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什么也不曾发生过。
自己能复原?勿空也没空多想,酝酿一下情绪后,“啊,啊”嚎叫中,快速冲向矮个子。
他准备再次与矮个子硬碰硬,先前那次被击飞,纯属大意,绝对是个意外,是个冷门。
这么多人看着,他必须为自己正名。
他出拳,矮个子也出拳。
勿空这拳,实实在在,诚心诚意。矮个子这拳,却是假的。
两拳相碰之际,矮个子收了,他侧身闪到勿空左边,左拳打去,正中对方的腰间。
勿空又重重撞到右侧的铁板上。
介于对方的坚固程度,矮个子决定不打拳,改用脚了。他出脚,快速地出脚,极为快速地出脚。
他两只脚都用上了,踢到高潮处,身体都摆脱掉地心引力,与地面呈了平行态。
打鼓声,又来了,连绵不绝,如黄河泛滥一发而不可收拾。
渐渐的,勿空被踩入到一个比上一个更大的铁板坑里。
老沙有些看不惯,没忍住冲动,操纵黑()丝,试图缠住矮个子的双腿。
落空。
黑烟起,成螺旋状,弃勿空,冲老沙奔流而去。
转眼,已近在眼前。
螺旋黑烟锥尖处,冒出一只手。手呈鹰爪状,伸向老沙的面部。
老沙还算镇静,黑()丝及时缠住对方手腕,并以此为起点,继续螺旋式蔓延,试图囫囵着绕住矮个子。
只可惜,矮个子浑体部位中,只有那只手是实体的,其他,依然为烟。
丝,能缠住手,却奈何不了烟。
矮个子用手紧紧握住黑()丝束,烟流急奔,以老沙为中心,开始快速地旋转。
几圈下来,老沙,被自己的黑()丝,牢牢缠死了。
矮个子重塑在老沙身后,嘿嘿阴笑,寒意十足。他忽地抬高右手,五指并拢,用力劈向老沙的后脑勺。
幽冥地铁25
算起来,这是他第三次尝试攻击老沙了,前两次都以失败而告终。
这第三次,依然是成功的老母亲:失败。
失败源于老沙的镇静,如此强硬的心理素质,估计是在考研考场上磨练出来的。他又开始冒黑()丝了,全身都在冒,顺时针旋转,缠绕。
不但把自己裹住了,连矮个子也没幸免。
黑()丝乌黑茂盛,将两个人紧紧勒在一起,前胸贴后背,不留一丝空隙。
这样,矮个子自然就没法出手打人了。
别说打人,就是打自己,都是个基本无法实现的梦想。
矮个子无可奈何,只得化烟,逃离黑()丝枷锁,重塑于外,然后,他朝老沙腰部猛踹一脚,让对方向前滚动开去。
再然后,他转身,沈无忧就在他后面。
两人相视。
面对强劲敌人,沈无忧的反应是:眼一瞪,嘴一撇,腿一蹬,极其迅速地,扭头往后跑。
嘴里还有台词:哎呦妈呀。
矮个子追,化成烟追,他的意图相当明显:眼前的几个敌人,一个一个,都得被他收拾了。
沈无忧跑得不慢,可烟飞得更快。
半空中,矮个子半烟半人,拳头击出,打中沈无忧的后肩右侧。
没有惨叫,没有击飞,什么也没有。拳头上面的力量,凭空消失了。
沈无忧飘飘忽忽,游荡在矮个子身边。
矮个子再出拳,再次击中,沈无忧慢慢悠悠转了个圈,身子横在半空,缓缓飘落。
纸一样飘落。
“好功夫。”矮个子称赞道。
“承让,承让。”沈无忧嬉皮笑脸。
“真轻。”
“跟纸差不多。”沈无忧说。
“明白了,”矮个子恍悟:“原来如此,用拳头去打纸,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没错,”沈无忧同意对方的说法:“相对而言,击打比纸更厚更硬的木板,反而会容易些。
“那就换个方法。”说完这句话,矮个子化烟,并以沈无忧为中心,开始旋转。
黑色的烟,成了微型黑飓风,纸随风动,跟纸一样轻的沈无忧,自然也开始旋转。
转得很快,大概第十圈后,沈无忧受不了了,提升体重,落地。
然后,呕吐。吐得直翻白眼。跟晕船一个症状。
矮个子重塑,朝沈无忧屁股上补一脚,于是,沈无忧也飞了。
又解决一个,下一个。
下一个,是老乞丐,除了一头驴,只剩下他了。
应该还有一个。矮个子有些疑惑,在他的印象里,有一个女人,肥胖型的,怎么不见了?
