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两个不是知府大人,因此显得更低调,要是真让知府大人亲自去了,难免显得过于招摇,容易打草惊蛇。
尘远和云儿还告诉他,司狱司有很多问题,而且里面的关系也很复杂,不是一个人可以说了算的。
“只要他们内部有分歧,这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正好可以为我所用”。
他对尘远和云儿说“你们辛苦了,太太已吩咐厨房给你们加菜,一会好好的犒劳犒劳你们”。
同时,他吩咐尘远,最近要盯紧司狱司还有牢房,把信得过的兄弟安插进去,有什么风吹草动尽快来报。
李序然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认真翻阅起来。他生怕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因为这些材料将是他手里面重要的一张牌。至于具体怎么用,他还没想好。
不知不觉到了晚上,一驰也回来了。正好,李序然和他们一起吃饭,可以边吃边谈。
一驰说到:“各个县情况确实不一样,江陵县的知县和当地富豪穿一条裤子,恐怕很难办,这个人在当地老百姓心目中口碑很差,但在一些官员眼中还是带头的,主要是因为江陵县在吏部有个远方的亲戚,算是朝中有人。好几个县都是看他的样子,不过宁云县知县和仓南县倒是治理的不错,在当地口碑不错。
另外,据我了解,大部分士绅大户的背景就在当地,具体就是在县衙,当然知府衙门里也有,最主要的就是江陵县的刘家和江都府的赵家,刘家和知县以及江都府的一些人交往甚秘,而赵家则是当今皇上嫔妃的族人,这位娘娘在**只是个贵人,但他的族人却在这里很得意”。
李序然认真的听着,有的他已经知道了,有的还不清楚。
一驰继续说道:“我这次下去发现一个很重要的情报,往年征税,官府都会以各种名目加税,而多余的税收,大多也都让官员以各种名目给贪污了。
此次老百姓怨声载道就是因为这个,往年本来高的赋税,今年又加重,所以他们实在是没法承受了”。
这倒让李序然大吃一惊,这个线索太重要了,这是他之前没想到的,哎,谁让他是重生过来的知府大人呢,不然,在刑部当过差的李序然还不知道这些伎俩吗?
接下来,他和尘远、一驰又说了一些具体的新发现,这时他已经基本有了轮廓,现在就等梦盈回来了。
是啊,几天没见她了,如果说对一驰和尘远是出于大哥的关心,那么,对于梦盈,他则是掺杂了更多的感情。担心?牵挂?还是思念,似乎这些都无法概括他此时的心情。
现在已经很晚了,看来梦盈今天是回不来了,刚才尘远说了,他派去保护梦盈的人绝对没问题,而且,梦盈在京城有一些他父亲的故交,甚至门生故吏。
他父亲虽只是户部侍郎,算不得什么特大的官,但在朝中威望很好,皇上给他平反后,还挽留他继续为官,只是他年事已高才执意要告老还乡,当时有很多官员送别。
加上梦盈自己也很聪明,一定能顺利回来的,或许是他想多了,再说梦盈只是去了解情况,又没有什么具体的任务,不会有人为难她的,想到这,他宽心多了。
于是他便将注意力集中到税赋这件差事上,他命一驰明天带人去一些士绅大户家收税,让尘远带人跟上,对抗命着采取一些必要的措施。是该敲打敲打了,就算投鼠忌器,先探探底吧。
于是,他们三个就开始大碗喝酒,他一边喝着一边在整理着思路,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感觉脑袋里快要装不下了,好在他脑袋储量大,现在基本思路有了,干脆就索性醉一回,等明天起来就什么都好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喝到什么时候,隐隐约约的好像有人抱怨他喝那么多酒,还把他扶**。他知道,那是他太太,一个让他感到温暖和安全的女人。后来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第二天上午,他被人急促的叫醒了,睁眼一看太阳老高了,睡过头了。是夫人让下人不要打扰他的
“老爷,出事了,你快起来看看吧,”有人说到。
“怎么回事?”李序然问道。
“今天早上,张一驰大人去收税,那些人先是诉苦,后是闹事,李尘远大人带人抓了几个为首闹事的,现在好多士绅大户带着仆人在街上继续闹事,还有人要找知府大人,说是他们都是为朝廷做出贡献的百姓。
现在要根据田产和家产来征税,他们活不下去了,求知府大人给个说法,还请知府大人把人给放了,不然他们就罢市”。
李序然说到:“我知道了,你叫李尘远来知府衙门,点一队人马,在衙门口等着”。
