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入云摇头道:“小雅虽是从未提及,但她仍是视你为其姐妹,她不日就要与你分别,你却还要如此对她吗?不想我却有些错看了你,只当你纵是性子不好,总有些可取之处呢?”
艳娘闻言眉间一跳,竟露出些许犹豫的神色,只口中仍作强道:“谁与她是姐妹,凭她这般的出身,却也配吗?”张入云闻言无语,不欲与其多作无谓争执,只再留意场上变化。
而此刻因见花娘子护身绿火已少了一半,范不死众人趁机忙运动雷火相逼。阵中二妖只有苦自支持,为此上花娘子也是不断催逼孙圣赶紧将法阵冲破。孙圣连为花娘子禁制相逼,只痛得他愈发凶狡悍猛,小雅本不是其对手,立时便是身处险境,但见七柄修罗刀竟能在身前三尺境地内翻滚游动,眼看便要落败。
张入云见此无奈,只得连施弹指神通相助,只是他此刻真力大萎,已不足以对孙圣生出伤害,但每每所击之处却是孙圣独眼,为此上对方也是不得不略作抵挡。
至后孙圣终是被二人惹得犯了大怒,张口一吹,却将护身绿火祭出,一时即包裹住小雅欲将其烧死。可是如此一来自己也因护身毒火减退,为旗阵中神火炙烤的嗷嗷大叫。
正在张入云以为小雅危急时,却见小雅忽然檀口微张,屏气一吸,竟将眼见碧绿般晶莹的火海取得一径纳入口内。张入云见小雅竟能收纳眼前毒火,不由心上大喜,可是随即却又大是心惊,原来小雅虽因是身为阴魔可收归容纳毒火,但其功力与孙圣相比差的太多。一时只纳得少许便是脸露痛苦,想是她消融不了,却反有被碧火吞噬的危险。如此这般就好比水性再好的泅者,若真遇上大风大浪也是一般的无计可施,溺毙大海。
见小雅危急难当,张入云正欲催动劲力再施一次秘法击出威力绝伦的一击,却忽觉身旁劲风疾走,就见艳娘已是化身黑云,显出真身向前扑去。她比小雅功力要高强不少,又是凶性毒辣,化为阴魔后威力更大,阔口一张便如长鲸取水一般将小雅身前绿火取食了一半。转眼间又将修罗刀祭出,与小雅飞刀联成一气,当下任是孙圣怎生暴戾凶顽也是对二女无计于施。
花娘子本指望施术孙圣,可仗其破了阵法脱逃,未想却被张入云手下女鬼抵挡住,此刻她护身绿火被范不死众人打得所剩无已,再若逃得迟些,便是神魂也是无救。急难之下她又得首领指点,当下取指掐诀,就见远处孙圣瞬间便得周身烈焰暴长,庞大的身体如涨了气一般即是膨胀了许多,可孙圣却又是一脸的痛苦不堪。
张入云瞧出异状,为防二女不测,忙高声示警,命二女先撤出阵外再说。范不死也瞧出花娘子要将孙圣神魂震裂,借势逃出阵外,如此临危的反噬,威力绝大,是以闻张入云言语也未阻拦。可艳娘到得此时却还在心贪孙圣周身缠绕的护身毒火,仍自不停的张口取纳。
小雅见情势危急,当下也顾不得艳娘身化阴魔,性情张厉,只得强自携掠了艳娘同退。果然惹得艳娘嗔性,竟取口来咬小雅。正在此刻但听一声惊雷炸响,孙圣魂魄已被花娘子震裂,张入云三人离得孙圣最近,幸是已取了退势,到底未受甚重伤。只是如此一来众人好不容易合成的旗阵,最终还是花娘子破了。
待张入云身驻空中,第一反应便是迎向小雅二女,果见二人已是斗在了一处,张入云知艳娘显了真身不比小雅尚余些灵性,忙上前取桃花扇向艳娘头顶击去,好一阵雷火过后才将艳娘克制住,当下赶紧将其收入扇内。而再看小雅时,就见她已是收了法像,只是其身上被艳娘咬伤多处,精血流了一身,张入云见了心上不忍,忙取冷香丸为其医治。
小雅接过一粒后,却又开口与张入云道:“也给艳娘一粒,她方才虽是心贪取了毒火,但到底也救得我一命,若不喂她丹药,只怕毒火反噬,反要伤了她!”张入云依言也是取了一粒投入扇中。果见艳娘自取了冷香丸后,凶性也得大敛。
一旁小雅见艳娘吸食好些毒火后,气色更比平常,不由叹了一声道:“只是如此一来,艳娘功行又进了一步,她如今越来越加厉害,我日后不在你身边,只怕她暴起发难,你却没个助力了!”
