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里的姬妾也是不少,一时的新鲜、同情心、或是别的什么,她都不想去深究,毕竟她自己心里很清楚,自己对六王子并没有男女之间的感情。
“可是你不记得他了不是吗?或许之前你们之间也没什么感情。”这番话,六王子自己说来都是底气不足,没什么感情怎么会千里迢迢来到羌卢国找寻?没什么感情怎会坚持了半年还在寻找?没什么感情怎么会竭力相护?六王子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就算我不记得他了,他仍旧是我的夫君,而且,”苏慕凡少顿了顿,“而且他对我很好,我很知足。”能遇上殷容疏这样的人,或许真的是自己几辈子修来的福分,若是自己不好好珍惜的话,只怕上天都是要惩罚自己的,而且自己跟他在一起的感觉很舒服,仿佛天生就应该是如此的。
“我明白了。”六王子苦笑一声,“到底是我枉做小人了。”言罢,装作一脸轻松道:“不过这件事你可千万不要告诉容王殿下,如果他知道了我跟你说了什么的话,他一定也不会放过我的。”二哥跟司徒若雪就是自己的前车之鉴。
苏慕凡轻摇头,“他不是这样的人。”其实他为人很温和,只不过一旦是涉及自己的事情,他就会非常地在意,其实,苏慕凡唇畔扯起笑意,其实自己还是很高兴的,有这么一个出色的男人如此在意自己,维护自己,生怕自己受了一点委屈。
六王子严肃了脸色,“二哥的事情,你能不能跟容王殿下说说,虽然我自己也觉得这个请求有些无理了,毕竟他曾经不止一次地想要杀你,可是他毕竟是我的二哥,而且羌卢国王上的位置除了他也没有别的人能够胜任,我不知道殷容疏是用什么方法让父王做出了贬二哥为庶民的决定,但是,如果没有了二哥,羌卢国以后就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了。”这些年来,二哥一直在接手羌卢国的政事,所有人都认为他会成为下一任羌卢国的王上,可是没想到却是发生了这样的变故。
苏慕凡伸手轻扯下一片翠色的叶子在纤细白嫩的指间流转,六王子看着她微露的皓腕,却是眸光一暗,尽管她说不是自己的错,可是她的手腕需要碎骨确实是因自己而起,这样说来,自己也是伤害了她。想想,羌卢国给她留下的全部都是痛苦和磨难,她对这个地方大概是没有一点留恋的,回到临夏国以后想必也是不愿意再想起。
“容疏他不希望我为这些事操心,所以这些事情都是他一手在处理,我也不愿意插手这些事情,所以,六王子殿下,我很抱歉,二王子的事情我并不愿插手。”自己也不想去理这些事情。
六王子眸色一紧,她称容王殿下为‘容疏’,这么亲密地称呼,难道她已经对容王殿下……想起上次在祈雨祭典遇到他们时,两人相拥的姿态,六王子心中更是失落,可是有什么好失落的呢,她的眼睛里从来也没有看进自己,如果不是因着自己救了她,她对自己大概是理也不会理的,终究是自己妄想了。
“你不必对我说抱歉,本来就是二哥先对你出手的,容王殿下这样做也是情有可原,只是,二哥他……”自己自小跟二哥的关系就是不错,只是最近一段时间,他实在是不能理解二哥为什么要做出这些事情,说实话,其实是有些失望的。
“其实,这羌卢国的王上也不是非二王子莫属。”苏慕凡轻声道。
“什么?”六王子疑惑。
“二王子狠厉决断有余,却缺少全观大局的眼光,作为一个王上,只有决绝的手段是不行的,最重要的还是要赢得民心,我并不认为二王子有这个能力。六王子殿下,应该不会不清楚吧,羌卢国的百姓们对王室的怨恨已经到了怎样的一个程度,六王子认为这样一个民怨载道的羌卢国还能存在多久?”苏慕凡稍顿了顿,语气有些凉薄,“失了民心,就是失了一切,羌卢国迟早会被邻国吞没。”
