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万分沮丧的时后,罗文琇微仰着下颚趾高气扬的走来。“醒啦?”嘴角的弧度同样叫人厌恶。
“婶婶好心情啊!”她回以一抹冷笑。
“那是自然的啊,比起你这个弃妇,我当然要开心自己的处境。”
“什么?”她瞪着罗文琇,“如果婶婶只是来抬杠的,请恕小辈实在没精神陪婶婶。”不理睬她,迳自喊着,“小如,小如——可不可以麻烦你过来一下?”
“甭喊了,先看看这个再说吧!”一叠厚实的报纸稳稳的砸向赵尹薇脸上。
恼怒于这如此轻蔑的举动,她轻扯着笑冷冷的接过报纸。“婶婶什么时候也学会关心国家大事了?我以为你都只会逛街、打扮跟欺负人。”
“你尽量酸我没关系,反正待会哭的是你。”拉过椅子,罗文琇骄傲的入座。
赵尹薇不懂她的意思,把报纸一页一页的翻着……蓦然,一张斗大的相片就出现在她眼前。
离别拥吻,旧情复燃?项氏集圈副总裁夜半私会初恋女友。
前阵子刚完成终身大事的项氏集团副总裁项莫轲,于昨夜被媒体发现新婚的他撇下年仅二十岁的娇妻,偕同相恋六年的初恋女友Kelly Huang深夜幽会于集团旗下饭店……该名女友是美国着名法律事务所的合伙人,两人在美一同求学、就职等人生经历……
文字侵透她的视线,渗入她的心灵,像刀刃似的隐隐割痛了赵尹薇脆弱的心,她瞪着清澈的眸子,逼自己把这篇报导巨细靡遗的看了一遍又一遍。
别过脸去,她的胃狠狠的揪扯了一记疼痛,她咬着下唇,心碎无言的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如此伤人的报导。
当她孤单无助的跪在祠堂里,满心期待着他的帮助时,他竟然偕同初恋女友在饭店私会了一整个晚上!
最可恶的是,还在大厅毫不避讳的拥吻对方,让媒体记者拍到这样的画面。
“哎,虽然你这丫头那天让我很生气,不过发生这种事情,以一个女人的立场来说,我还是同情你的。纵然你做了很多不应该的事情激怒了奶奶,可是莫轲那孩子也太不应该了,虽说哪个男人不偷腥,但是嘴巴也要擦干净啊,啧,竟然还在公共场所做出这么难分难舍的亲密举动,实在太大胆了。”罗文琇装模作样的说。
“婶婶,可以请你离开我的房间吗?你让我无法好好休息。”她下起逐客令。
“你——你这丫头怎么这么不知好歹,随便你、随便你,活该你被这样对待。”罗文琇踩着宛若天鹅般的骄傲步伐,忿忿离开。
赵尹薇用颤抖的手捂住嘴巴,倔强的不让自己哭出来,可是眼眶灼热的刺激却不是她可以控制的,一滴、两滴、三滴……像串珍珠似的,她的眼泪瞬间濡湿了面前的这篇报导。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她哭着问。
跪在祠堂的那一刻,她有好几次都想拂袖而去,可是为了大叔,她告诉自己一定要忍耐,绝对不要让大叔在她和家人之间为难。
这一切都是因为爱他,所以心甘情愿。
可是……在她受尽委屈苦苦等侯他归来时,他竟然和初恋女友相处了一个晚上,浑然忘了掩月山庄里还有个妻子在等着他。
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
她扑在被窝里,痛彻心扉的嚎啕大哭。她恨死大叔了,她恨死他了——
“少奶奶。”房里响起另一个人的声音。
她停止哭泣别过头,只见杨管家捧着东西站在床沿。
“什么事?”她强作镇定的问。
“老夫人让我送这东西过来,她请您签了字就离开。”杨仁成把备好的离婚协议书送到赵尹薇面前。
“我不要!我不要——”她突然大哭的嚷着。
紧握的双拳因为激动而颤抖,她整个人几乎要崩溃了。
这些人究竟把她当作什么了?需要的时候用盛大的婚礼把她迎来,不需要的时候用一张纸就要撵走她,她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同样都是人生父母养的,怎么可以这样践踏一个人呢?
她的感情、她的爱呢?就这么的卑微不值吗?
“大叔,你和你的家人实在太可恶了……”她噙着眼泪瞪住眼前的离婚协议书。
“少奶奶,请您签字用印,我也是听命办事,请您别为难小的了。”杨仁成状似十分歉疚的低下头去,把离婚协议书高高的捧到她面前。
赵尹薇的眼泪始终没有停歇,这一刻的委屈、羞辱,还有心碎……她一辈子都会记得。
抓过纸笔,她振笔疾书的签下赵尹薇三个字,又将印章沾了印泥用力的盖上,她把这一切都扔了去。“走开!走开!通通给我走开——”
“少奶奶,需要叫司机备车吗?”
