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剑气,向他缓缓地压了下来。这剑气来势虽缓,竟令他避无可避,退无可退。剑气尚未及身,君一剑已觉全身笼罩在巨大的压力之下,就像一座山峰,压得他透不过气来。
他咬紧牙关,右手一伸,将飞剑紧紧握住,左手捏诀,剑上银光大盛,在空中凝出三块银色盾牌,挡在他的身前。只听着“咔咔咔”几声,剑气还在空中,那三块银色盾牌,就已被压得寸寸下落,距离君一剑头顶不过数尺。
君一剑面色微变,一摧法诀,全身法力疯狂地涌入那三块盾牌之中。“轰隆”一声巨响,震得君一剑嗡嗡作响,青色剑气与那三块银盾重重撞在一起。片刻间银光四射,三块盾牌尽数粉碎,那青色剑气只是微微一顿,便又斩了过来。
君一剑只觉得身子剧震,右手一挥,银剑发出耀眼之极的光芒,化为一柄一丈多长巨剑,自下而上地迎了过去,咔嚓一声,将这道青色剑气斩成两截,立时消散不见。只是他蹬蹬蹬连退三步,身体一晃,竟欲摔倒。他用手一撑,这才扶住身体,抬起头来,只见孙无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杜子平向身旁的琼娘问道:“万竹峰与无极峰修炼的都是幻剑诀。听你说,这套剑诀讲究的是变幻无方,迅捷无伦,可这孙无的剑气却怎生这等雄浑,不但有金系剑术的锋锐,竟似还有土系剑术的厚重?唯独不见这变幻无方,迅捷无伦?”
琼娘道:“这孙无身具金土双属性,修炼的剑诀名为紫金破山诀,却不是幻剑决一脉。这紫金破山诀也是金土双系,由于修炼者极少,所以本门知者甚少。”
君一剑面色苍白,心中自知,若是生死相斗,刚才孙无趁机再补上一剑,他就是不死,也会重伤。只是他进入内门炼剑九载,想的就是与引气期两大剑修孙无或琼娘一较高下,这般认输下台,实在有所不甘。
他将飞剑祭起,对孙无说道:“孙师兄手下容情,师弟如何不知?只是师弟练剑多年,向孙师兄讨教之意,已非一日,今日若不将一身所学全部施展完毕,只怕日后连觉都睡不稳了。”
孙无依然淡淡地说道:“那你就将放手进攻吧。”话音一落,青色飞剑在头顶一个盘旋,剑气闪缩不定,引而不发,显然是准备见识一下对方的手段。
君一剑一声长啸,飞剑化为一道银虹,精芒电射,转瞬间飞到孙无面前。台下众人吃了一惊,这一剑好快,那孙无头上的飞剑倏地向下斩了过去。别看他刚才剑气攻敌,颇为缓慢,这一剑速度之快,犹在君一剑之上。
双剑在空中甫一交接,“呛啷”一声脆响,银色飞剑便是一顿,向后一倾,天空中银光四射,好似落下了一片银色光雨,显然君一剑的法力不济。正在这时,那孙无的身后突然出现一道剑光,匹练般地向孙无斩去。
孙无手指向后一弹,一道剑气,击中身后那道剑光,叮的一声,那道剑光斜斜飞出。君一剑双手一掐法诀,银剑倏地又飞了回来。
杜子平赞道:“君一剑这手神通不坏啊,幻剑诀这个幻字确实名不虚传。”
琼娘摇头道:“这手神通名为分光掠影,君一剑能在引气期练成,足见其剑道的天赋。不过在引气期这手神通华而不实。若非孙无有意见识一下他的剑术,刚才那一剑只怕就会令他剑毁人亡。”
杜子平道:“不错,君一剑虽然分化出一道剑光,但飞剑本体的威力也降了几分。这手神通真正的用途是在胎动期以后,届时分化剑光,不减飞剑本身的威力。”
君一剑又道:“孙师兄,我还有一手剑术未能施展,倘若这手神通依然不能取胜,我便认输下台。只是这手神通威力甚大,我也没有把握控制得当。”言下之意,竟是有些担忧将孙无伤在剑下。
孙无这次只说了三个字,“请赐教!”
