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醺醺欲醉的感觉真好,回到自己房间的柯默发现这种感觉能够让自己封闭的心灵一下子敞开,无数翻滚的感情和压力都得到释放,默默坐在床沿上沉思了半晌,默念咒语放出乾坤袋,一把精巧的竖琴慢慢从袋口漂浮出来。
独坐船头,暮色苍茫,起伏的海水轻轻迎合着,柯默手指轻轻一扣琴弦,一连串沉郁的音符翻腾而出,“泉水总是向河水汇流,河水又汇入海中,天宇的轻风永远融有,一种甜蜜的感情;世上哪有什么孤零零?万物由于自然律,都必融汇于一种精神。何以你我却独异?”
“你看高山在吻着碧空,波浪也相互拥抱;谁曾见花儿彼此不容,姐妹把弟兄轻蔑?阳光紧紧地拥抱大地,月光在吻着海波:但这些接吻又有何益,要是你不肯吻我?”
一身白色睡袍的洛美静静的倚在舷窗前望着坐在前方船舷旁抚弄着竖琴的柯默纵情高歌,她是第一次看见大圣师如此投入如此尽情的歌唱,带给洛美心灵的冲击几乎使她要热泪盈眶,究竟是什么痛苦的创伤让大圣师竟然有如此忧郁深邃却又如同烈火一般的感情?
随后的两天里,柯默和波塔兰之间的友谊迅速增长,柯默对于这样一个似乎总带着一丝忧郁和苍凉的船长总有一丝莫名的好感,对方渊博的见识在两天中也给柯默对于环绕着苍之大陆周围海洋知识有了一个很深的认识。
深秋的冥海显得相对平静许多,虽然洛美在第一天里表现得难以适应,但在随后两天里这个女孩子惊人的适应能力得到了充分体现,她很快就能和柯默一道在摇曳不定的船板上拨弄着竖琴,甚至不时用充满空气魔法吹动琴弦以图达到开发竖琴新功能的目的,这让柯默啼笑皆非。
船越往北行,海水颜色仿佛也在逐渐变淡,深蓝逐渐变成碧蓝,远方一连串的影影绰绰的黑影在东北方天边出现,而在西北方向则渐渐可以看见一条模糊的海岸线。
“雷瑟先生,前面就快要到敖德萨了,东北面那就是荷马在冥海上的明珠岛链――加拉帕戈斯群岛,那里可是大陆闻名的渔场,所产的鳟鱼味道鲜美无比,如果你们今晚下榻敖德萨,千万不可以放弃品尝的机会。”波塔兰漫步走到一直矗立在船头的柯默身后介绍道。
“加拉帕戈斯鳟鱼?嗯,我也很久没有尝过了。”柯默转过头来微微一笑:“我很想邀请波塔兰船长今天晚上一起共进晚餐,顺便享受一下加拉帕戈斯的鳟鱼,不知道波塔兰船长有没有兴趣?”
“能够受到雷瑟先生的邀请,我十分荣幸。”波塔兰脸上露出愉快的笑容,“雷瑟先生曾经尝过这里的鳟鱼?”
“呵呵,我忘了告诉波塔兰先生,我就是荷马人。雷瑟是我的姓氏,我的名字叫柯默。”柯默微笑着点头。
“柯默?柯默·雷瑟?高加索的柯默男爵?”有些惊讶的扬起眉毛,波塔兰虽然也估料到了眼前这位举止优雅谈吐不俗的青年来历有些不凡,但他万万没有想到眼前这位青年竟然就是高加索的领主柯默男爵。
“正是敝人,怎么,波塔兰先生觉得我不像么?”柯默对波塔兰虽然惊讶但并没有失态的神情很是满意,在任何情况下都能保持平静心态的人才是真正值得一交的男人。
浮起在波塔兰脸上的神色很奇怪,这位高加索领主竟然会出现在这艘再普通不过的客船上,而且还是在通往敖德萨的旅途上,昨天面对荷马海军舰队的检查他还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看来这位领主阁下的城府还不是一般的深沉呢。
“有些意外而已,未曾想到领主大人会出现在这里,难道领主大人就不怕菲利浦大公逮捕你么?”波塔兰脸上终于绽开一份豪爽的笑容,浓密的胡须下似乎包含着太多的理解。
“逮捕我?谁知道我是柯默呢?我不过是途径敖德萨而已,他不会有这份觉悟的。”耸耸肩,柯默对这个问题似乎并不在意,“让他烦心的事情很多,对于我,也许他同样抱着复杂的心态,但愿他能走出困境。好了,我们还是不谈这个无趣的人了吧,波塔兰先生,不知道你有兴趣陪我一起去大陆南部旅行一次么?”