“不用,我自己会走,我自己会走。”
泪水克制不住的拼命落下,拨着电话的手不断颤抖,一接通,她失控的喊着,“妈妈,妈妈……我要回家,妈妈……”
接到女儿如此心痛哭喊的电话,顾不了许多,赵母撇下面摊,招了计程车就往掩月山庄赶去。
拎着小行李,憔悴的赵尹薇坐在一旁的花台上等着母亲。
“薇薇——”
“妈,我要回家,我要回我们家……”
赵母难过又自责,都是这个家拖累了她的幸福。“乖,妈带你回家,妈带你回家,你永远都是妈妈的宝贝女儿。”
飞机降落在C。k。S跑道的时候,卢轩可以明显感觉身旁的主子整个人振奋了起来,好像迫不及待就要飞奔回家去似的。
直到坐在车子里,卢轩才冒着杀头的危险忍不住调侃,“副总裁该不会是急着要回掩月山庄见少奶奶吧?”
“是啊,我的确是。”项莫轲毫不掩饰心里的情绪。
这几天的忙碌行程折腾得他人仰马翻,担心她一个人会睡不好,他有好几次都想打个电话回掩月山庄听听叫人想念的声音,偏偏工作接踵而来,他没有权利抗议抱怨,只好全都咬牙忍了下来。
突如其来的出国洽公,一去又是好几天没消没息,不知道那个一不开心就喊他臭大叔的丫头这次是不是火冒三丈了?
“待会先送我回掩月山庄,接着让司机送你回住处去梳洗一下,两个小时后公司集合,不用来接我,我自己开车到公司就好。”
“是的,副总裁。”
虽然爆炸案暂时落幕了,东南亚其他据点的异常退房情况也获得控制,但是赔偿事宜还没处理妥当,低迷的住房率也还需要提升,另外,事务所的盗卖事件也尚在处理中,虽然没有丝毫休息的时间,但是能够回去看一眼想念的人,他就心满意足了。
“喏,副总裁。”卢轩从公事包里拿出一盒包装精美的巧克力,“讨好女人没有礼物是不行的喔!”
他不禁诧异。“卢轩,你怎么……”
“呵呵,贴心吗?好说、好说,我可是准备周全呢!”打开公事包,里头的确有不少巧克力礼盒。
“谢啦!”项莫轲笑着扬扬手中的小礼物,“不过……”
“不过什么?少奶奶有特别爱好什么口味吗?没关系,我这里有不同的选择,酸甜苦辣的巧克力通通有。”他专注的搜寻着。
“我只是在想,是不是给你的工作太轻松了,要不,一样都是出门这么多天,怎么你会有那么多闲情逸致去准备礼物?”项莫轲意有所指的说。
两眼一僵。“这……”卢轩顿时吞吞吐吐的说不出话。
“先留校察看,倘若这礼物待会真的取悦了某人,我就放你一马。”
返家心切,车子进入台北市后一路急驶上了仰德大道,迂迂回回的总算抵达掩月山庄,项莫轲三步并作两步的进屋,迅速往两人的住处迈去。
“赵尹薇,赵尹薇——”推开门雀跃的喊着她的名字,迫不及待想要见到她。
但空无一人的静谧透着冷清,他回头走出去随便拦下了仆人。“少奶奶人呢?”
“少爷,这……”仆人惊骇的不知如何回答。
他脸色一沉。“快说,少奶奶去哪里了?干么吞吞吐吐的?”
“少爷,您回来啦!”杨仁成及时出现,仆人脸上浮现如释重负的表情。
“少奶奶人呢?”
“少爷,这个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对您说,请您移驾到老夫人屋里去吧!”
“到底都在搞什么鬼?少奶奶在主屋就明说,支支吾吾的。”项莫轲凝肃着脸色转身迈步往主屋去。
“奶奶,尹薇那丫头在你这儿吗?”他一进门就问,张着眼睛四处梭巡着。
“轲儿,你回来啦,我听总秘书说这阵子公司发生很多事情,辛苦你了。”正在啜饮香茗的项老夫人放下杯子说。
“既然是项氏集团的事情,身为负责人的我就有责任要好好妥善处理。”
项老夫人浅笑点点头,对于孙儿的表现感到满意。
“奶奶,尹薇呢?”他没看见她在这儿呀。
她沉重的叹了一口气,“轲儿,听奶奶说,不管遇到什么挫折,总是有雨过天青的一天。”
“我知道,奶奶。”奶奶今天说的话很诡异,好像话中有话似的。
“尹薇跑去哪里了,不会又是跟莫听去玩了吧?”
