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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走出了夜总会，他们一起钻进了段国华的军车里。
这情况有些滑稽，段晴夹在两个军人之间，又惊又怒又恼又沮丧，她转头看杜少龙，后者挺直著背脊，脸上每根肌肉都绷得紧紧的，像一尊塑像。
她有些心慌起来，某种直觉在告诉她，不该让杜少龙在这种情况下见父母。但是，看他那阴沉的表情，她就知道，一切都已经无从阻止。该来的，会来的，就一定会来！
终于，他们拖拖拉拉，个个怒形于色的走进了段府前门。
“母亲，段芳，我给你们介绍一对新情侣！杜少龙和段晴！我在夜总会撞到他们，两个人亲热得让所有客人侧目而视……”
“哥哥！”段晴怒声说：“你不要夸大其辞！”
“我夸大！”段国华怒问到段晴脸上去，把对杜少龙的恼怒也一股脑的移到妹妹身上。
“你整个身子挂在人家脖子上，简直……不要脸！”
“哥哥！”段晴的脸色发青了，气得眼睛都涨红了。
“不要吵！”段母喊了一句，心里已经有了数，她凝视面前的三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杜少龙往前跨了一步，他胸中沸腾着怒气与不平，但他知道现在不是他发火的时候。
他沉声说：“我很抱歉，段伯母。我在这种不友善的情况下，来提出我的请求，我请求你，把段晴嫁给我！”
一时间，房里一点声音都没有了，大家都像中了邪，谁都说不出话来。
室内静了好一会儿，打破这沉静的，还是杜少龙。
“伯母。”他低声下气，却仍不失风度，那种坚定和那种固执的倔强，几乎是让人惊佩的。“我知道我很冒昧，我知道我一定带给你太大的意外，我更知道，我绝不是你理想中的女婿。但是，请看在段晴和我的感情上面，答应我们的婚事！”
段母深吸口气，终于知道发生了什么，终于明白了杜少龙的目的，她不看杜少龙，而转向段晴。她的女儿、她那娇弱、善感、不知人间事故的女儿！她眼中带着种深刻的悲哀和失望，定定的望着段晴。
这目光把段晴打倒了！她惊慌失措的看着母亲，乞谅的、哑声的喊了一句：“母亲！”段母走过去，把女儿揽入怀中。她紧抱著她，似乎这个女儿马上就会消失。她的面颊贴着段晴的头发，她低低的说了句：“段晴，是家庭没有给你温暖吗？”
“哦，母亲！”段晴惊愕而心疼的喊：“你怎么这样说？我不过是长大了！像段芳一样长大了！妈妈，你当初也长大过，是不是？是不是？”
第二章 风雨燕双飞（23）
段母却看向杜少龙：“我把女儿嫁给你，你以为段晴只是我们的一件家具，一本书，一件小摆饰，可以随随便便送人吗？你是不是太轻视我了？……”
“伯母！”
“段晴的父亲不在杭州，我也做不了主。我看你还是先回去吧。卫兵！送客！”
杜少龙被“清除”出了段府！
第二天，段晴带着一些衣物离开段府，住进了机场宿舍楼。
从那以后，她很少回那座豪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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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雏鹰踏征途（1）
兄长，人生不免一死，不过时间长短耳。弟生来不甘落后，自勉之心有超于人。弟死无憾，所留念者，惟堂上双亲无人照料，望兄尽孝……余誓以此身复此国仇。
——第四大队巴清正少尉飞行员的家信。
一
战争，一场长达八年，散发着恶劣气味的大血战，逼近了。
日本关东军板垣师团挥师南下，突越山海关天险，强占北平重镇——丰台！
