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曹，”我喊道，“按计划行动！”
“明白。”小曹飞快地跑了出去。
孟歌指着监视器说：“林科，我觉得这个人的反应有点特别。”我仔细看了看监视器，对麦克风说：“带一号。”
监视器上，赵主任被小曹从房间里带了出来，赵主任愤怒地叫道：“怎么是我？你们搞错了吧？”画面被迅速切到刘大运的房间，只见刘大运干笑了两声：“呵呵，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紧接着是小吴的画面，只见他长长嘘出了一口气。画面回到赵主任，小曹带他往前走了几步，快到门口的时候，小曹喊住他，给他看手掌心里的一样东西，“对了，赵主任，您看看，您见过这个东西没有？”
赵主任看了看，摇头。
“仔细想想呢？”
“没有！”
“那在张铨家也没有见过吗？”
“没有，我跟你说了没有。”
“赵主任您确定吗？”
“我不是跟你说了，”赵主任不耐烦起来，“没见过就没见过吗。”
“好好好，赵主任你别急，别急，先回去吧。”
“莫名其妙，真是！”赵主任愤愤不平地走了回去。
我对着麦克风指挥道：“带二号。”
监视器上，刘大运被小曹从房间里带了出来，刘大运有点发愣，“什么？我？”画面切到小吴的房间，只见他站起来，快步走到窗前，又长长嘘出了一口气。画面切回到刘大运，刘大运仍在辩解：“不会吧？真的没我什么事儿，你们肯定是搞错了。”小曹拍拍他的肩膀，“你别急，对错很快就知道了，来，你跟我来一下。”说着，便带他往门口走。这时画面再次切到小吴，只见他双手抹了把脸，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接着，我看到小曹在画面里向刘大运出示手心里的那样东西，问道：“这个东西你见过没有？”
刘大运仔细看了看，摇头。
“想想？”
刘大运肯定地说：“没见过。”
“你在张铨家也没见过？”
“没见过就是没见过嘛。”
“你仔细想想能确认吗？”
“仔细想也是没见过。”
“谢谢你配合我们，好，你先回去吧。”
刘大运瞪了眼小曹，咕哝了句，“莫名其妙，你们搞什么名堂”，转身回去了。
5
上午九点三十分。
监控室内，耳边传来小曹的声音：“对他们俩都试探过了，结果跟你估计得一样。”这时，董智超拍拍我的肩，“该你上场了。”我做了个深呼吸，戴上眼镜，走了出去。
我走到小吴的拘留室门口，打开门，“吴成，来，你可以走了。”小吴走出来，显得很轻松，“总算是搞清楚了，谢谢。”说着便往外走，我喊住他：“你等一下，我有个事儿问你，这东西你还记得吗？”
小吴仔细看着我手上的一个红苹果形状的磁贴，说：“这个好像是那个磁铁吧。”
“你见过？”
“好像是张铨家厨房门口白板上的，他喜欢苹果，是贴留言用的吧，怎么了？”
“没事儿，我在地上捡的，不是你给它碰掉地上的？”
“没有，我怎么能碰掉呢。”
“这么说你从厨房门口进去的时候还挺小心？”
“是。”小吴下意识地答道，见我盯着他，他突然警醒起来，“什么什么？什么厨房？你说什么我不明白。”
“你第二次回去的时候不是从厨房的后门进去的吗？”
“我？我不知道什么第二次，”小吴的眼里闪过一丝慌乱，“也不知道什么厨房，我真的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我凝视着小吴的眼睛，他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耳畔传来董智超的声音：“他已经乱了，抓紧！”
第三章 粉碎“影子计划”（4）
“不明白？”我绕到小吴的身后说，“那对不起，你走不了了，现在张铨最想见的人应该就是你！”
小吴转过身来，做无辜状：“不会吧？他，他想见我干什么啊？”
“是啊，按理说P30的毒应该是解不了的，是吧？”
“是啊。”小吴顺口说。
“是？”我盯住他，厉声道，“你怎么知道张铨中的毒是P30？”
小吴愣住了，眼神紧张混乱。
“你好啊，无面人先生。”
小吴看了看我，懊恼地低下头。
案情有了重大突破，我按捺住心中的喜悦，火速把小吴带到讯问室审问。小吴的心理防线仍未崩溃，他一声不吭，做最后的顽抗。我紧盯着他，耳边传来董智超的声音，“他的心理分析报告出来了，他是个高智商的人，这种人非常喜欢较劲，你一定要稳住，还有，你必须要显得比他的智商还要高，才能让他屈服，让他心服口服，说出后边的东西。这回你算是遇上对手了，一定要稳住！”
我在讯问室里踱着步，眼睛却始终盯着小吴，“你的计划还算是周密，也懂得随机应变，但你还是疏忽了，你根本不知道张铨有糖尿病，所以你第一次投毒没有成功，于是你又实施了第二次，这才是所有事情的转折点，对吧？”
