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清第一妃Ⅰ》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晚清第一妃Ⅰ- 第9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噢,小混蛋,在这儿!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是个老鼠洞。

  四顾地上干干净净,那人摸摸额头,便伸掌往洞里刮土。没几下轻轻“哟哟”两声,朝手掌哈几口气,改用脚尖踢,踢松土再刮进去。

  西墙角那儿探出颗脑袋,瞅了瞅又缩回去。如此几番,突然几盏灯笼亮起,闪出四名太监。

  那人回头用手掌挡住脸,站起身来,气咻咻地用力往墙上踢了几脚。

  “主子,”首领太监高万枝晃着胖胖的身子跑过来,“您,您这是干嘛呢?老鼠洞……”

  “怎么又叫你们知道了!高万枝,”珍嫔生气地叉着腰,“怎么搞的!老鼠把我的书咬坏了!可恶!”

  “主子,都是奴才的不是,奴才没提防老鼠,奴才该死,惹主子生气。”朝身后太监使个眼色,一个太监接过其他二人的灯笼,其余二人赶紧蹶屁股来刮土。

  珍嫔探上身来看,被烟尘呛得咳嗽起来。高万枝知道自己正碰上麻烦。作为皇帝眼下的小心肝,若珍嫔有个好歹,他吃不了兜着走。

  “主子,夜深天凉,快回吧。莫儿、菲儿这俩丫头呢,莫儿、菲儿——”他干脆扯公鸭嗓子高叫,来得人越多越好,到时好给他作证他是多么关心珍娘娘。

  “行了行了,叫什么叫!”珍嫔凶巴巴地,瞅瞅太监把洞填平了,上去用力地跺,脚后跟都跺进洞口了,欢声道:“再刮些,再刮些,堆起包,不叫透气,看不憋死它们!”

  眼见土包耸起,珍嫔打个哈欠。高万枝以为她要回去,殊料珍嫔却扯起他胳膊,又想出鬼主意来。

  “哎呀我倒笨了!提水来淹呀!那么小的洞,不就淹死了?”

  “主子,土踩得这么结实,我看非憋死不可。您先,先……”

  次晨,珍嫔早早起来,跑过来看。洞口早又黑洞洞地打开了。

  “好啊好啊,敢咬我的书,还敢不死!哼,这就拿水来灌!”

  珍嫔叉着小腰,成了剿鼠总指挥。众太监、宫女拎来数桶水绕鼠洞一圈。

  “主子,”高万枝一睡不好,眼袋就发青,这时候肚皮又咕咕叫了,“开始灌吧?”胳膊便要挥下。

  “慢着!”珍嫔迈步在洞前来回走了两趟,“哈哈,水先别动,拿柴禾、蜡油来!”

  “主子,您莫不是……”

  “烧,熏!”

  众人面面相觑。珍嫔正在生气,突然人后裂出条道来,一个白衣身影飘飘而来。

  “大公主!”她突然不知道手往哪儿放了。

  “哎哟,”大公主脸上难得一见的灿烂笑容,“又是水桶又是柴禾的,干嘛?”

  珍嫔点点鼠洞,“抓里边的坏东西!可刁啦,大公主。昨晚上封了土,早上又盗开了!哼,灌呢,怕要淹死在里边,所以点烟来熏,叫它出来!”

  “出来干嘛?”

  “拴它腿吊屋檐下,拿小皮条抽,叫它吱吱叫,看其他老鼠还敢来!”

  “你怎么知道,洞里有?”

  “它,它前天咬了我那件花袍子,昨天又咬书,一定藏在里边!”

  “哦,也许。不过这个老鼠可狡猾呢,除了住的洞,还会盗出许多洞,逃生的……”

  “那,高太监,把其他洞都找到。——还有,用口袋扣洞口上。快呀快呀!”

  太阳一露头,天气就躁热起来。高太监肥胖的额头布满汗珠,瞅瞅大公主,居然也是兴味盎然的样子,只好指挥太监宫女们分拔殿里殿外地找。大公主瞧珍嫔高高挽起袖子,两眼凶巴巴地,也不由勾起久违的童心。珍嫔拿过一只布袋子,与大公主各执一端围住洞口,待其他洞口找到了,开始熏烟。无奈熏得众人两眼泪水也不见老鼠影,只好水攻。水沽嘟咕嘟沉下去,满满地溢出洞口。珍嫔在最前头弯着腰察看水面。约有一分钟,平静如镜。突然冒上一串泡来,跟着水波汹涌,气泡狂吐。珍嫔呀呀叫着,“老鼠,老鼠,要上来啦!”兴奋得扯得大公主胳膊都痛了!

