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翱觉得赢海生此人做事大不光明磊落,更加坚定了他靠不住的想法。军人的职业警惕、加上很早混社会习惯了尔虞我诈,让李翱出于本能随时对身边的每个人都保持着戒备心理,尤其是在这种危险的环境下。
赢海生说道:“这鬼森林处处险恶,不能以常理揣度。大家马上进塔。”经过刚才一番殊死搏杀,李翱发现大家大都挂了彩。连小卿也没能幸免,肩膀上划了一条长长的口子。好象只有赢海生全身而退。
蒲月儿伤得最重。一进石塔,便自己止血包扎,动作麻利依然面无表情。
赢小卿身上防护服的材料那么结实都给划开了,看来伤的也不轻。李翱把她划破的半截袖子撕下来,用绷带替她包扎。感觉她别别扭扭的使劲往后靠,象是怕看她露出的后背似的。
靠,太小瞧我了吧,俺是那种人吗?“放心吧,我不会趁人之危占你便宜的。”
“李翱,不要总是开玩笑啦,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赢小卿看着包扎好的伤口和身受多处棍伤的李翱,象有许多话要说,最终却只是说了句——谢谢。
李翱是个做事喜欢跟着感觉走的人,平时里吊儿郎当对什么都满不在乎。此时见其它三人都面色凝重,偏要故做轻松调侃道:“赔了、陪了,为了泡妞差点丢了小命。”其实他确实搞不懂自己为何如此拼命,从前当他是个军人时,只知道服从命令,个人生命在保家卫国的崇高使命面前不值一提。可现在呢?
李翱想起马丁路德金曾说过:一个男人如果没找到可以让他付出生命去做的事,他就不算是真正的男人。他不由自问:自己算是个男人吗?这还真是个问题。
赢小卿抬起双眸凝望着他,眼中似乎含着泪水,忽然凑上了他的嘴唇,给了他一个冰凉的吻。李翱熟练地轻轻搂住了她,两人由试探着触碰对方的舌尖、嘴唇,很快演变为激烈纠缠的*,旁若无人地放肆品尝彼此的味道。直到感觉快要窒息才恋恋不舍地分开。
就在回味两人之间初吻的余味中,李翱像是终于知道了,什么值得他去拼命。
赢小卿认真说道:“我不该把你牵连进来。但我需要你的帮助。还记得我上次说过关于灵媒的话吗?相信我李翱,你的眼睛真的能看到不可思议的事物。没有你,我们成不了事。”
“别对我报太大希望,那恐怕要让你失望。”
赢小卿仍然试图将她那些复杂逻辑灌输给李翱:”真理和荒谬往往只有一线之隔,灵魂学就是一门游走在科学迷信、阴阳两界的边缘学科。其实许多一流科学家一直都在默默无闻研究科学边缘地带的未知之迷。象童子川教授,虽然有许多人诋毁他的研究。其实他治学非常严谨,多年来正是通过坚持实地调查和对象你这类人进行科学实验,才使这一领域的研究有了长足进展。”
“难道这次的探险,跟我有什么关系吗?”李翱一脸的迷惑。
赢小卿认真地说道,“记得我们第一次相遇吗,还有那次飞哈尔滨之前在北京国际机场吗?恐怕你自己并不知道。当你突然有一刹那的失神时,我能清楚看到在你眼睛里出现了一种奇异的倒影。那景象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所以我认为你就是老师所说的‘灵媒’,而我们这次要去的地方,在婆罗洲的古老传说中被认为是灵魂往生之地,或许只有你才可以看见我们看不到的东西。”
李翱努力回忆自己是否真有赢小卿所说的奇异,想起小时候对危险特别敏感,好几次打架被对方下黑手,还有一次在老林子里抹搭山,都象提前能够发觉一些蛛丝马迹。但长大后这种感觉就消失啦。这算是一种奇异吗?而小卿既然第一次见面时就发觉了我的异常,为什么直到现在才告诉自己呢?这让他多少有些别扭,但也只是一瞬间的感觉。
他猛然想起件事:“对了小卿,你刚才说那教授叫什么名字?”
