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鬼与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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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鬼与天使-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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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如此地说。

  的确是如此。一个人活在世上,千万别看得太透。比如我们非常地想吃饭,

  是因为我们很饿,不吃就饿死,而我喜欢偷盗的刺激,就是因为我很恐惧,我借

  助偷盗把这种恐惧具体化,形象化,就会缓解心中的恐惧。这和性生活的道理一

  模一样,如果一根道理足够长的话,它可以把全天下大大小小的东西都串起来。

  不过你千万别串,一旦你串上后,你做什么,得到什么,都会少了许多的激动和

  快感。但又不能不做。

  至于我的生活是怎么从一个时间段转到另一个时间段?这不是偶然,这是必

  然。这正是人到老年能够心安理得地死去的缘故。等你老了,你就会,而且一定

  会觉得一切都就那么回事,去为之争取也没什么不好,不去争取也没什么不好,

  每天只要能吐一口气,烤一下太阳,也没什么不好。

  为什么我的肉体还不算老,可心却如此的老?很简单,这是我曾经那节奏快,

  变化多端,惊险不断以及不见天日的生活留下的后遗症。

  只要看一看我的生活是怎样从提心吊胆的阶段过渡到无所畏惧的阶段的,你

  们就会惊讶我居然如今还活得这样好。

  首先是信仰的问题。我不信仰罪恶与丑恶,也许是与生俱来的,是任何智力

  高于三岁儿童都不信仰它的缘故,也许是我的个人爱好问题。

  其次是地点的问题。在我沦为职业小偷后,我就离开了我的祖国,这不是我

  不忍心伤害我的祖国人民,而是我所去的地方政治动荡,社会###,非常地适合

  偷盗。客在他乡,是件很惆怅的事情。

  再次是生活习惯的问题,白天我们必须呆在某个固定的地点,晚上又必须出

  去作案。

  其他的问题就将它省略掉,这种生活总共占有了我6年的生命,我先后展转于

  三十几个国家。在这种生活的第八个月的某一个白天,我实在是忍不住了,便偷偷

  地溜了出来。一身当地打扮的我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还很有兴致地体味着我内心

  感受的微妙变化——紧张而又轻松。严格地说应是这两种心情在交替。

  “*—……%¥#·”一位肚子比较大的警察用左手按住我的右肩后,我才知道

  他是在同我说话,也才回想起刚才我走路的姿势实在是——与众不同,再配上我

  的神情以及我那中国人的外表,怎么不会令他对我发生兴趣?我不懂他的话,我

  猜他是想查看我的证件,说实话,我倒不怎么紧张了,我指了指他身后,然后撒

  腿就跑,也不知道他到底往后看了没有,等我跑得有点累了,一回头,发现他仍

  跟着我,相距十几米远,我只好再加了点速,于是就逃掉了,后来,我就上了瘾

  ——习惯那些大腹便便的警察追我。我那极适合长跑的身体(有着长长的两腿和

  长长的胳膊)常常跑着跑着,就纵身一跃,便跃到墙上,接着敏捷地爬到墙的另

  一边,只留下早已累得气喘吁吁的胖警察(如果他不胖,我就不会勾引他)在死

  胡同里望墙而叹,估计他已转身走了几步后,我又爬到墙上,探出头,朝他叫道:

  “你是在追我吗?我在长跑呢?我知道你追不上,所以就没有告诉你。”我用特

  意地虚心地学来的当地话向他表达我的这些心意,一说完就溜下墙,也不管他听

  懂没有。

  这种生活很刺激的主要原因是:一旦没有护照而非法入境的我被警察抓到后,

  即使不是被他因愤怒而悄悄地打死,就是关在当地十年八年,或者被遣送回到我

  的祖国,同样也要坐牢。

  并不是我人贱命也就跟着贱,而是我太渴求这种真实的生活了。(不过,在

  有些时候,在有些环境下,生命确实也不算是什么有重量的东西,除非它千真万

  确地表明它要离开你。)

  如果没有它的调味,那我的生活就是——

  海绵式的生活。晚上的生活就是海绵的实体,白天的生活就是海面中的空气,所

  以,当我真正过着白天的生活时,就觉得是在水中拖着海绵走,而回忆白天的生

  活,就觉得是在岸上拖着海绵走。只有晚上的生活才是真实的。

  当我找到那种‘勾引警察’的生活调味剂后,我也就告别了‘提心吊胆’,进

  入了‘无所畏惧’。

  扯得太远了,回到正题上来。

  

迟发现的戒指(二)

  男人的一条腿从床的一侧垂了下来,那小腿和脚的部分,是我很容易就能够用

  自己的手或脚碰到的。

  刀仍在砍着骨头,尽管男人应该已经死了,但这时那腿又抖动了几下,

  直到男人身体的抖动只是由那刀的砍入和抽出而引起时,女人才停了下来。

  我想,如果她突然醒过来,看到自己的情人被砍成这样子,那她会哭成怎样?

