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希望,你害的是我,那样,我不仅不要你的性命,说不定还会感激你,不过,你偏生要去动你动不得的。”
血红色的火焰,映红了苏伊人美丽的脸,安离想,这之后便不会有什么京城二美了,因为,她犯了些错误,所以该受到惩罚,在安离眼中,死亡,是最轻的惩罚。
“不,不可以,我没有下毒,不是我做的,不是!”
原来,再淡漠的人,面对死亡时都会恐惧,在美丽的人,遇到恐惧都会变丑,苏伊人现在的模样,全不是一个风华绝代的佳人,摇散的发凌乱的披在肩上,泪痕打湿的脸,有胭脂弄花的痕迹,红一块白一点的,煞是难看。
“真难看。”安离皱了皱眉头,手上的光芒却是淡了些,在看到那张梨花带雨的泪容,她有些心软了,女人的罪,往往事出有因,她不想听她解释,却也不愿让她冤死,“谁让你送的糕点?”
“是,是小怜。”
空气中有些异动,安离回首,只见蓝光一现,灼热的气息充斥了整片带着丁香花香味的院子,安离见过这光,是司寇千傲的“魅火”。
安离下意识的想去挡,手抬起却又放下,眼睁睁的看着苏伊人倒在眼前,那双顾盼有情的美眸里,写满了不敢置信,因为要了她生命的男人,正是她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她一眼万年的风丞相,她认定的丈夫。
“为什么……”她的语调很轻,像是怕惊扰了这个眼睛里面有些邪气的男人,他又会一声不吭的消失在她的世界里。
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苏伊人笑了,有些凄楚,有些悲哀,唇边染着鲜血,艳红的有些妖娆,她说:“我是有多傻,你怎么会离开呢?她在这里,你又怎么会离开呢?”
末了,苏伊人又将目光转向安离,认真的说:“我没有、害小小公子。”
“我知道。”安离说,她看身边的司寇千傲,却见他魅惑人心的凤眸里,映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绝美的,是她的样子。
“谢谢你。”苏伊人缓缓的闭上了眼睛,纤长的睫毛盖下来,完成了这个美丽女子的唯美人生,她的嘴唇还在开合,有很轻很轻的呢喃,好比拂过丁香花的那些晚风,淡漠的几不可闻。
安离不是常人,她听到了她的最后一句话,她说:“命里有君妾不悔,只盼来生再相会。”
安离知道,司寇千傲也听到了,因为他俊美无俦的脸上,有一瞬间的动容,安离这才发觉,其实他,也是个凡人。
爱上,错不在人,错在命运。
“离儿,你没事吧?”他若无其事的问她,眼神是关切的。
安离笑着摇头,眼里闪过一丝戏谑,她问他:“你没事吧?”
“离儿何出此言?本座能有什么事?”
“她死了。”安离看着他的眼睛,却没有发现自己想要看到的悔过,甚至,连一丁点的愧疚都没有。安离看着,心里莫名的喜,不知从何而来。
“我知道。”他说,理所当然。
“你真冷血。”
“离儿,冷血的,是你。”
安离不解,她是冷血,但在他面前,无疑是小巫见大巫了,她及不上他,至少,她做不到杀死爱自己的人,并且做到毫不犹豫,仿佛理所当然。
可是,司寇千傲做这一切,却不过眨眼之间。安离又开始怀疑,或许他是个没有心的妖精。
“离儿,我要你的手永远都纯洁美丽,只用来拨弄琴弦,而不是用以杀人沾满血污,我不喜欢。”
他说完,牵过安离的手,轻吻着。
原来,他以为她要杀她,便代为动手,只为了不脏她的手,他以为,这样的她,就是纯洁无瑕了。
不过,事实却是如此,如果司寇千傲没有动手,苏伊人还是会死的吧。
“你不喜欢?”安离低下头,她的手上,早已沾满了洗不尽的血污,何差这一个?或许是安离脸上的表情太过颓废,司寇千傲突然有种患得患失的感觉,他以为,他就要失去她了,于是,他将她紧紧地拥抱,在另一个深爱着他的女子的身旁。
