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慕凡接过素巾擦了一下微微被雨水沾湿的发梢,“给伯母下毒的凶手我想大概已经能确定是谁了。”手里的动作停下,苏慕凡静静地看向南宫夏菡。
南宫夏菡面色平静,“是谁?”
苏慕凡说出一个女人的名字,南宫夏菡明显一惊,殷泽沛虽然不知道这个女人是谁,但是看她们的反应大概是她们认识的人。
南宫夏菡愣了片刻之后,脸色有些难看,语气也是不善,“看来事情还真是凑巧,刚刚过来你房间之前,娘亲还跟我说过两天她要来南宫府看望。”
苏慕凡也是冷冷一笑,“哪里会有那么凑巧,探望?只怕是来打探情况的,如此倒也正好,省得我们再去找她了,趁着这次我们还能找出她在南宫府的内应究竟是谁。”
晚上用过晚膳之后,南宫夏菡跟苏慕凡便一起去了南宫夫人的房间,进去的时候南宫夫人跟南宫霖正在下着一盘棋,南宫夫人看向苏慕凡,“凡儿,正好,你来跟你伯父下一局,这个人啊,赢了几局就洋洋得意起来了,看着气人。”南宫夫人虽然这样说着,可是满眼都是笑意,哪有一点生气的样子。
苏慕凡还未开口,旁边的南宫夏菡就不依了,“娘亲啊,你还真是偏心,我明明跟凡儿一起进来的,你眼睛里只看得到凡儿吗?”
南宫夫人笑得温和,“你又不会下棋。”
南宫夏菡怪叫一声,扑到南宫霖的身边,南宫霖轻拍了自己女儿的手,“这么晚了,你们来这里应该是有什么事要说吧?”
苏慕凡收了脸上的笑意,南宫夏菡也罕见地严肃了起来,“我们已经知道加害娘亲的人是谁了。”
苏慕凡看着南宫夫人轻点头,语气轻缓地把整件事的经过跟南宫夫人说了一遍,那个三日之期交易的事情她自然是隐瞒了的。苏慕凡清澈的话音落下,整个房间里也陷入一片寂静,苏慕凡看得出南宫伯父的眼睛已经露出了杀意,伯母的表情呆愣,眼睛里有着不可置信,她显然没料到到向自己下毒手的人是那个人,半晌之后,南宫夫人终于出声,“听说琉煞殿的殿主心狠手辣,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主儿,凡儿以后还是尽量不要跟他接触为好。”
“嗯,凡儿知道了。”苏慕凡应声,她也不想跟那个琉亦狂再有什么接触,终究不是同道中人,但是今日的琉亦狂倒也有些出乎苏慕凡的意料,他身上的气息似乎平和了很多,少了几分戾气。
南宫夫人面上有些疲惫之意,“过两天,她也就来了,到时候且再看吧,天冷,你们两个早点回去休息吧。”
苏慕凡跟南宫夏菡都明白此时南宫夫人心里只怕是难过的,乖巧地退出房间,两人同时叹了一口气。
两天之后,南宫府果然有人造访,是一家三口,南宫府的管家满脸笑容地迎他们进入了府内,这三个人他并不陌生,是夫人的师兄跟师姐,还有他们的独生女儿,往年的时候他们也会时常来看看夫人,所以南宫府里很多下人都认识他们。
管家把他们一家三口带入后院的花园中,南宫霖跟南宫夫人已经在那里摆了一桌宴席,旁边还有苏慕凡跟南宫夏菡作陪。南宫霖起身相迎,不过脸色不是很好看就是了,“来了?坐吧。”
那年纪跟南宫霖差不多的男子心中暗自纳闷,怎么气氛有些奇怪?还未等他细想,南宫夫人已然开口,“师兄愣着干什么,坐啊。”脸上却是含着笑意,一如往常,“师姐跟茹儿也坐啊。”
那虽然上了年纪,但是依然保养得宜的女人也是一笑,看起来很是可亲,“前一段听说师妹得了重病,我心中一直担忧不安,今日一见,师妹的气色倒也不错,这病不知好了没有?”语气中也是充满了关切。
南宫夫人直直地看向那打扮华贵的女子,“托师姐的福,我已经好多了。”南宫夫人语气有些怪怪的。
“那就好。”那女人似乎安心了不少。
“不过……”南宫夫人顿了顿继续道:“不过也算是险险保住这一名,要不是夏菡跟凡儿从京城中带来名医为我医治,师兄跟师姐今日怕是已经见不到我了。”
南宫夫人在说话的时候,苏慕凡一直在注意那女子,虽然她的神色已经尽量做到坦然、镇定,但是眼睛里的躲闪是骗不了人的,果真是她。
046 回到容王府
对面的男子皱眉,语气里有些担忧,“究竟是何病竟这般严重?”
