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花初开时是粉白色,现在是已经怒放了。”
“怒放了?怎么会像是含苞待放一样?”这回安离是真好奇,她怎么看这花也犹抱琵琶半遮面,哪有一点盛放的样子。
风丞相笑了,风华绝代。
他别有深意的看了眼万俟圣昕,道:“这花本不只一朵,是我将其它的给掐了,为的是让这朵受尽冷落的花儿能健康的成长,你看,它现在活得是不是很美?”
“是啊,是很美,一种柔弱中透着坚强的美,孤傲中带着寂寞的美,这么一说,我倒觉得他活的不如别的花好,不够张扬,不够骄傲。”安离也看着万俟圣昕,风丞相的意思,是指他要帮助万俟圣昕,除掉其他皇子吗?
“你看到秦公子手中的那盆花了吗?”风丞相笑了笑,突然问她。
安离点头,看到了。
“那花开得可好?”他问她。
安离点头,好。“张扬,嚣张,霸气侧漏!”
听她的语气,像是在说自己一般。风丞相摇摇头,“栽花的人并没有用心呵护,加之是匆匆移植,这花定活不过今晚。”
他说的没错,花贩为了卖个好价钱的确是匆匆移植入盆的,花儿看似娇艳,实则已近凋零。
安离若有所思的低下头去,半晌,她抬起头,对上他美丽的眸子,甜甜一笑道:“你跟我说这些,是希望我做花农,还是花贩?”
花农育花用心,花贩移花用眼。
☆、以文会友心有妒
风丞相但笑不语,她很聪明,不,是她太聪明。
“回答我的问题。”
“我是花农,亦是花贩。”他依然没有回答,反而说出了自己的立场,安离有些不明白,什么叫既是花农,又是花贩?
“有些时候,还要看花的长势。”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道出了她心中疑惑。
“你觉得是‘姚黄’长得不好?”安离问,姚黄,花王,他知道,她指的是当今圣上万俟贤昳。
“三小姐认识风丞相?”
万俟圣昕走过来,打断了两人的谈话。安离在心中暗骂了他一句,怒道:“这不是正在认识吗?”
风丞相点头称是,凤眸里有些道不明的情愫。
“是吗?刚认识就聊这么多?”万俟圣昕就是吃醋了,见两人相谈甚欢竟然有种错觉,认为他俩很相配,妖娆绝色的红衣女子,倾城干净的白衣少年,
让他有点后悔约在这赛诗会上了。早知道她会遇到他,他就该直接去他的丞相府!
“秦王殿下,我们好像也是刚认识。”下午才认识的,到现在不到两个时辰。
“这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这……”万俟圣昕一时语塞,是啊,他们不过第二次见面,他怎么会这么在乎她,那强烈的占有欲,让他觉得害怕。
看着沉默的万俟圣昕,安离觉得有些可爱。这个男人,初次见面并没有多大好感,而现在,却觉得有些亲切了,可能是因为他的那首诗吧,安离想。
“小姐!”花吟小跑着来到安离面前,小脸红彤彤的,极为可爱。
“怎么了,慌成这样?”安离轻柔的帮她理了理额前的头发,她这个性子,跟安心实在是像,火急火燎的。
“那个、那个……”花吟有些语无伦次,索性拉了安离就往外跑,万俟圣昕自然不依,硬是把安离给拽住了。
“你慢点说。”风丞相朝她温润一笑,花吟的小脸更红了,低下头整理了一下,这才说道:“是那个三皇子,他、他追来了!”
三皇子?
安离的神色不变,倒是风丞相和秦王交换了一下眼色。
“璃儿,三日后,本王定来你相府提亲!”说完,秦王直接从亭台侧面飞了出去,不远处,一条黑影尾随他飞了过去,那是他的三哥,君无玦。
风丞相抱了琴,朝安离一笑,将一把折扇放在安离的手中,道:“风某也先走一步了,再会。”
说完,他也飞走了,像一个谪仙。
花吟花痴了一会儿,回头问安离道:“小姐,他们怎么走了?”
