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慕凡的手滞了一下,随即轻笑出声,“我不是普通的女子,难道还是下凡的仙女不成?”
“有的时候,我真的会这么想。”殷容疏的语气很是认真。
苏慕凡突然大笑出声,笑得东倒西歪,最后殷容疏实在看不下去,才把她扶进自己的怀里,以免她从凳子上掉下去,“有这么好笑吗?”
“你真的想过我有可能是仙女?”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容疏竟然有过这种想法!
殷容疏见苏慕凡笑得如此畅快,脸上也是露出一丝笑痕,“好了,别笑了,再笑岔了气。”
苏慕凡在殷容疏的怀里止住笑意,从他的怀里直起身子来,“不管他能不能在朝为官,我们把那个轮椅送给他吧,这样他行动起来也能方便很多。”
“这怎么行,那是你送给我的东西,这天下只有一件。”他至今还记得,当初在书房的时候,凡儿画出那轮椅的草图的样子,凡儿当时的画工实在是不敢恭维,当然,现在也不怎么样。
苏慕凡捏捏殷容疏的耳朵,“大不了让人再新做一个了,其实是因为他跟你一样从小就不能走路,我才生出这样的想法的。容疏,其实我常常在想,如果在你小的时候,我就能遇见你的话,那就太好了。”
殷容疏轻轻握住苏慕凡的手,这天地如此之大,上天能让我遇到你已经是我莫大的幸运,我又怎能再奢求许多?
日次,早朝之上,关于能否让欧阳北榆入朝为官的事情便是被提了出来,这也是现下许多临夏国百姓都很关心的事情。
当然,朝中大多数的大臣都是不赞成让欧阳北榆入朝为官的,一个官员在皇上的面前坐着像什么样子,有的官员就提出,不如让欧阳北榆去地方郡县做官好了。可是按照规矩,一甲的前三名是一定要留京任职,如果单单让欧阳北榆去地方任职,未免为百姓们诟病,最重要的,欧阳北榆本人心中也难免怨恨,如此一来还不如直接就不让他做官好了。
朝堂上的官员说来说去,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解决办法,这是殷容疏示意大家都安静下来,然后看向御座上的小皇帝,“皇上认为这件事该当如何?”
“朕同意让欧阳北榆上朝,既然他是今年科考的状元,自然应该按照规矩来办,至于他的腿脚不便,可以特准他在上朝的时候可以坐着,虽然说所有的大臣都必须要站着上朝,但是祖制也没有说不可以有例外。”小皇帝仍是带着稚嫩的声音说道。
“本王也认为理应让欧阳北榆上朝议政,昨天,有人跟本王说,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只有百姓们过得好,江山社稷稳固,那君王的地位自然是牢不可破,只要能为百姓们好、为江山社稷有贡献的人,他就是保住了君王的宝座,既然他做出了这么大的贡献,那在君王的面前坐一下又有什么呢?欧阳北榆的治世之才,我想各位大人在昨天殿试的时候也看到了,他的确是很有才能,为了留住这样有才能的人为朝廷所用,为百姓们谋福祉,特批让他可以坐着议政也没有什么不妥吧?更何况,刚刚皇上也说了,准许欧阳北榆可以坐着议政。”殷容疏清润的声音响在宽敞的大殿里,显得各位地清亮。
在场的官员皆是沉默不语,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这可是把皇上的地位处于百姓之下了啊,可是仔细琢磨一下,却也是这个意思。
