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道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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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疆道事- 第2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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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剑划过,美人儿头颅落下,血光遮天,将整个场面渲染得无比血腥,那秀美而妩媚的脸庞砸落在地上,污泥、鲜血和尘埃将其沾染得格外丑恶,一如她的心灵。

    看着这么一副场面,我心中没有激动,也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感,而是在想着那些死于这个女人手下的亡魂,今时今日,是否能够从中得到慰藉,得到解脱呢?

    对我来说,最可恨的当然是老孙和程杨这两个老家伙,因为倘若不是他们的筹谋,于大师就不会死,我也不会走到今天这里来,然而若是论恶,没有能够恶得过黑寡妇这女人,这个女人从小的心理就变态了,无论是刑术、动机还是目的,都与别人不一样,她需要从虐杀和死亡中获得病态的快感,而我今天的这场审判,从另外的一个意义上来说,其实也是将她从罪恶迷途中解救出来,获得救赎。

    除恶也是为了扬善,而倘若她早一日落在我的手上,其实反而是使得更多的生命获得了解脱。

    一剑完毕,我感觉浑身仿佛吃了人参果一般,暖洋洋的,然而失去了黑寡妇的维持,被困当场的那些个法螺道场之人又都获得了解脱,诸般虫蛊都落于角落之处蛰伏,我提着嗜血之剑,心中突然一阵战栗,下意识地朝着场中看去,却见被我一掌印在当胸的程杨教授居然在黑雾消散的那一霎那,再次出现了,正在远处,神情复杂地看着我呢。

    什么,程杨没死?

    我感觉到一阵诧异,下意识地看了一下我的左掌,暗暗觉得有些蹊跷。

    要晓得,修行之人,最注重的便是〃感觉〃二字,在我击中那家伙胸口的一霎那,我的确是有一种程杨这老头儿罪恶的一生已然走到今天的感觉,然而他怎么可能又活过来了呢?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他脸上所蕴含的表情,远比之前要复杂,似乎还蕴含着比先前更多的意义在里面。

    两人对视数秒,而这时那些解脱束缚的法螺道场之人也终于恢复了行动,他们瞧见了程杨教授这个最重要的敌人,又看了一眼地上躺倒、不知死活的铁面人,顿时轰然而起,准备朝着那程杨攻来,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那背对着他们的程杨教授突然将手一举,然后说道:〃马军,你们别上来,是我!〃

    这句话从程杨教授空中说出来,颇让人觉得奇怪,然而仔细听了一下这音调,我陡然一惊,下意识地往后面退了一步。

    天啊,这怎么可能?

    站在我们面前的,并非是考古教授出身的程杨老匹夫,而是刚才被他算计入阵之后便奄奄一息的利苍,也就是法螺道场新一代的首领老魔……这个家伙不但没有死,而且还换了一具身体。想到这里,我浑身都有些不寒而栗,原本以为事情差不多就此结束了,却没想到,利苍却不过是多等待了一会儿,如此而已。当然,利苍便是利苍,这个有着千年跨度的老魔头终究不是程杨,也不是我所能够比拟的,也只有如此,他方才是他。

    听到从敌人的躯体里面传出首领的声音,法螺道场之中,为首的那个白脸曹操赫然停住了身子,一挥手,周围六人皆不再上前,而是躬身回答道:〃是,尊上。〃

    我横剑而立,利苍则缓步走上前来,眯着眼睛看着我,然后用一种很平等的语气跟我说道:〃你干得不错,我刚才看到了你与这具身躯的战斗,很惊艳,不比当年这个年纪的我差几分,有过之而无不及!真的,临仙遣策这种东西,旁人都以为不过是一门秘籍,却没有人想过,它其实是一种境界,一种更高的生命形式,是仙人的门庭,是魔王的顿悟,是凡人所难以想象得到的存在形式……〃

    这家伙说的话让人思域大开,我唯有紧紧地握着剑,方才能够有那么一点儿安全感,信心升起来,这才说道:〃是的,它本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而且我还感觉道,它并不仅仅只是如此简单。〃