安离并没有挣扎,她的心,已经对他的怀抱生出了眷恋,她不想背叛自己的心,她喜欢这个怀抱。
“司寇千傲,帮我找一个叫小怜的女子。”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2026字)
“司寇千傲,帮我找一个叫小怜的女子。”
倾心殿前厅,静谧。
一幅奢华高贵的百鸟朝凤图高高的挂着,其间众鸟雀描绘得惟妙惟肖,呼之欲出,居中的神鸟凤凰,更是栩栩如生,凤翅上的羽毛,每一片都细致的撒上了金粉,耀眼至极,而那一袭五色凤尾,则是在尾端分别是有同色的细碎宝石,用功之细可见一斑。最是一双狭长的眼,饰以黑曜石的眸子璀璨夺目,堪比星辰。
凤从天上来,自然不同于凡鸟,精致的镂空镀金小香炉里,上好的紫檀香静默的燃着,一缕青烟袅袅的飘过凤凰的眼,让那双黑色的眼睛平添了一股子邪气,不怒而威。
美图下,香炉旁,安离坐在雕花的红木太师椅上,目光泠然,更比画中凤凰多了一丝儿冷漠和傲然,她素手托腮,似笑非笑的表情衬得一张绝美的脸妖娆魅惑,冷艳无双。
而站在她身边的司寇千傲,却有一双和凤凰一般无二的邪肆眸子,他穿着白衣,却叫人看不出一点仙人模样,反倒像一只妖精。
地面上,铺着华丽的金红色地毯,淡黄色宫装的宫女匍匐着,挽着双环鬓的脑袋似要低到地底下去了,五官全看不清楚,只有一双小巧白嫩的耳垂示于人前,此刻也是艳红一片,倒显得那个翠绿色的翡翠耳坠子越发的灵动。
“你叫小怜?”
安离轻启朱唇,缓缓的问道,她的语调很轻,声音也异常动人,奈何地上的宫女根本不为所动,除了微微颤抖的双肩外,竟像是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
“喂,我们小姐问你话呢,你聋了啊?”花弄影几步走到黄衣宫女,作势要拉起她,安离轻轻抬手,示意花弄影噤声,然后用更加温柔的话问宫女:“你叫小怜?”
宫女见花弄影过来时,心里还有些害怕,同时也勾唇一抹讥笑,暗道这倾心殿的主人当真不是善类,此番安离的温声细语,反倒叫她疑惑了,小心翼翼的抬起头,偷偷地瞟了安离一眼,小丫头微微一愣,心下有些明了苏小姐不得风丞相心的缘由了,座上的女子,是她不曾见过的绝色,特别是那种神秘高贵的气质,让人忍不住生出好感来,想与她亲近。
“我叫小怜。”她小心翼翼的答道。
“你很害怕我吗?”安离问。
小怜点点头,继而又摇摇头,最后俏脸一红,低下头去,只露出一双小巧精致的耳垂,和两粒灵动的翡翠坠子。
“抬起头来。”安离依旧是淡淡的语气,却有着不容拒绝的霸气。
小怜忙抬起头来,看到了上首的绝美女子,还有苏小姐钟情的风丞相,以及急性子的花弄影,她还不明白,倾心殿的主人叫她来此究竟所为何事,不过,聪明的小宫女猜到,定和她现在的主子苏伊人脱不了干系,因为小姐一早便带着糕点来了倾心殿,至今未归。
小怜并不是很美的姑娘,在佳丽三千的皇宫里,更是容易被遗忘,不过也是眉目清秀,明眸善睐,看来很是讨喜。
“我听说,你是个很聪慧的姑娘。”
听安离这么说,小怜是一头雾水,心里将这个美丽的女子和苏伊人一阵比较,苏小姐温婉贤淑,待人和善,没什么心机,而面前女子虽天人之姿,却叫人猜不透心思,是个危险人物,小怜不知安离找她来的意图,心里打起了鼓,自幼就在宫中生存的她一向处事圆滑,开口便道:“小姐谬赞了,小怜天生愚笨,不如小姐说得好。”
“哦?那倒是我的不是了,道听途说,误会了你?”安离笑,倾国倾城。
小怜浑身一抖,不敢往下接话了,说是不是,说不是也不是,叫她如何做?心下,更加佩服安离才智过人,同时也为自己的处境担忧。
“苏家小姐,可是你的主子?”安离又问。
“是。”这一回,小怜倒是回答得快,毫不迟疑。
安离一笑,又问:“那你可知她如今身在何处?”