张入云闻言笑道:“这就是我的业障了!你且不要挂怀,只在白沙帮中安居就是!”小雅闻言不语,只抬首与张入云一道观望逃出阵外的花娘子与秋暮蝉。
果然自孙圣被花娘子震破魂魄,张入云三人为其威力撤出阵外,旗阵旋即被破。花娘子二人一旦脱身,却并不逃跑,反仗两仪针与分光镜再战二老。不想他二人此番破阵,妖法威力却又比方才大了许多,范不死此刻施不得飞剑,只得仗邢天兰珊瑚杖与莫怜星的青绫支撑。真是岌岌可危,眼见支撑不了多少时辰。
众人里张入云已伤内息,再要上前,却有些不得力,唯段惊霆一身本领与其相仿很可与花娘子一斗,只是果不出张入云所料,看神色他不但没有相助之心,反大有脚底摸油的意思。说不得只好自己逞动余力再相上前与花娘子纠缠。不想花娘子这一番却是学得乖滑了,也不待张入云近身,便是拼力披散自己发辫,一时又将发尖咬碎吐出,竟化做万千赤色钢针飞舞空中。此时她心血相就的秘术,只一中她断发,便是归心丧命,端底是阴毒无比,厉害非常。
第四十五回 … 洞庭湖辞友 琅琊谷助妖 (壹)
张入云虽不知其法术根底,但此刻见了这般阵仗也知那漫天的钢针定是厉害异常。一时也是裹足不前。只片刻之内,范不死众人已在秋暮蝉飞刀环绕下险象环生,转眼众人就被群刀分开,眼看着险像环生。
正在这当儿,但见一溜银光投入修罗刀阵中,初只一点银星,施即便是化做惊天般的霹雳,再见惊雷过后,空中又得无数子雷密布,只打得那咄咄逼人的修罗刀阵乱做一团。
张入云眼见神雷救众又惊又喜,却又觉那雷极为熟悉,略一思忖便已知是何人救了一众人,摇望天际,果见天边一道白色匹练划破天际倒卷而来,待来人近身按落云头,即时便是显出四位女子来。张入云本以为来者是庶叶仙子师徒四人,定睛看时,原来除庶叶仙子与阿鸾外,另外两女子却是自己师叔申美奴与其弟子阿甲。
庶叶仙子见张入云也在人群中伫立,只微笑点首,便高了声音与范不死道:“原来是白鲸岛范先生,呵呵,只不想今日先生怎会这般狼狈!”
范不死与庶叶仙子曾有一面之缘,知她是水母末流弟子,论辈份比自己还高了一辈,只是她昔日道法有限,与自己也只平辈论交。但因是他一班中原遗老与水母教下恶感多过好感,却并不多深交情,多年不见之下,未想到庶叶仙子竟得道法大进,虽未见得真实本领,但只眼前这般气度便已将自己比了下去,又知她水母独门神水剑,不入五金之列,与花娘子相斗正是合宜,当下虽被她讥讽也不好着恼。只是嘿嘿一笑道:“仙子来的正好,我众人正在危急时分,得仙子相助化险为夷,异日我白鲸岛十三众一定登门拜望!”
庶叶仙子本只与他略作玩笑,见范不死却是有些正经模样,且轻笑道:“罢了!今日我与申师侄此来本就为了擒这笑罗汉,方才神雷只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我与你等已有百多年未曾谋面,才与你开个玩笑,不想你这老头子却这般薄的面皮,如此说话反倒没意思了!”说过却又命申美奴,阿鸾与众人见礼。
申美奴二人一时持了后辈的礼数与邢,范二人见礼,范不死见此,知庶叶仙子已有些改了往日心性,当下忙还礼道:“二位万勿如此,海外诸家众仙辈份难列,二位如这样持礼,倒折煞老范我了!”阿鸾性高,并不乐意如此,申美奴也知自己与邢、范二人根底,闻言只一笑,便也作罢。
此刻花娘子二人,仍为庶叶仙子水雷包裹,逃不得脱。范不死见庶叶仙子只登空而立,不作一丝势派,但空中群雷却是生生不息,无论花娘子与秋暮蝉怎生逞动法宝妖术,也是被群雷困的死死的,不能跃雷池一步。只是不知怎的,花娘子手下红花也自颇能支撑,竟也是随行随止,仍是庶叶水雷怎生厉害,也是一般的长生长长,总能应接的下。
阿鸾心急,见师傅半日不曾提点,只任空中水雷抛散,心焦之下先声探问师长。庶叶仙子闻言笑道:“唉!百多年道行,你还是这一副急性子!也罢,且用散光镜将天君元魄照去,再用缚妖索将秋暮蝉拿下吧!”
