萎了………”
见她流出了泪水，我又不忍心了，所以才打算使她渐渐地相信我的失落是在情理之中的。
“我看穿了自己，并不代表我就能拯救自己，归根结底，我的病症就在于——虚荣心，它曾让我疯狂地，
心安理得地，有意识或无意识地服用金钱欲和名利欲，然后，它们一起来榨取我的生命，我的力量，让我枯萎，
懦弱，变得不堪一击，当我识破它们的阴谋后，我却早已经依赖于它们了，而且，我已经被它们
榨得只剩下皮和骨头，你看，我现在好瘦。”
“错了是可以改正的，你能认识到这些，就很不错了。”她的神情很紧张，她知道我的
每一句话都是心里话。
“一个人想通以后，会突然觉得更疲劳的。”
“可是，等他一觉醒来后，他便浑身是劲了。”我又
突然笑着说。
魔鬼与天使（33）
“就是嘛，人要肯原谅自己，一个不爱自己，不肯原谅自己的人，绝对是世界上最不乖
的人。”
她脸上的担忧也舒展成了笑容。那一刻，我好有成就感，虽然我没有得到她那种以身相许
的爱，但那不是我的错，是我天生不适合做她的情侣。也许，我这生在这世界上还没有付出
过什么，只是索取，可在对她的爱上，我付出了很多，那是一种很值得的付出。
我的心情的确好转了起来，接着，我叫她放了流行歌曲。
“对了，金正说周末晚上约你一起聊聊。”
他还要约我？约自己的死神？这的确很有趣。
“很好啊，我是大哥，我应该好好了解一下你们之间的矛盾，或许我们三个人
在一起，问问他，他就会将自己心里的难言之隐说出来的，一个人的性情突然产生了很大
的变化，一定是遇到了什么困难。”我非常高兴，在我说这句话的同时，我的脑子里就闪出了
一个比先前要完美得多而且还有点浪漫的谋杀计划。
“那好吧，谢谢你。”她说完叹了一口气。我的原计划改变了，这个新计划的执行也就
要推迟几天了。这晚晶晶九点左右时离开了。
而在我次日早晨听《无间道》时，我就兴奋得很了，因为我关于自己命运的看法有了
新的改变。
就算我这次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我失败了，那也没有什么，我只不过是结束了自己
那早已因无法改变的环境和无法改变的性格而注定好了的，只会给自己痛苦给自己折磨的生活，那样，也是赚。我即将采取的行动，
只赚不陪。
这时候的我，的确已经有点变态了。
（四十三）
生命就是在不断的死亡中获得新生和完善的，每天，我们身上的许多细胞都会死去，代替它们
的是更具生命活力的新细胞，同样，在人类的大生命中，个体不断死去，让新的更强悍的生命出现，
才使生命更完善。
所以，死是件好事情。感谢死亡，感谢这无法剥夺的权利吧。如果你不能够死，那你想想？
你的痛苦会一天一天的积累，增加，直至你成为一个什么也感觉不到了的僵尸一样的东西。
这是我给自己最后的一个荒唐的理由。我喜欢逗自己笑。
我害怕这一刻的到来，同时，我又盼着它的到来，因为，它是我将得到解脱，是晶晶将得到拯救
的时刻。
音乐永远是那么地温柔美丽，那么地无私大方，谁只要钟情于它，欣赏它，就可以从
它那里得到快感。它此刻和着暗暗的灯光充满着房间的每一处，或许死亡在它面前也会显
得微不足道，因为它包罗了万象。
我们三人围着茶几坐着。晶晶在我的侧面，而那畜生，就在我的对面。当然，如果没有他，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那样地喜欢一个女人——没有了她，我的生命里就注定了只有失败。
此刻的音乐是欢快的。
桌上的熟食是我早就在烧烤摊上烤好了的，晶晶平时就喜欢吃这些东西，现在她已经开始吃了。她今天
打扮得很好看，情绪看起来也不错。她真的很天真，她以为和金正谈谈，就能把事情
解决？魔鬼很厉害，语言从来就对付不了它，它不会因为你的乞求或你的咒骂而改变它的魔性。
有几次，我和那畜生的目光碰到了，我的目光一次比一次温柔。
“唱歌啊。”金正说，暂且不称呼他为畜生了。
她唱的是《飘雪》。我唱了一首《忘情水》，金正唱的是《第一次》，那是我曾弹给晶晶听的歌。
他唱得很动情，似乎眼睛里还有泪水，晶晶也听得很入神，是的，这首歌适合他唱，而我本来就没有资
格唱它。我知道，魔鬼很善于伪装。
她终于喝了第一口我放在她面前的可乐，吃那些熟食会口渴。那可乐瓶是绿色的，她说过
她喜欢绿色，而我不知道金正喜欢什么颜色，但我给了他红色的可乐，他就不会挑剔。我自己的是黑色
，瓶子上面的白色字母很显眼，像白色刀子一样显眼。
在我和金正合唱《无间道》时，她说很累了，我让她躺在沙发上，躺在金正身后的沙发上，她真的
很累，我刚说沙发，她就走了过去，我赶紧将她扶着，金正想起身，可他动了一下，又没有动了。我帮助