“童子川。”
“咝……好熟悉的名字,在哪听说过呢?”
“呵呵,你听说过到没什么,如果你没听说过那才奇怪呢。他就是那个著名的华裔科学家呀,前段时间媒体还大肆宣传他启动了一项名为‘爱罗桥’的探测反物质宇宙科学实验。”
“不对,我一定还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名字。”一刹那,往事潮水般一幕幕在脑海中翻涌而来……小时候,三叔抱着我讲年轻时和孙老头的故事、送我当兵时含着眼泪的目光、最后一次见面时对自己的叮咛嘱咐……还有那块石头,寄托了多少他朴实无华的祝福啊。
等等!这中间好像有什么联系,象是有一条模糊的线索将很多事情串在了一起,我隐约感到这点很重要,可却怎么也看不清那条线。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二十一回 玉璋
包扎好伤口后,大家便开始向黑咕隆咚的塔顶进发。可脚刚一踏上黑色的石阶,怪事又发生了——耳边忽然传来一阵啾啾唧唧的鸟鸣声。大家面面相觑,四下一看,塔内却没有任何飞鸟。。。。。。便继续拾级而上;
谁知一片清脆悦耳的鸟鸣声随着四人的脚步落上石阶便不绝于耳。仔细一听,那鸟鸣声竟然是从脚下的台阶传出来的。石头怎么会叫? 四人虽然惊讶,但到了这一步也只能硬着头皮向上走了。
昏暗的石塔内,四人站成一排向上一路攀行。可走来走去却发现脚下都是一模一样的石阶,周围环境也没有改变,象是在原地打转。
我见赢小卿像是很紧张,就有意讲了个笑话给她听,“说的是有个司机大雾天晚上迷了路,隐隐约约看见路边有一个路标,就把车停了下来。可是雾太大,怎么也看不清路标上写的是什么。于是他决定爬上去看个究竟。可当他好不容易爬到顶上,终于看清上面写的字是:油漆未干”。
她勉强一笑。
四人抬头,隐约看见有些泛着水波的光亮在高处的洞壁上开始晃动,便鼓勇向上冲去。
好一会听赢小卿说道:“李翱,你走的好慢呢?”
走在最上面的蒲月儿,脚后跟一直在我鼻尖前缓缓起落,象是慢动作。奇怪的是,从上了这石阶我就感觉时间过的越来越慢,好象什么都跟慢镜头似的,不知是不是错觉。经赢小卿这么一提醒,我也注意到了的确有些不寻常。
只听赢小卿突然又指着一面墙壁声音颤抖着说,“李…翱…你……看”。
我说:“你…拉…什…么 长…音…啊”?
我猛一抬头,正看见石壁上的影子一片凌乱,似乎不止四人,其中一只魁梧的影子明显不是我们其中任何一人,他正歇斯底里地捶胸蹦跳、撕咬跑着,象是一头野兽在冲我们挑衅示威,但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我刚想叫大家小心,啊。。。。。。。
糟糕,我的声音,我的声音哪去了?任凭我大喊大叫可就是发不出半点声响。我惊恐地转过头,看见嬴小卿、赢海生吃惊的望着对方,用手捂着自己的喉咙发不出半点声响。天那,是谁偷走了我们的声音?
而角落里,蒲月儿正一脸冷漠的注视着我们。
一阵无声的慌乱过后,想起见怪不怪的道理,便不去管它。我从小就有这种破罐破摔的天赋,明知道没办法改变的事情,绝不会为它烦恼。而其他人也无可奈何,只有先上去再说,说不定答案就在上面。
看见赢小卿累的*,我干脆把她背了起来。她身上那种诱人的香味,经过一晚上摸爬滚打,闻起来颇觉依然沁人心脾。仔细一琢磨,这应该就是处女的体香吧,以前在小红身上也闻到过类似的味道,没想到竟然还有提神醒脑的作用。
头顶光亮越来越清晰,不远的高处仿佛有一座石门,神秘的鸟鸣声却就此消失了。前面的蒲月儿突然身体一晃,象踩到了一团软棉棉的东西,我站在狭窄的石阶上低头向脚下深渊看去,看到塔底漆黑一片望不到底。而就在这时,可怕的事情发生了,我发现脚下的台阶竟然、竟然开始在——‘蠕动’。难道是看花了眼? 突然,黑暗中一只青面獠牙的大蝙蝠凌空朝赢小卿扑下来,周身黑气缭绕,一看就不是善茬。
我背着小卿撒腿就往石门处狂奔,眼看大蝙蝠就要抓到小卿头顶,只见嬴海生抬手便是一枪命中,砰!。。。。。。随着枪声落下,噗啦啦无数翅膀煽动的声音随之响起,脚下瞬间象腾起了一片黑雾,石阶——消失不见了?