当他带着人刚走出衙门不远,就看到街上有好多人跪下了,哭喊着说没法活了。他知道这肯定是有人指使的,这些人花钱雇人闹事。和这些人说什么也没有用,现在要尽快平息闹事的。
这时,尘远突然指着人群里的一个人说:“大哥,那小子好像是逃犯张三,他一定是想趁乱,洪水摸鱼找点银子花”。李序然看了看,好像在衙门的告示里见过此人,但他一时拿不定主意。
于是便叫一驰过来,在一驰的肯定下,李序然下令将此人抓起来,说他要在大街上办案。这时司狱司的王大人说:“李大人,在大街上办案,有失官体,还是回衙门吧,”没等他说完,尘远说到“这里轮不到你说话”。那人便不敢言语了。
李序然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这时所有的人都静下来了,看着这位年轻的知府-----江都府最大的官是如何办案的。
尘远说到:“大家静一静,刚才我们发现一个逃犯张三,此人罪大恶极,刚被我们抓住,现在大人要审案。”
只见那个逃犯很张狂,说到:“我是有罪,但我还不是出来了吗?能奈我何?”这时王大人叫他住嘴,向他说了几句,那人便立马笑脸相迎的讨好知府大人,但李序然没有理会。
尘远说到:“如此放肆,按律该打”,说着看看李序然,李序然点点头。
顿时几个衙役一顿暴打,二十大板过后,那个人已经皮开肉腚,再也说不出话了。
这时李序然说到:“触犯我大清律例就该严惩,欺负老百姓的人更是不能姑息,这个人罪大恶极,相信在场的凡是善良的大清子民,平时想必都是敢怒不敢言,但本官身为朝廷命官,惩恶扬善是我职责所在,不然还要这顶乌纱干什么?”。
“好,好……”,人群里有人喊道。
“为什么?因为朝廷与法度,官府有章程,任何人都不能置法度于不顾,其实大家都知道,今天聚集这么多人,是因为对这次加税有意见。但这也是朝廷的旨意,难道我们就能违抗吗?”,这时大家都安静了。
他接着说:“北方有外敌入侵,我们能不把他们赶出去吗?如果吃了败仗,我们的国家还能安宁吗,大家还能种地,做买卖吗?可是打仗需要银子,国库现在存银有限,这次加税只是临时的,打完仗后还像以前一样”。
这时,人群中有些骚动,他马上示意尘远叫他们安静。
他严肃的说道:“我知道大家都要养家糊口,日子过的不容易,如果确实有困难,大家可以说出来。
而且,我现在正在想办法,今天我当着大家的面向你们保证,我会在不违背朝廷旨意的前提下,重新调整征税方案,到时一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案,希望大家不要互相观望,谁违背朝廷的法度就处罚谁”。
这时,他把乌纱帽脱下来拿在手上,“今天闹事的就不一一处罚了,但已经关进牢里的,绝不会不经调查就给放了,毕竟我现在是朝廷任命的四品知府,就是掉了顶戴花翎,也要捍卫朝廷的法度”。
最后,李序然对尘远说,把这个逃犯给我看好,你亲自把手两天,没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说完他用马鞭狠狠的打了一下马屁股,衙役早已给他开了路,他策马返回知府衙门。
所有的人都没反应过来,直到尘远叫大家都散了散了,大伙这才反应过来,好多人说这个年轻的知府不简单啊,江都有救了之类的话,只有几个士绅还是不以为然。
但所有的人都在琢磨知府大人的那句话:“他在不违背旨意的前提下,调整赋税,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满意答复呢?”。
其实,这正是李序然的高明之处,今天围观的人,包括闹事的小喽喽大部分是普通百姓,他当场痛打恶霸逃犯,又摘顶戴宣誓,让所有的人都很钦佩。
这算是他第一次出现在江都百姓的面前,这样的形象为他以后的施政奠定了很好的基础。
回到知府大院后,他下马准备回书房,突然一个熟悉的而又令人期盼的面孔出现在他面前,是的,梦盈回来了。
此刻,他真想上前抱着她,可是,这是不可能的,而梦盈是怎么想的,他却不知道,不过她看上去也很难掩饰其激动的心情。
但他们必须要回到当下的事务中,或许这就是他们的命。
梦盈此次果然不虚此行,户部这次是铁了心要把税银收齐,刑部已经对抗命的人采取了一些措施。另外,朝廷也加紧查处*,皇上确实急了,哪怕是抄贪官的家也要挖出银子,吏部有一批人靠提拔官员中饱私囊,现在已经开始查了。
但朝廷为了大局,现在还没有大规模的开展,江陵县的那个远方亲戚估计不久就会被处罚。至于那个**娘娘——赵贵人,并不得皇上的**,而且**斗争很厉害,只要有把柄马上就会被别人抓住,**不能干政,尤其是当下谁也不敢搅这趟浑水。
接着,梦盈说到,走的时候我已经派人查过江都府其他富商大户了,刚才你没回来,他们先给我汇报了。