厉兵秣马的日本人，终于准备动手了……
六月，段晴和杜少龙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战机——雪莱克攻击机和霍克三式驱逐机，都是新从美国购进的一批飞机。
这可把段晴和杜少龙乐坏了，两个年轻人上上下下地擦着爱机，擦着每一寸地方。
段晴给自己的“雪莱克”起了个好听的名字——彩虹号。
杜少龙也给霍克机起了个名字——烈火号。
从此，“彩虹”和“烈火”两架飞机一起升空，一起训练，迎着朝霞齐飞，踩着云朵翱翔！
对他们来说，生活不仅仅是苦涩，也有欢乐，也有自豪。
清晨，薄雾散去。
“加油！段晴！”杜少龙在跑道上挥着手。
“彩虹”号升空了。
机舱里，段晴把操纵杆向前推了一点；飞机立刻改为水平飞行，以机场为中心开始作园圈飞行。
蓝湛湛的天空没有一点云彩；太阳还未升顶；它忽前忽后；忽左忽右的在机身周围出没。明亮的阳光忽而射进机舱把机舱照得通明；忽而又投下一片阴影，远处天空有几个黑点；那是航校轰炸机班的2EC式轻型轰炸机在作编队飞行训练。
气流呼呼地从座舱边擦过，碧空里飞行的感觉令段晴振奋！
“段晴，作一下机动飞行！”耳机里传来高志航教官的声音。
“是，长官！”段晴轻推操纵杆；同时加大油冂；发动机怒吼着，“彩虹”号突然斜冲而下，机头正对着机场跑道，疾风呼呼刮过；飞机快如流星。
在距地面约五百米时她一拉操纵杆，在飞机改平时他轻踏左舵；稍稍加快了点拉杆速度。飞机顺从地以左翼尖为园心划了一个漂亮的园圈一昂机头，以60度仰角直刺苍穹。
一分钟不到，“彩虹”号又再次俯冲下来，这一次却是转右圈，紧接着又斜冲上去。
两次俯冲；两次爬升；速度；高度；角度完全一样；分毫不差。
“段晴，完成得不错！返航！”
“是；长官！”
太阳高高地升起；天空中飘着几朵淡淡地白云。
紧接着，是杜少龙和金舜姬的单机对抗训练。
机场上己经有很多人；不仅有地勤人员；消防；救护值班人员。还有一大批学员；教官；不当值的塔台指挥人员。
大家都想看看美女金舜姬的空中风采，于是一场普通的单机对抗演练；却吸引来了几百双眼球。
段晴，也在人群里，美目流盼，凝视着杜少龙的背影，直到他上了“烈火”号。
两架霍克三式战机由笕桥机场二号和三号跑道同时起飞，动作都是干净利落。升空后一架向南；一架向北，进入云层。
金舜姬的飞机是向北，她一边驾机爬高一边在看了看高度表，五千米，正好。
她把飞机改为平飞；蹬右舵；飞机顺从地转了半圈。调过机头；向机场方向飞去。
六千米的高空；杜少龙占据了一个最有利的位置；背向太阳。如果金舜姬要搜索他则必须向太阳看；阳光会晃花飞行员的眼晴；不可能看到他。果然，居高临下的杜少龙看见金舜姬的霍克机从一朵白云的边缘飞了过来；边搜索边向机场飞去。甚至好像没向上看一眼。
“金长官不是王牌飞行员么？还是好久不飞手生了？”杜少龙推测着一推杆。
“烈火”号像鹰一样向下面冲去。
金舜姬非常清晰地感觉到向她俯冲而来的飞机；但仍然平稳地飞着；心中却在计算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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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雏鹰踏征途（2）
当两机还有五百米时她猛推操纵杆；飞机一头向机场跑道栽了下去。
“烈火”号紧追不放。
大地飞速地迎面扑来，已看得清跑道上的人群时，她飞速地拉回操纵杆并把杆向右一倾；飞机立刻一个侧翻；打着滚；在距地面三百米的空中；顺着跑道向前疾冲。