南宫夫人轻笑,“罢了,现在都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我们且不说这些沉闷的话题了,来,我们吃菜,有几道菜可是凡儿亲自下厨做的。”
“凡儿前一段时间不是刚刚成亲吗?怎么是自己一个人回来的?你的夫君呢?”女子满脸的疑惑似乎真的是不知内情一般。
苏慕凡语气平和,“凡儿的夫君身体不太好,这次听闻伯母生病,原本是匆忙赶路,担心夫君的身体受不住就没让他同来。”
“凡儿倒是心疼自己的夫君,能娶到你这么上得厅堂,入得厨房的女子,他还真是有福气。”女子似真似假地说到,纵然嘴上这么说,可是心里却是认为这个凡儿跟自己的女儿比起来实在是差远了,不过若是利用这个苏慕凡让自己的女儿也能嫁给一个王爷的话,那就圆满了。
苏慕凡只是轻轻一笑,却没有开口,南宫夏菡的脸色始终不好,也懒得搭理他们,片刻之间,四下皆是寂静。
南宫夫人用过膳之后就回房了,说是有些乏了,苏慕凡跟南宫夏菡对视一眼也是迅速离开,留下南宫霖应付他们一家三口。
“都弄好了吗?”苏慕凡不放心地再次确认。
“放心吧,不会有问题的。”南宫夏菡信誓旦旦道。
“好,现在开始行动。”
夜幕降临,整个南宫府渐渐安静下来,一个身穿粉色衣服的侍女悄悄接近后院的竹屋,这里是前任南宫家主最喜欢的地方,也是他最后死去的地方,从那之后这里就鲜少有人来了。本就凄冷的秋夜,此刻更显得阴森,侍女莫名抖了一下,随即加快了脚步进入竹屋。
哪知她刚一进去,门就迅速关上了,侍女失声尖叫,一双手从她的身后迅速捂住她的嘴,有熟悉的声音自耳边传来,恶狠狠的声音,“叫什么叫,给我闭嘴!”