  袋里猛然一沉,两个湿漉漉的家伙直钻洞底。

第三章   2.女色(2)
珍嫔果真将两只老鼠吊起,——不是吊檐下,而是吊在宫院西南角的水井上。珍嫔拿小皮条抽得老鼠荡来荡去,吱吱大叫。大公主看得连连摇头,又是面带微笑,满脸爱怜之色。不一时,风起云涌,雷雨倾盆而下,珍嫔才罢手,吩咐把这对“淫夫*”枭首正法,尸体横陈鼠洞旁。

  “可惜,”回到景仁宫里,大公主突然一拍大腿,“忘了请一个人——皇上!他来了不定多高兴呢。”

  珍嫔高高噘起嘴来。

  “怎么了?”

  珍嫔欢笑的脸上,掉下大颗大颗泪珠来。

  “皇宫里,一点不好玩。大公主,能不能让我回去!”

  “瞎说!”大公主脸色陡变,令一旁侍立的莫儿、菲儿退下。她神色甚是严厉,却叹了口气。“再不准说这话,不想活了,你!姐姐知道你心里苦。可是,不能老叫苦这么压着。”

  “又能怎么办?”

  大公主道:“你好象有怨恨。”

  珍嫔道:“是。”

  大公主面平若水,仿佛站在雾蒙蒙的山巅,不晓人间悲喜。“你怨恨什么?难道皇上对你不好么?你们三个人,按说皇上该亲近皇后才是,可皇上,却最喜欢你。你,实在是个小女孩!”

  “小女孩怎么了?皇上想起来就来,不想,十天半月不着面,就是养条小狗也比这强!哼,整天圈在个小院子里,连个人影看不到,就那么吃啊睡啊绣啊发呆,我不喜欢,不喜欢!”

  大公主厉声道:“行了!这么任性,小心脑袋!这宫里,是胡乱说话的么?上次在颐和园,你没看到太后毙死太监?”

  珍嫔后背不禁突起鸡皮疙瘩。

  那太监真死得冤。他一向为太后宠信,也许得意忘形,那天召来下棋,他吃了太后一个卒说,“奴才杀您这个卒。”慈禧太后一下子勃然变色,一拍棋桌,“杀谁?我先杀你!”立马拖出去砍了。

  珍嫔想到这儿,就象匹疯疯颠颠的小马套上笼拴上绊,小脸一片死灰。这沉沉的宫廷,真象黑夜一样摸不着边啊。窗外的雨过了高峰,檐下滴哒着水滴。大公主想了好久,招呼珍嫔过来,小声道:“姐有名话,你万不可外传。”她神情肃穆,一脸忧郁。珍嫔由不得点点头。

  “姐七岁就离开父母,到宫里做太后的女儿。后来,穆宗毅皇帝(同治)驾崩,迎进现在的皇上,他才四岁。这么多年来,我可怜他比我生身还苦,拿他当亲弟弟看。我看他一天天长大,识字学文,骑马射箭,长成英俊青年,真是高兴。可是,姐老挂挂着个心事。”

  珍嫔瞪大眼睛。

  大公主继续道:“本来,宫里规矩,皇上大婚前,要选派四名靓丽宫女传授云雨之法,可是,皇上竟然一个也没碰。大婚之后,他碰过你吗?”

第三章   2.女色(3)
珍嫔明了“碰”的意思,摇摇头。

  大公主长叹一声,“皇上连你都不碰,遑论他人。”

  可是此事具体如何,珍嫔并不知晓,即有疑问,女孩家也不好意思想,更没法问。

  “所以,姐希望,希望……”她顿了顿。这沉寂的时间里,每一秒都象小锤般敲在珍嫔心上。大公主望着阴雨沉沉的天外,幽幽道:“姐的希望,就寄在你——身——上。”

  “我?”

  “除了你,还有谁?”