  她会吓得怎样?警方会相信她是在梦中杀的吗?我要不要为她做证?要是警方怀

  疑我和她是同谋呢?算了,我还是找机会逃出去。只要她现在爬到床上睡觉,那

  我立刻就走,我可不能沾上这件事。

  等那女人从床上醒来,发现自己抱着的正是被自己亲手杀死的浑身是鲜血的

  情人时,那的确很刺激。管她会有什么样的心情,那也算是对她的惩罚。

  我已经下定决心离开这里了。很好,女人已经走了出去,虽然我看不见那滴

  着血的刀,也听不到那血滴在地上的声音,但我可以想象得出。

  我想自己还是等她回到床上时再慢慢爬出去,她去那厨房的时间毕竟很短,

  说不定会突然醒过来,而那厨房正对着将这所房子和外界连起来的门。

  但是,又出现了可怕的事——卧室外有片比较暗的灯光。

  那应该是从厨房里射出来的。她打开了厨房的灯?

  马上,我又听见了哗哗的水声,那应该是她在洗刀上的血迹,她还是在梦中

  吗,应该在,不然她就应该尖叫。但我刚这么想时,她就真的尖叫了。

  (三)

  那叫声表明了她已经从噩梦中醒了过来。果然,那女人向卧室冲了过来,我

  也听见了她将刀扔在地上的声音,还有她现在的哭声。那哭声倒还不是很强烈,

  但充满了痛苦,似乎是在大风暴来临前作预兆的小风,那种小风和大风是有区

  别,不过却很有联系。

  卧室里的灯亮了。令我有点糊涂的是,女人并没有发疯地冲向男人的尸体,

  而是走到写字台前便不动了,她的哭声也渐渐小得听不清楚。

  忽然女人的哭声又大起来,她边哭边叫道:“戒指?为什么会这样!戒指!

  为什么会这样!”哭声越来越大,很难让人预料它的极限,或者,那哭声会一

  直地大下去,直到哭破她的喉咙。

  我那时最关心的不是女人这一连串的比较奇怪的反应,而是为自己如何跑出

  去犯难了,毕竟,这才是与我关系最密切的事。要是等会儿她报了案,那些警察

  便会来到这里,说不定这些警察会习惯性地往床下望望,那我可就麻烦了!

  女人已经扑到床上去哭了,她的声音还是减了下来,但那并不表明她的痛

  苦和内疚就会减少。我只能幻想她会因为极度的悲痛而昏死过去。

  女人无力地哭着。我知道,那一刻的她应该是世界上最可怜的人。我现在

  反正走不掉,便仔细思索她刚才进来时比较反常的行为。

  在厨房里她先开灯,那时她是否醒来了还不敢肯定,她洗刀时发出尖叫后

  就跑到卧室,则证明她已经醒了,而且意识到自己杀了情人,这时她应该扑到

  床上去哭的,但实际上她却先是走到写字台,一会儿后口中叫到了";戒指";,那

  么她应该是在奔跑的时候就想到了戒指。

  那戒指在哪儿?她怎么刚从梦中醒来没多久就想起了它?为什么她跑进了

  卧室首先关心的是戒指而不是情人呢?

  只能这样解释:戒指戴在她的手指上,并且是在女人入睡后被戴在手指上的,

  她事先是不知道的,可能是在清洗刀上的血迹时发现的。

  那她跑到写字台边干什么?

  也许这个戒指是男人送给女人的礼物,她跑到写字台上是想寻找什么证据,或

  者那男人给她留下了什么字条,要知道那男人在12点多中时进来后灯只亮了一会

  儿,那男人既然是偷情,第二天可能会很早就离开这里,那时女人可能没有醒来,

  或者他干脆是故意以这种方式来给女人更大的惊喜——悄悄将戒指戴在女人手指

  上,再留下一个字条,放在卧室里很显眼的地方,当女人在无意中发现戒指后再

  看到这字条,或者反过来也行,那她会多么地高兴!这也是浪漫的一种方式!

  然而,现在却一点也浪漫不了了。当这个推断在我脑子里被推出来后,我便更

  加相信它。

  一个女人,当她手指上戴着情人送给她的戒指时,她会忍不住地去问自己的

  情人:好看吗!";虽然她知道得到的答案一定是:";真是太美了,美过这世上的一

  切。";女人其实并不在乎这个答案,她在乎的是情人在说出这句话时那种出自内

  心的感叹和那双正在为自己痴迷的含满了深情的眼睛,那是会令她更激动更感到

  幸福的东西。如果女人更大胆的话,她会跑上去吻一下她的情人,那样她将会和

  情人深深地沉醉在热吻的幸福中。可是这一切,对于这个正在痛哭着的女人,都

  是不可能了。

  有时我也想静下心来完全感受一下女人的痛苦,仔细听她的哭泣,但我一想

  到天就快要亮了时,心里又担忧起来。我应该寻找逃出去的时机,万一没有了办

  法,就当着这女人跑出去,这个悲痛欲绝的女人是拿我没办法的。

  我又冒出了一个想法,通常电视里发生了这种情况后,主人公马上就会自杀。

  这个女人或许等会儿便也自杀。我并不是说那种情节老套,而是觉得那是在情理

  之中,否则我就不抱那样的希望了。

  女人停止了哭泣,在我发现这点时可能哭声就已经停止了一段时间。

  她突然走出了房门。直觉告诉我现在还不是逃出去的时候。

  不一会儿,女人又进来了,她的每一步都走得有点吃力。她的那双脚又跑了我

  跟前,如果那双脚会说话它一定会埋怨我:";你这个胆小自私的小偷,要是你那时

  将我主人叫醒,她就不会犯下不可饶恕的错了。”

