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入云见他气色稍转,方问道:“小弟弟,刚才是不是你救了我?”
那幼童听了,点了点头,跟着也摇了摇头,手中向他比划了半天,好似不会说话。张入云看了半晌方明白,原来那童子的意思是,先前他救了二人,后来他自己又被人所救,幼童感他相救恩德,并不为自己救了张入云而倨功。
二人正比划间,那躺在地上的女子此刻却抖的越发厉害了。她的头发原是黄绿色的,看上去甚不寻常,而此刻却连脸庞和肤色也变的又黄又绿起来,她本来长的就娇俏美艳,而此刻看上去却又妖气十足,邪气之中反带着妖艳的美,好似有吸力一般,让人看了竟不能释目。
那幼童见了,心痛如刀绞,它虽是天地间的灵物,一身的灵液精气乃是修道之人梦寐已求之物,若和了它的灵根吞服,白地飞升也做可能只想。只是身前这个女子乃是妖兽所化,不比它是草木精华,只要找处灵山秀地稍事日月就可恢复。而捉住他俩的道人,深谙他二人底细,知道如若如得了它的灵根,便可借此要挟,一世都要供那妖人采取自身精气,再无成仙之望。而那女子身为妖物,所修魂魄如被道人祭炼顿时厉害无比。而她一身躯壳上上下下皆有大用,不但可炼出多件异宝,而且她的甲壳还可和做媚药,如若被那妖道得了,世间不知有多少女子要惨遭不幸,并皆效力巨大,纵是剑仙中人,也不能幸免。也正于此,妖道三人才不停催逼那女子显露原形交出躯壳。到后来不惜刺伤女子,减她的道行也要到手。可怜她虽身为异物,知道自己天性残忍,如若想从正道修仙,势比登天还难,但她竟凭大毅力,千年来未曾伤过一物,并身边还有一个修道之人做梦都想得到的天材地宝。虽仗她法力护持,自己却从未向它索要过灵液,倘惹自已贪心妄得,一口吞了它,当即就可化龙飞走。千年来一草一兽,竟相安无事,双双修成人形,并还情同姐弟。只可恨那妖人深知二人底细,趁他二人五百年大劫之际,阴谋暗算,重伤女子,方才将二人捉住,正欲加害二人之时,哪知天道循环,自己却先被张入云杀死。
可此时女子兽性已发,就要显露原形,它又不该心存侥幸,喂了那女子自己的灵液,反长了她的兽性,此刻如若她还了本来面目,事必要狂性大发,所见生物,俱要吞食,千年来的德行毁于一旦。日后如遇正教中人也必要取她的性命,并还因此种下魔种,日后多半也要走火入魔。此刻惟有趁她还未显形之前,喂了她生肉血食,方能让她安抚睡去。想到血食二字,幼童忽然触动灵机,走到张入云的身前扑通一声跪下,不住的磕头。
张入云见了,忙将它扶起。可它此时竟忽然开口说道:“大哥……哥,我……还不……太会……说话,我想求……你一件事……”
第五回 … 赤血救红伶 浊水渡俊鹰 (一)
张入云见它此时忽然开了口,也大吃了一惊,他虽然对那妖道的一番言语并未轻信,但据方才一番观察,眼前这二人却实有不同常人之处,不由的他不信了几分,只是他天性淡泊,纵然对方真的妖魔鬼怪也并未放在心上,况且眼前这二人,一个只是一幼童,看上去又是那么可爱,另一个也是位弱质女子,所有些诡异,但业已是身有残疾,更兼这女子长的娇俏,反更惹人怜爱,愈加痛恨这干妖道的残忍。
此时的幼童面色已极是憔悴不堪,先前他说话时就已是极细微,而稍待一刻连说话的力气好像也没有了。只是不住的用手在比划。它越比划越是无力,到的最后,竟是要昏了过去。张入云不知自己刚才中毒倒地之时受伤已极重,若不是有这幼童用自己精血重宝救他,早已是无救了。而且如此这般的舍血救人,一次需耗它两百年的道行,此番救人,若不静养数月,绝得不到恢复,而它又不该心存侥幸,意用精血再救其义姐,至使二次失血,这一来足足打落它五百年道行,若不是他修炼千年,已是不支显形了。