小吴和我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我继续说：“你为了避开收废品人的视线，特意选择了从厨房后门进去，因为只有你进过那个厨房洗过苹果，而且就在那个时候，你已经事先做好了准备，悄悄打开了厨房后的门锁。”
小吴看着我，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难道张铨真的被你们救活了？”
我笑了笑，说：“看来你还是蛮关心张铨的嘛，这恰恰是你的软肋，你在知道张铨没有死之后，你所有的反应，你的紧张，你的恐慌，你在极力掩饰，还有你看到那两人被带走以后明显松了口气，这些我们都把它记录了下来，你想看吗？”我冲小曹挥了挥手，小曹把笔记本电脑搬到他的面前。小吴看看电脑，又看看我，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我乘胜追击道：“你原来扮演的只是一个小角色，老是受冤枉，可怜兮兮的，这个角色你扮演得还不错，但在这几个关键点上，你演砸了，露馅了！”
小吴鼻子哼了一下，指指电脑，“就凭这些你们就怀疑我了？”
“你看，要不我说你欠火候呢，我刚问完的问题你就忘了，我刚才在走廊里都问你什么了？记得这块磁贴吧？”我举起那块苹果状磁贴，“用同样的问题问了刘大运和老赵，他们对此毫无所知，只有你，才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小吴愣了一下。
“还有什么不明白你尽管问，我保证让你输得明白，服气。”这时，耳机里传来董智超的声音，“老洪那边又有新进展，听着，这可能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这小子把用过的针管扔到屋后的水沟里了，他们正在打捞，马上就能送过来。”
我按了按耳机，盯着小吴说：“我刚刚收到了报告，你昨天晚上从张铨家出来以后，往后面的水沟里扔了个什么东西啊？你太背了你，正好那水沟正在检修昨晚没有排水，我们的人马上就能把它打捞上来。”
小吴感叹道：“佩服，你们真是太了不起了，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把什么都搞得清清楚楚。”
耳机里再次传来董智超急促的声音：“快！没时间了，快追问发射器的位置。”我站起身来，慢慢地朝小吴走过去，逼视着他，“无面人，我们不光知道这些，还知道你有一个破玩意儿，能对卫星自动发射，发射完了还能自动销毁，你是不是对自己太过于自信了？你以为我找不着它呀？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政策你都知道，你有一分钟时间，愿意说你就快说！”说完，我把手腕上的表伸在他的眼前。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了，空气似乎凝滞住了一般。小吴还是眉头紧锁，一声不吭。“输了还死扛，算不上高手。”说着，我快步向外走去，这时，小吴却一把拉住我，“等等，”他低下头，闭上眼，“我说！”
讯问室内，小曹在做记录，无面人吴成向我供述着：
“我利用已经打开的厨房后门，再次潜入张铨家，我利用张铨的惊慌再次给苹果注毒，没想到张铨居然拒绝了，这时我才知道张铨得了糖尿病。我急了，只好对张铨软硬兼施，我告诉他情况危险，他一旦暴露，他在国外的老婆孩子就全完了，我还骗他说，苹果上的药只会让他心脏假装发病，送到医院治疗，不会有事的，在发射情报的时间里他在医院养病，正好可以洗脱他的嫌疑，可张铨还是不干，情急之下，我只好用事先准备好的喷了强效迷幻药的纸巾给他擦汗，他擦了后，迷糊起来，很快就在我的诱导下啃了苹果，这种无色无味的毒药挥发得很快，十分钟后就不会有痕迹了。张铨死后，我赶紧清除我第二次出现在现场时留下的痕迹，走出厨房后门后，顺手把针筒扔在旁边的水沟里……”
第三章 粉碎“影子计划”（5）
6
我精神抖擞地走在国安大楼走廊上，虽然有点疲倦，但那股刚打了大胜仗的兴奋劲儿还没消退。不一会儿，便走进了老洪的办公室，递给他一份文件，“洪处，这是刚整理出来的全部记录，包括新的线索。”
老洪边看着材料边说：“好，很好！”
我笑了，打了个哈欠，从桌上拿起包香烟，刚抽出一支，突然看见老洪在看我，又赶快将东西收了起来。
“开戒就抽吧，你是那么胆小吗？”
“先说正事，离发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我建议抓住无面人这个突破口，深挖下去，撒网抓鱼，彻底灭掉吉米在我国境内的其他影子网。”
“说完了吗？”老洪的双眼一直没离那份材料，他示意我坐，我于是走到他的对面坐下来。
“给你通报一下厅里的新部署，”老洪这才看着我说，“无面人已经被带到了发射现场，发射装置准备按时发射；第二，撒网行动已经开始，目标是引出吉米身后更大的鱼。