“这,奴婢不知。”小怜又低下头,她害怕安离的眼神。
“大胆!”安离一拍桌子,大声呵斥道,“既然身为奴才,主子的一言一行都该留心,你竟然不知主子去处,岂不是玩忽职守?司寇千傲,这该如何处置啊?”
“凌迟。”
司寇千傲面无表情,幽幽的吐出两个字,吓得小怜脸色铁青,她自然知道这种小事犯不着如此大刑,但这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如今整个江山都是风丞相在做主,她一个小小的宫娥,又能说什么?
安离不悦的瞥了司寇千傲一眼,道:“不至于吧,哪有那么夸张?”
“离儿说没有,那就没有,依离儿看,当如何处置?”司寇千傲柔情似水的看着安离,看在他人眼中,俨然一个没有主见的昏庸帝王,只有安离知道,他有多睿智。
“我倒是听说有一种刑罚甚为有趣,”安离浅笑嫣然,说,“说是将女子的头发根根落下,然后再是是个手指甲,接着是脚……”
小怜惊恐地瞪着眼睛,那倾城的容颜,开合的朱唇,怎能说出这样带毒的话?那样的死相,该有多难看?那还不如凌迟……
“小姐饶命,丞相大人饶命!”
“小怜这是怎么了,我可没说要这样对你哦。”安离勾勾唇角,笑得像只狡黠的狐狸。
小怜松了口气,顿了顿,情绪又激动起来,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盈满惊惧,泪水滴落下来,直流进小巧殷红的嘴里,她望着安离,哭喊道:“小姐开恩,苏小姐她是个好人,她没有害人之心,求小姐……”
安离笑了,道:“我有说过,要对苏小姐用刑吗?”
☆、糕点做出危机来
糕点做出危机来(2116字)
安离笑了,道:“我有说过,要对苏小姐用刑吗?”
“我……”小怜一时语塞,咬咬牙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对安离说:“君小姐,主意是我出的,您要责罚,尽管冲着我来,苏小姐是个好人……”
“苏小姐是好人,你就是恶人了?”安离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为难的说,“你出的主意谋害他人性命,却要叫主子来替你背黑锅,如今东窗事发,倒为主子喊冤,这如意算盘打得虽响,我却不解其意,你这到底是要帮自己,还是帮苏小姐,又或者,你的主子还另有其人?”
小怜大惊,不算娇艳的脸张皇失措,却不是谎言戳破的窘迫,而是有口难言的仓促,安离蹙眉,看来是错怪这个丫头了,不过,这起下毒事件,还是要从小怜这里着手。
“小姐明鉴,我不过是见苏小姐思念……”小怜偷瞄了司寇千傲一眼,见他眼神寒意泠然,咽了口唾沫,道,“思念成疾,日渐消瘦,看着叫人心疼,所以才让她做了些糕点来倾心殿,但绝没有半点害人之心,若小怜有半句虚言,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小宫女较真了,粉扑扑的脸蛋憋得通红,煞是可爱。
花弄影歪着脑袋看了笑脸好久,最后郑重其事的对安离说:“主子,我看她不像是撒谎,这下毒之人只怕另有其人。”
“就算如此,动离儿心思的人,也留不得。”
安离嗤笑,道:“我说大楼主,人家姑娘可不是动我的心思,这分明就是动你的心思嘛,怎么,这样也想杀人灭口?”