那君一剑长吸一口气,喝道:“孙师兄,小心了。”飞剑腾空而起,他的身体也向前一纵,立即合二为一,竟似那身剑合一神通。琼娘见了,摇了摇头,叹道:“这下子,他可惨了。”
杜子平道:“他这手剑术神通,已在周青之上,与昨日的吴昌不相上下,已摸到身剑合一的门槛了。只是这手神通力强则胜,力弱则败,已无回旋之余地。”
那孙无身形一晃,也与那柄青色飞剑合二为一,只是他全身的法力与剑气已完美地融合,浑若一体,牢不可分。杜子平面色一变,道:“这是真正的身剑合一!”
双剑在空中相碰,那青色飞剑一触即回,银色飞剑却在空中顿了一顿,接着喀嚓一声,断为两截,那君一剑身形在空中也露了出来。他喷出了一口鲜血,手抚胸口,脸露痛苦之色,再也支撑不住,坠落在地上,昏了过去。
随着青色飞剑的消失,孙无也出现在擂台之上。这时杜子平才看清孙无的相貌。孙无剑眉星目,面白如玉,远远看来竟象是位翩翩浊世的佳公子。他目光向台下环视了一周,只有在琼娘的身上才顿了一顿,但随后,他将目光在杜子平身上却停了片刻,显然对他来说,杜子平的吸引力还在琼娘之上。
杜子平苦笑了一下,对琼娘道:“这孙无的剑术修为,不在你之下,刚才那一剑,他还是留了手,不然,君一剑有性命之忧。君一剑实力不及对方,偏偏又施展这门神通,孙无舍身剑合一之外,其它神通只怕都抵挡不住。”
琼娘冷哼一声,说道:“身为剑修,自是要百折不挠,倘若遇强则退,这剑术就别想练到家。不过,这身剑合一也不是只有他孙无一个人练成,过几天若有机会,我到是要领教一下。”
杜子平一怔,这才想起,琼娘与君一剑都是万竹峰的弟子,自然是同仇敌忾。琼娘似突然想起,对杜子平说道:“我记得你在剑道上的修为,也到了这个境界,不知比他如何?”
杜子平道:“刚才那一剑,他并未全力出手,我实在难以判断他的身剑合一到了何等境界。”
他又道:“只是宗门这种比试方法,未免有失公平。那连天云有进入前四名的实力,却第一轮遇到了你,直接淘汰。还有那花玉香,实力较龙飞相差也不过是一线之隔,昨日的吴昌与刚才君一剑,实力也是不凡,统统在第一轮刷下,反到是那杨梦同,进入了第二轮。”
琼娘道:“这个问题,早就有人提过了。只是血魔宗开门立派以来就是这个规矩,还是开派祖师血天真人立下的。据说,血天真人表示,修炼一途能否走得更远,除了资质,道心磨炼外,机缘更是一项重大因素,因此,要是机缘不到,那便是天意。”
杜子平笑道:“这是什么天意,分明就是运气。”
琼娘道:“修道之人虽然与天争命,但又有谁不信天命吗?就如有人生来富贵,有人生来贫贱,这是命中注定。”
听到这里,杜子平心中一动,为什么自己在龙渊壶第一关中的卢婉竟然与琼娘一模一样?莫非这也是天命之安排?
第七十五章 落雁三姝
这时,他听见琼娘又问道:“你知道孙无为什么这么瞧你吗?”
