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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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妖- 第1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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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癞和尚自经了一夜之后,一身的檀香也已去了个干净,又换得了原先一身的臭气,那癞皮狗儿此刻也是再无往日的灵动,当下与二人作别后,却是又卧在寺前的石阶上,只懒洋洋的晒着太阳。等香丘与它作别时,它才扇扇耳朵,以作对应。

等张入云告辞,走出寺院百十丈后,香丘忽又舍不得离去,却是驻了足,不时的回头张望。

而再看那一僧一狗,却早已是呼呼大睡,一时间地上躺了一人一狗,倒也相映成趣。

但香丘看着那人和狗,却不知怎得竟是依依不舍,神色也渐渐的沉了下去。一时只听她口中称道:“张相公,你看这寺院好不好?”

张入云闻言有些不解,只随口答道:“不错啊,此处天高地阔,有这一座寺院落坐于此,倒真是个清修的好地方。”

香丘知他未明白自己的意思,当下却是幽幽的道:“只可惜,我们终还是要离开这里了!”语带惆怅,就是个不醒觉的人,也能听个明白。

张入云本就有些内向,观事体喜入微,再听得这一句话,已是明白香丘是在珍惜这六日里于这宣德寺中发生的一切。

便安慰香丘道:“没关系,日后一定还有比这里更好的地方呢!再说,你如愿意,以后我们也可以经常回来啊!”

听了这话,香丘知道自己心底已被张入云看破,反倒有些不自在起来,只口里佯称道:“谁要回来看这只癞皮狗,还有那臭臭的和尚!”

张入云知她话虽如此,但实心里舍不得那狗,一时想起什么,却对香丘道:“其实你如愿意的话,可以让那雪狮子陪你入中原啊!它虽生的有些奇异,但如只变小了的话,也未使不能带在身边的。”

未想,香丘闻言却是摇头道:“不要,我宁可它自由自在的由着自己性子在雪原上飞奔玩耍,那样的话,我才更欢喜。”说完这话,一时却转过头来,对张入云婉言道:“张相公,你说我这么做,到底对不对?”

谁想,张入云听了却是展颜微笑目注于她道:“当然对!你能这么做,才是我喜欢的那个香丘!”

香丘首次听他声言喜欢自己,却是低首红了脸,一日里都因害羞而不敢再与张入云说话。

二人本欲经青海直接入川,未想雅砻江上游因深秋时节,大水泛滥,阻了去路,不得已,只好绕道兰州,虽是绕了不少的路,但古时与现在不同,但有路,却要比翻山越岭来的快了不少。

张入云二人此时还未得剑术,自是无力连续翻越,虽有清灵羽在手,但已只能略作应对,真要论起来,张入云还有些依凭,但不知怎的香丘却是取那清灵羽在手时,不见有甚功效。

兰州,自古是丝绸之路的要冲,为中西文化交流融合的重要地区,不但是各色人物皆备,也是商贸往来的大市场。虽不如鄂州那样一脉江南水乡气象,但也是古色古香,别有一番风味。

且当地食物菜肴素有特色,香丘慕名而来,她女儿家口又馋,自是吃了个不变乐乎。

尤其是当地的正宗牛肉面,虽看着粗陋,不管食者老少,都是头号的蓝面大海碗,有那生意的好的店家,往往食客络绎不绝,店中桌面不够用时,食客却是或在房檐下蹲着,或只站在大道上,一手端着大碗,一手只取了筷子,大口往嘴里送。

偏偏香丘讲究,又喜热闹,吃饭时只管往那食客最多的店家赶,这却苦了张入云,只在她找不到坐位时,便要取双手运内劲,捧了热滚滚的海碗,好让香丘只空用一手,提了筷子食用。

还有那地产酿皮,也是香丘极爱吃的,一时虽才只半日不到的功夫,香丘却连着吃了六七家,却把个张入云累的够呛,只好跟着在其身后止不住的付账。

到了几近傍晚时分,香丘却又说因吃的太多了,想出城走走消消食。张入云因此时二人已投了店,却不担心没有宿处。因连日来见香丘路上辛苦,此时到了这繁华之地,却是由了她的性子高兴,当下也欣然首肯,便同香丘一块儿出了城外。

