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季彬见何丽研总是不上心听他讲话，索性把电影给关了。
“你干什么？”何丽研瞪了萧季彬一眼，音调高了不少。
“就是我帮你联系去宇龙做策划经理的事。”萧季彬说，“我早就跟许勇说好了，宇龙的收入比恒康高出百分之三十，而且没有什么集体薪酬调整制度，就算分公司销量垫底，被扣工资的也只有业务，marketing的收入是很稳定的。”
“我不想去。”何丽研喝了一口可乐，想也不想就回答。
“为什么？”
“不为什么，混熟了呗！我在恒康已经做了好几年，和同事们都很熟悉，不管遇到什么事，他们都会尽力帮我。而且，恒康一直注重人的作用，对产品推广有一整套的推广方案，虽然投入的钱不多，却可以细水长流，我在这样的环境里能看到自己的价值。
“宇龙就不同了，这家公司虽然投入了很多的市场费用，却大都集中在广告上，一遇到系统性的市场规划，他们就变得毫无章法。旺季时还会搞点儿促销，可一到了淡季，就连抽奖这样的小活动都没有，毫无延续性。在这样的公司工作，我会觉得很累。还有，宇龙毕竟是恒康的死对头，我如果过去，感觉挺尴尬的。”
“正因为他们的市场活动缺乏条理，才需要你这样的专业人才不是？”萧季彬轻轻搂着何丽研的肩膀，“你刚才说了，恒康缺钱不缺人，可宇龙是缺人不缺钱。人都是往高处走的，现在有机会，你何必困在这个小圈子里？说不定，你在宇龙的西南分公司做得不错，被总部知道了，直接被提拔为市场总监也不一定。像这样的机会，恒康有吗？”
何丽研愣住了，萧季彬的话确实有道理，在恒康，市场专员不管做得再好，升迁的可能性都很小，因为分公司marketing的上面只有一个市场总监。而之前在任的三个市场总监都是业务出身，包括何俊在内。这个现象看似奇怪，但细想想就会觉得有几分道理。
恒康是销售型公司，业务在公司的地位最高，而要想切实帮到销售人员，市场策划部门必须对各区销售中存在的问题有深入的了解，这样才能有针对性地制订活动方案，把钱用到点子上。
当然，没有比业务本人更熟悉销售市场的人了。市场总监要做的并不仅限于把握全公司总的策划方向，审批费用。更重要的是：他必须明确地知道，市场专员们上报的方案是否真的能帮到业务的销售工作，这是衡量活动价值的唯一标准。
何丽研对宇龙的组织构架并不了解，但从这家公司在市场策划方面毫无章法这一点来看，宇龙的市场人员只能算是入门级。说不定，自己去那里真的能大展拳脚也不一定。不过，她不想在这个时候离开。虽然从表面上看，蒋智扬并没有采取大的动作，但即便是公司维修部的人都能察觉出他内心的焦虑，何丽研不想在他最需要人的时候离开。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十四章 培训（5）
“过段时间再答复不行吗？”
“过几天当然也没问题，不过，宇龙也找了骏达的marketing，他家现在是四处挖人。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萧季彬站起来伸个懒腰，“你接着看吧，我要去睡了！”
“你急着要我跳槽，是不是为了避嫌？全世界的人都知道超行是恒康的代理，都知道恒康的市场专员是超行销售经理的未婚妻。”何丽研闷闷地问。她的小嘴微微嘟起，心中的不悦很明显地写在脸上。
“呵呵，你看出来了？”萧季彬有点儿尴尬，“这是一部分原因，你不是说，蒋智扬还专为这事找你谈过话吗？”
“那你就不能多支持我点儿？你们男人怎么都这样：明*里边就那么几条弯弯肠子，疑心病却比女人还重。蒋智扬刚来成都，不了解情况也就算了。连你也想把我撵走，我碍着你们谁了？”何丽研生气了，她将手上的抱枕扔到沙发上，猛地站起来，朝门口走去。