话说张入云看那幼童比划半日,意似是要他舍血去喂那少女,并还一次用血极多,求他将鲜血涂遍少女全身,张入云听了,一时惊讶地说不出话来,立在当场半天不曾出声。
幼童料他多半是不愿意,而此刻那少女抖的越发厉害起来,脸庞胸际,竟慢慢生出一层硬毛出来,知道再不能等,扑通一声又跪在张入云的面前,伸手将自己冲天小辫上四粒红珠中取了两粒下来,这是它如同性命一样的宝物,给了张入云两粒就如同将自己半条性命给了一样。只是此刻形势危急,也顾不得了。
张入云见那幼童又跪在地上,并取红珠之时,脸上极是痛苦,原来这四粒珠子并不是系在幼童的头发上,而是生生长在上面的。故而取下极是疼痛,张入云见了,心中一热,慢又再扶起幼童,说道:“小弟弟,快别如此,我并不是不答应,只是在想一些心事。你先起来,我们商量着怎么办。”
原来张入云天性淳厚,又是从小羡慕仙侠中的人物,若让他舍血救人,他是没有一丝犹豫的,只是眼前这二人均极诡异,而救那少女却要如此多的鲜血,怕那少女若真的是妖怪的话,也多半是个嗜血的兽类,自己如救好了她,反害别人可怎办。二来他此时尚是童子之身,平日里别说触摸女性的身体,便是和女子说话也极少,此番救这女子却需抚遍她的全身,这让他好生尴尬。所以才半晌不曾说话。后又见幼童心急之下,取珠痛苦的表情,心内想到:“它只是一介妖物,此时又是如此神衰不堪,小小的年纪却知道一心要救自己的姐姐……,在几番被道人折磨之后,却还又救了我一命,我自负学武多年,便是要艺成之后行侠仗义。眼前这个幼童却似比我还要古道热肠。就冲此一点,它的姐姐纵是嗜血凶灵,我也一定救。”他本有些痴性,做起事来不信因果,总觉成事在人,人力胜天,再加上他一想到“姐姐”二字,心里更是已打定主意,决意就算是现在真的救错了人,日后这女子所犯下的罪责也着落在自己身上,自己以后再想法补过。
当下便点头答应了那幼童,幼童听了欢喜异常,忙起身救他快些施救,手中比划着,称已刻不容缓。
张入云走到那少女身前,想了想,伸手从腰中又取了枚金燕镖,提起左手,欲在手腕处,割一道口子,同时半跪下身子,挨进少女,想割完之后,就将手腕递在少女的口中,不意一下子看到了少女胸前雪白的淑乳,他是年青男子从未见过女性的身体,又是正值气血旺盛之时,不免心里情欲涌动,顿时间面红耳赤起来。一面心里责怪自己不该有如此想法,偏过头去,再不敢看了,一面割破自己的手腕,将伤口处放入少女的口中。
起先那少女好似昏阙了过去。不曾有所异动,待张入云的鲜血顺着她的喉咙流入她腹中之后,顿时觉得甘甜无比,犹如喝了玉露琼浆一般,一下子人便已睁开双眼,两只臂膀紧紧抱住张入云的臂膀,大口大口地吸了起来。张入云见她形体看上去虽是瘦弱,但两条臂膀此时却如同两根铁棍一般。其中一条所是残臂,但也还是死死地钳住自己的手臂,任是自己花了多大力气,也如蜻蜓撼树,竟纹丝不动,不由的心下大骇,生怕她就这么把自己的血给吸光了。只片刻间,张入云便已全身是汗,浑身的血管都已暴了起来,尤其是头上的青筋,仿佛都能听见血管里鲜血急速流淌的声音。
在旁边守候的幼童也是心急无比,伸出小手来欲拆开少女的双手,可这时候少女的双眼竟已变成了血红色,那里还能认得出眼前的亲人。幼童一时情急,用了半天力也不得一点消息。突然间好似想起来什么来,便伸出小手,用足力气往少女的玉脐上点去,那少女受它一戳,身子猛的一震,一下子就瘫软了下来,张入云趁着这一刻赶紧将手臂给抽了回来。好在那少女此后并没再狂性大发,好像饮饱鲜血之后,志得意满,恍惚间竟沉沉的睡了过去。