柯默终于发出了邀请,波塔兰是一个很难得人才,尤其是对地中洋的熟悉程度简直可以称得上是一张活地图,更难得的是他的性格颇和柯默的胃口,尤其是他现在更处于落魄期,柯默希望能够有一个人帮助自己,当自己从爪哇沼泽返回之后,从罗森堡到马特丹再到地中洋和冥海,他需要一个人帮助自己来控制这条航线的一切,而波塔兰应该是不二人选。虽然柯默对波塔兰的了解并不多,但他有一种直觉,这个人能够给自己带来好运。
波塔兰的目光落在柯默脸上,征询之意溢于言表,但柯默似乎没有看懂对方眼中的意思一般,只是静静的等待。
“领主大人,我想冒昧的问一句,您需要波塔兰为你做什么?波塔兰除了航船,什么都不会,在陆地上,波塔兰就只能是一个好吃懒做的酒鬼。”虬髯汉子终于启口委婉拒绝。
第八章 海雷丁
“呵呵,来自斯巴达的懒鬼?我好像从来未曾听说过这种笑话,斯巴达的男人从来不是懦夫懒鬼,无论什么情况下他都能勇敢的面对眼前的一切,不是么?难道波塔兰船长的一生就只满足于当一名小客船的船长?”柯默用舌剑唇枪寻找着对方心灵的伤口,他能够感受到对方心灵深处的创口,虽然隐藏得很隐秘,但在直觉超乎寻常的柯默面前,一切都无所遁形。
虬髯船长脸颊上的肌肉微微抽搐,显然某方面被刺痛了,脸色也变得有些勉强,似乎似乎一下子寻找不到合适的话语来推托,想把头扭向一边大概又觉得不太礼貌,目光也渐渐变得有些沉郁,似乎凝结着太多的不甘和痛苦。
“波塔兰船长,我不想了解您在以前曾经有过什么样的痛苦往事,但是有一点我却明白,男儿汉要想找回自尊和荣誉绝对不是靠自我放逐或者醇酒麻醉自己就能做到,一个真正的男人他要作的是用自己的双手找回这一切,向曾经轻视自己侮辱自己的人百般回报,只有这样那才是真正的男人,虽然你现在表面上表现得相当平静,但我相信你的内心深处和我一样燃烧着不屈的火焰,相信我能够给你带来你所想要的生活,帮助你达到你所想要的愿望!”
柯默没有给对方丝毫解释推托的机会,一连串如同狂风暴雨般的话语狠狠的鞭打在对方躲闪着的伤痕上,让虬髯船长脸色一刹那间变得如同死灰一般苍白,甚至连魁梧的身体都有些摇摇晃晃。
痛苦的闭上眼睛,虬髯船长似乎无法忍受柯默话语的鞭挞,最终扭头而去,但柯默显得异常平静,他相信自己一番话能够让有血性的人幡然觉醒,如果对方依然像现在一样麻木漠然,那这样的人也就失去了自己邀请的价值了。
敖德萨的鳟鱼餐馆并不少,但有名的只有两三家,而这家卡里诺鳟鱼馆无疑是其中的上佳者,柯默并没有再重复自己的邀请,他只是下船是告诉了虬髯船长自己将会在卡里诺鳟鱼馆用餐便于雷布里和索伦贝格以及洛美三人平静离去。
作为流浪各地的魔法师,雷布里自然不会拒绝这种美食机会,而索伦贝格这种视用餐为完成任务的暗黑骑士更是听凭柯默安排,至于洛美,无论走到哪里带给她的都是无尽的新奇,只要能够紧随在大圣师身边,她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生煎鳟鱼、香菇鳟鱼卷、鳟鱼子酱、鳟鱼片,当一道道风味独特的鳟鱼大餐送上来时,门外终于想起了柯默等待的敲门声:“男爵阁下,请原谅我的晚到,希望没有影响到你们的用餐心情。”
对于波塔兰的到来,雷布里和索伦贝格都表现得异常平静,柯默的行事从来都是出人意料,雷布里从不干涉,而索伦贝格更是无动于衷,倒是洛美对于这位曾经和一行人同渡三天的大胡子船长颇为感兴趣,尤其是对方在船上几天中表现让对一切都十分感兴趣的洛美更是大长了见识,如何在海上垂钓,如何辨别天际云层可能带来的天气,如何辨识船只的种类,这一切都让洛美感到这位大胡子船长的热情。