安离摇摇头,秦王是秘密回京,被皇上知道了是欺君大罪,自然不敢见他的三哥,而风丞相,肯定是和秦王密谋大事去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我们也回去吧。”
说完拉着花吟,往万俟圣昕离去的方向一跃,也飞出去了,留下花吟经久不散的惊叫声和一群呆若木鸡的文人雅士。
☆、一夕晚归举家盼
安离回到左相府的时候,门口挂着几只大红的灯笼,亮堂堂的。
“小姐,好晚了……”花吟扯扯安离的袖子,迟疑着不敢往前走。
安离好笑地看着她,这想看花灯的可是她啊,这会儿倒吓成这样。“怎么,怕了?”
“不是,平日里门口只有两个灯笼,现在却挂了四个,该不会是相爷他发怒了,在门口等着我们吧!惨了惨了,上回四小姐彻夜不归,老爷气得差点打了她,老爷可是最疼四小姐了……”
“好了,没事的。”安离安慰道,一抬头,门口果然多了两个灯笼,通红得刺眼。
近了,见君家主事的都站在门口,君天缙面若寒霜,一动不动像尊石像似的,大夫人站在他身旁,捻着佛珠,不是抬头四处张望一下,眼角流露出担忧之色。当然,这担忧自然不是为安离,而是跪在君天缙面前的君无琰。
“小姐,你看二公子怎么跪着啊?”花吟一见这阵势,吓得险些哭出来,一张巴掌大的俏脸惨白着,看着叫人心疼。
安离莲步轻移,款款向几人走去。
管家眼尖,忙迎出来,刚走几步又觉得不妥,退了回去,弯腰对君天缙福了福身,道:“老爷,三小姐回来了。”
大夫人一听这话,顿时眉开眼笑,作势扶起自家儿子,却被君天缙一个阴郁的眼神给吓回去了,手一缩,往后退了几步,再抬头的时候,安离一惊走到几人面前,大夫人本有些尴尬,便笑着招呼道:“璃儿,这是上哪儿了?也不派人带个话,瞧把你父亲给急的。”
“璃儿给爹爹、大娘请安。”
“还安什么安?三小姐好大的架子,这大晚上的不回家,害得整个相府为你担惊受怕的,你这安得什么心啊?别以为有机会接近皇上,你就……”
“住口!”君天缙沉声喝了一声。
“相爷。”扭着柳腰说话抑扬顿挫的四夫人一愣,不得不噤了声,一跺脚就想走,却又碍着君天缙的面子不敢走,一时间脸色变换得飞快,看着就叫人忍俊不禁。
君天缙也不再搭理她,只是扶起行礼的安离,拉着她的手,慈爱的手:“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爹爹说的哪里话,璃儿是君家三小姐,自然是要回来的,”安离在心里暗暗冷笑,这只老狐狸现在是生怕她逃跑了,他君家没得救,“倒是二哥哥这是犯了什么错,爹要这样罚他?不会是因为璃儿吧?那爹爹可错怪了二哥哥,今日灯会好不热闹,璃儿一时贪玩多逗留了一会儿,还望爹爹莫怪。”
“我嘱咐过他好生照看着你,现在……算了,既然璃儿回来了,你就起来吧。”君天缙是真心疼这个二儿子的,让他跪着也是一时之气,万一他的“三小姐”有个闪失,遭罪的可是整个君家。
“谢爹爹,琰儿日后定当与三妹寸步不离。”君无琰的回答多少有些不满,扶住他的大夫人忙在背后掐了他一把,当儿子的怎么能对父亲不满呢?
“那最好!明儿我请了宫里的李嬷嬷,你跟着学点宫中规矩,爹也累了,你好生休息。”君天缙一说完,转身进了府。他一走,一干夫人自然也跟着离开了,四小姐君心珞临走不忘狠狠地剜了安离一眼,安离只是笑笑,不予理睬。
学宫矩,也是一种禁足的方式吗?