    利苍表示了同意,点头说道:〃对,它是仙灵之界遗落的瑰宝,只因为我们是凡人,是受禁锢留在这个世界的生物,所以才不能理解它高贵而独特的生命形式;在它的世界里,或许时间和空间都只是一种量化的东西,现在和过去,就好像从一个山峰,爬到另外一个山峰,所有的可能都集结到眼前而已……〃

    利苍跟我谈论起了对于临仙遣策的理解,以及对那颗神秘符文的猜测,一本正经,就好像我们再进行学术讨论一般,我这才发现有一点不同,那就是他此刻说话的方式和强调,都跟先前的铁面人有着很多不同,或者说跟被他占据身躯的程杨有着极多的相似之处。

    我不知道它这所谓的附身替换到底是怎样一个情况,却晓得在融合程杨记忆之后的利苍,变得比以前还要可怕。

    〃聪明岂终秘,时之思培后补先,非实非枯,旋启旋闭。鱼不跃而其机是跃,鸢不飞而其性为飞,方谓之凝神,方谓之得凝神之道。然必有静至动,由空入色,静中有动,空中有色,活泼泼、惺惺然,念中无念,一灵独照,方是真境界……〃

    谈完了体悟,利苍突然念出了这么一段真诀来,我听在耳中,突然脑中一阵豁然开朗,宛如琼浆玉液一般,却晓得这些都是利苍穷尽毕生之力,将那临仙遣策破解出来的结果,虽然不知道他为何会有这样资敌的想法,但是有便宜不占,那便是王八蛋,当下我也是一边按照着语句之中的意境,去理解那颗旋转不定的神秘符文,倏然间,整个人的境界仿佛都被生生拔高了许多一般。

    然而一个段落完毕之后,那家伙竟然没有再说,而是脸色古怪地喊道:〃不对,你这家伙,不是死了么?〃

    这般说着,利苍突然掐住了自己的脖子,脸色陡然变得一阵赤红,我心中一动,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也不管刚才是否跟此人言谈甚欢,直接一记掌心雷,拍在了利苍的前方。这掌心雷蕴含雷意,乃九天之上至阳至刚之物,即便没有击中对方,那炙热的效果如风拂面而过,却也是将这个夺魂未遂的老家伙给震得朝后飞起。

    我一击得手,心中窃喜,当下马不停蹄,一剑奔了过去,试图将附在程杨身体里面的利苍给一剑刺穿,也好了结了这一桩公案。

    没想到我这边刚刚一动手,那剩余的七个法螺道场之人却迎了上来,将利苍给护在身后,紧接着纷纷上前,七人随意一站,竟然便化作了勺状的北斗七星,有人出手防御,有人出手进攻,而站在天枢星位置的白脸曹操则将面具接下来,却是个小眼细眉的中年汉子,手往嘴边一送,立刻就有一道尖锐的鸣笛之声穿越夜空,朝着很远的地方扩散而去。

    我心中一惊,晓得这家伙却是在吹哨子叫人,准备将埋伏在这附近的人手都叫过来了。

    我刚才与这几人交手,晓得尽管对方的修为没有一个能够抵得上我的,但是一旦结成阵法,相互援引,七人为一体,我陡然之间也是破不开对方的防线,而且后面还有一个利苍,随时都有可能复苏起来,而只要利苍无事,就凭我一人,哪里能够扛得住那个千年老魔头的手段,当下也是不再留恋,转身就朝着谷仓那边跑开,准备夺路而逃了。

    然而我想走,不料对方却是颇为强势,那白脸曹操冷声哼道:〃想走,哪有那么容易。〃

    这话儿刚刚落下,便听到一声轰隆隆巨响,谷仓旁边的这几间房子突然倒塌了去,巨大的尘烟中,有十多个同样装扮的黑袍人出现在了我的对面,接着仿佛是约好了的一般,在我的前后左右,居然都围上了一群人,都不用我仔细数,便能够感觉到至少有五六十多个戴着京剧脸谱、身穿黑袍的家伙将我给包围,而那白脸曹操则扬声喊道:〃人来咯,阵成,活捉目标!〃