“如果各位大人同意让欧阳北榆上朝议政的话,就站在东边,如果不同意他上朝议政的话,就站在西边。”殷容疏见各位大臣都是不说话了,也只有这么做了。
在场的大臣均是面面相觑,思索了一会儿之后,终是做出了自己的决定,结果赞同欧阳北榆上朝议政的要远远多于不赞同的,也许是刚刚殷容疏的话让他们的心里有了不一样的想法,所以局势从一开始大多数都不同意,变成了大多数都同意,不管怎么样,这结果算是定下来了,也就意味着从此以后,每日早朝的时候,朝堂上将会有一名官员是坐着议政的。
而随着这件事的尘埃落定,那句: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也在临夏国的百姓间流传,对于百姓们来说,听到这样的话,心中定时很高兴的,如果当政者能这么想,他们这些普通老百姓的日子也会好很多,殷容疏的百姓们心中的地位也瞬间高了不少。
苏慕凡听到这样的消息之后,心中暗道:没想到自己盗用的一句话,竟是能引起这么大的轰动。其实想想,这也不算是一件坏事,最起码能给后世的皇帝一些警告,如果不把百姓们放在第一重要的位置,那么这皇位便是要坐不稳了。
而这一天,归海承禹从齐蓝国送来的回信也是到了苏慕凡的手中,关于初羽和苏辛成的婚事,他是同意了的。苏慕凡把信也给初羽公主看了一下,这下她才算是真的放心了,其实最近几天苏辛成已经在跟她商量定亲的事情了,本来她心里还有些忐忑,想着皇兄应该不会不答应吧,如今终于放下了心来。
“苏姐姐,其实我心里还是有些害怕。”这些事情她都不恩能够跟苏辛成说,就只能跟苏慕凡说说了。
“你怕什么?一切不都很顺利吗?”
“我担心,苏大人的爹娘会不喜欢我。”她从小就是一个不被喜欢的人,心里已经有了阴影,难免会有这样的担心。
苏慕凡抬手理顺初羽公主肩头的青丝,“放心吧,你这么好,他们怎么会不喜欢你呢?再说了,不是还有苏辛成吗?他一定不会让你受委屈的。”苏辛成一直都没有娶妻的意思,如今他能主动提出要娶亲,丞相大人和二姨娘开心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回嫌弃初羽,再说了,以初羽的身份嫁给苏辛成,他们也说不出什么来。
“苏大人说,等忙过这段时间之后就会来提亲了,定亲的时候免不得要见到他的父母,我一想到这里,就有些害怕。”自己并不是能迅速跟别人很好相处的人,她生怕自己会不符合苏丞相对儿媳的要求。
苏慕凡轻拍初羽公主的后背,“你可是临夏国的公主,要有自信一些,既然你能让苏辛成喜欢上你,就说明你是有让人喜欢的本事的,不然我也不会对你这么好是不是?还有夏菡、惜夜她们不都很喜欢你吗?你这么讨人喜欢,担心这个做什么?”
“那是你们包容我的不好。”初羽公主很庆幸当初自己不顾一切地要跟苏慕凡来到临夏国,认识了夏菡姐姐还有惜夜姐姐,还有……苏辛成,他们对自己都是极好,从来不会责备自己,或者看不起自己,从他们那里让自己找到了自信,可是一想起苏辛成的父亲,这种自信瞬间又是没了。
苏慕凡轻笑,“大概全天下的女子要见公婆之前都是你这种心情吧,放轻松一点,他们又不会吃了你,再说了,到时候不还有我陪着你吗?”初羽在临夏国没有亲人,自己就是她的亲人了。
“还好有你。”有苏姐姐陪在自己身边,自己就安心了。
两日之后,所有进士及第的考生都要进宫赴宴,这代表了一种无上的荣光,皇上、摄政王、还有文武百官都会出席。
自从殷熙瀚去世以后,这是皇宫里第一次举行宴会,毕竟先皇刚去世没有多久,所以这些的宴会也没有弄得很热闹,大家都是说一些寒暄的话,彼此认识一下。