老狐狸。
“那大娘也先走了,往后璃儿想去哪儿,可得叫你二哥陪着点,啊?”大夫人交代完,安离乖巧地点点头,目送大夫人往自己的素竹斋走去。
一时间,门口就只剩下君无琰和安离主仆,花吟埋着脸不敢看君无琰黑气萦绕的脸,安离倒是笑得坦然,瞥了眼君无琰沾着灰尘的膝盖,问道:“哥哥这是上演的哪出啊?”
☆、妖精无情又无心
“你见过风丞相?”君无琰看着她手上的折扇,蹙着眉头问道。这个丫头,原将她安置在紫韵坊南若处,不想一会儿工夫不见了人,害他在门口跪了将近半个时辰,真让人可气。
“嗯。”安离点头,并未多做解释,径自回自己的离心院了。
折腾了一天,安离的确是累了,这和拍电影不同,待人真真是用的假面具!
花吟叫人准备了洗澡水,拿着一篮花瓣正往浴桶里撒着,烟雾氤氲着一张熏红的脸,娇俏迷人。安离半躺在软榻上,打开那柄折扇,只见上面用朱砂勾了朵艳丽的牡丹花,媚而不俗,旁边题着两行灵秀飘逸的字体:伯牙一曲天地昏,心事唯有子期明。
这是何意?
安离是伯牙,子期是指他自己,还是指万俟圣昕?
“花吟,那个风丞相全名叫什么?”她听所有人都叫他风丞相,他自称风某,却没人提及他的名。
“这个花吟也不知道。”花吟摇摇头,将手中的篮子放桌上一放,道:“小姐,花瓣撒好了,你可以入浴了。”
安离点点头,“连你也不知道?”
“不只是我,整个京城的人都不知道。这个风丞相是一年前拜官的,先皇极为器重,地位几与皇子相当,但却没人知道他叫什么,因为他自称风某,大伙便叫他风丞相,或者风公子。咦,小姐你问这个做什么?莫不是喜欢上人家了?”
“没有,”安离将折扇置于软榻之上,踩着小板凳跨入浴桶内,冲花吟摆摆手,“没事了,你先下去吧。”
花吟愣了下,小姐好美!袅袅的轻烟氤氲着一张微红的绝美容颜,在血色的玫瑰花瓣的映衬下更是美艳不可方物。
“那花吟出去守着,小姐有事叫我。”花吟蹦跳着出了门,刚要关门,又探了脑袋进来,说:“小姐你可不能喜欢风丞相,听说他不近女色的!”
安离见她认真的样儿,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好啦,不会的,你忘了我中毒不能喜欢男人的。”
花吟的眼睛闪烁了两下,点点头,出去了。
安离摇了摇头,笑在唇边稍显苦涩,她不能喜欢男人的,突然想到风扬,那个不善言谈却颠倒众生的影帝,他说他只对她笑过,笑起来很僵硬,却很迷人。心口狠狠一痛,这明明不是爱啊!安离捂着胸口,苦笑。
“你在想男人?”
突然闯入的男人声音让安离怔了怔,睁眼便对上一双狭长的凤眼,微微上挑的弧度,勾勒出致命的妖娆,摄人心魄。
是昨晚的那个神秘的面具男子。
“又是你!”安离看了看他身后洞开的窗扉,有种前所未有的挫败感,感叹道:还是现代的玻璃窗好。
男人不理会她的惊讶,将一柄折扇递到她面前,冷冷的说:“这是什么?”
“扇子啊。”安离答得理所当然。
“谁的扇子?”男人擒住她的下巴,直直看进她含水的美眸。
“风丞相。”
☆、嚣张霸气傲千般(一)
男子沉默了片刻,笑了,半张面具邪魅无双,两片完美的唇瓣动了动,道:“很好,你没有骗我。”
原来是试探。
安离嗤笑,人总是这样,除了自己,不愿信任别人。
“用人不疑,你这是何意?”