“这么晚上哪儿去？”萧季彬把她叫住。
“出去透风！”何丽研没好气地回了一句，然后非常干脆地关上门，走了。
虽说已是初春，三月的府南河畔却依旧寒意不减。河风中夹杂着淡淡的腥味，几只白鹭在河面上悠闲地游荡，它们是府南河畔的老住户了，早在这条河还是出了名的臭水沟时，白鹭们就已经在这里栖息了，他们和人类一样喜好安逸，于是双方形成了一种默契，人在河边儿打麻将晒太阳，白鹭们则在距离麻将桌不到二十米的地方飞来飞去，寻找食物，冬季食物缺乏的时候，人们常常从嘴里省下一口，带给白鹭吃。白鹭们于是念了这份情，长久地住了下来，直到现在。
何丽研裹了裹外套，心情真是糟糕透顶。她非常讨厌在下班时候谈工作，更何况萧季彬提到的问题正是她最近极力想去回避的。因为她对恒康是有感情的，从过去对市场策划一窍不通，到现在能在公司里独当一面，个中的艰辛只有她自己知道。
一阵大风刮过，何丽研打了个喷嚏，看看表，已经十点半了。她后悔刚才一时冲动跑出来，准备吃碗热腾腾的冒菜，然后回家。
成都人爱吃火锅，也许是出于这种钟爱，成都人居然由火锅衍生出了多达十几个系列。这其中，钵钵鸡和冒菜都是何丽研的最爱。她经常下班晚，没有时间做饭吃，就经常去吃冒菜。冒菜的做法其实很简单：把荤菜素菜装进一个小竹篓里，放到火锅汤水里煮熟，然后加上特质的调料就成了。虽说工序简单，味道却是麻辣鲜香，独有特色。
何丽研家楼下不远处就有这么一家冒菜馆，一想到热腾腾的冒菜，她的心情顿时好了许多，人的心情一好，脚步也轻盈了，手脚也利索了。何丽研不禁想起何俊说过的一句话：要想知道食欲对一个人心情的影响力究竟有多大，一定要来成都。
也许是脚步轻盈到忽略了脚下的障碍物，何丽研突然被前面的小石头绊了一下，石头不大，她也没摔倒，只是这一踉跄让她注意到了坐在石椅上的一个女孩儿，女孩儿身材高挑，一头长发披散下来，均匀地搭在肩膀上。她低垂着眼，虽说夜色下看不清模样，单凭她秀美的脸部轮廓，何丽研就能肯定这是一个美人坯子。
女孩儿的脚下有一张卡片，卡片连着绳子，一看就知道是工作牌。何丽研捡起牌子，女孩儿的照片下清楚写着：宇龙成都分公司业务经理，杜小娟。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十四章 培训（6）
怎么她是宇龙的人？何丽研不禁苦笑着摇摇头：这个世界真是太小了，自己正想着宇龙的事，就真碰上一个宇龙的员工。
她把牌子递给杜小娟，后者愣了愣，然后冲何丽研感激地笑笑：“谢谢你！”
“没什么。”何丽研回了一个微笑，转身要走。杜小娟却又把她叫住：“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
何丽研微微一愣，电脑城就那么大，两人有擦肩而过的缘分也很正常。但她现在只想吃了冒菜然后回家，不想站在这个张嘴就能喝风的地方，陪一个不认识的人闲聊：“也许吧，我也在电脑城上班。”
“咦？你是哪家公司的，我在宇龙上班。”杜小娟一听对方也是同行，顿时来了精神。何丽研皱皱眉头，心想：这地方离科技一条街这么近，很多电脑城的人都住这里，有什么好奇怪的。
“我，我在恒康……”她的语气有些犹豫。
“恒康啊！我听说过，好像和宇龙一样，也是做渠道的。而且，好像我们两家是竞争对手。”杜小娟一本正经地说。
“是啊，地球人都知道。”何丽研叹了口气，这丫头怎么回事啊？有必要和一个刚认识的人讲这些吗？她很想马上离开，却见杜小娟一副欲言又止的可怜相，心中不禁一软：“这么晚怎么还不回家？”
“不急，我想多坐会儿。”杜小娟摆摆手，“不耽误你了，天挺冷的。”