我兴奋地点着头，老洪继续说：“对了，我听说你在审无面人的时候，到最后关头有点像演戏，据说你演得不错。”
“还行，”我笑道，“我还想再演下去。”
老洪也笑笑：“戏还是要继续演下去，但演员要换换了，你也该歇歇了。”
“别啊，”我急了，“这戏是我先演的，我是主演啊，这戏还没完呢就换主演，这不太合理吧？”
“合理，”老洪正色道，“全戏能够演出成功，这就是最大的合理。你演的那一幕呢，已经落下来了，现在让董智超去收网，比你更合适，除了技术手段之外，他比你周到、细腻，主要呢，他比你守纪律。”
我的血直往头上涌，“蹭”地站起来，脱口而出：“照您这么说，我每次都不守纪律！”
“这是你自己说的啊。”
“那也不能每次都是我在前面开荒别人在后收果子吧！”
“什么叫你在前面开荒？没有董智超的技术支持，没有那么多人的调查取证，你开什么荒？就凭你那点本事，你能把无面人解决掉？我告诉你，在我们这个全戏中呢，没有主演，每个人演的都只是一个棋子，棋子你懂吗？棋子的任务就是服从，至于棋子的用途嘛，那是组织和上级考虑的事，林云飞，赵副主任的事你可是擅自做主，这事我还没追究呢，听好了，这样的事我希望以后不要再发生。”
我铁青着脸，把手中的烟递给老洪，老洪却摆摆手。我一声不吭，转身便走。
7
我们机关食堂的一个包间内，一个小规模的庆功宴即将举行，酒菜已经摆满了两张桌子，每个人都喜笑颜开，热热闹闹的，只有我落寞地站在窗前，想着心事。一片喧闹中，隐隐约约听见孟歌的声音：“你看咱们董科今天多风光啊！”
“让他暂时代理科长，搞得他现在已经当上科长了似的。”这是小曹的声音。
“怎么了？我觉得他就是科长，林科今天可有点蔫了啊。”
“哎，你什么意思呀？”
正听得心烦，大家突然一起鼓起掌来，原来是关厅长等几个领导到了。关厅长满面春风地走进来，一边与迎上来的人握着手，一边示意大家就坐。等大家坐好，关厅长动情地讲起来：
“今天，我们在这里举行一个小型的庆功会，上级领导对于我们厅这一次的快速反应，成功地截获了外国间谍机关窃密的行动，非常满意。实践证明，我们这支队伍是可以打硬仗的，关键的时候没有掉链子。鉴于我们隐蔽战线工作的特点，我们有再大的功劳也不能露在嘴上，没有掌声，没有鲜花，再大的辉煌也只能放在心里，这样好不好，我提议今天我们自己为自己鼓一次掌。”
大家跟着关厅长热烈地鼓起掌来。关厅长从桌上端起酒杯，“来，同志们，我代表几位厅领导敬大家一杯！”大家一齐起身，随关厅长一饮而尽。关厅长把空酒杯放回到桌子上，“好，大家请坐啊，由于刚才接到一个紧急通知，我们几个领导去开个会，所以就不陪大家了，今天对你们只有一个要求，吃好喝好，好不好？”
“好！”大家齐声高呼，再次鼓掌，目送关厅长等人离席。
转眼已是酒过三巡，没有了拘束，脸红耳热的人们开始互相敬酒，场面热闹起来。“我说哥们儿，咱俩喝一个吧。”董智超端起酒杯对我说。
我还在发愣，没动。
董智超来劲儿了：“你不老提什么境界境界的吗，我说你不至于这么没境界吧？我只不过是暂时主持一下科里的工作，在科长还没有正式任命之前，你跟我还得继续较劲呢，你不能松劲啊！来来来，喝一个，喝一个，来！”
第三章 粉碎“影子计划”（6）
“来，喝。”一股热血冲向大脑，我霍地站起来，把酒满上，跟董智超碰过后一饮而尽。见董智超喝完要坐下，我喊住他，“你别坐下啊，来来来，咱们一起敬领导去。”“对对对，林科说得对，你敬领导得！”小曹跟着起哄，我一手拿着酒瓶、酒杯，一手拖上董智超就走。
我拉着董智超来到老洪那桌，“来，洪处，厅长走了，这里头您资历最老，我从您开始敬起。”说着，就要给他倒酒，被洪处一把拦住，“不不，我不喝酒，这样，我以茶代酒，祝你们进步。”
“别啊，今天这酒不一样，您多少喝点，喝两口。”说着，我给他把酒倒上了。
董智超在旁边打圆场：“厅长特许洪处免喝，这样，我代替，我代替。”
我一把推开他，“厅长都走了，什么免喝！”
老洪笑笑：“我说过了，我不喝酒，我以茶代酒，我谢谢你们，谢谢。”说完，他举起茶杯喝了一口，便坐下了。
这也太不给面子了，我想了想说：“要不这样，我替您喝，谁叫我是您的兵呢，我听您的。”说着，我双手各端一只酒杯，碰了碰，依次喝了。放下来准备再倒时，董智超过来阻拦，又被我推开了，我一边倒酒一边对老洪说：
“我也知道，您平时不喜欢我，没关系，我以后好好干，我讨您的喜欢啊，洪处。”说完，端起杯子一饮而尽。再倒酒时，老洪拉住了我的胳膊，我甩了甩胳膊，继续倒，“没事，真没事，不就是个棋子吗？您放心，棋子还得分个车马炮呢，我绝对不当那个车马炮，要当我就当将！”说完，再次一饮而尽，再次倒满。
“怎么样洪处？”我抹了抹嘴说，“这该喝的不该喝的我可都喝了，这杯酒喝不喝你给我句话。”
见他双手抱臂，一言不发，我急了，“要不你发个话，我把这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