本以为出了城会得些清静,谁知才至城门外数百米处,就见眼前一片人头涌动,黑压压地围了一大群,真个是如潮水一般。

再往两旁看去,却见得但有高些的地界,均站的有人,有那身体轻巧些的,更是上了两旁的树上,如猴儿一般,直将那高高的大树,压了个枝折柳条重。

香丘本就是个喜热闹的,此时见了这番气象,却哪里有不喜欢的道理,一时却拐了张入云的手臂,只管往那人群里挤,众人见她是个俊俏无比的女儿家,也就不与她计较。

当下却只愁了张入云一人,他素性不喜热闹,这般的人山人海的场面,更是让他看的头痛不已。但最要紧的却是这人越多的地方自是热闹越多,但接踵而来的麻烦事也一定是最多的。

而眼前的小香丘,虽是在平日里比那叮当二姐妹要强了不少,但此刻见了人群涌动的的场面,小脸潮红,激动莫名之下,其兴奋状竟是不下二女。

当下张入云只得以手抚额,心里却是暗道不妙。

到得最后,香丘虽仗了女儿家的便宜,往前挤进了好些。但越往里,眼前却尽是身高体壮的男子,一时不能再进。虽是凭自己的内力足以将众人挤开,但如此一来未免过于显露行迹,却又有些不妥。

一时她想起张入云一身纯正内劲,力气也是比自己大了不少,忙回头使眼色看了看他,见张入云竟不曾领会,却是嘴角一撇,瞬时脸色即沉了下来。

张入云最不惯女儿家这个,当下见了,只得用剩下的手掌拍了一记自己脑门,意似无奈之际,却是又在肘间发力,即刻便将挡在身前的众壮汉推开数寸。跟着自己当先迈动步子,便带着香丘只在人群中左右一摇。

待香丘眼前一阔,却见自己已然是入了人群最内里的圈子。

再看眼前却多了一个精神抖擞的老汉,正在与人群见礼,口中不住打着客套。

而场中央正立着一个生相极标致的娇俏女子,虽只是一般跑江湖卖艺的女子,却真有闭月羞花之貌,亭亭玉立于当地,其娇艳实不下古时的西施,赵飞燕这样的美人。

而场上还挂有一面幌子,只见其上写着“儿大终娶妻,女大终嫁夫,有缘来相聚,无缘不相逢。”一时那词句虽写的浅显,但内里意思,却也是人尽皆知的了。

注:以上这一句话,取自《夜雨秋灯录》中的“筝娘”

第二十七回 … 东海授佛语 兰州戏娇娘 (四)

当下就见那老者取了一面锣在手里,一阵敲打过后,待众人吵闹声渐息方开口说道:“众位请了,老汉我生的一小女,今年已有十七岁了,虽是随我走南闯北,做这卖艺讨饭吃的活计,但年纪大了也终得要找位婆家。自负小女生的也还不差,但讨贵地一方福气,在这里设擂招亲,只是先在这里却与大伙说个分明,我女儿自幼随我卖弄些江湖把式,倒也学得一些小伎俩,虽是有心嫁人,但也想找得一位如意郎。现如今小女立在当场,但凡有那位壮士能将我女儿抱离地面数寸,便是我老汉的女婿。可是话要说在头里,我女儿至今还是黄花闺女,并不是轻易可以近的人的,有愿意上来相试者,却请取出五两银子来做个定钱,若是能将我女儿抱起,自是原物奉还,若是抱不起,那这五两银子可就归小老儿我了!”