张入云看着少女睡去,松了一口气,心中如释重负,此时的他已是失血过多,差点就坐倒在地上。而他再看了看少女的身躯,竟要用自己的鲜血涂遍她的全身,不由暗暗心惊,此时才体会到自己能力有限,要救眼前这位少女,却是要超出自己能力范围外的事。他却不知自己所学内功心法虽然不全,但修的却是正宗的练气功夫,功力虽并不算深厚,但他的纯阳之火却是极盛,加上他又是童子之身和两个月前得了叶秋儿的“青灵丹”,方能坚持到现在,若是换了旁人,纵是武艺再高强,也得被那女子吸干精血,才能意足,就这么着,一个是张入云懵然不懂,一个是那幼童情急顾不得,打算到时候如张入云真的遇难,也用自己修炼的元婴附在他身上让他活转过来。如此两下里一凑,张入云就这么着从鬼门关又转了回来。
接下来,张入云一狠心,再次将伤口割深一些,血液继续从伤口处源源流出,落在那少女身上,而此时的少女,不但脸庞胸际长出了毛发,胸腹四肢也都已慢慢披上了一层甲壳。但说也奇怪,只要是张入云的鲜血流经的地方,毛发和甲壳就迅速地褪了回去,露出原先白晰的皮肤,而这时少女的肤色,已变的白中透红,远比白日里看到的惨白色要健康动人的多,最奇怪的是,本身已好似被雷火打的黑焦的残臂和瞎眼,此时在血液的润湿下也变的白嫩起来,虽未复原,但看上去情势却是大好。张入云此时强力支持不倒,只是脸色白的很厉害,浑身也早已脱了力。当他将血液涂摸在少女的胸腹之上时,渐渐觉得越发不自在起来。此时的他虽是在重度失血之下,但其脸色却变的比平日里还要红的多。那少女此时的皮肤犹如明玉一般,一双淑乳盈手可握,腹中腰际柔若无骨。曲线曼妙之极,再往下只见丹丘惹人,牝珠吞吐,把个张入云看的血脉贲张,尴尬不已。幸他此时体内已没多少血了,一阵昏晕之后,忙强打点精神将少女腿上最好一点地方抹完,直看到少女变的尖锐异常的脚趾也恢复平常才作罢,他此时心中一松,便再也支持不住,二次又晕了过去。
张入云二次醒转后,发现自己仍是在那地窑之中,只是此时土窖中的气味芳香已极,一股浓烈的花香混着数味淡淡的的果香,迷漫在空气之中,此时他身上疲软的厉害。刚刚起身,便觉得头痛异常,好在他年轻体壮,练气的功夫也颇有根底,稍稍打坐了一会儿便可以站起身来。起身后,他扫了扫窖内,就见来路的地道口旁横七竖八躺了十几个黄巾卫士,走近前看了看,众人并未死,只是纷纷睡着了,而且看脸色竟睡的极是香甜,间中还有几个打起了酣声。再回头看了看,那三具道士的尸体却都已不在了,只在地上流下了几道血迹。先前的少女仍是躺在地上,身下和自己所卧处一样多了件由花草香叶垒成的草榻,而那幼童却已不知去向,一时间张入云茫茫然不知如何是好,他此时身上极是慵懒,一点劲也提不起来,欲走到地道处去看看,谁知当走近地道口时,只觉得一股浓香扑面而来,让人闻了如喝了酒一般,竟又想沉沉的睡过去,忙跌跌撞撞的后退了多步,过了好一会儿,才觉略好一些,方知地上众黄巾卫士,原来是被着古怪的香味给熏倒的。如今他不得出去,只好在地窖中转圈子,四下看看。当走到自己的草榻处时,倒发觉在不远处,有具正用火烧着的小瓦罐,旁边还放了几枚果子,有红有黄,先时闻到的阵阵果香就是从这几个果子身上散发出来的,再走近些,黄的是几枚极大的枇杷,红的却不认识,有点像是寻常的李子,却又圆的多。他已恶斗了半日,加上体内又严重失血,早已是饥肠辘辘,此时看着这么鲜嫩肥美的水果,更是觉着腹中空空。心内饿极了,也不管是不是有主之物,蹲下身来,就欲捡一个垫垫肚子。