晶晶在沙发上躺好，然后将包厢里的一床毯子盖在她身上。
坐回到自己先前的地方时，这首歌就结束了。过了今晚的时刻，我认为该结束的东西也就会结束了。
“我怎么感到头晕，而且全身无力？”金正说。
“你放心，这不是毒药，而是迷药。”
“你给晶晶也下了？”
“是的，而且她的分量还多些，因为，我不想让你睡过去。你放心，她不会有事的。”
他注视着可乐瓶。
“对，我用注射器把迷药从瓶底注射进去，然后用蜡封住那小小的针口。如果是将药下在熟食里，
那会有气味。”
我尽量减少他的疑虑，少让他说话，因为我还想他说出我想要听的话。
我看着他，既没有用恶狠狠的眼神，但也不是用温柔的眼神。我是想仔细看看魔鬼伪装
后的外表还有什么特征。
“她把一切都告诉了你？”
“是的。”
“亲口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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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鬼与天使（34）
“这个你不用管。”
“你是想？”
“杀死你。”这几个字我在脑海里已经装了很久了，所以能很平淡地说出来，不会让自
己感到害怕，可是，他也没有害怕的神色。
“你真是他的好哥哥，可应该不仅仅是这些吧？”
“这你用不着知道。”
“我是她的男朋友，为什么不能知道？”他说得很有力气。并不是因为迷药的质量差，
而是因为他此刻的情绪激动。
“你，没有资格说这样的话，就算你是她合格的男朋友，也没有权知道我对她的事，
爱她，不让她受到伤害，才是你要做的事，你做到了吗？你倒给了她不少的伤害！”
他望着我，眼神里有少许的可怜，大概“杀死他”这几个字在他的脑子里已由抽象的字变
成了丰富的场景。
我望着他的可怜，心里很快活。慢慢地杀死他，让我享受最后的乐趣，让我履行最后的
责任，是对自己的一种爱。一直以来，我还没有好好爱过自己，没有真正替自己的肉体着想过，只为了那个疯狂的虚荣心而像奴隶般的劳累。
“97年，我父亲带回了一个女人，要同我母亲离婚，我母亲因极度地气愤，立即就答应无条件
离婚，连父亲要给她的一百万也不要，但
我母亲的一位朋友对她说：‘你干嘛逞这种强？你以为你不要他就很内疚，他既然不顾
多年的夫妻情，就表明他已经不是个人，他给你这么多钱，只是想不给你们的儿子和你们的
亲戚留下话柄，说他是一分钱也不给就将你赶出了家门，你现在不要，他的目的也达到
了，何况你年纪不轻了，现在外面工作又不好找………’母亲这才要了那笔钱，几个星期
后，传来了父亲因生意破产而跳楼身亡的消息，那天，我和母亲特意举行了庆祝晚餐，本来，
我是坚决不去吊丧的，但母亲说你如果不去，就是不礼貌，不管怎样，你父亲一直都
是疼爱你的，我后来去了，但我没给他磕过半个头，当时我很得意，吊丧的人也很少，
许多亲戚都没来，就几个父亲生前很好的朋友。但是，怎么也没有想到，一年后，当初劝
我母亲收下那笔钱的女人，竟哭着对我母亲说：“我现在总算把我的诺言信守到期了。”她接着
说出来的话，使我和母亲觉得是在梦里。
原来，97年父亲去香港做生意，中了一个以女人为诱饵的圈套，将公司从银行贷来的几千万
以及还有从朋友手中借来的全放进了圈套里，而公司是合伙的，父亲即使倾家荡产也还不完债，更重要的是，他中的这个
圈套如果让别人知道，他就会名誉扫地，以后也不可能东山再起，这样，不仅他一辈子的汗水
有去无回，他和他的家人将也会一生在偿债中度过，加之他本身心有愧疚，于是才想出同母亲
离婚的办法，所以他一回来就要同母亲离婚，紧接着就把剩余的股票贱卖了，卖得了那一百万，
而他所带回来的女人，是花钱请的一个坐台小姐。
我母亲当时几乎疯了，她朝她的朋友吼道：‘你怎么也可以这么糊涂？不管怎样，日子也
是过得下去的………’
‘我没办法，他当时跪着让我帮他………’
后来，我母亲因承受不了那种极度的自责和悲痛而进了疯人院。你知不知道，我又有
多难受？父亲本来就没有做对不起我的事，可我？
后来，我想出了一个办法，把这种痛发泄在妓女身上，没办法，我只有这种办法，我
折磨一个妓女，就等于在为父亲报仇，因为他是受女人骗的，他那么精明的人，也只有
女人可以迷惑他。时间一长，我的这种行为就成了无意识的，无法控制，像疯狗一样，我知道自己是患上
了虐待狂这种病，为此，我经常遭受那些妓女的报复，十月份我那次受伤，就
是一个妓女找人做的。