就在那侍女还在惊魂未定的时候,苏慕凡自屏风之后走了出来,点亮了屋里的蜡烛,侧头看向来人,“原来是你。”这个侍女在伯母身边侍候也有几年的时间了。
此时南宫夏菡也松开她站到苏慕凡的身边,“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这些年我娘可曾有一丝一毫亏待过你?”南宫夏菡凶狠地看着她。
“奴婢不知道小姐在说什么。”那侍女的腿都在发抖了。
“不知道?那你告诉我,这么晚了,你来这里干什么?”南宫夏菡逼近那侍女,“说不出来了吧?实话告诉你,你收到的那封信就是我们写的。”
那侍女一下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小姐恕罪,奴婢只是一时被迷了心窍。”
苏慕凡冷声道:“怎么处置你,还要看你的表现。”
第二日一早,南宫夫人便让人把他们一家三口请到了自己的房中,那女人一进门便看到跪在地上的侍女,心中一颤,却又暗自安慰自己,他们应该不会知道的。
南宫夫人抬眼看着进来的三人,眼睛定格在那个男人的身上,“师兄昨天不是问我得的究竟是什么病吗?我不是得了病而是被人下了毒。”
“下毒?是谁?”男子惊诧道。
“你来说说看,指使你给我下毒的人究竟是谁?”南宫夫人看向跪在地上的侍女。
“是徐夫人。”那侍女不敢抬头。
“哪个徐夫人?”南宫夫人继续问道。
“就是夫人的师姐徐夫人。”
“你不要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指使过你?”徐夫人坚决不认,面上甚至有被人诬陷的委屈。
“就在两个月之前,奴婢出府买东西的时候遇到了徐夫人,就是她把药给我的,让奴婢洒到夫人房中的花上,并且承诺奴婢事成之后,会给奴婢一大笔银子,所以奴婢才鬼迷了心窍。”那侍女和盘托出。
“你这大胆的奴婢,竟敢如此诬陷我,我根本就没见过你。”徐夫人矢口否认,可是她的话音刚落,便是捂着脸倒在了地上,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夫君,脸上火辣辣地疼,自从自己嫁给他以后,他虽然始终是冷面相对,但是却也从来没有打过自己,这是第一次。
“你还狡辩,两个月前,你明明出府了几日。”男人的脸色看起来难看至极。
南宫夫人静静地看着地上一脸悲愤的女人,“师姐,我自认自与你相识之日起,从未亏待过你,这些年也一直与你亲近,可是你……罢了,虽然有这丫头的证言,但是也没有证据,你且跟师兄一起回去吧,只是自此之后,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我们就老死不想往来吧。”她心里也是稍稍明白了师姐为什么要对自己下这样的毒手,她本以为师兄早就放下了,没想到是师兄掩饰得太好,竟一丝痕迹都没有,早知如此,这么多年来她就不该跟他们来往。虽然也是明白师姐的苦,但是这般不顾同门情谊,置自己与死地,自己也是心寒。
南宫霖轻拍南宫夫人的肩膀,示意她勿要太难过,“原本依我的性子是绝不能轻饶了徐夫人的,但是素心说不愿再跟你们多做纠缠,你们就回去吧,从此不要再出现在我们面前。”
那男人久久没有说话,最终仍是抬头看了南宫夫人一眼,“素心,抱歉。”随即转身离开了房间。
“娘,我们走吧。”女子扶起地上失魂落魄的徐夫人,低垂着头,声音很轻,但是苏慕凡总感觉她的语气里似乎有一些别的什么,此时的苏慕凡还没有意识到,她跟这个女子的纠缠才刚刚开始。
这件事了结之后,南宫夫人接受了苏慕凡跟南宫夏菡搬到京城去住的提议,能让她时常看到这两个孩子自然是好的,其实在哪里住不一样呢,再说了,放凡儿和夏菡两个人在京城,她多多少少还是不放心的。
苏慕凡高高兴兴地写了信告诉殷容疏自己即将到达京城的消息,但是她怎么也没想到殷容疏却给自己来了个避而不见,等她回到京城的时候,容王府里哪里还有他的人影,炎暝跟丁叔都不见了,问遍了府里的下人,均是回答不知,那些暗卫们也是闭口不言,仓逍看着苏慕凡难看的脸色,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丫头,你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啊,我发誓我是真的不知道。”
“哼,最好是这样。”苏慕凡恨恨的咬牙切齿,“殷容疏你这个胆小鬼,以为躲起来就没事了吗?你还真以为我是吃素的啊,到时候你可不要后悔!仓老头,你帮不帮我?”