阿鸾闻言一喜,即从腰囊内倒出一面菱花小镜,只见数十丈的月白色的晶光,便是镜中直透而出。庶叶仙子见阿鸾预备妥当,只素手一指,眼前雷阵便得分开,阿鸾见机忙将晶光放入直射花娘子。众人事前并未查觉,至此时,只见那青光落处,花娘子背后旋即显出一道赤影,一时被青光钉住,只在一味挣扎,转眼间花娘子也被青光制肘顿在空中,再不能动。
一旁邢天兰是个手辣的,见有机可趁,扬手就是一记太乙神雷拍出,想制花娘子于死地。未想庶叶仙子见她将神雷放出,忙将长长的手指一挑,瞬时空中水雷即将金雷拦住,但见眼前金光耀眼,无数水雷合在一处将神雷吞入,旋即又是无声无息的惊爆,那般威力的神雷竟被庶叶仙子轻松化去。
再听她与邢天兰解释道:“他二人与我门下还有一些香火缘,今日即能善罢,还请邢婆婆不要再拦阻他二人吧!”说完即是与阿鸾点首示意,阿鸾见此只得将镜光收了,而庶叶仙子也将雷阵揭开一个缺口。花娘子惊魂未定,但到底是狡猾多智,知对方有意放落自己,当下也不多言即是夺路就走,她背后一抹赤光一出得雷阵外,也是划破天际,电射而走,看身法竟比飞行绝迹的花娘子还要快上十倍。庶叶仙子见那赤影遁去,只是遥望天边,默默叹息。
再说阿鸾至此时却是不再犹豫,伸手入囊又抽出一条淡金色透体荧光的细索,便往之中一抛,那细索旋即暴长,待落至秋暮蝉身前竟结成了一面星型的绳网。秋暮蝉四十九柄修罗刀先时已被庶叶仙子震散,此时他又被雷阵环绕再无力挣扎,却是眼睁睁的看着缚妖索将自己拿了。一时宝光掩息,惊雷撤去,秋暮蝉已是被金绳裹的好似个粽子一般。
张入云不料秋暮蝉竟会这般容易为庶叶仙子擒下,因是师门大仇,想着傅金风为其所害,与申美奴两厢分割数十载,那般心志高杰的人物,却被眼前人害的受尽苦痛,最后散功病逝。愤恨之下,已是将身前探便要行至秋暮蝉面前,却又被庶叶仙子拦阻。
且说庶叶仙子将葵水神雷收去,那满天飞舞修罗刀因失了驾御转眼又恢复成四十九柄寒刀,只在空中四散游走。范不死知那修罗刀威力绝大,此刻又见庶叶仙子命弟子阿鸾将秋暮蝉周身法宝抖落,唯独对空中飞刀视若无睹。范不死不知内里原由,只当庶叶仙子稍时才行出手,可就正在这当儿,那本在空中四置的飞刀竟已趁众人不查觉,忽得旋又收拢,直奔西方而走。
范不死见状,知有妖人暗中要将神刀收走,因不舍那般威力宝贝,旋即放出自己冲阳剑上前阻拦,不料那群刀在妖人收整下,竟还威力十足,一时自己与之相抵,竟是颇费力气。
庶叶仙子见老人心贪,不由笑道:“这四十九柄飞刀乃是天君自炼法宝,你就是用了莫大力气留下,也得要找到琅琊谷顾神斧重新淬炼才能使用,如若不然只纯用心火重祭,只怕要用半甲子之久,这般浪费道力真气的行止,实是有损无益,反不如不取的好!”