难道看错了?
那个肥胖女人,其实早已化成泥,流到某个偏僻的角落里,坚守着自己定下的“安全第一”的原则。
老乞丐看着矮个子,说:“你就是把车上的人都杀了,也出不去。”
矮个子笑道:“既然横竖出不去,正好杀杀人解闷。”
老乞丐说:“那样只会增加你的罪孽。”
矮个子又笑道:“既然罪孽已经很重了,再增加几个也无妨。其实,我对别人不感兴趣,我只想杀了你。”
幽冥地铁26
“放屁!你TM谁也别想杀,赶紧给老子滚过来”那边,传来勿空的叫声。
他竟然还镶嵌在铁皮坑里。
“马勒戈壁,铁板怎么不动了?!!”勿空继续叫骂着,“老爹,这列车是不是坏啦?!!”身后那个坑,将他卡得实实在在,丝毫没有自我复原的迹象。
勿空旁边,是沈无忧与老沙。
“喂,你们谁过来帮帮我?”勿空冲着他们喊。
沈无忧在揉屁股,没空。
老沙也没空,他的生理系统似乎出了点儿问题:黑()丝莫名其妙地收不回去了。
*在其身上打了很多死结,他正忙着一点一点地解疙瘩。
轰隆。
就在众人各有各的忙碌的时候,列车突然剧烈地震动了一下。
像是撞到了什么东西。
轰隆。
几秒种后,震动又来了。
接着,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一次比一次间隔的时间短,最后,间隔时间成了零,车厢开始不停的震动。
里面顿时乱作一团,在剧烈高速的颤抖下,大家都有一种触电的感觉。
青少年们大喊“地震”“撞车”“世界末日”等言论,红毛与绿毛作为领袖,还算镇静,及时命令大家卧倒,趴下。
沈无忧坐在地上,被震得“啊啊”直叫,连口水都不能自已了。
别人都不好受,除了勿空。
勿空好高兴,因为他发现,自从列车开始震动以后,身后的铁板,又开始自我复原了。
快,快,快。勿空给铁板加油鼓劲,希望它加快速度,加快力度。
终于,铁板回复平坦,勿空出来了,解放了,又能打架了。
而且,他一解放,列车也变得稳当了,不再震动了。
而且,似乎,好像,列车在减慢速度,左右两侧的车窗,停止了五颜六色地闪烁,开始变得透明,外面的景色,渐渐显现了出来。
一分钟后,随着一声又长又响的喷气声,列车真的停了。
车厢门同时打开。
外面,光线昏暗,并且下着大雨。
到了?列车的终点站?地狱?