司寇千傲一阵窘迫,转过脸去,狠狠地瞪了小怜一眼,安离见了又想笑,这模样就跟个孩子一般。
“小怜,我姑且信你这一回,不过你得如实告诉我,你家小姐做糕点时,你可曾在跟前?”安离已然相信了她,同时,也相信了丧命司寇千傲之手的苏家小姐,苏伊人。
“在啊,小怜是看着小姐做的,苏小姐出身富贵之家,十指不沾阳春水,琴棋书画这些风雅之事倒是精湛,但做糕点这些个活计,是做不来的,她说是做给丞相大人,又不愿假手于人,故小怜只好在旁边看着。”小怜说着,又想到苏小姐认真的样子,美丽的面庞一直洋溢着幸福,比任何时候都要有魅力,只可惜,他没有看到。
“你确定,没有走开过?”
“对啊……哦,有一瞬儿,容儿送了莲子羹给苏小姐,我帮忙端到房间去,跟着苏小姐也离开了膳房,用了羹汤又才过去的。”
“这就对了。”安离眸色变得深沉,怕就是这么一会儿,有小人趁虚而入,在糕点中动了手脚,只是,这宫中还有谁会对她不利?
司寇千傲似乎站的累了,非要挤在安离身边坐着,一抬头,却发现安离正一动不动的看着他,他心下一紧,忙问道:“离儿,怎么了?”
安离只是盯着他,久久不说话,司寇千傲有些许慌乱,从安离身边站起来,凤眸避开安离直勾勾地目光。
“司寇千傲,你到底有几个女人?”
“哦,原来离儿想说的,是这件事啊。”司寇千傲松了口气,又在安离身边坐下,捻过安离一缕墨色的青丝,放在鼻尖轻轻一嗅,邪肆的说:“怎么?离儿这是要吃味了?”
“你以为,我说的是何事?”安离觉得,司寇千傲似乎有事瞒着她。
“离儿,这可不像你哦,我还能怎么以为?”司寇千傲表情不太自然,有些欲盖弥彰的味道,搂过安离纤弱的肩头,笑道,“在这皇宫里,不管住着多少女人,离儿永远排在第一位。”
在皇宫里,没有子桑月呢。
在煽情的话,在一点猜疑面前,也会显得不堪一击,就像现在,安离只想冷笑,可眼前的形势,她如何笑得出来?有人要伤害君无瑄,一个天真无邪的孩子,此次发现的及时,毒性不深,尚且捡回了性命,可是下一次呢?
在深宫,女人之间的明争暗斗是最可怕的,她不能为了一己私利留在这里,误了君无瑄的一生。
安离不知道,在她的心里,司寇千傲已经是“一己私利”了,她已经弥足深陷,却浑然不知。或许她从未想过,如果没有秘色瓷,她会如何,又或者说,和司寇千傲相处的这些日子,她已经忘记了秘色瓷的存在……
“君小姐,小怜斗胆,敢问苏小姐她……”小怜怯怯的开口,打破了不尴不尬的局面。
“她死了。”
“她死了。”
安离和司寇千傲同时开口,一样低沉的语调,一样淡然的表情,让小怜目瞪口呆,竟不顾礼节,激动的站起身来,颤抖的问:“死、死了?”
安离点点头,“死了。”
“死了,死了……”小怜不断重复着安离的话,目光呆滞,显然是承受不了这打击,她本不是苏家的丫环,而是自幼长在宫里的小宫女,此次苏伊人进宫,才将她分派到了她宫里,不过短短数十日,这丫头已然对苏伊人有了感情,就让当初君丞相府的花吟初遇安离一样,苏伊人,是小怜遇到的最和善的主子。
“是我害了苏小姐,是我害了她!”小怜哭喊着,本就不那么好看的脸这么一见泪,就有一些不耐看了,安离也懒得安慰,司寇千傲更是不会动容,反倒是小怜眼中凶巴巴的花弄影递了张手绢给她,道:“喂,你哭什么啊,她的死跟你没关系的,是糕点里有毒,说不准还真是苏伊人干的,你为她哭不值得。”
“你胡说,苏小姐才不会那么做,她是该母仪天下的!怎么会害人性命?”
小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