“帮,帮。”仓逍愣愣地看着苏慕凡的眼睛,他感觉若是自己敢说出一个不字,她就会让自己血溅当场。
“殷容疏,你有种的话,就真的不要出现。”
京城从来不缺茶余饭后的话题,今日有一条传得沸沸扬扬的,就是那个命里带煞的容王妃,这次可是煞到自己了,据说是从斜坡上摔下来了,撞到了头,血流不止,现在还在昏迷不醒呢,这条命啊,大概是保不住了。
047 容王表白
日落西山,天空的一角被渲染成绚丽的颜色,一辆马车迎着余晖穿过京城尚且热闹的街市,以一种焦躁的速度奔驰而去,最终在容王府的门口停下。
苏慕凡的房门被人打开,躺在床上的人紧闭着双眼,头上裹着白色的绷带,隐约可见其上渗出的血迹,来人慢慢移至女子的床前,自己有多久没有见到她了?真要算起来日子来其实也没有多久,可是这样看着她,竟然有一种多年未见的错觉。
她,脸色有些苍白,好像瘦了些,原本清澈灵动的眼睛此刻却是紧闭着,长长的睫毛覆于其上洒下一片阴影,殷容疏伸出手去轻抚她额角的青丝,带着怜惜与疼爱。
恰在此时有人推门进来,不用回头,殷容疏也知道是仓逍,“她能醒过来吗?”声音里带了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颤抖。
“你小子,终于知道回来见她啦?早干嘛去了?”仓逍说着却是陡然停下,因为此时殷容疏的背影看起来都是如此的哀伤,仓逍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语气也平和了许多,“你的属下们应该把情况都跟你说的差不多了,凡儿这丫头脑袋磕在了石头上,现在能不能醒过来还不知道,就算醒过来只怕是不傻也呆了。”
殷容疏的表情看起来还算平静,但是身侧的双手已经是不断握紧,指甲深深陷进手心里,渐渐有了红色的血丝,他却是恍若未觉,“你们都给我进来!”这是殷容疏鲜少有的怒气汹汹的语气,那些暗卫们皆是心惊,主上什么时候这么疾言厉色过,脚下不敢迟疑,几乎瞬间在殷容疏面前站好。
“我吩咐你们无论如何都要护她周全,她受伤的时候,你们在干什么?!”殷容疏怒火滔天,此时的他完全没有了平日里温文尔雅的模样,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
几个暗卫连忙跪下,“属下知罪,请主上责罚。”
仓逍见情形有些不对劲,连忙出言相劝,“凡儿现在还生死未卜呢,还是等凡儿的情况稳定下来再决定如何处置他们吧。”
殷容疏紧紧盯着床上的苏慕凡,眼里已经有了水意,纵然是当初得知自己再也不能走路的时候,他心里也没有像此刻一样悲哀绝望,“早知道是这样,当初还不如……”殷容疏没有说下去,只是伸手去握住苏慕凡的手,却陡然感觉手里的柔荑动了一下,殷容疏连忙靠近苏慕凡的耳边,声音里满是紧张和期待,“凡儿,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床上的人依旧紧闭着双眼,那如清泉漱石板的声音却是清晰地传至殷容疏的耳边,“当初还不如怎么样?”
“凡儿,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殷容疏心中霎时明亮起来。
苏慕凡睁开眼睛,慢慢地坐起身,斜靠在床上,一双清凉的眸子含笑地看着殷容疏,“我们又见面了,容王殿下。”她很少称自己为‘容王’的,殷容疏知道她此刻虽是笑着,但是心里必定是气恼的。
“凡儿,你该不会告诉我你的伤是假的吧?”殷容疏轻叹了一口气。
苏慕凡径直拆下头上的绷带,白净的额头上哪里有一丝受伤的痕迹,“比起你玩儿失踪的行为,我这是小巫见大巫。”
殷容疏的心情真是大起大落,此刻竟有些缓不过神来,但是有什么比她浅笑着坐在自己面前还重要的呢?竟是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殷容疏转过身看向仍旧一字排开站在那里的暗卫们,“所以你们联合起来骗我?”殷容疏似笑非笑。
其中一个侍卫站出来,声音洪亮,“是主上吩咐属下们一切都要听从夫人的命令,属下们不敢有所违抗。”
殷容疏又是看向仓逍,“所以,仓爷爷也是?”
“哎,这你可不能怪我,是凡儿那丫头威胁我,我不得以才妥协帮她骗你的。”事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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