而欧阳北榆无疑是当晚最受瞩目的一个,由于常年闭门不出,他的肤色要比一般男子的白上很多,在宫灯的映衬下,似乎有一种透明的感觉,一双眼睛中透着沉稳和睿智,五官俊秀,皮肤竟是比女子的还要好,静静地往那里一坐,竟是能同天上的明月争辉,在场的人皆是感叹,怪不得上天要让他的腿残了,否则的话,这所有的好处不都集中在他一个人身上了。
说起来,这欧阳北榆跟摄政王殿下还真是有些像,都是自小就受到上天的宠爱,一个被奉为神童,一个被认为是皇位最有可能的继承者,却也自小就不良于行,但是显然摄政王殿下还是幸运一些的,治好了自己身上多年的顽疾,如今更是大权在握。
殷容疏举起酒杯站了起来,“今天是给各位进士及第的学子庆祝,以后在座的各位就要为朝廷效劳,为整个临夏国的百姓谋福祉了,本王敬各位一杯,希望各位一定要心系百姓疾苦,成为临夏国朝中的栋梁之臣。”
“谢摄政王殿下。”除了欧阳北榆之外,其他的人均是站了起来。
“各位请坐。”殷容疏看向坐在那里表情平静的欧阳北榆,沉声道:“皇上恩准,由于欧阳北榆行动不便,在上朝议事之时,可以恩准赐座。”
欧阳北榆的眼神微滞了一下,随即举杯谢恩,“谢皇上隆恩。”其实他也明白,这件事如果摄政王不同意,也是没有办法的,而摄政王之所以同意,却又不知是因为别的什么,不管如何他都要心怀感激不是吗?其实在赴京之前,他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真的能入朝为官,他只是想试一试,这个结果是他没有预料到的,他预料到的是,自己能得到这个状元的头衔,但是没想到竟真的能入朝为官,而且被特准可以再御殿中坐着议政。
那番‘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的言论自己也是亲耳听说的,这话是否真的出自摄政王殿下的口,他觉得不一定。
欧阳北榆的眼睛看向玉阶之上的小皇帝,其实在入宫之前自己就已经见过他了,那天在客栈的时候,自己就坐在他们旁边的那一桌,那个女子和那个孩子的对话自己全都听到了,当时听到那个孩子说求贤不分贵贱是那个女子教他的,他当时就有些好奇,什么样的女子会说出这样的话,而且还是跟一个孩子说。
后来那个孩子站起来跟那个书生对峙的时候,身上散发出的王者的气势,让他的心中一惊。是了,没有人会跟普通人家的孩子说求贤不分贵贱这种事情,而且他们的谈话里还涉及到了百姓、江山社稷这样的话题,普通人家的女子、孩子怎么会谈论这些事情?如此看来,他们的身份必定是皇室中人,再看看这孩子周身尊贵的气质,还隐隐的王者的风范,他的心中不禁猜测,难道这个孩子就是刚登记不久的幼帝,那旁边的这个女子……能带着幼帝出宫游玩,又能说出这番话的人应该只有传言中那位具有十足神奇色彩的容王妃了吧?因为心中早已有了猜测,所以在殿试那天看到御座之上的小皇帝时,欧阳北榆并没有十分惊讶,却是印证了他心底的想法,那天自己在客栈见到的两个人果然是幼帝和容王妃。
“启禀皇上、摄政王,在下有一事相求。”欧阳北榆突然出声道。
“你说吧。”这是小皇帝稚嫩的声音。
“承蒙皇上圣恩,特准在下可以坐着上朝议政,可是在下心中实在惶恐。听闻容王妃医术了得,在下斗胆请求容王妃为在下医治断腿,若是能得痊愈,在下便不用违背规矩,坐着上朝,还请皇上能够恩准。”欧阳北榆说是在请求皇上,其实是在跟殷容疏说,毕竟容王妃是他的妻子。
小皇帝看向殷容疏,想让姐姐为他医治,这件事不知道姐姐会怎么想,依姐姐的性子应该会答应的吧。“摄政王以为如何?”
