让我看到了希望,却又让那希望越来越渺茫?
  贼老天!
  1934年3月17日,云。
  今天收到汉章急电:事成。
  我忍不住大哭。
  我还以为再也不会往这个本子上增加什么,五年多了。
  我必须尽快赶去。
  1934年3月20日,晴。
  没想到会在医院看到汉章,他的肺被子弹打穿了,他和我说,再厉害的硬气功对上子弹都是屁。
  但就是这颗子弹,让我们重新看到希望。
  汉章帮孙殿英挡了这颗子弹。
  孙殿英是个有恩必报的人,他和汉章说了,不管汉章要什么都成。
  所以他答应把那面旗给汉章。等汉章一出院就给。
  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
  只能等待。
  1934年5月3日,雨。
  终于拿到旗了。
  尽管已经有心理准备,退到旗子三十米开外,还是被吓趴在地上。
  但是我很开心,这就是那面旗。一旗在手,千军莫敌。
  希望这面旗能帮我找到那本书,希望祖宗的推测不会出错。
  但现在还不行,我们还要等一等,等一个让汉章和这面旗从孙殿英的视线里消失的机会。
  已经等了这么久,我们离目标很近了。
  1935年1月18日,雪。
  孙殿英失势已经有一段时间,我觉得时间到了。
  要和汉章他们商量一下,可以动手了。
  就等这场雪停吧。
  1935年1月20日,晴。
  火遁成功。
  汉章跟了他这么久,他怎会想到,失了势还跟着他来山西的孙辉祖,会借火遁呢?
  他大概只会大哭吧,当初跟着他出道的,已经没有人了。汉章是最后一个。
  还亏我们找到了一个和汉章身材差不多的替死鬼。

噩梦开始(5)
  从今天起,我们就将开始下一步的计划了。
  孙殿英势力再大的时候都没过长江,我们是安全的。
  我一页一页地翻着,有时会用指甲轻轻刮去掩住字迹的血污,指尖已经变成暗红色。
  接下去的几十页,记载着在一年多的时间里,孙氏兄弟是怎样穿梭于江南的各个城市乡间,踏遍了江浙两省的所有土地。很明显,孙家的祖先并不知道那个墓的确切位置。
  很遗憾我一直没有发现一些关键问题的答案,比方说,那到底是谁的墓。孙耀祖始终用“那个墓”或“他”来指代,并没有详细说明。还有那本书也是如此。
  人即便在记日记时,碰到最隐秘不可言的事,常常也会含糊其辞,下意识地回避,这就是一例。
  不过,总算也帮我解决了一些疑问,比如为什么总是孙辉祖扛旗:
  1935年2月24日,小雨。
  明天应该轮到老四扛旗,但他不太乐意。
  他和老二都说,应该固定下来一个人扛旗,希望这样能让执旗的人有更多熟悉旗的机会,传说中神兵利器都有自己的意识,或许这样有利于扛旗人和旗的沟通,更容易找到那个墓。
  而这件事当然只有老三才做得到,旗子连杆三十多斤重,一天扛下来我累得够戗,老二和老四也不比我好多少。
  这事就先定下来,以后汉章扛旗。
  只是有一节他们没说,我却是知道的。
  扛这旗子,有些张扬。
  孙耀祖只是点到即止,这本日记上的记录,怕是其他三个人都能看的,所以写得太过不好。
  什么叫“有些张扬”?试想一下,扛着这么大一面旗子,在城市的街道上走,在乡间的田野边走,众目所视,没办法旁若无人,孙家老二老四的脸上挂不住了。这恐怕才是让孙老三一人扛旗的真正原因。
  这四兄弟的心,原来还不是一般齐啊,孙耀祖和孙辉祖才是最坚定的。
  而扛着旗走和发现墓在哪里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孙耀祖并没有在记录中专门说明。他曾经为此事前后对三个弟弟解释过六遍,反映到记录中,前后对照之下,我整理出了个大概。
  这面旗和墓中的某些东西有很大联系,最有可能的就是那本书,又或者是其他东西,孙耀祖对此语焉不详,总之渊源极深,或者出自一处,或者有类似的功用。而孙家的祖先猜测,两者间可能会共振或相互吸引,就像两块磁铁接近到一定程度一样,旗子接近墓到一定程度,也会产生异象,由此就可以判断墓的大概位置。
  由于一年多来旗子始终没有表现出什么异象,除了一如既往让初见者吓得魂不附体,不见有什么共振共鸣。不用说,对于自己祖先的猜测,几个兄弟心里的怀疑越来越甚,这也是为什么孙耀祖会重复解释六遍的原因。
  我能够想像,当时一天天地走下来,没走到的地方越来越少,但大旗却没有预想中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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