弯腰之后,鼻中又多了道香气,甚是浓郁芬芳,正是从那瓦罐之中飘出来的,此时的他腹中饥饿,更想吃热食,便伸手将盖子掀了开来。内中只用清水煮了三个木薯,一紫二黑,也不见怎么奇特,只是那水极清,虽有三个芋头在水中翻滚,但却无有一丝混浊的迹像。张入云也顾不得太多,伸手取了一个匆匆剥了皮,就往嘴里塞。本以为只是填饥塞腹之物,哪知入口却是浓香滑腻,酥软异常,吃到肚里说不出的舒服实在,虽已进肚但齿颊间的香气久久不散。忍不住就又吃了一个,待第二个下了肚,忽想起木薯恰是三个,正合了三人之数,自己不防吃了两个,未免有点脸红,虽觉意犹未尽,这第三个却说什么也伸不出手了。
第五回 … 赤血救红伶 浊水渡俊鹰 (二)
正在他思考犹豫之际,忽地背后似有人拍了拍他,扭转身子回头一看,恰是那个幼童,小手里并拿了几样果子及几片叶子。怯生生地正看着他。此时的幼童面色稍好一些,只是额角间隐隐有些汗渍,胸口微微有些起伏,像是才赶了很多路一样。幼童看见张入云已吃了两个木薯,似很高兴,口中发出细小的声音,手中带着比划,催张入云把仅剩下的一个也吃了。张入云以为它在和自己客气,口中说道:“我已吃了两个,尽够了,剩下的一个你吃了吧,我吃几个果子好了。”说话间,便拿起了一个枇杷。那幼童态度却甚是坚决,一力要他把剩下的一个也吃了。口中连催着张入云快吃,只是此时的声音太过细小。张入云并不知道,这眼前的草精,为感他连次救了自己姐弟二人,元气缺失极重,欲采摘能大补元气之物,连夜间在地中穿行,把这柳林咀方圆三百里内的地下查了个遍,才找到眼前几样东西,内中的红果枇杷虽是异种,但算来也只是世间之物,只是比寻常的药物更能补人精气,这几个木薯看似寻常,却是灵岛仙根,也不知是被什么燕雀衔来了种子,恰又落在了有地底灵气之所,方得成活。十多年才能结一次实。恰被草精发现,采了回来。并用了地底寒潭的水煮了,方始能这么快的煮熟。它还嫌不够,二次再往寻有无灵异之物,却是无功而返,只在顺路上又采摘了些异果,回途之时,幸遇上几片才刚刚长出的婆罗叶,极是能宁气拨毒的。想着乃姐身受雷毒,尚未驱净。又想着张入云相救之德,因自己身是草精,同感草木修行不易,未敢多取,只摘了两片,并还舍了些寒潭水浇灌它,以补失叶之累。待它回来发现张入云已食了两枚木薯,因觉得能稍报张入云恩德,心内极是高兴,并催张入云将第三枚也吃了,哪知张入云极力不肯,没奈何,才与张入云将第三枚分食了。它自己连夜也是二次舍灵液,也是极度疲累,食了半枚木薯后,也觉精力大增,果是仙岛灵果,不比寻常。
张入云起先不肯吃第三枚木薯,后得知那幼童的姐姐还要昏睡很久,而幼童又是极小,想来半枚也够它吃的了,才与它分食。待吃完后,又看了幼童比划,似要他把罐中的水也喝了。他体内失血过多。本也极是口渴,这水看着那么清澈,早就有意,入口之后,先还有点苦,到得舌根处却又变的那么甘甜,而且越喝越觉好喝,不觉间竟将罐中三四斤的水都喝净了。喝完后,摸摸微涨的肚子,此时他是水足饭饱,心下极是满足。不曾想忽然间觉得鼻子有些醉,眼内有些发涨,竟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涌出来一样,稍过片刻觉得再也忍受不住,眼中竟流下好多泪水出来。起先还只几滴,但到了后来,却好似涌泉一般,张入云心下大骇,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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