唉！再有100米就可以套进瞄准镜了，杜少龙有些沮丧。
地面上的人看见两架飞机一前一后从空中栽了下来；前面一架在距地面很近的空中改平并立即打起滚来；顺着跑道由东向西飞去；后面一架衔尾而来紧紧追赶。
“不愧是金舜姬啊！”不少老飞行员惊叹道。
此刻，高志航对身边的欧阳剑和段晴讲道：“飞机在战斗中要尽力去打中敌机的三个部位即油箱；发动机；飞行员座舱。任何一个部位中弹；这架飞机就完了。金舜姬的翻滚动作；很好地保护了飞机的这三个要害部位；使它们不会长时间暴露在敌方的枪口下；而对方也无法有效地瞄准任何一个想瞄的部位！”
一连串的翻滚中，金舜姬冷静地把操纵杆向怀里一带；一股大力把她牢牢地钉在椅背上；飞机同一颗流星向高空的太阳射去。
“一定要追上你！”看着从翻滚中改出来又笔直地上升的霍克机，“烈火”号开始燃烧。
金舜姬两眼看着高度表；当指针慢慢接近六千米时；她先把操纵杆拉到底；两脚同时踩舵；把节流阀向下一拉。发动机突然咆哮起来； 然后她猛地左摆操纵杆；同时放下机襟。在空气的阻力和左倾力的作用下；机头一顿。机尾在惯牲作用下继续前冲；飞机好比原地调了个头；在空中飞快地打了一个筋斗；机头水平时正好对着追来的杜少龙。
“看啊！金达莱花机动！金舜姬自创的必杀！”很多人惊呼道。
“哒！哒！哒〃，金舜姬的机枪开火，训练弹击中“烈火”号油箱，如果是真正的空战；杜少龙就要向阎王报道去了。
地面上的人看到了这精彩绝伦不可思议的一幕；惊讶得嘴都合不上了。
唉，段晴垂下美目，不再看了。
“服了！”杜少龙刚才还奔放火热的心，彻底凉快了。
战机降落了，金舜姬挂起风镜，双手一按舱盖，凭借健美弹力的腹肌，完美地飘出机舱，走向杜少龙。
“杜少龙，要想当上王牌飞行员，一定要有丛林狙击手冷静的判断力和一枪毙敌的精准枪法！”金舜姬说：“还要学会潜伏，等待，并且能够忍受寂寞！蛮干是不行的！我刚一出现，你就向我俯冲，非常不理智，遇上有经验的日本飞行员，你就很危险了，你明白么？”
“明白了，冲动是魔鬼。”
晚上，金舜姬和高志航把杜少龙他们几个喊进了办公室。
金顺姬表情有些肃穆。她说：“中日战事要开了，经军统局和空军司令部协商，四大队决定成立一零五特种战斗中队，杜少龙，你和欧阳剑提前毕业，任队长和副队长，还有段晴，你们和我们挑选的其他队员一起接受特工训练，准备执行特种飞行任务。”
“明白！”杜少龙几人回答。
“据‘天狼’报告，日本间谍已经加大了对我空军的侦查和破坏力度！‘荒鹫’更是一个狡猾的日本王牌特工！”金舜姬说。
“还没破获谁是那个日本间谍，荒鹫？”欧阳剑问。
“没有。”
高志航皱了下眉：“中日战事未起，日本人在一明一暗两条战线上，已经准备向我们中国宣战了！我率领四大队将士负责在空中杀敌，金舜姬负责间谍战，我们要奋起还击！”
“两条战线？”段晴若有所思道。
“对了，一零五战斗队待遇很不错的，杜少龙。等你攒够钱，可以把你母亲接来杭州，不用再寄钱了。”金舜姬嫣然一笑。
“太好了。”杜少龙笑着拉着段晴的玉手：“段晴，那我们可有钱去南京结婚了。”
“段晴，段晴，叫得够甜蜜！你们那是私奔！”欧阳剑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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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雏鹰踏征途（3）
“私奔？随你怎么说都行。反正，你只是个副队长，要听我的。”杜少龙一拉着脸红的段晴，问金舜姬：“我们什么时候有行动？”
“日军最近调动频繁，可能很快一零五中队就要出击了。杜少龙，先抛开个人感情吧，全身心地投入到卫国战争的洪流中去！”金舜姬神色坚定。