  但是,人有时又怎能知道某一件事不做,接着就会出现许多乱子呢?何况那

  件事对我又没有一点的好处,甚至还有害处。

  女人将一盆什么东西放在了床边,接着又将男人那垂着的一条腿放

  到了床上。幸好有一部分的床单遮住,不然她在将盆子放下的那一刻就会看见我。

  我赶忙缩进床底的里面,竭力地让自己的呼吸声小到连自己都很难

  听到的地步。

  当响起了女人拧水的声音时,我便知道这是一盆水,她是在拧手巾。当她的一

  只脚提了起来,还响起擦拭的声音时,我便猜测她是在擦掉男人身上的血。女人

  擦了一会儿又将手巾放在盆子里,然后再拧干,接着又擦男人的身体,她大约忙

  了半个多小时,在这中间,她没有哭,或许她的泪水已经流干了。这时大约已到

  了凌晨四点。

  女人把手巾丢到盆子里,脚朝写字台走去,这次她坐了下来,然后我又听到

  了拉抽屉的声音,翻书的声音,接着又有烧纸的气味,从那房间里突然增加的光

  线也可以判断出,难道她要烧掉这个房间?不过,我正这么担心时,火光在渐渐

  减小。

  忽然什么动静都没有了,过了比较长的时间后,我听到了她喝水

  的声音。

  女人喝完水后就向床边走来。谢天谢地,她总算爬上了床,但糟糕的是,她

  又立刻从床上下来了,她是发现床底下有响声了?

  不是,再说我刚才也没有弄出响声,她是去关灯。

  卧室里又恢复了我刚进来时的那种黑暗,我还能依稀看得见她那双正走过来

  的脚。

  她又爬上了床,但愿这次她就不要再下来了。

  现在是春末,B城市大概在六点半左右就会天亮,而现在应该是五点的样

  子,所以我等过了半小时后再走,是安全的。

  又过去了二十多分钟。

  她大概是不会下来了。可怜的女人,抱着死人睡,而且睡得那么的安静。有时

  我都会以为自己先前所看到所听到的只是幻觉,是我太害怕而引起的幻觉,要知

  道现在房间里充满的是温馨的气氛,不过,这种气氛仍压不住那种另人头晕的尽

  管已经被我习惯了的血腥味。

  我也没什么好再想的了,由于高度紧张了几个小时,现在觉得非常的累,

  但我又怎么可以睡呢,如果这所有的事情是发生在电影中,那我这个小偷现在就

  是主角,主角都去睡觉了,观众还看什么?

  一个人什么也不想,或什么都想通了的时候,要是没有事情做,就会觉得时

  间过得很慢。

  所以,我不得不继续思考——一个女人为什么会这样残忍?至少梦中的她是

  很残忍的,这到底是什么

  原因?是男人引起的,还是女人引起的?以后我自己要不要找个女人呢?

  屋子里已看得见一点光线了。我想这个女人大概睡着了;虽然这有点不可思

  议;但就算她没有睡着;她现在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跑出卧室;我背对着她;她也

  认不出我是谁。想到这里;我便钻了出来;没想到我笨手笨脚;竟碰到了那盆水;其

  实那不能说是水;溅到我脸上的液体差点让我吐了出来。我还是朝那床上看了一眼;

  朦朦胧胧地看见女人和男人都蒙在了被子里。有时人的欲望变化还真快;刚才我

  只想快点逃出去;现在我倒想看看这杀人的场面;而现在天还是蒙蒙亮;卧室里仍

  只能看得一点轮廓。

  我将灯打开;我是根据女人关灯时脚步所在的地方来判断开关的位置的。

  对于映入我眼睛的现场;我并不觉得它恐怖;一是在电视里杀人场面看得多了;二

  是因为尸体都被蒙在了被子里;我所看到的只是射到墙壁;床被以及地面的血迹而

  已;还有一点让我又想呕吐的是;我刚才碰过的那盆子里几乎是一盆血。

  戒指!我还差点给忘记了。

  我这时注意到写字台上的一些东西——一个空了的安眠药瓶子;下面压着一

  张字;旁边有一个除外壳以外都已被烧成灰的笔记本。

  这都是与我在床底下的推断有关的东西。那药瓶可以证明女人是想自杀;

  虽然不知到这药的药性是否可以满足她的愿望;笔记本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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