    一声招呼,无数呼啸而起,我瞧见这些人纷纷从身后拔出了三角令旗来,有五色,分别为青、黄、赤、白、黑,朝着我的周围掷来,定住阵脚,接着这些人一边呼啸,一边飞速跑动,也有人从怀里掏出一葫芦来,瓶塞扭动,噗的一声,竟然从中浮现出了一个个身高两三米的黄巾力士,浑身肌肉,目光在一瞬间就从迷茫化作了坚定,朝着我这边看来。

    几乎是在一瞬间,我就身陷重围之中,心在那一刻免不得后悔,想着我当真是应该脱身之后就逃遁而走,也好过被这般围困。

    法螺道场,这个销声匿迹久矣的团伙,今天终于露出了它的狰狞面目来,而我,能否冲阵而出呢?

    看着周边无数幻象升起,而我的心也终于沉静了下来。

    该面对的,总将是需要面对。

    至多,不过一死。

黑暗年代 第二十章 阵斩半百

    既然已经被团团围住,纳入阵中,那我便没有再逃了,因为既然逃不过,那就面对便是,也好过在逃亡过程中被捉,反倒失了颜面。

    我倘若还是当年麻栗山的乡下小子陈二蛋,这还无所谓,而此刻的我,毕竟已经是茅山当代大师兄,宗教局二司行动处特勤一组的领头人,我这脸,其实还代表着很多人的颜面,而那些人正是我所在乎的,所以即便是死,慷慨悲歌,也比猥猥琐琐地死去好一些。

    而且修行者之间的战争,并非数字上面的加减乘除这般简单,最终的胜负说到底,都是运气、意志和实力的堆叠,任何的小状况都有可能扭转结局的方向,人多那又怎么样,要想拿下我,那就给我付出代价来。

    我一咬牙,感觉自己陡然间斗志昂扬,整个人都变得一阵意气风发,我晓得这是刚才利苍给我讲解临仙遣策真义之后的觉悟,当下也是将长剑扬起,眼观四路,耳听八方,在这风云变幻的阵中,小心着任何有可能袭来的攻击,不过一开始那些家伙并没有对我动手,反而是在拆墙,将院子旁边的土墙给悉数推翻。在墙倒塌的那一霎那,我瞧见了茂密的丛林和一条宛如银带的小溪,以及不远处的一条土路。

    然而这些景象很快就被一阵浓雾给遮掩了,法螺道场最厉害的手段就是对于空间和法阵的理解,通过不断的阵法设置,将人从我们原本所在的空间给隔离开来,从而按照自己的理解改造,易势而为,成为此间的主宰。

    瞧见敌人不断地施展手段,我仅仅静立了数秒钟,便不再等待,而是选择了主动出击,朝着谷仓方向箭步冲了过去。

    我不动的时候,旁人对我熟视无睹,然而身子刚刚一摇晃,旁边的攻击便袭来了,最先拦在我身前的并非戴着面具的黑袍人,而是一尊黄巾力士,此物面如红玉,须似皂绒,仿佛两米身材,纵横千斤气力,黄巾侧畔,金环日耀喷霞光,绣袄中间,铁甲霜铺吞月影,端的是吓人得紧。这玩意是道教中的神将鬼兵,通常是采用亡魂于祭坛祷告凝练,战时将其灌注到纸人或者甲胄之中,化作力士,以供驱使。

    黄巾力士最早出现于东汉末年,乃太平道首领张角的手段,后世多有传承,算得上比较著名的道法,此物力道势猛,倒也是相当吓人,不过那只是对于旁人而言,要晓得茅山也有黄巾力士,一般都是用作建筑、农活以及诸般粗事所用,不过与这些比起来,却宛若云泥,当下也是将魔剑一抖,朝着对方的胯下刺去。

    我这一剑去得猥琐,不过这并非我心中所想,毕竟这黄巾力士身高两米到一丈不等,颇为庞大,我若是想要刺人胸口,那还不得跳起来?除此之外,再有一点就是黄巾力士虽然虚虚实实,然而灵体却蕴藏在上中下丹田之中,倘若刺中其一,那便是要害之位,也省了许多麻烦。