“知道冷你还坐在河边吹风？”何丽研问，“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她见杜小娟的模样挺年轻，想必是个刚毕业的学生，这可是一个容易走极端的年龄。如今的社会，“花季少女寻短见”的新闻向来都是报纸杂志的头条。读得多了，就算再冷漠的人也会有点儿敏感。
“没什么，心情不太好。”杜小娟笑着说。
“那就更不能老坐在这儿了，心情不好加感冒，够你受的。”听了杜小娟的话，何丽研越发放心不下。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更何况女孩儿会在晚上主动找陌生人说话，这原本就不正常，说不定，她还真想不开了。
“谢谢你，那我不坐这儿了。”杜小娟站起来，“我就住在这附近……”说完，她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你等等！”何丽研下意识地把她叫住，她担心女孩儿会出什么事，可当杜小娟转过身来，何丽研却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那个……我要去吃冒菜，要不要一起去？”
话一出口，何丽研又有些后悔。谁知杜小娟居然很干脆地说：“好啊！”
何丽研没想到她会答应得这么快，再看杜小娟，一听到“吃”这个字，脸上哪儿还有一丝愁云？
“哈哈哈！原来你怕我会寻短见啊？”冒菜馆里，杜小娟笑得没心没肺，何丽研反倒觉得浑身不自在，她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好心当做驴肝肺。
“现在这样的事情不是挺多吗？”何丽研吃了一块牛肉，很不服气地说。
“谢谢你了，不过，我真的只是想坐坐，因为住的地方停电了，黑灯瞎火的，所以我想出来多坐会儿再回去。”杜小娟露出讨好的微笑，还将一块火腿肠放进何丽研的碗里。
“那你怎么不早说？”何丽研也不客气，一口将火腿肠塞进嘴里，突然又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你刚才说你就住在这附近，可这周围没停电啊？”
“呵呵，我不是住这里了。”杜小娟很不好意思地指了指周围，语气有些犹豫，“我住在后面的一幢拆迁楼里，那里房租很便宜，一个月才四百块，就是水电供应不稳定。”
第十四章 培训（7）
“拆迁楼？”听杜小娟一说，何丽研总算想起来了，浣溪小区朝南大概五百米确实有幢拆迁楼，早在两年前，有关部门就给了住户适当的补偿，还责令他们搬迁，可不知道为什么，住户全部离开后，房子却迟迟没有拆，只在墙面上写了很多鲜红的“拆”字。时间长了，一些住户就将自己原先居住的房子以很低的价格租出去，虽然经过了简单打扫，但拆迁房里的居住条件可想而知。
“你住那儿啊！那种地方能住人吗？”何丽研叫了起来。
“我刚毕业，又没什么积蓄，有个地方能遮风挡雨就不错了。”杜小娟的要求倒挺低。
“那可是拆迁房，弄不好哪天说拆就拆了，到时候你怎么办？”
“到时候再说呗！反正也只是临时住一阵。”杜小娟已经吃完了，心满意足地拍了拍肚子，“我还年轻，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年龄哦！”
“真拿你没办法，如果有什么困难，记得给我打电话。”何丽研要了杜小娟的手机号码，给她打过去，同时将她的号码保存下来。虽然只是第一次见面，但何丽研总觉得自己对这个女孩子很有好感。尤其当她得知杜小娟住在拆迁房里后，不禁回忆起自己刚毕业时的艰辛，共同的经历在不知不觉间拉近了两个女孩儿的距离。
“嗯，谢谢你！”杜小娟保存好何丽研的号码。两个女孩儿相视而笑。
走在回家的路上，杜小娟突然问：“何姐，领导是不是都很反复无常啊？”