六月下旬。
沉沉的月光下，一望无际的海平面上，显出一艘黑黢黢的军舰，正是多次向上海秘密输送士兵的日本“秋津丸”号装甲运兵舰，从长崎驶出，搭载了一千两百名海军陆战队士兵，向上海逼近，由于隐蔽航行，全舰采用了无线电静默。
舰长室内，斋藤海军少将伸了个懒腰，深深吸了口海风，悠然地向身边一个中佐参谋笑道：“真是和江田岛一样的空气啊，很怀念那时候，海军学校里的樱花，多么的灿烂！”
夜色深寂，繁星下，金舜姬走向已经换上飞行服的杜少龙，将一张纸条递在他手上，低声说道：“绝密，‘秋津丸’号！看完立刻烧毁。已经吩咐给你们六人的战斗机挂上215磅炸弹了，一零五战斗队第一次出征，望你们平安归来！”
“知道了！敬礼！”杜少龙笑着行了个军礼。
很快，一架架战机呼啸起飞，隐没进云层里。
漆黑的海面上空，乌云密布，终于一声炸雷，雨点落下，噼里啪啦地打在杜少龙座舱玻璃上，汇成一条条溪流。
暴雨中，六架战机逆风飞行，杜少龙猛推操纵杆，“烈火”号向海面掠去，段晴的“彩虹”号和其余四架飞机配合娴熟地紧跟其后，在距海面五十米处超低空疾驰，似六条破浪翻滚的蛟龙。
同时，日本驻上海领事馆地下室内，日军特高课平田秀行大佐收到一条刚发来的甲等密码，上面有清楚的两行字：###空军一零五战斗队六架飞机，向“秋津丸”飞去，速派飞机拦截，荒鹫！
二
平田秀行大佐用手抹着被剃得泛青的下巴，狠狠地盯着手中密电，问道：“小早川少佐，帝国海军‘秋津丸’号出航，绝对封锁了消息，###空军怎么会知道航线的，这个一零五战斗队又是从哪冒出来的，档案中有没有这支部队的资料？”
“查过了，特高课档案里没有###空军一零五战斗队的资料。”说话的是小早川隆子，丰满的腰肢，白嫩紧绷的皮肤，娇艳的面容，却是一个美女杀手。
小早川隆子从东京帝国大学毕业后，直接进入日本秘密间谍组织特高课，进行了严酷的特种训练，上周刚被东京本部派遣到上海，和平田一样，接受一个神秘人物，“孔雀”的单线密码指挥。
平田秀行，矮个子，宽大的肩膀，刀条脸上一道刀疤，那是他在满洲留下的徽记。东北抗联总司令杨靖宇手下的一名军官被俘，受尽拷打后，突然用手上的铁镣铐砸在平田脸上，随后被乱刀砍死，他那双到死都瞪着的虎眼，至今还让平田心有余悸。
当时，平田身边一个关东军少佐抽出战刀吼道：“我要看看杨靖宇的手下到底都靠吃什么能在大雪山里和皇军作战了两个月！”说完就将地上抗联军官的胃部划开，在平田等人的注视下，他胃里竟然是些不能消化的松树皮，草根和破棉絮，一阵可怕的寂静后，少佐和其他几个军人默默摘下军帽，朝地上这个中国汉子鞠躬三次，一声不吭地走了。
那天晚上，平田秀行飞快地打了份报告，以身体受不了寒冷为理由，申请调往上海，在他看，满洲这鬼地方，活跃着这样一群游击战士，早晚有一天，自己和光荣的关东军会被这些人拖累，拖垮，拖进坟墓。
平田靠近了隆子，像匹发情期的种马那样，嗅着隆子身上少妇所独有的香气，这香气非常诱人，能使他亢奋。
平田沉声说：“我敢肯定，皇军内部的###间谍‘天狼’，就是这次泄密的人。”
隆子脸上冰冷的神情不变，也没有躲避平田贪婪的目光，美丽女人的肉体，对于间谍来说，就是一种本钱，一种资源，等待着不同猎物的开发。如果情况特殊，她也会毫不犹豫地和任何男人上床，获取她想要的东西。
第三章 雏鹰踏征途（4）
隆子皱了皱秀眉，冰冷地说：“平田君，在来上海的飞机上，我看过了你的资料，早稻田大学毕业，从满洲事变起，两次立功。我知道平田君有自己独特的处事方式，不过，我们这种身份的人，在没有充分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