    我去得凌厉,那黄巾力士却是横拳来挡,魔剑毫无阻碍地刺破对方的拳头,扎到了脐下三寸之地。

    一剑刺入,对方的身子立刻一阵荡漾,接着我听到一声凄厉的声音。按理说黄巾力士乃阴灵之物,尽管沾染神念,但并不能够发出声音,不过我却明显听到了这一声撕裂的呐喊,接着面前这头巨汉浑身一阵氤氲,扭曲之后,化作虚无。一剑便是一头凶猛神奇的黄巾力士,这战绩按理说应该十分昭著,然而我的脸上却没有半点得色,因为一尊黄巾力士倒了下去,却有十几头朝着我这边扑了过来。

    除了黄巾力士,还有黑袍人在这些阴灵之物的掩护下,朝着我的身后偷袭而来,这些人普遍都是法螺道场之中最能战斗的红棍猛子,他们能够出现在这儿,必然都是精挑细选过的,当我避开好几头黄巾力士的袭击朝那人斩去的时候,他确定在阴灵的掩护之下推开,而另外一边,攻击骤然而至。

    彼进我退、彼退我进、彼走我拦、彼停我扰,对方就像是牛皮糖,凭借着人多势众的优势,将我给紧紧围住,不让我有一丝喘息的时间,就是要拖住我,然后将我给生生耗死在这儿,最终达到活捉我的目的。

    在我面前出现的,只有三五个黑袍人、十来个黄巾力士,而在阴影的背后,还藏着数十个同样心怀莫测的家伙,这样的局势对于我来说,简直就是一场噩梦……我能够逃脱吗?挥舞着饮血寒光剑的我不断地扪心自问,多少也有了一丝气馁,然而就在此时,我的耳中突然又响起了刚才利苍与我论道时所谈的话语。

    〃齿轻叩,津频咽,身要直,体要松,息要微,意要轻……〃

    所谓意要轻,便是说行功舞剑,不要刻意,要自然,循着道法的轨迹,要让自己从最繁复的表象中超脱出来,达到〃信敬、断缘、收心、简事、直观、泰定、得道〃的七重境界,如此才能够超脱于世间的本质,将自己从繁复多变的世界中沉浸下来,观看到事物的本我、真我。

    念及如此,我心中那股争胜之意便渐渐淡去,脸色倏然,双目圆睁,此时那血劲并非升起,右眼之中的神秘符文并未有运转,而我眼中的一切都开始变得简单了起来。

    是的,如此简单,对手的速度在下降,而我脑海中的思维则飞速提升,如何变招、如此致命、如何制敌……如何进、如何退,一切的种种都在一瞬间从我脑海里飞掠而过,我的身体开始变得无比的柔软起来,这种有别于之前僵硬的状态,使得我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得以使出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手段,整个人都处于一种兴奋之中,出剑、收剑、闪避、抵挡……

    魔剑在经历了最初的沉寂之后,开始逐渐地活跃起来,而它的活跃则是因为剑刃之上,饱饮了太多敌人的鲜血,随着我在绝境之中的顿悟,使得我面对着无数敌人的进攻之中,开始变得游刃有余起来。

    尽管我身上的伤口变得越来越多,也不乏被那黄巾力士一拳捶在心窝里,但是我却能够有效地将自己所学给有机结合起来,酣畅淋漓地分配着自己的力量,无论是掌心雷,还是两套顶级剑法,又或者随意而来的格斗术,以及传承自阿普陀的深渊三法……

    我从未有一次如今日这般酣畅淋漓地施展出毕生所学,这些手段其实都已经融入到了我的灵魂之中,然而我却还是第一次发现它们如此顺手,总是能够在我需要它的时候出现,我能够随意调配起这些手段,或者一剑斩落对手的头颅,或者一掌将抵近而来的杀招逼开,掌心雷轰然而出,或者手往怀中摸去,小宝剑疾电出击,将贴身对手的兵刃斩断,喉管割破!

    杀人之术,就是让站在自己对面的敌人倒下,再也没能有反抗之力。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我不知道自己酣战了多久,只晓得面前的敌人一会儿多,一会儿少,有一段时间甚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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