城东李家,买卖做的很大,东家的口碑也不错,李家由李路、李杰、李星、李涛四兄弟当家,他们为人很仗义,主要靠老字号的口碑和货物的质量做买卖,和其他富商不一样。我们可以以此为正面典型。
这些对于李序然来说,太重要了,现在他基本就可以下令开始了。
这时,他把一驰叫来,让他带人去南山的慈云庵找一个叫云秀的尼姑,务必把他带回来,一驰一向谨慎,自然知道轻重,便领命而去。
一驰走后,梦盈从袖筒里拿出一份信,他接过来一看,是刑部侍郎杨峰杨大人的亲笔信,听他们说,杨大人可以说是他的老师,当年在刑部的时候,杨侍郎确实帮了他不少忙。此时来信,必有要事。
果然,他看完信后,说了一句,天助我也。
真正的较量开始了。
第五章 征税难题(下)
梦盈虽然没有看信,但他知道一定是刑部的杨大人在支持李序然此次的征税任务。现在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就等他一声令下了。
第二天一大早,李序然告诉尘远要提审那个逃犯张三,尘远自然不敢怠慢,把他带上大堂。
李序然摆摆手,尘远让左右退下,只留两个心腹。等待知府大人发问。
“张三,你是怎么逃出来的?我想你心里是一清二楚的,我心里也很明白,我已经把你的案卷仔细看过了,本府亲自提审你,你应该知道其中的深浅,我就不多说了,是谁指使你改的口供,你又花了多少银子买通官员逃出来的,如实招来”。
刚开始,张三还嘴硬,尘远示意手下上刑具,没几下他就吃不消了。其实,尘远昨天晚上已经让他吃了点苦头了,他今天的反驳已经没有昨天那么有底气了,而他也知道知府大人亲自提审必有原因,这位知府大人昨天在大街上的表现已经让他佩服的五体投地了,现在给他个机会,要是再抓不住,那就可能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了。
于是他说到:“大人,只要我如实招了,你真的能从轻发落我吗?”
李序然冷冷的说到:“你现在还有资格和我谈条件吗?”。
张三停了片刻,咬咬牙,说到:“我原本是江都一地痞,家里有些祖上留下的家产,平时和官府的人有些交往。
当时,我看上城东一家当铺里一块价值连城的玉,好说不成,我就带几个把那个店的掌柜绑来逼他交出钥匙,在我们还没走去当铺的时候,老掌柜一直闹,还声称就是告到京城也要把玉夺回来。于是我捂住他的嘴,结果给活活的憋死了。
事后,我花了好多银子,并嘱咐亲戚要在自己进去后继续打点,同时把玉也献给了主管刑狱的大人。后司狱司的王大人就让我说当铺掌柜是自己上吊的,我到了大牢,他们又找了一个替死鬼把我给冒名顶出来。
后来我以为自己官府有人便没事了,那天看到街上有人闹事,便纠集了几个兄弟想诈点银子,我原本躲在后面没有出头,但还是让大人给看出来了。我说的都是实话,请大人明察”。
李序然示意尘远让他签字画押。
这只是他的第一步。
之后,他命尘远把司狱司的王大人带来,同时,叫尘远路过赵府时告诉他们如果再不缴税就派兵包围。
尘远走后,梦盈进来了,手里拿一张纸,说到:“都写好了,你看看吧”。
这是昨晚李序然定的另外一计,他通过仔细计算和调查,往年官府在征税时总会额外以各种理由多征一部分,多余的这部分税收,大部分被他们贪污了。
而此次朝廷提高赋税比例后,他们就叫老百姓在原来的基础上继续往上加,所以老百姓才民怨四起。
他仔细算过,只要把官府往年背着朝廷多收的那部分剔除掉,再按朝廷的新规定收税,老百姓实际要缴纳的税和往年差不多,甚至还要少一点。
因此,他叫梦盈发告示,告诉老百姓,他们此次应缴纳的税和往年差不多,个别地方甚至还少一点。这样老百姓的阻力就小了。
告示贴出去后,果然,老百姓看完告示后奔走相告,高呼吾皇万岁,再也不反对此次的征税政令,也不在观望了,相信用不了几天,全江都府各县的老百姓都知道这个好消息了。
这时,尘远把司狱司的王大人带来了,李序然看了他一眼,连话也没说,就命梦盈拿出原先准备好的材料,以及刚才的逃犯张三的供词,剩下的事就交给尘远他们了……
这个王大人一点苦头也吃不了,不一会就全招了,还供出自己也分了往年多征收的税款,同时负责税赋的两个主要官员也拿了张三的好处并参与了那块玉的事……
事毕,李序然派心腹临时负责司狱司,同时,他调整了税赋部的几个官员。
这时,来人禀报:一驰回来了。他办事确实滴水不漏,一路上让轿子抬着云秀,同时让云秀戴着一个黑色的大帽子,谁也不会想到这个姑娘是个尼姑。
其实,李序然让尘远调查案卷的时候,他已经派人调查了云秀的事情。几年前云秀还是漂亮的大家闺秀,她父亲是江陵的一个员外,日子过的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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