“也不全都是啊！这样的领导应该不多吧！”何丽研望着杜小娟，“不过，如果这样的领导真让你碰上了，可要小心应对哦！”
“怎么小心呢？”杜小娟睁大了眼睛，“我什么都不懂，你多教教我。”
“其实我只比你早毕业三年，没什么经验的。我觉得：对我们这些菜鸟来说，要想修得自我保护的基本功，首先应该学会察言观色。”
“察言观色？”
“对，说白了，就是看领导的脸色说话：如果领导心情好，你犯了错，他也许只会提点两句；如果领导心情不好，你就算立了功，也不会受到表扬。所以呢，分场合说话很重要。”
“听起来好难哦！”杜小娟皱起眉头，一脸无辜地盯着何丽研，“明明没做错事，也要察言观色吗？”
“当然了，职场如战场，处处小心总没错的。”何丽研停顿一下，继续说，“不过，也没必要太紧张。不管领导的情绪变化有多严重，他一定是个明理的人。只要努力做好自己的工作，他总会看到你的进步。”
“真的吗？谢谢你了，何姐！”杜小娟露出灿烂的笑容。
“对了，还有一种情况：有的领导不习惯当面表扬人，他的喜怒无常只是为了掩饰内心真实的想法。这是我在一本书上看到的。”
“还有这种人啊！”杜小娟睁大了眼睛，“人性好复杂！”
“呵呵，你就慢慢去学习吧！经验都是磨出来的。”何丽研指了指前面，“我到了！就这个单元。”
“哦，我也快到了，拜拜！”杜小娟冲她挥挥手，继续朝前走去，由于前面是拆迁房，路灯早就拆了。何丽研看着杜小娟渐渐隐没在黑暗中，心中生出隐隐的担忧。
第十五章 试探（1）
第十五章 试探
三月十二日，恒康北京总部
总经理郭军翔坐在办公室里，审阅着各大区上报的销售进度。他的目光在西南区停了下来，三月已经过了近半，可西南的销量不但比不上去年同期，甚至比西北都要低，处在垫底的位置。
他忍不住叹了口气，又调出云贵川渝四个区分别的销售数据，不禁自言自语说：“看来这小子还是太年轻啊！”
“你在说谁不行啊？”坐在一旁的鲁毅问。他是华东区大区经理，也是蒋智扬曾经的老上级。
“还有谁，你推荐的人呗！”郭军翔故意加重了“你”字的语气。
“你是说蒋智扬？”鲁毅扬扬眉毛，“他怎么了？”
“销售报表是群发的，你应该已经看到了吧！”郭军翔对鲁毅的明知故问有些不满。
“你指的是销量吧，西南的销量的确不理想。不过蒋智扬初来乍到，很多事情都不了解，总得给他一段熟悉的时间吧！”鲁毅笑着说。
“时间当然要给，但给时间不等于放任其发展，蒋智扬过去只是业务，虽然能力出众，但他没有管理经验。我们应该多给意见，多帮助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西南的销量越来越差。他是你推荐的人，你就更应该多关心他，可我怎么觉得，自从他离开上海，你就一直对他不闻不问的？”
“即便他在上海的时候，我也很少关心他的销售进度。蒋智扬是个时间观念很强的人，他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应该在什么时间完成。我相信他。”鲁毅的语气颇为自信。
“相信？我看你是太高估自己属下的能力了！”郭军翔摇摇头，“你知不知道，他去成都后没几天就给我来电话，说要调整四川的代理格局，把原有的四家代理减为两家。因为取缔对象之一的慧宇老板是我的亲戚，所以他打电话给我，想让我去做通亲戚的思想工作。一个第一次去成都的人，地头都还没踩熟就要在代理格局上大动手术。这就是你所谓的时间观念强？”他走到窗台边，拉开百叶窗，指着楼下川流不息的人群说，“你看看外面，那些行色匆匆的人哪一个时间观念不强？有时候，优点被过分强调，也会退化成鸦片。大区经理掌握着几个省的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