六王子听闻苏慕凡的话,顿时愣在原地,不得不承认,她说的都是对的。
“还有一件事,我要请求六王子殿下帮忙。”
“你说吧。”难得她也有什么事来请求自己帮忙,自己一定是在所不辞。
“不知六王子知不知道前一段时间二王子把丽莎抓了起来来威胁我们?现在丽莎决定留在王城,不跟我们一起离开,能否请二王子帮忙照顾一下,我不希望她因为我的连累而被人找麻烦。”自己远在临夏国也只能鞭长莫及,能请求的人也就只有六王子了。
“你放心,我一定会照看她的。”他知道这个丽莎,那夜离落从二王子府逃出去以后,就是去了那个女人的酒肆,还在那里呆了好几天,那个丽莎跟她的关系应该很好,既然她都已经开口请求自己了,自己一定会尽力做到的,这一次,自己一定不会再食言了。
“多谢六王子殿下,您的大恩我一定记在心里。”
六王子一怔,心里倒也舒服了一下,最起码她说她会记得自己,虽然只是因为自己对她有恩,这样也足够了,总好过随着时间的流逝,她把自己完全给忘记要好得多。
送殷容疏跟苏慕凡离开以后,六王子颓然坐在前厅的椅子上,这一世,她大概都不会再回到这里来了。
回去的马车上,苏慕凡瞄了旁边的殷容疏好几眼,殷容疏脸上含着笑意,轻声问道:“怎么了?”声音很是温柔,他对她一向很有耐心。
“没怎么。”苏慕凡轻声应道。他都不好奇,六王子跟自己都说了些什么吗?
“可是,凡儿,你已经偷偷看了我好几眼了,难道是我脸上有什么吗?还是你有什么话想跟我说?”殷容疏唇畔的笑容几乎要迷花人眼。
苏慕凡却是觉得,这个人是不是在故意逗自己啊?殷容疏只是轻抚着苏慕凡额角的青丝,含笑不言。
这一晚,是苏慕凡在羌卢国呆的最后一晚,难免有些感慨,这半年以来,自己在羌卢国经历了很多事情,有痛,有血,也有泪,一步步走到了今天,其实想想还是有些恍然的,半年前的自己刚醒过来的时候有些不知所措,也想过自己有可能的身世,可是从未想过自己竟然是临夏国的容王妃,也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这样一个宠爱自己的夫君,现在的一切都像是做了一场梦一样,有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
苏慕凡打开房门,坐于门前光滑的石阶之上,夜凉如水,月光柔柔地撒在苏慕凡的身上,不知在临夏国看到的月亮是不是也是这样。苏慕凡双臂环住双腿,下巴置于膝盖之上,兀自想着心事,今夜自己只怕是要睡不着了。
“怎么坐在外面,天这么凉,受寒了怎么办?”语气里满是担忧。
苏慕凡抬头看向来人,唇畔有一抹笑意,可是掩在那轻纱之下,殷容疏却是看不到。殷容疏快步走进苏慕凡的房里,出来时手上已经拿了一件素色的披风,屈身为苏慕凡系好披风之后,自己才在她的身边坐了下来。
“以后不要这样了,万一着凉了怎么办?”殷容疏声音里有些微微的责备。
但是苏慕凡却觉得心中一暖,他照顾自己总是这么周到,搞得自己好像很不会照顾自己似的,其实她并没有觉得冷。
“我知道了。”苏慕凡轻声道,语气里有些无奈。
“怎么了?嫌我啰嗦了?”殷容疏轻捏苏慕凡纤细的手指,语气含笑,她对自己总算不是那种清清淡淡的语气了。
“嗯,是有些。”苏慕凡微微点头。
殷容疏倾身在苏慕凡的额前落下一吻,“就算嫌我啰嗦也办法了,谁让你在很久以前就把终身许给我了呢?现在后悔也没用了,晚了。”
苏慕凡轻笑,“可是我记得夏菡跟我说,我们是因为皇上的赐婚才不得不成亲的,哪有什么,我许了你终身的事情?”