  大公主其他的话,珍嫔再也听不进去了。不知为何,内心猛翻出激情之血,只来来回回响着那句话:皇上,从来没亲近过女人……

  雨停了。空中牛毛细雨飘织。

  “走。”大公主拉着她,众太监卷雨伞跟随,出景仁宫一路往北。过了承乾宫,珍嫔吐吐舌头,终于被拉进皇后所居的钟粹宫里。目前,这是后宫的权力中心,如同蜂巢的蜂王窝、蚁巢的蚁后穴。

  皇后不在。

  “哪去了?”

  钟粹宫的太监、宫女们噤不作声。

  公然藐视。大公主压住火,拉珍嫔出来,再往北。

  不远就是御花园。

  活泼跳跃的淙淙水声,珍嫔入宫以来还是第一次听到。大公主循水声走向御花园东北角的大池子。皇宫北部的水皆汇于此,水流从池边一个石龙头嘴里高高泄下,如同瀑布。

  拐过一丛紫叶李,珍嫔心别地一跳,瞅见了那个牵挂的人。

  她要飞过去,却被大公主一把拉回。

  透过簌簌颤动的树叶,只见光绪皇帝懒洋洋斜斜卧在石龙头一侧的池沿上,长长的龙袍下摆垂下,几乎够到池中的水。他半歪着脖子,闭眼轻摇脑袋,看来是那么安闲惬意。皇帝四周,蜷缩着数名太监,蔫不拉叽那样儿,就象一把怎么也点不着的柴。

  猛然,珍嫔一震。那岂不正是皇后?皇后木雕泥塑一般站在石龙头另一侧,呆呆地瞅着皇上,神情落寞,郁郁寡欢。在太监宫女的簇拥下,她不是显得高贵,却有说不出的丧气。

  皇后好象下了决心,移动弓弓的虾背,绕向对面。倭瓜总管如弹簧射出,以威严的卑贱样儿前头引路。珍嫔眼睁睁看着皇后走向皇上,整个心象被掏了出去。

  “皇上,皇上,”皇后一叠声叫着,加快脚步,“田福印,你怎么让皇上这样,都淋湿了,小心受凉!”

  田福印使劲弓着身子,一声不吭。

  珍嫔抹了把头上的汗。

  光绪胳膊一放,干脆躺在池沿上,眼闭得更紧了。

  “皇上,瞧您,快起来吧。”探手小心地去扯光绪衣袖,“哎呀,真要受凉了。”

  光绪一抖袖子,皇后一个趔趄。不过她以罕见毅力站稳脚跟,再次把手伸向龙袍。

  光绪腾地站起来。

  大公主“哎哟”一声,“珍嫔,别拧我胳膊!”

  珍嫔迷蒙蒙回看一眼。

第三章   2.女色(4)
哗哗水声里,皇上好象说了句什么,皇后捂住脸一屁股坐下来。

  光绪恼怒起来,高扬胳膊吼道:“没听着?快走!”皇后“哇”地哭起来。光绪原地转了两圈,甩袖欲去,皇后一骨碌爬起拦在前边,却不敢抓,也不动窝。她枯瘦的眉毛一皱,潸然掉下泪来。

  大公主叹口气,将珍嫔推出去。

  犹如风云际会的狭缝里亮起一颗明星,光绪皇帝脸上霍现惊喜;而皇后,脸一下拉得好长!

  “嗬嗬,你来了。”光绪高兴地笑起来,“来,来,这边。”

  他甚至走出几步,拉珍嫔的手。珍嫔见到皇后,想了想,才随皇上走过。光绪眼里好象没有皇后这个人,特意装得与珍嫔更加亲近。两人垂腿并坐水池边,光绪闭上眼,很快又进入方才的痴境。珍嫔努力控制自己,在隆隆的水声里,跟随皇上进入一个说不出的世界。

  心的另一边,却仍打鼓。

  “宫中规矩,妃嫔见到皇后该行跪拜礼。我刚才,应该行一次。她不知又要多恨我……”

  她发现,自己不知从何时起知道害怕和后悔了。

  “难道,皇上真的不碰女人?”她偷眼观瞧,光绪俊朗的面容朝气蓬勃,尤其那个笔挺的、高高的鼻子。珍嫔再闭上眼,心里却乱了。

  这种感觉很别扭。她来找皇上,皇上真一半假一半地欢迎,却又把她撇一边,自己沉入那稀里哗啦的水声里。她这不是犯贱么?还有,皇后在此,她又稀里糊涂成为光绪的座上宾。如此公然藐视皇后并非她所愿,但皇上不由分说就拉她走,又能怎样?她和皇后之间仿佛天生相克。在皇后阴郁、愤懑和无奈的心里,她清纯的举止言行就象针一样扎人。她如果是传统满族人家的女儿就会知道收敛,可她偏偏生长在开放前沿的广州!