在遇到晶晶后，我觉得她可以为我疗伤，所以我疯狂地追求她，和她在一起后，我发觉自己没了那种变态的欲望了，可没想到，当我和
她第一次做那种事情时，我又成了疯狗。前几天我见她哭得很伤心，才把整个真相告诉了她，于是我们又一起去看了心理医生，医生告诉我们只要按他嘱咐的去做，一两年后我的病就会恢复。”他的
声音很低沉，加上不时地抹自己的泪水，所以会使人觉得他才是受着巨大痛苦的人。
“很好，这很好，就让我来结束你的痛苦，你不用感激我！”
我摸了摸口袋里的水果刀，又看了一下安静地睡在沙发上的晶晶，然后怒视着眼前的畜牲。
我要让仇恨生长到极点，那样，杀他将是一种巨大的满足。
他竟然狞笑起来。这个卑鄙自私的家伙。
好！很好！
我将刀子晃了晃。他一幅冷笑。
我掀开茶几，将刀子插进他的腹部，是那么奇特的感觉，它使我的头旋晕，使我的视线模糊。
好像有人在叫我？
我的眼睛转来转去，最后转到屏幕上——母亲在跳舞？拙笨的姿态，单调的步伐，只朝一个方向转——痛苦在她的脸上笑；还有父亲——昂着头，伸出长长的博子，滑稽得让人发笑；突然，他们的身影疯长起来，最后靠在了一起，却还是那么地孤独。
我闭上了眼睛。他们的身影在翻滚。是幻觉。
我用半瓶饮料往脑袋上倒后，才清醒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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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鬼与天使（35）
这个魔鬼竟然叫也不叫一声，那种本能的叫喊被他的嘴紧紧堵住了，想冲也冲不出来。
不过，此刻他的身体在颤抖，那充满着魔性的鲜血，在舔着我的手指。
现在，我只要把刀抽出来，那血就会源源不断地流，如果不是因为晶晶的话，我一定让他身体
的各个部分来个大团圆——也就是将他剁成肉浆。
可我突然发现——她睁大着眼睛，她已经坐了起来，那双腿还放在沙发上，盖着她上半身
的毯子的一头挨着了地板。我不知道这个场景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而这魔鬼，他竟然狂笑，当然，音量不是很大，而那种笑声很病态。他不知道晶晶正
在呆呆地看着他。
而我，一只脚踩在魔鬼的身后，离沙发很近，几乎伸到沙发下面了，当然，离晶晶也比较
近，而另一只脚，就落在他的身前。我的左手，正拉着他右胸的衣角，当我意识到这点后，
便将它移开，可我却不知道该将它放在哪里才好，所以，它就僵硬地停留在空中，而我
的右手，已被血染红了，鲜血当然是热的，可我却觉得很冷。我是将刀抽出来继续杀他，还
是？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或许，我用刀刺了一只鸡后也会不知道该然后怎么办的，
因为我从来没有杀过鸡。
“啊，…”充满痛苦和凄惨的尖叫。
那种叫声好让我心疼，或许，今天让她受点惊吓，受最后的惊吓，那以后她永远都不会再
受惊吓了。我拿定了注意，将刀抽了出来，当刀被扬到我头顶时，当它就要再次冲进这正在
狞笑着的魔鬼的躯体时，她扑向了我；她好凶猛；她的力气好大。
我倒在地上；她自己也倒在地上。沾着血的刀掉到了地上，它发出绝望的响声，大概为我没让
它痛快地嗜血而感到失望。
她用恐惧；陌生的眼神看着我；什么也不说。
她不让我杀死他；刚才；如果不是我反应快的话；刀就会刺入她那美丽柔弱的身体了。
她愿为了他而不顾自己的生命。
所以；我不可以杀他。
燃烧在我心中的魔鬼倒下了，熄灭了，它很痛苦，真的很痛苦。
“我下去叫救护车。”几分钟后，我说道。我没有再她看，不敢看，也不愿看。
外面的月光很冷。我第一件事就是在电话超市打了急救电话。
第二件事？还没有决定。
今晚的星星比较多。
我突然有种轻松的感觉。
本来，我是打算杀死他后再过逃亡的生活的，而现在的结局，也不比我计划的差，我果真
又能逃到哪里去？也许她爱他，她甘心被那畜牲蹂躏，这才是真爱，是我不懂的那种爱，而
我所理解的就是蛤蚂对天鹅肉的那种理解。
（四十六）
“陆林语，是你啊；我怎么一直都找不到你了；你刚才去了哪里。”虽然这个说话的是个讨厌
的人，但此刻我看到她，听到她的话，也没有反感的情绪。
她已经走到了我的跟前，我不知道跟她说什么好。
“你那天生气了？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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