杜子平又苦笑了一声,一句话也没有说。
琼娘咯咯笑道:“你不要以为是你那天下无双的尊容,才吸引了他的注意,更不要认为是你的修为,让他感到威胁,所以他才要打量你一番。其实原因很简单,他有一个弟弟,名字叫孙玉。”
“孙玉?”杜子平想了一下,问道:“就是那个与我交过手的孙玉?嗯,他们二人的五官之中,倒是有几分相似之处。”
琼娘道:“不错,他们兄弟二人关系极好,你打败了他弟弟,就算没有这场宗门大比,他都会找你的。”
杜子平道:“估计这次宗门大比,我与他还是难以交手。刚才我算了一下,若非你与他之间有一人提前出局,我与他交手,定在你之后。”言下之意,这孙无定非琼娘之敌。
琼娘道:“我与他交手,不会用百花羽衣的。象这样的剑修,百无其一,正是磨炼我剑术的绝佳对手。”
琼娘又道:“紫阳峰的柴桂上场了。”
杜子平抬头望去,只见擂台上站着一男一女两人。那男子身穿紫色长袍,身材高大魁伟,浓眉大眼,面目冷峻,目光从台下众人面前扫过,犹如冷电一般。杜子平吃了一惊,暗忖道:此人的修为似乎还胜过孙无一线。
对面那个女子容貌极美,身材极为窈窕,神态又极为妖娆。只见她袅袅婷婷地站在那里,腻声道:“小妹落雁峰慕容清柔,久闻柴师兄大名,今见不得以要向柴师兄请教,还请柴师兄手下留情。”
她的声音娇柔宛转,有说不出来的动听,这几句柴师兄一出口,台下许多男弟子竟觉得是在叫自己一般,心中不由自主地荡起一股异样的感觉,全身又轻飘飘的,仿佛陷入云端。杜子平万万没有想到世间还有这样魅惑的女子,她的声音自然,毫无半分法力,显然不是什么法术神通,却如此荡人心魄。
琼娘在他的脸上瞧了几眼,说道:“这慕容清柔与花玉香、楚容儿并称落雁三姝,天生魅惑,是所有男弟子的克星。”说完,美目在杜子平的脸上又转了两转。
杜子平笑道:“只怕我上场之后,就是落雁峰女弟子的克星。任落雁峰幻春诀如何神妙,那些女弟子修为如何精湛,媚术如何撩人,只要对我一施展,晚上定是要做恶梦。所以嘛,她们碰上了我,可算是倒了大霉,撞了华盖运。哦,不对,是机缘不够,天意安排。”
琼娘嗤的一下,笑出声来,说道:“你不必这般自谦,不过,这话到是蛮形象的。”
杜子平暗自比较这落雁峰三姝,那楚容儿端庄秀丽,却显得纤美柔弱,让人心生怜惜,不由自主地想保护她;花玉香成熟优雅,温润如玉,让人觉得如沐春风,只有亲近之意,丝毫没有防备之心;这慕容清柔却是柔媚之极,充满了诱惑,令人一见,觉得天上地下,只想与她长相厮守,永不分离。
这些特质一半是天生,另一半则是修炼幻春诀后,气质更加突出所致,旁人就是将幻春诀练到胎动期,也是学不来的。这慕容清柔的手段到底如何,现在还看不出来,但那花玉香较楚容儿也未遑多让,只是她运气不佳,一出场便碰上了龙飞,便折戟沉沙。
那柴桂说道:“紫阳峰门下弟子柴桂,久闻慕容师妹之名,师妹无须客气。”他话里说得虽是谦逊,礼节到也不缺,但却面无表情。台下众人均想,素闻紫阳峰柴桂冷人冷面,果真半点不假,面对这般美人,仍是冷眉冷眼。
慕容清柔也不以为意,见柴桂站立不动,知他不肯先出手,便柔声说道:“既然如此,恕小妹僭越了。”言罢,她右手微伸,羊脂玉一般的手掌上,平放着一面菱花镜,此镜似玉非玉,似石非石,腾空而起,迎风一晃,化为一个直径数丈巨镜,射出一道白色光束,当头向柴桂罩了下来。
光束尚在空中,地面上咔咔数响,擂台上巨镜笼罩范围内立即生出一片绿色,转瞬间化为根根木刺,向天空伸了过去。那柴桂正在这光圈范围之内,眼看就要扎个通透,身上突然出现一层的青红两色光芒。这光芒甫一出现,嗤地一声,便将这周身三尺之内的木刺化为飞灰,随后一阵闪烁,脱体而出,凝成一朵青里透红的火焰来。