“这件事,本王倒是做不得主,在场的人皆是知道,本王是个惧内的人,这究竟能不能行,还得看凡儿的决定,不过,轻欧阳公子放心,这件事本王定当会转达的。”殷容疏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没有丝毫的窘迫,甚至带着几分笑意,眸中也隐着几分温柔,当着所有官员的面承认自己惧内,还如此亲昵地称呼自己妻子的名字,所有人都看得出来,这摄政王怕是把自己的妻子给宠到骨子里了,看来宁愿得罪摄政王,也不要得罪容王妃,这容王妃明显是摄政王上头的人啊。
欧阳北榆也是惊讶,虽然整个临夏国的百姓都知道容王最是宠爱容王妃,可是他竟是这般毫不避讳地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承认自己惧内,这还是让欧阳北榆跟震惊的。
唯一不惊讶的便只有贺天佑了吧,殷容疏对苏慕凡的感情他是看在眼里的,能说出这番话,他也不奇怪,情到深处,人还哪能管得了自己?今日的贺天佑沉默寡言得多,一杯一杯地灌着酒,也不知道喝了多少杯,既然人家说得这般干脆决绝,自己何不割舍得潇洒一些?
殷容疏则是心中暗道:这个殷泽沛,竟然连这样的场合他都不来,真的打算什么都丢给自己了是不是?早知道这摄政王的位置让他做好了。
宫宴没有持续多久就结束了,皇上跟摄政王相继离席,各位大臣们也是陆续散去。
殷容疏坐了马车回到容王府,今日他喝了不少的酒,头有些晕,回到容王府的时候,苏慕凡已经歇下了,他担心自己的动作会吵醒苏慕凡,便想着看她一眼,自己就去隔壁的房间休息。
没想到刚一进入房间,苏慕凡便是坐起身来看着他,“怎么这么晚?”语气有些朦朦胧胧的,似乎没有睡醒的样子。
“是我吵醒你了吗?”殷容疏在床边坐下,苏慕凡作势就要趴在他的身上,殷容疏却是用手撑住了她的身子,“我刚从外面进来,身上有些凉。”
“没关系。”苏慕凡伸手揽住殷容疏的腰,她发现,容疏不在自己身边,自己根本就睡不踏实,只短短的一会儿工夫,就醒来好几次了。
“本想着不吵醒你,去隔壁房间睡的,没想到还是把你给吵醒了。”殷容疏抬手理了理苏慕凡的青丝,动作很是温柔,带着些宠溺的味道。
“你不在,我睡不踏实。”
殷容疏心中霎时暖气四溢,“好了,我先去沐浴。”
苏慕凡乖乖放手,轻点了头,“嗯。”
等到殷容疏离开以后,苏慕凡重新在床上躺下,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睛,等到殷容疏沐浴之后,躺在她身边的时候,她自动自发地窝进了殷容疏的怀中。
“今天宫宴好玩儿吗?”苏慕凡窝在殷容疏的怀里,声音有些软软的。
“宫中的宴会,什么时候好玩儿过?不过,有件事我得跟你说一下。”
“嗯,什么?”苏慕凡依旧是闭着眼睛的。
“今天在宫宴上,欧阳北榆说要请你为他医治腿脚,你愿意吗?”
“有什么不愿意的,既然是求医的,给诊金就行了。”苏慕凡喃喃道。
殷容疏笑着轻吻了一下苏慕凡的额角,“睡吧。”
虽然苏慕凡回答的时候仍是处于半迷糊的状态,但是第二天醒来之后,苏慕凡却是记得清清楚楚,既然人家都说出来,自己当然是要为他诊治的。
“夫人,这是主上出府之前给夫人留的字条。”幻薇把字条递给苏慕凡。
苏慕凡看了一眼之后,便是把字条放在桌上,“幻薇,看来等吃罢早膳之后,我们得出去一趟了,你先吩咐上带上些贺礼吧,记着要准备两份。”
幻薇一听到贺礼两个字,心中便是一紧,“夫人是要给谁送贺礼?”
“我们去郊外一趟,我要去给那个新科状元欧阳北榆看看他的腿,正好他住的地方距离徐天黎夫妇住的别院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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