敖德萨的夜景是优美而又荡漾着情色气氛的,这是布森平原上最大的城市,也是整个荷马地区仅次于赛普卢斯的第二大港口,沿着锡姆河向西北从普罗夫迪夫进入运河区,可以一直抵达加莱地区的首府古登堡,这里也是荷马地区重要的奴隶交易市场,南方的各族奴隶在这里都可以买到,甚至在奴隶黑市,你还可以买到稀有鲛人奴隶,当然这种交易相当秘密,毕竟在这些濒临海洋的港口城市,激怒自诩为海神儿女的鲛人是一件最不明智的事情,那会遭到所有人的惩罚。
也许是为了满足整日奔波于海上的海员们枯燥生活的需要,敖德萨的风月场所丝毫不比赛普卢斯少多少,在这里奴隶妓女和自由民妓女的人数甚至还超过了赛普卢斯,毕竟赛普卢斯还是荷马首府,无论从何种角度来说,性交易似乎都不是宗教人士们所承认的。
丰富的夜生活并没有让柯默和波塔兰,不,应该称之为海雷丁,海雷丁·巴巴罗萨,没有让二人沉醉,二人也许对女色同样感兴趣,但现在他们似乎对于更深刻的了解对方更感兴趣。
波塔兰,现在应该称之为海雷丁·巴巴罗萨的出身对于柯默来说并不陌生,巴巴罗萨家族在斯巴达应该算得上是一个枝繁叶茂的大家族,只不过正是由于这个家族的过分庞大使得除了家族最正统嫡传的一脉外,其他旁系家族大多都被排除在外,以致于许多分支家族甚至采用了其他姓氏。不过海雷丁这一脉似乎却并没有放弃他们自认为相当尊贵的姓氏,但他们的努力似乎遭到了无情的讽刺。
在欧贝阿,当海雷丁开始他的海上生活时竟然被禁止用巴巴罗萨这个姓氏,原因很简单,只因为斯巴达的巴巴罗萨家族向欧贝阿城邦法院提出了指控,认为海雷丁并非巴巴罗萨家族真正的一脉。海雷丁不得不表面放弃了自己的姓氏,这种屈辱对于海雷丁来说无疑是相当大的刺激。海雷丁希望用自己的成功来证明自己,仅仅十年时间,他就从一个普通船员晋升为航海师,但升任航海师的考试不仅让他耗尽了积蓄,而且还负债累累,以致于他在随后的几年中不得不四处受雇于人。连环打击接踵而来,当他鼓足勇气追求一名精灵族女子,却被对方以他不能享用巴巴罗萨这个姓氏为名遭到冷酷的拒绝,而这一切又有拜于他同宗家族子弟们的所赐,这一切几乎让海雷丁几乎有一种杀死所有那些可以任意享用巴巴罗萨这个姓氏的贵族子弟们的冲动。
对于海雷丁略带醉意的倾诉,柯默显得十分理解,虽然他并不认为一个姓氏能够改变什么,他甚至连自己这个雷瑟姓氏都想抛弃,但他也知道姓氏和家族一样对于有些人来说的确是他人生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他只能说海雷丁对于这一点太过执着了,就因为这个去和家族子弟们决斗,而结果当然是他被诬陷为企图报复杀人并醉酒强奸了酒馆女招待,这种老套的故事几乎在每一个城市都上演过无数次,而海雷丁似乎就是这其中的一名演员,只不过不幸的是他是悲剧角色,逃亡似乎成为了唯一的出路,这还有赖于他在南地中洋良好的人缘,但人缘再好也没有敢于对抗城邦法院的逮捕令,毕竟科林斯城邦联盟在整个地中洋也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力,要想逃避逮捕令的法律效力,逃出地中洋也就成为了海雷丁生存下去的必然结果。
“男爵大人,我想问一句,看来您这一次似乎要作一次长途旅行,可以知道您的目的地是那里么?”轻轻晃动着手中的酒杯,海雷丁暗褐色的眸子中闪动的光芒似乎预示着什么。
“先到卢森堡,我准备进入爪哇沼泽,去会会水母人。”柯默不想隐瞒自己的目的。
“水母人?”海雷丁对于水道上的敏感度超乎寻常,“莫非领主大人您是想说服水母人开通加泰尼亚河的水上通道?”