这火焰在空中一闪,化为一个方圆数丈的火网,向上飞去。慕容清柔手指一点,那面菱花镜所射出光束迅速收缩,化为碗口粗细,向火网射来。只是这火网在空中一个盘旋,周围向上兜起,形成一个火焰囚笼,将这道白色光束裹入。那囚笼在空中发出一声长吟,片刻后又化为一朵火焰,火光似是又亮了一丝。
这火焰竟然将那道光束吞噬,以增加自身的威力!柴桂一捏法诀,火焰化做一只火鸟,啾啾叫了两声,展翅将慕容清柔飞去,在空中划过一条长长的红光。慕容清柔用手一点,那菱花镜又射出一道红色光束,正射中那火鸟。那火鸟在空中啾啾叫个不停,却也无法再前进一步。
杜子平道:“慕容清柔法力固然精湛,这柴桂的定力也的确不错。慕容清柔的幻春诀威力不浅,他居然毫无反应。”
琼娘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说道:“你观察得到很仔细,不过,我敢保证这次出局的肯定是柴桂。”
杜子平缓缓地说道:“我到是看不出来,这两人手段都差不多。不过,柴桂的法器是噬血灵焰的仿制品,阴毒得狠,他的赢面略大些。”
这时场面又变,柴桂见这火鸟一时片刻之间无法攻入,把手一招,那火鸟又飞了回来。慕容清柔突然娇声道:“哎呦,好险。”与此同时,嗤嗤两声轻响,在那菱花镜的光束下,似乎有两道极细微血气散掉。
琼娘向杜子平道:“这就是你们化血大法中的血魔刺神通吧?”
杜子平点了点头,说道:“不错,这门神通杀伤力虽然不强,但无声无息,用于偷袭,最是难防。这菱花镜威力好生强大,不在那柴桂的法器之下。”
话音刚落,那菱花镜凌空飞起,化为一个圆盘急促旋转着从天而降,“呜呜”刺耳的声音,当头向柴桂打了下来。
柴桂一捏法诀,那火焰瞬间火光大盛,飞了上去。这菱花镜黑光白芒交替出现,破开那片火光,硬生生地压了下去。
柴桂身体向后疾退,只是这一片木刺还矗立在擂台之上,他身体重重地撞在一根木刺之上,那黑白两色光芒险之又险地击在擂台上。柴桂那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惊惧,抬头向慕容清柔望去。
这一眼望去,只见慕容清柔媚眼如丝,风情万种,竟令他怦然心动,手下不禁慢了一分。那慕容清柔娇笑连连,声音中魅惑无穷,面上的妩媚之意也越来越浓,柴桂只觉心意动荡,眼前只有这样一个女子,其它什么都瞧不见了。
杜子平看到这里,愕然道:“怎么会这样?”
琼娘道:“在历届宗门大比中,玉龙、青云与紫阳三峰的男弟子,只要遇到落雁峰的女弟子,哪怕修为高出一筹,往往都是一败涂地,鲜有例外。上次杨梦圜运气好,没有落雁峰的弟子,这才夺魁,这也是我说柴桂必败的原因。”
杜子平奇道:“为什么?难不成这幻春诀是化血大法的克星?”
琼娘道:“这到不是,化血大法威力之大,为本门之首,只是修炼这门法诀之后,定力有所不足,往往便会受制于幻春诀。”
杜子平惊道:“这样的话,倘若本门修练化血大法的弟子出去碰到别家修炼媚术的修士,岂不是一样受制?”
琼娘道:“那到不会,只有幻春诀才会有这般效果,别家媚术法诀,却收不到这等作用。而且等到了结丹期后,幻春诀对化血大法便没有这般克制之效,与其它法诀无二。”
杜子平叹道:“这幻春诀只怕是哪一任血魔宗门夫人创下的吧,不然怎会这样?”
琼娘嗤地一声笑道:“亏你想得出来。”
擂台之上,场面大变,那柴桂怒声虎吼,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