知道终点站的沈无忧等人有些迷茫,而不知道终点站的青少年们,则爬起来,透过窗户争相往外看。雨好大,迷迷蒙蒙,几乎看不到别的东西。
“到了,到了,终于到了!”老乞丐长舒一口气,因其发自肺腑的微笑而形成的褶子,爬满了那张比较难看的脸。
形势有所变化,迫使矮个子也必须改变策略,杀不杀老乞丐,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重要的是,先出去再说。
矮个子化烟,飞速流出车门,向外窜去。
“草,大叔,别跑啊!”紧盯着矮个子的勿空,看到对方逃窜,急急忙忙跟出去。
外面,早没了矮个子的身影,也看不到什么黑烟。勿空追了几步,便放弃了,只不住破口大骂。
只有雨,大雨,并且,透过这迷蒙的雨帘,可以隐约看到附近一些山丘。
地势起伏,山丘很多,无人烟,无建筑,标准的荒郊野外。弥散着紫色光芒的列车,便这么直挺挺、很嚣张地停在这同样很嚣张的荒原上。
幽冥地铁27
好奇心很重的沈无忧,也准备出去,可他刚跨出一步,就又缩了回来,他回头,一本正经地问老乞丐:地狱的空气适合人类呼吸吗?
老乞丐哈哈大笑:小伙子,你真幽默,这里是地狱,不是火星月球,放心吧,再说,现在问这个,不觉得太晚了吗?
说着,他在后面使劲把沈无忧推了出去。
沈无忧跳出来,目睹荒原本色,半天才憋出一句客套话:地狱真是风景宜人啊。
很快,他发现一件怪事儿:这么大的雨,自己的衣服居然一点儿没湿。
沈无忧一脸疑惑,伸出右手,试图接住雨水。
什么也没有,雨滴穿过肉掌,落入地面,地上,也是干的。
“前辈,这雨是怎么回事儿?”沈无忧忍不住问老乞丐。
老乞丐回了一句:幻象而已。
话音刚落,雨便停了,天也亮了,光明驱走了昏暗,周围的环境,一览无遗得展现在众人眼前。
大家终于看到了地狱的真相。
地狱的真相,其实很简单,三个字:光秃秃。
高低起伏的地势,空无一物。
万里尽归于一种颜色:黄土色。地上什么也没有,连土也没有,地面不滑不涩,不干不湿。
空荡荡的世界,却让人感受不到开阔,有的,只是一种难以名状的压抑。
沈无忧抬头望天,连天空,都是那种土黄色,天与地,模糊不清,浑然一体。
这时,半空中出现很多东西,东西近了,才知道,是纸,长方形的纸片,铺天盖地,缓缓下落。
沈无忧觉得眼熟,仔细一看,那纸片,竟是美元,百元大钞的美元!
“下钱啊!下钱啦!美元!美元!”青少年们望此奇景,叫嚷着蜂拥而出,朱谈谈也不例外,一马当先,脱下外套,双手捧着接美元。
但很快,大家便喊出无数的“咦”“啊”“哎”之类的疑问语气词,实实在在的美元,到处都是,却一张也抓不住,那种感觉,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怎么搞的?怎么搞的?”朱谈谈拍着大腿,呲牙咧嘴,大声疾呼。
“都是幻象,”老乞丐解释说:“这个世界本身,存在于人的梦境中,它正常运转所需要的能量,全靠人类做梦时产生出来的。这些幻象,就是一个个的梦境。”
“真是一个美梦啊!”沈无忧望着漫天的美钞,感叹道。
“别TM闲扯淡了,妖怪都跑没影了!”勿空凑过来,很不爽地埋怨。
“没事,没事,”老乞丐笑道:“你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只要把阴兽顺利地拉到这个世界,他就只能老老实实地等死。”
勿空哼一声,似乎对这个言论有些保留意见。
“走啦,”老乞丐高声喊道:“所有人都跟我来。”
青少年们都出来了,那些被老乞丐强行带来的人,包括煤老板,房地产老板,贪官污吏等等等等,也都出来了。他们聚在一起,叽叽喳喳,对这个陌生的地方,百般不解。
“草,老头儿,这儿到底什么地方!?搞什么幺蛾子呢!”红毛觉得自己身为领导者,有必要将大家的意愿表达出来。
“想从这里出去的人,都跟我来。”老乞丐说完,转身开始往前走。
那些鬼灵,也下车了,他们整齐地排成一队,紧紧跟在老乞丐后面。
青少年们又开始叽叽喳喳,似乎在讨论要不要相信老乞丐的话。
沈无忧四处望望,问:老沙呢?