“我不怀疑你这个人,但是,”男子在她耳边暧昧的呼着气,指着安离的心口处,邪邪的说,“我怀疑你这颗心。”
安离一颤,有种被他看透的恐惧感,好可怕的男人。
“记住,你的心,只能是属于我的。”
霸道的话让安离冷笑,利用她的人,还想要得到她的心?好可笑的男人。
“可能要叫你失望了,我,没有心。”
“没有心?”男子拈起她的一缕湿发,玩味的笑了,“那样,最好。”
“什么意思?”
安离猜不透这个男人,这让她有些害怕。在君无琰面前,她可以运筹帷幄,但在他面前,她觉得她更像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你要面对的人,每个都很优秀,你一旦动情,”男人眯了眯凤眼,抬手摸了摸安离倾城的脸,邪魅的说,“万劫不复。”
他的手冰凉,安利下意识的打了个寒战,好可怕的男人,他怎么可以这么温柔的说出那样残忍的四个字?安离仰头看着他,月光将那个半月面具映得诡异魅惑,有种别样的美,“我要面对的,你是一个人?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这你不需要知道,你要知道的是宫宴在即,你必须保证万无一失。”他收回手,顺了顺头发,并不愿多提这个话题。
安离无所谓的耸耸肩,明着有君家父子,暗着有这个神秘男子,她不需要担心。
“你很自信?”男子挑眉。
“难道我不该自信?”安离嫣然一笑,成功的看到他眼里的恍惚和惊艳,得意的扬起小脸,安离的眼底一片冷清,不知为何,她害怕这个男人,她自认擅长识人,但此人的一双凤眸却是深不见底,教人看不清情绪。
男子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眼里迸发出危险的气息。安离自觉玩得过火了,将身子往浴桶里沉了沉,道:“秦王回来了,你有什么打算?”
“这与你无关,你要做的,是在宫宴上惊艳四座,让万俟贤昳封你为妃,其他的事,我之后会告诉你。”男子定了定心神,别开眼,双手有意无意的把玩着那把折扇,道:“至于那个风丞相,你最好不要去招惹。”
“为什么?”
“他不是你能招惹的人,”他似乎不愿多提风丞相的事,妖娆的脸上,总有种让人捉摸不透的神色,“如果不出意外,明日我会安排你和万俟贤昳再见一面。”
“皇上?”安离对他更加好奇,可以安排她与万俟贤昳见面,这个人不简单。同时安离也睿智的抓住了一个关键字“再”,看来她见过皇帝了,脑中突然浮现出君家凉亭里,蒙着面纱的男人,他就是皇帝万俟贤昳吗?
男人不说话,将折扇放在浴桶边沿,转身欲走。
“等等。”安离叫住他,她越看越觉得面前那双眼睛熟悉,甚至他转身的动作,都和风丞相如出一辙。
男人并没有回头,背对着她,月光将他颀长的身体染得柔和。
“你姓风?”安离试探性的问道。
男人身形一顿,回眸已是寒冰万丈,没有温度的手扼住她的脖子,语气却轻佻魅惑:“你想说什么?”
☆、嚣张霸气傲千般(二)
“这么美的凤眸并不多见。”安离是紧张的,却依然只是他的眼睛,这样一双眼,无疑是万里挑一,怎么会那么巧,都上她给碰上了?
“你喜欢我的眼睛?”男子更近了一分,那股子邪魅的妖精气息让安离开始恍惚,不得不说,这个男人,有着颠倒众生的能力,那双魅惑人心的眸子,让她的心跳得越来越急促,甚至隐隐有些痛!
安离老实的点了点头,风扬就有一双好看的丹凤眼,但没有他的邪魅,相比之下,她更喜欢面前的凤眸。
“哈哈,我喜欢你的诚实。”男人张狂的笑了几声,那整张脸都舒展开来,潋滟生花,他说:“你不是君心璃,那你叫什么名字?”
他和君无琰就这点相同,对没用的人或者棋子,不问姓名,此前虽知道她并非真正的君三小姐,却对她的名字毫不在意,而现在,他想知道,这个有趣的女人对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