殷容疏转而轻咬苏慕凡莹润小巧的耳垂,“你倒是跟我耍赖,可惜当初竟然没跟你要个定情信物,现在你倒是不认了,不过我可是把定情信物给你了。”
“什么?”苏慕凡抬头看着殷容疏。
殷容疏轻笑一声,从怀中拿出一枚血色的玉佩,“这是我给你的定情信物,只可惜你嫌太扎眼不肯时常带着身上,你在皇宫出事那晚,把它留在了王府里,这次来羌卢国的时候我特意把它带在了身上,因为我有一种预感,这一次我一定能找到你,果然我的预感是正确的。”
苏慕凡接过殷容疏手里的玉佩细细的看着,这枚血色的玉佩在月光下仿佛活了一般,有血丝在暗自流动,红光晕染,看起来很有灵气,苏慕凡心中暗想,这枚血玉一定不是凡物,真的是他送给自己的定情信物?
“这一次可要收好了。”殷容疏轻握住苏慕凡的手,如洗的月光下,两人对望,其间有一种无言的默契,是任何人都插不进去的。
“今天是你在这羌卢国王城呆的最后一夜了,感觉如何?”殷容疏轻声问道。
“有些恍惚,很不真实,我以前一直以为自己一辈子也只能呆在这里了。”也不是没有想过要回到中原去,只是太不现实了。
殷容疏揽着苏慕凡的消瘦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等回到临夏国以后,一切都会真实起来的,因为那里才是你生活的地方。”
殷容疏从身后抽出自己已经准备好的玉笛置于唇边,他知道今夜,凡儿一定是很难入睡的,所以他特意取了笛子过来,想要陪陪她。
笛声清亮,这首曲子苏慕凡很是熟悉,因为自己已经在客栈里听他吹过一遍,而且自己在王后的寿宴上弹的也是这首曲子。
一曲既罢,苏慕凡幽幽问道:“这首曲子我好像很熟悉。”
“这首曲子是我们两个以前最常合奏的曲子。”殷容疏眼睛里有着回忆。
苏慕凡则是低下头看向自己的手腕,也不知道自己的这双手以后究竟还能不能再弹琴了,如果可以的话,自己真的很想跟他一起合奏一次这首曲子。
殷容疏执起苏慕凡的纤手,在她的手腕上落下一吻,那温热的触觉让苏慕凡心头一动,“凡儿,你一定会好起来的。”他坚信,就像当初凡儿坚信自己能够好起来一样。
028 招蜂引蝶
悠扬的笛声飘荡在寂静的夜里,有几分飘渺之感,清辉满地,苏慕凡已然靠在殷容疏的肩上伴着笛声安心地睡着了,殷容疏抬起头看着挂在墨色苍穹里的明月,心中是无限的满足,如此已是甚好。
不知过了多久,殷容疏抱起苏慕凡往屋内而去,她很轻,比以前更轻,抱在怀里让殷容疏有些心酸,心中暗想,自己一定要把她重新给养回来。
把怀中的佳人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苏慕凡嘤咛一声,似乎是睡得不安稳,眉头微皱着,殷容疏伸手去把她眉间的折痕抚平,难道在梦中她也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现在的她似乎还不太愿意跟自己说她的心事,自己也无从得知她在为什么而皱眉。
殷容疏体贴地为苏慕凡盖好薄被,俯身亲吻她的额头,低声轻语,“凡儿,做个好梦。”就在他欲起身离开的时候,苏慕凡却陡然抓住他的手,刚被抚平的眉头又是皱了起来,殷容疏唇畔含着轻笑看向躺在床上的佳人,“如果你能在醒着的时候也这么依赖我就好了。”
苏慕凡觉得自己好像做了很长的一个梦,有些诡谲,可是等到她一觉醒过来的时候,却什么都不记得了,苏慕凡轻按着有些昏昏沉沉的额头,缓缓睁开眼睛,却突然感觉到怎么有些不对劲,自己枕着的好像不是软枕啊,苏慕凡微微侧过头去,却陡然坐起身来,不可置信地看着躺在自己床上的男人,他怎么会睡在自己的床上?!