他话才说到此处,人群里已是一片哗然,虽说此类江湖卖把式的,出些力气骗些钱财,已是司空习惯的事儿,但如此演艺,却是从未见过。当下人群见场上那位少女生的实在秀美,内里一众的青年男子,早已是将那眼睛瞪成了牛眼一般,有那自负有些力气的,已是要上前跃跃欲试。

未知,张入云见此却是大摇其头,他虽是涉足江湖不久,但对此种种,却也有些耳闻,其中多以使诈为主,就算真有人可将这少女举得起来,但到最后其人也多半要被这老头和少女的同党给救走。他生来有些乖张气,此时明知这老头儿在使诈骗钱,但却仍是替那位少女感叹,虽是生的如此美秀,但依然是要在这江湖浊水中翻滚,纵是骗得再多钱财,却也只能令自己沾染上更多的铜臭气,只可惜了老天对她这与生俱来的眷顾。

不想香丘于此事,却是极感兴趣,一时只眉飞色舞的在旁看热闹,任张入云怎么劝她,却是再也不肯走了。

不大一会儿功夫,便有五六位青年汉子败下阵来,那老头却是一会儿功夫里就已赚得了三十两白花花的银子。

有一位路经此地,做商人打扮的中年男子见了,却在一旁低声说道:“我看众位还是算了吧,三个月前,我还在郑州瞧过这对父女,也是一样的擂台,也是一样的人气,其时还有那具说是赫赫有名的江湖英雄来拆这小娘子的擂,未想也是一样败下阵来。我看就眼前这几位后生,却哪里能抱得起这小娘子。”

这人正好就在张入云和香丘的身旁,听他说的得意,未想却在旁香丘只盼望着有哪位英俊男子能与这位少女配的夫妇,一时闻了中年男子的话却是有些不乐,当下就与他分辩道:“这是你没有见过真正有本事的,却来这里说长道短,扫人兴头。”

谁想那人也是个伶牙利齿的,见眼前的女孩比场上那位,也是分毫不差,却是故意鼓动口舌与她相斗,一时香丘吵得恼了,便大声说道:“今天就让你这没见识经历的开开眼,瞧瞧什么是真本事!”说完便反手去拉动张入云的衣袖,不想却是拉了个空,反倒捉到了旁边一位胖汉的手臂,一时惹得众人哄笑,自己也闹了个面红耳赤。再仔细张望,寻找张入云,却见他早已苦了脸,远远的躲在了一旁。

香丘本为刚才拉错了人被人哄笑而着恼,此时见了张入云原来是有意躲避自己,却是心头怒火终于找到了可以宣泄的对象。当下不由分说,强拉了张入云走到了那搬弄口舌的人面前道:“我这位哥哥,力大无比,别说是这场上一个姑娘,就是再来上五六个,他也一样能举得起!”香丘语声娇嫩,此时又兼得场上再没有挑战者,一时她这话一说出来,却是引得众人全都侧目。

当下众人见张入云只是一寻常瘦弱的少年,却是不信,又因香丘方才说的话有些语病,被那好色之徒寻着口角,却是在一旁扯动嗓子,直让老头儿再多将几个女儿出来与张入云抱了,却是好娶得一位娘子,却又搭上几位小姨子。

一时众人哄笑,反是让香丘下不来台,而张入云也被众人瞧的周身火辣辣的,当下耸了肩,却将本已显瘦弱的身子,愈加显得单薄了。众人见了更是大笑不已,此一来,却又惹得香丘一阵恼怒,当下作了性,恼将起来,一声娇叱便把众人的声音全都掩盖了过去,紧接着又把张入云往台上推。

众人见这小姑娘,人虽小,声音却大,一时捂着耳朵揉搓半晌,这才发现眼前这小丫头,却也不是个普通人物。

当下早已将场上的老头迎动了过来,一时走到张入云面前道:“怎么?这位公子也想试试自己的力气吗?”说完却将枯手一伸,又道:“承惠,五两银子!”

张入云见正主来了,却是不再拘谨起来,当下一抱拳道:“老丈有礼了,在下只是与自己小妹偶游至此,身子生的瘦弱,并无一点真力气,方才小妹见着场面热闹,一时好玩兴起,才得这般胡闹,却是扰了老丈了!”说完再请了一礼。却是反身欲拉了香丘就走,未想香丘正得了兴,却哪里肯走,一时进退两难,好容易压下香丘的火气,才也她说好只在旁边再看一会儿就走。