原来,黑暗中无法辨认,那些台阶竟全是叠在一起休眠的黑蝙蝠架成,而那悦耳的鸟鸣声大概都是些刚出生的幼崽。这塔根本是座巨大的蝙蝠窝!
蒲月儿的身影闪电般从李翱身旁窜过,第一个跑到石门前,李翱刚刚紧随其后一个箭步跃进石门,身后的“石阶”便轰然四散飞走了!赢海生脚下一空,失足掉下了万丈深渊般的塔底。就在大家以为他这次必定是粉身碎骨的时候。眼前一晃,一只飞抓抛了上来。我觑个正着,伸手一把捞住了,紧接着在千钧一发之际,两脚死死抵住两侧的石门身体拼命用力向后一仰,勉强抵消了赢海生下坠的力量,那壮硕身躯几乎把我一起带了下去,总算把他拉上来了。
四人惊魂甫定,看清塔顶是一个圆形祭祀殿堂,四周一圈摆满了高只及腹的人形图腾石柱,柱子上雕刻精美的图案中,果然就有一种巨鸟形象。空旷的殿堂内静悄悄没有一点声音,殿堂正中赫然是个碧绿色的泉眼,不知经历了多少岁月沧桑,此刻依然汩汩向外冒着泉水,头顶晃动的波光正是从泉眼中反射出去的。
我慢慢试着分析,想给自己一个理性的解释。这巨塔建筑格局之宏大和雕刻之精巧细腻,工程水平之高,绝不可能是古代婆罗洲的蛮荒部落所能完成的。而祭器中多见以新疆天山以北的玛纳斯地区所产碧玉雕刻的“半圭形”玉璋,这种形制的玉璋我曾在赢小卿的别墅中见过,听她讲过一些来历,不过真品赝品我自然是无法判断的。
而这便产生了一个疑问,难道这鬼塔是中国古代先人越洋来此修建的?可在这蛮荒的雨林深处修建这样一座地下巨塔,又有何意义呢?虽说有记载和考古发现证实,唐朝时便有中国商船到达婆罗洲贸易,可塔内这些都是典型的秦汉玉器,如果在秦朝时就有中国先民曾到达了这里,将会改写近千年的历史。同时我又想到,玉璋是中国古代“礼”南方之器,而婆罗洲恰巧是在中国以南,这又意味着什么?
水?…… 我混乱迷惑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恐怖的问号,不由得自己倒吸了一口凉气!
四人沿着石阶走了这么久,按常理此刻早已置身十几层楼高的巨塔之上啦,而这诡异的泉水是打哪儿冒出来的?这泉水不可能无缘无故漂浮在半空中,古代人也不可能有这么先进的供水设施,这完全违反科学定律。妈的,见鬼拉!
我走近一看,那泉眼竟然还像是无比深邃,随手扔了块玉石祭器下去,半晌都没个回音。扔完才想起,这古老的祭器也许价值连城,可现在却连打个水飘都不响。心想大恶要是看见我出手如此大方,恐怕当场就得哭死过去。
这时只见赢小卿从胸前掏出了一条项链,我忍不住好奇探头去看,没想到那项链上的坠子,竟然就和三叔送我的那块‘煤精’,一摸一样!