范不死被庶叶仙子说破心事,不由老脸一红,但仍遮掩道:“如此妖刀太作杀伐,惹再被妖人收走,只会空留后患,不如留下或毁去,也好削剪些妖人的势力。”
庶叶仙子仍笑道:“这修罗刀你留它甚难,毁也不易,且它又是天君自炼法器,真若将其毁了只会伤天君元气,近年来你一班门人多入中原,他教下羽翼众多,就不受其毒害也添好些麻烦。你白鲸岛与乾坤教并无深仇,何苦无谓与其作难!”
范不死一班海外遗老多是天性好强,但无如自己门人弟子众多,一时被庶叶仙子说中软肋倒真有些不知何处。范不死略一犹豫,冲阳剑威力也因此稍退,不想本被其搅动的修罗刀,忽地一个振声,竟是聚做一团寒光,瞬时冲破剑网,划破天际飞走。范不死见自己略有疏失,便为恶人将刀收走,当下惊叹,至此才知敌人本领当真非同小可。
再说阿鸾一番搜索后竟从秋暮蝉身上取得孙圣的夺精剑,一时眉头一皱,却将目光视向自己师傅,庶叶仙子见状也不由骂道:“当真心狠手辣之徒,连自己徒弟的飞剑也不放过,无怪你要受今日这般罪孽!”言罢,却又伸手将夺精剑取在手中,见那剑质也颇不弱,左右环顾,却招手将一旁阿甲唤来笑道:“上一回赐你灵甲,今回我再做个顺水人情,你入道还浅,飞剑炼制不易,这柄剑也不算差,就给了你吧!”
申美奴在旁见状忙欲退辞,却被庶叶仙子阻道:“算来孙圣也是你师傅度厄门下,今将这剑赐于她也算的名正言顺,申师侄就不用过分退辞了!”
申美奴本只为阿甲入门以来诸事太顺,怕她疏于修行,今见庶叶仙子再三见赐,且她道法高强,辈份又长,当下也不再退辞,只命阿甲叩首谢恩。
接着阿鸾却是不问自请,已将秋暮蝉自用的狴犴剑交于其师手中,庶叶仙子知阿鸾心意,当下指扣仙剑便听得一声龙吟,幽蓝色的剑身旋即也是迸出五六丈芒尾,不由又笑着与徒弟赞道:“这剑当真不弱,只是今日你倒难得大方!”
阿鸾闻师傅如此说话,不由也是红了脸,转眼间就见其师已招唤张入云道:“一年不见,你倒是越法精进了!后辈弟子中有你这般身手,倒也难得。我知你大方已将自有的飞剑都给了人,这狴犴剑为秋暮蝉多年祭炼,倒有正邪两长,他先时曾害过你师傅,今将这剑交于你手也算得当!”
第四十五回 … 洞庭湖辞友 琅琊谷助妖 (贰)
不料张入云闻言却摇手辞道:“这剑是秋暮蝉恶人的飞剑,他与我师门大仇,晚辈实不愿借仗仇人的兵器!”
庶叶仙子闻言笑道:“你倒性傲,这只不过是一件顽器而已,又不是活物,为善为恶也只看侍剑人心意而已,倒不用过分拘泥了!”只是她将话说完,见张入云脸色还是依旧,知其心意难改,只得一笑作罢。因申美奴于海外也是素有名望,倒不好将其待为小辈赐与,当下便将宝剑交与阿鸾手中笑道:“推来推去,还是便宜你了!”
阿鸾知此剑经秋暮蝉百年精炼,后又为青城玄门正法修治,威力实不比平常。自己水母教下,飞剑相不为其所长,如今得这一口仙剑,倒真可补漏了许多不足,当下忙笑着拜受,可是又为张入云性作,又有些不乐。
庶叶仙子见此也只一笑,却又面相张入云道:“今日我虽将笑罗汉拿下,却不好容你发落,此次我入中原,一来有些许小事要办,二来还要找青城黄龙老道的晦气,秋暮蝉虽为我所擒,我却要提了他同你师叔一起前往青城黄龙老道那里问罪。”
张入云虽恨秋暮蝉害得师父师叔,但因性子有些乖僻,此一番并不是自己将笑罗汉拿下,倒是未为此在意,且又听得庶叶仙子说得要与申美奴一同前往,申美奴是自己师叔,却是更没有理由加以阻拦。
倒是庶叶仙子见他在旁思度,以为他有些不愿,便安慰他道:“你师傅金风虽被他所害,但到底神魂元魄还在,此时只静自修行,他年还有遇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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