朱谈谈说:还在里面解疙瘩呢,估计一时半会儿出不来。
“赶紧叫他出来。”沈无忧说。
“不用,已经出来了。”朱谈谈望着左边。
老沙走过来,拖着一身的黑()丝,看来生理问题依然没有解决。
“怎么回事?天上怎么下美金了?”他用左手抄一把,空无一物。
“假的,假的,都是梦!”朱谈谈很不满地说道:“也不知道是哪个穷鬼做的,他以为自己是印钞厂厂长啊!”
“别聊了,走吧”沈无忧说:“跟上去。”
几人快走几步,跟上了老乞丐。
沈无忧问:前辈,这是要去哪儿?
老乞丐说:看到前面那个最高的山丘了吗?就去那儿。
幽冥地铁28
沈无忧问:去哪儿干吗?
老乞丐说:见老板。
沈无忧问:你老板住在山顶?
老乞丐说:是。
朱谈谈插嘴,作憧憬状:一定是住在豪华的山顶别墅里。
老乞丐支支吾吾,似有难言之隐:这,这个嘛,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喂,那妖怪怎么办?”勿空对于基本打败自己的矮个子念念不忘。
“别担心,小伙子,”老乞丐笑道:“整个世界都是我们老板的,一草一木,一人一虫,谁生谁灭,谁枯谁荣,只不过是他老人家一句话的事儿。”
老乞丐的语气中,充满了崇敬之意,让众人更加期待早点儿见到那位老板,神一般的糖豆老板。
山很高,也很远,步行到达很艰难,没走多久,朱谈谈已经累了,她哭喊着问:“老伯,能让老板派辆车吗?大巴也行,不一定非要奔驰宝马。”
说话间,众人已经来到山脚下。
上一秒,山,还离得很远,下一秒,就已在眼前。
大家吓得不轻,惊得够呛。
“还用派车吗?”老乞丐笑着问。
朱谈谈抬头仰视高山,咽口唾沫,说道:“车用不着了,有上山索道吗?”
依然是说话间,众人已经来到山顶。
大家都傻了。当然,索道也免了。
山顶很平很开阔,不远处,可以看到一个胖娃娃。
娃娃穿着红肚兜,坐在一个马桶上。
娃娃好大,即使坐着,也有三米多高。
个头实在不像个娃娃,但模样,的的确确是个娃娃。
娃娃身前,半空中,浮着一块大屏幕,屏幕里正在播放篮球比赛,NBA。
众人跟着老乞丐,来到巨型娃娃身前。
“老板,人来了。”老乞丐仰视巨型娃娃,说道。
神一般的老板终于现身了,娃娃就是老板,糖豆老板,沈无忧仰视对方,总算明白为何老乞丐说“糖豆”这个名字很合适的原因了。
“糖豆”,本来就应该是一个婴儿的小名。
糖豆配娃娃,娃娃叫糖豆,确实很合适,很贴切,很靠谱。
糖豆老板不吭声,只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比赛离结束还剩下最后的几秒钟,目前,双方战平,85比85。
高潮来了,某位球员最后秒强行三分出手,笛声响,读秒终,球进。
高潮很高,也很快,比赛在最兴奋时,戛然而止。
“耶!”,“耶!”,“耶!”
应该是糖豆老板支持的球队赢了,他挥舞着白胖白胖、细皮嫩肉的拳头,高声呼喊。
老乞丐有些尴尬,提高嗓音,再次说道:“老板,人到齐了。”
糖豆老板脸胖脖子粗,婴儿肥症状很明显,他费力地往下看,回应道:“哦,知道了,小李辛苦了。”
老乞丐应该姓李。
一个婴儿,称呼一位老爷爷为“小李”。地狱的事儿,真不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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