  再睁开眼,皇后已不见了;紫叶李后的大公主,也了无影踪。

  本来应该高兴的,她却感到极大的恐惧。

  宫里的灾难,就埋在风光的背后。

  她向光绪靠了靠。从大公主断断续续的言语里,她能听出皇帝的苦恼。这苦恼,虽然有些不明白,却知道只会比她的更深。作为封建王朝的帝王,最重要的权力就是官员任免权。而光绪自“亲政”以来,国家大事必经慈禧“训政”,文武官员的迁升晋爵,须经内务府、军机处,或经理藩院、翰林院或吏、户、礼、兵、刑、工六部上奏朱批而定。虽然最后由他一枝笔确认,实际上权力早被一层层分割。操刀手,便是隐而不退的慈禧太后。光绪“扶正”以来,从未自主任命过哪怕一个官吏。此中苦恼,并非常人能知。

  而当前,困扰光绪最深的一件事,便是铁路之争。

  “皇上,那件事有办法了吗?“

  “什么?”

  “奴才好象听说,皇上在在忧心修铁路的事?”

  光绪睁眼看了看,又困倦地闭上。

  一忽而,珍嫔心里闪过一个异样的念头,自己都吓了一跳——她想把皇上抱进怀里,紧紧地抱着!她也再度感到,和皇帝是那样近,又是那样远。

  “难道,”她想,“真是要碰一碰才好?”

  面赤如烫。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三章 3.房中术前篇(1)
清晨,京师内城北门——德胜门上黄龙旗蔫蔫垂下来,半睡半醒地听着醒来的世界。往城里送货的骆驼沿城墙而行,步子迈得冗长,仿佛徜徉在时间的长河里。一忽尔间,阳光由天空的最东角灿然射出,朝霞刹时被染成蜂蜜色,巍峨的城墙、高耸的城门楼上抹了一层薄薄的光晕。

  “喔——噢——”

  城门上整齐列队的守卫们长长一声吆喝,守候在城门两边的官员,朝服跪拜。一长溜车马滑出这凝固的河流缓缓踱出城。打头的是十六匹高头大马,一排四骑,前后四排,一色的红里透黑,毛梢亮得出油,胸前肌腱子鼓得象要爆出来;马上的人盔甲鲜亮,英姿勃发,不时轻催马匹,哒哒的蹄声又脆又清。后面跟着皇宫卫队,明晃晃刀枪之中,拱卫着一驾明黄色驮轿。拉轿的马额头上一律系着红缨子,嚼、环、鞍、革荐,配着锃亮的铜什件。驮轿之后,迤逦四辆车轿。

  这天,光绪皇帝按例——每旬一次——率皇后、二嫔到颐和园拜见慈禧太后。

  最后一辆车轿里,两个明丽的人儿并排坐着,有说有笑拉着话。

  “妹子,皇上心情可好?”

  “嗯,大公主。”珍妃抿嘴一笑,“那天在御花园,你怎么把我一推就跑了?”

  “我呆那儿干啥?”典型的大公主语式,“你们都干什么了?”

  “还干什么?就坐那儿听,连衣服都湿了。

  “然后呢?”

  珍嫔嫣然一笑,“皇上带我回西暖阁,赏我吃饭。还下棋、赏西洋表……”

  大公主深深地看了她眼,笑着摇摇头。

  珍嫔外罩素白纱衣,“两把头”发饰中间一朵大红花,巍巍高耸,乌黑的头发由中间分开,衬得眉清目秀。

  “皇上他心里最想的,是把老佛爷留下的担子挑挑好,咳咳……”

  “瞧瞧,是不是穿少了?”大公主一手拍她背,另一只手去掀车帘。

  “大公主,我穿的不少,总要咳几天……谢谢大公主记着皇上。皇上总说自己年轻,多亏了老佛爷,咳咳……皇上还说,老佛爷对大清国的恩怎么报也不过分。”

  “嗯,有孝心。老太后听了,不知高兴成什么样。”只有这时候,大公主才真正地高兴。“说起来,这些年日子倒也安宁。长毛灭了,捻子也剿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