哎,一路上神神秘秘的,没想到玄机就是这么块破石头。
我正摇头苦笑,一个人影突然从泉眼上飞身掠过,轻轻一抄已将她手上的石头拿到了手上,看身手就知道只能是艳忍蒲月。
而就在她落到泉眼对面的一刹那,赢海生已经如影随形欺到了她身后。蒲月儿人尚未及转身,回刀先封住了赢海生一刀直奔要害的偷袭,紧接着向前一跃,脚尖在图腾柱上轻轻一点,返身便是凌空一击。
二人更不答话,转眼间斗在一处。并且每一击都是致命杀招,手下毫不留情!在昏暗的殿堂上,两个飞旋往复缠斗在一起的身影,如同两只鬼魅。
本来以蒲月儿的身手是不至落败的,可惜她左臂受了重创,忍者擅长的暗器已无法出手。刚才一番激斗赢海生又在有意保存实力。这样一来,胜负就很难说了。而这又是一场以命相搏的游戏,稍一疏忽,恐怕就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我借着波光默默注视着黑暗的大殿上赢海生的动作,感到颇为熟悉。见他下盘异常坚牢,脚马夹束。进如脱兔,退如蹲虎;攻守之间,动作虽不很快,但是沉肩拾肘,身法自然,尤其刀中夹拳,拳中带刀,一招一势沉雄有力。
这才恍然大悟!
第二十二回 世事如棋
他的拳法竟是正宗南少林太祖长拳的路子。而且一招一式稳健扎实,象是打小就练的童子功。可赢海生他一个婆罗州蛮夷土著的后代,怎么会咱中国的拳法?
想起赢小卿的爷爷年轻时赤手空拳闯南洋,最初不正是靠着有两下子功夫,又好抱打不平。才在当地华人中树立的威望吗(就是帮派大哥也说不定)。
也许是闽南人性格中遗留下来的古越人桀骜不逊的基因使然吧。战乱之时,很多海上讨生活的泉州人大都会学上几套拳法防身,这太祖长拳正是当地流传最广的一类外家功夫。而赢海生父子由赢家抚养长大,打小传授给他们中国功夫,也就顺理成章啦。
这时只见刀光一闪,两刀相交一触即分。当啷啷一声,蒲月儿手中宝刀竟被削断了。这一下看来她是凶多吉少。
果然蒲月儿胸前很快中了一刀,黑盒子也落在了地上。眼看赢海生便要痛下杀手。李翱一时不忍,随手甩出一只石碗,砸向他握刀的手臂。不过他意在阻他伤人,到也没使多大力量。可赢海生却以为他要出手相助蒲月,急忙挥刀将碗击落,侧身死死盯住了他。
本来高手过招,差之毫厘,谬之千里。赢海生刚才的拳看似打的极慢,但一招一式料敌先机,恰好克制住蒲月儿的快刀。可李翱这一出手搅局,那蒲月儿是何等身手。见机一缓,一个倒射出去,随手撒出一蓬暗器。两人此时相距不到一米,这一下,任是大罗神仙也难躲过。
赢海生在间不容发之际,挥刀先将迎面而来的几支暗器打落,头向旁边一歪,躲过了要命的几镖。可两肩和右肋下却都不能幸免,各中了数支。
只见他连理都不理那几只已经深入肉里的忍者镖,纵身便向蒲月儿逃走的方向追了过去。回头还怒视了我一眼。
我一脸无辜,“靠,看我干吗,关我屁事啊? ”
不过这冷艳动人的忍者蒲月,却当真是心狠手辣、甚至无耻之极!
早听说忍者的精神训练中有一套神秘方法,可以让一名忍者除了自己的主人外,就算是对天皇和自己的亲人也一样可以不忠不信。一个真正的忍者为了完成主人的使命,可以心安理得的做出任何背信弃义、无耻下流的事,甚至是出卖自己的肉体和灵魂也在所不惜。
却不知这蒲月的主人是谁?
而在盒子落地的刹那,我突然觉得头顶像被什么东西盖住,十分压抑,这感觉已经好多年没有了,小时候每次出现这种感觉都不是什么好兆头。我急忙抬头向上望去,只见不知何时从塔顶浓重的黑雾中开始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