此时的苏慕凡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虽说自己跟他已经成亲了,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可是毕竟以前的事情自己都不记得了,就这样的情况下跟他同床共枕还是有些尴尬。苏慕凡心中经过一番激烈的挣扎,这种时候自己该怎么办呢?是继续装睡,还是假装自然地打招呼,还是……
就在苏慕凡的内心还在激烈地挣扎的时候,殷容疏已经睁开了眼睛,一睁眼便是看进了苏慕凡一双略显惊慌的眸中,殷容疏倒是很自然地轻笑相问:“怎么了?”
“你怎么会在我床上?”苏慕凡略显尴尬地问道。
殷容疏双手撑起身子半倚在床上,衣衫微乱,一双眼睛带着刚睡醒的朦胧之态,唇畔含着醉人的笑意,温纯的声音更是醉人,“这件事你可不能怪我,是你自己拉着我的手不让我走的,你也知道,羌卢国的晚上这么冷,我只好……这样了。”殷容疏说得颇为无辜。
看着自己眼前这个几乎完美的男人,苏慕凡想天下没有一个女人能对他苛责的吧,就算自己心里是有些怀疑他的话啦,苏慕凡心中哀叹一声,罢了,就当是自己死拽着他不让他走好了,他不是想让自己对他道歉吧?苏慕凡心中暗道,还是尽快逃离这尴尬的气氛吧。
但是她不知道的是,这明明只有她一个人感到尴尬啊,殷容疏的心里可是愉悦到不行啊,苏慕凡慌乱之中突然瞥到遗落在床角处的面纱,心中顿时一个机灵,下意识地抬手去摸自己的脸。
殷容疏看到苏慕凡的动作则是抬手拿起落在床角的轻纱,“应该是昨晚睡觉的时候不小心弄掉了,不过,凡儿,你在我面前大可以不必如此遮掩,我们是夫妻,还有什么模样是不能让对方看到的呢?”虽然是这样说着,可是却还是把面纱递到了苏慕凡的手里。
苏慕凡接过素色的面纱,微微垂眸,那如瀑的长发柔顺地散落在肩头,她的语气很轻,“可能,我只是有些不习惯吧,也许时间久了就可以了。”
殷容疏坐直身子把苏慕凡揽进怀里,一手轻扶着她的纤腰,一手梳理着她如瀑的长发,一时有些爱不释手,但是在这种时候往往是需要有人来打破气氛的。
“凡儿。”人未到……破门声先到。
殷容疏轻叹一声,夏菡的这个毛病怎么还没改掉。
南宫夏菡身形灵活地冲了进来,看到床上两人相拥的亲密情景,南宫夏菡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那个……抱歉啊,我不是故意的,嗯……你们继续,不用管我,我这就走啊,你们继续,继续……”
殷容疏终于看向南宫夏菡,准确地说,应该是‘瞪’向她,“所以,为什么你还在这里?不明白什么叫非礼勿视吗?”
南宫夏菡轻摆手,“好啦,我这就走,不过,你们要快一点,可不要错过了时间,我们要出发了。”语气里毫不掩饰调侃之意,说着便是快速走出房间,还不忘贴心地为两个人关上房门。
“回去以后,一定要让泽尽快把她娶回泽王府去。”不然的话,自己跟凡儿真是没有好日子过了,每次一到这种时候,她都会准确无误的出现。
南宫夏菡离开以后,苏慕凡从殷容疏的怀里挣脱出来,脸上略有羞涩之意,“你干什么故意误导夏菡,说得我跟你之间好像真的发生了什么似的。”
殷容疏轻笑,“所以呢,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还是你希望发生些什么?”殷容疏看着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