谁想那场上女子见了张入云后倒是有些上心,一时只拿眼望了望张入云,见他无意上擂,这才只得做了罢。

又过得一会儿,却又来了一位兰州城内拳馆的教头,真个生的是满面横肉,一身的凶煞气,炭着一张脸,人只五尺来高,却又生的极粗壮,远了看去,这横头只怕与竖头也差不多少,却是如一方铁锤一样。走起路来,也是横着的,一步就见一个足印。

张入云和香丘都是武学行家,一时看了,就知道这汉子内力不怎么样,但一身外功,却是极为扎实,双臂少说有七八百斤的力量。当下张入云还不怎的,但香丘见了却是暗暗为那位女子担心起来。

果然那汉子到了场中央,即取了五两银子与那老汉,一时卷起衣袖,抱着那女子脚下,使动力气,欲将她举起。未知那汉子连运了几次力,竟还是全无功效,一时却听他舌底一声雷,紧接着见他身形一颤,却是将那少女的脚后跟提离了地面。如此一来只引得周围人群山一般的喝彩声,只都在那里为这汉子加油。间中虽有那心慕女子美貌的少年,不欲被他人得了去,在喝那倒彩的,只是却又哪里能够盖得过众人的欢声雷动。

未想到,场上却又有两人皱了眉,一个是张入云,另一个正是香丘。只是二人的心思却又各不相同,张入云皱眉是为了场上那少女在那儿卖弄本事。如此炫技,只为的是给大家一些想头,不然的话,如上来一个便立时下去一个,她这买卖怕是做不长久。

而香丘皱眉的却是这汉子生的实在太过难看,若这少女真的被他提了起来,自己却是极度不愿意见到的。在她的心里,虽是知道这少女在此设擂,多半还是为了骗钱。但小女儿家的心思,却是与众不同,便是骗也得骗个好相与的,若是被一个年少英俊的将这少女举了起来,没准香丘还会眉飞色舞,羡慕不已。但若被眼前这炭一样的挫子娶回家去,却是打死她也不要。

正在二人思忖间,却见那矮子果如张入云预料的一样,在众人均以为得计,只差得一线的档口上,却是再无一点进步。当下拼尽了他全身功力,把个本是炭一般的脸,直被自个儿挣的烧红也似,却是再无法提的一分。

可围观的群众哪能知晓这少女暗地里使了法术。见此,还在为那拳师打气加油。那矮拳师也在众人的鼓动下,直把最后一丝吃奶的力气也使将了出来。到最后终是不济,于体力极度透支之下,两臂一空,身子便立时坠了下去。他原本就生的矮胖,身子重心却是不稳,此刻只一坐倒在地,却似个滚地葫芦一般,连着在地上倒着滚了几滚,才得止了势头。

况又因他方才使力甚巨,周身衣裳都已被汗浆浸透,此时再挨得地上灰尘,顿时间便已变成了个泥人。偏他此时身上无力,欲起身时,却是连连拨动手脚方才站得起身来,只活似一只在地上打转的滚地土鼠一般,直惹得围观众人在摇头叹息之余,却又得一阵哄笑。

其中犹以小香丘人娇嗓脆,笑声最为引人注目。况她又是喜热闹,心里又是厌那矮汉子生的丑陋,此时笑起声来,更是发浪形骸,只惹的那拳师把眼连翻了又翻。

张入云见此,却是赶紧拽了拽香丘的衣袖,小声劝她不要过于着迹。未知香丘闻言却是将嘴一撇,只道:“哼!偏他滚得,就不许我笑得!”

张入云答道:“话虽是这么说,但此类江湖把式,终是以骗为主。这拳师功夫也自不弱,江湖上也多少有些声气。你如此笑声,却是容易于无意中与人结怨,我二人只是出来闲游而已,若是为这些许小事,生出些事端来,岂不冤枉!”

哪知香丘也是娇嗔道:“这我自然知道,那女儿家多半是使了什么定身法之类的小术。虽说她是仗此骗钱,但苍蝇不盯无缝的蛋,要不是这些人取巧贪色,做梦想用五两银子,却能娶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家做老婆,本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的举动,如此自取其辱,居心叵测的坏心肠,怎不能让人笑一笑。”

张入云闻她说了好大一段话,虽仍是有些小性,内中又有些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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