“呵呵,海雷丁先生果然厉害,就凭我一句话就能揣摩出我的目的,不错,您大概也清楚我领地现在的处境,菲利浦现在利用他手中的海军舰队不断打压我,马特丹与北方地区的贸易受到了很大影响,现在尼赛河上的浮桥也被烧毁,即便是不烧毁,布鲁斯要塞也像一道绞索一样勒在高加索颈项上,高加索不能这样下去,受制于人的局面太过危险,尤其是我们高加索的粮食一直还无法自给,而我们高加索的矿产品也需要更多出口市场。”
“所以您就想打通加泰尼亚河这条通往大陆腹地的通道?领主大人,您可曾知道,您的这个想法卢森堡和加泰尼亚河沿岸的其他国家早就想到了,为什么无法实现呢?水母人的封闭风俗让任何人都望而却步,他们不会接受任何条件的。”有些遗憾的摇摇头,大概也是觉得柯默这一次的旅途不会取得结果,海雷丁黯然摇头:“与其在这方面花力气,大人不如在地中海上多想想办法,我听人说马特丹就在灰骷髅眼皮子底下,但戈特首领似乎和大人关系不错,为什么不求助于戈特首领解决这个问题呢?”
“不必忌讳,高加索和灰骷髅之间的关系不过是相互利用而已,我和戈特的确有一个君子协定,不过他不会帮助我解决与荷马海军之间的矛盾,他仅仅只保证自己不袭击与马特丹有来往的船队而已,何况他现在不是和卡特琳娜大战正酣么?那就更不可能来关注我们高加索的事情勒。”柯默淡淡一笑。
第九章 旅途
对于柯默的坦然海雷丁有些感动,毕竟这种事情无论如何都应该算得上是真正的秘密了,和冥海上首屈一指的海盗首领有着秘密协定,这些话如果落在有心人耳中,不知道又要掀起多大的波澜,但对方似乎对这个问题并没有放在心上,也许是出于对自己的信任,又或许根本就不惧怕任何人了解这个情况。
“男爵大人,灰骷髅虽然在和赤发魔女争夺北地中洋的霸权,但冥海南部毕竟是他们的根基所在,我想他们对荷马海军不会没有警惕,马特丹距离罗德岛不算太远,如果荷马海军舰队真的把他们的手伸到了马特丹,我想灰骷髅不可能无动于衷的,大人如果好生和戈特交涉一番,相信他也会有同感。”海雷丁仍然不肯放弃自己的意见。
“不,不,海雷丁,你恐怕不太了解其中的关节,戈特这种老狐狸能够在冥海上纵横这么多年,你以为他和菲利普之间会没有勾连?他们之间的默契恐怕比有些盟友之间更密切,你要想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那最后吃亏的肯定是你自己。我从来就不相信我无法掌握的事情,灰骷髅能够保证他们自己不袭击来往与马特丹的商船队我就很满足了,至于其他,那还得靠我们自己。”柯默摆摆手悠悠道。
“可是男爵大人,要想和水母人沟通实在太困难了,他们对外界无所求,根本不愿意和外界接触,他们好像很满足于他们现在的生活方式,我们怎么和他们取得沟通?我们又凭什么说服他们呢?”海雷丁终于放弃了劝说柯默在灰骷髅方面的努力,他已经感觉到这位男爵阁下在为人行事方面的与众不同,那就是一切都必须要掌握在他自己手中,没有把握的东西他宁肯不要。
“相信我吧,会有办法的,只要是人,他们总有需要,总有弱点,他们建立据点干什么?还不是为了和和外界沟通联系,这说明他们仍然和外界有着一定交往,只是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