一进屋,谁也没问,这个傻孙子就对着人猛问尹薇、尹薇的,偏偏那个忘恩负义的丫头竟然如此伤她的孙儿,自己犯了错,留下这一张离婚的纸张就想拍拍屁股走人。
项老夫人揉揉发疼的太阳穴。“杨管家,把东西拿给少爷。”
“什么东西?”他从杨仁成手中接过。
修长的手指俐落的抖开纸张一看,项莫轲当场脸色大变。
“这是怎么一回事?”双手紧握成拳,他愤怒的问。
“轲儿,是她辜负了你,赵家那个坏丫头什么话也没说,留下这离婚协议书就走了,是杨管家在你的书房桌上发现这张纸的。”项老夫人心疼的说。
“不可能,尹薇不可能这样做!”他立刻否定了一切。
他们互相喜欢彼此,或许对旁人来说,他们两人的喜欢显得荒唐仓卒,可是那过程里点点滴滴的感受只有他们彼此明白。
一秒钟都不愿耽搁,项莫轲转身就要离开。
“轲儿,你要去哪里?”
“我要亲口听她说,就算要离婚也该是面对面的把话说清楚。”揉烂了那张想要决裂的纸,宛若一只受伤的野兽,他旋风似的离开了主屋,迅疾的步伐踩着坚定愤怒交杂的情绪往车库去。
项莫轲觉得雀跃怜爱的心被狠狠践踏了。“赵尹薇,你最好有十足的把握来说服我,要不然这辈子你休想从我身边离开。”他愤恨的说。
“莫轲哥哥。”童稚的嗓音喊住了愤怒的背影。
他忍住情绪,不想吓到年仅十岁的小堂弟。“莫昕,你在这儿做什么?”
“莫轲哥哥,这是你掉的袖扣吧?小心喔,别再弄丢了。”项莫昕把东西交到他手里后,旋即一溜烟的跑了。
项莫轲把东西往口袋一放,急忙坐上驾驶座将车子驶出掩月山庄。
他一定要亲眼见到赵尹薇,听她亲口把话说明白。
踩下油门,车子飞也似的往山下赵家奔驰而去。
他满心挂念的都是她的一颦一笑。
婉蜒的山路上,他的心情就像车速那样迫不及待,忽地,他感觉脚下的煞车似乎没有任何效用,他反覆的试了几次……
“该死,怎么会这样?”车子的速度全然不受控制。
他想尽办法要稳住手中的方向盘,一个大转弯,高速的车子因为离心力而整个朝对向车道抛去,要命的是上山的方向刚好驶来了一辆公车,上头也许载着满满的乘客,项莫轲当下无数个念头飞掠闪过——
如果这是他生命的终结,他一个人受苦就好,犯不着牺牲其他无辜的人……
不!他还要亲眼见到赵尹薇,他要亲口问她那张离婚协议书是他妈的为什么!
双手飞快的扭转方向盘,死命的想要闪躲这次要命的事故。
偏偏千钧一发之际还是闪不过公车车体,剧烈的碰撞后,他的车子被狠狠抛回原车道,撞上了山壁——
接连的撞击几乎撼动了他的五脏六腑。
无暇顾及身上伤势,项莫轲担心车身承受不住这样的破坏,可能随时都会发生更严重的后果,他努力从山壁和扭曲的车身之间爬了出来,跌坐在柏油路上,空气里汽油的味道好浓烈,他眼神一黯,撑着剧烈疼痛努力挪移。
下一秒,迅雷不及掩耳的火焰当场吞噬了整辆车。
项莫轲痛苦的靠坐在地上,望着火焰里的车子,死里逃生的他五味杂陈的抓出口袋里的手机,用最后的一丝力气拨打。“卢轩,是我,我在距离掩月山庄五个回转的路上发生事故,你马上来接我……”满是鲜血的手颓然落下,只剩下胸口的起伏透露着他的生命迹象。
第十章
项氏集团灾厄不断,年仅三十岁的副总栽项莫轲,今天中午在距离掩月山庄不远的山路上发生严重车祸,先和一辆上山的公车发生碰撞后,高速的车身随即又抛回另一车道,在撞上山壁后随即爆炸起火。车上驾驶被抛出车外,虽幸运的逃过火劫,然而伤势严重陷入昏迷,医师判断项莫轲可能会成为植物人。
根据了解,这辆车上并无其他乘客……
项家的主屋里,盯着电视萤幕的项老夫人当场掩面痛哭,“怎么会这样,项家到底是招惹了什么,怎么会接二连三的发生这样的惨事?”
纵使她再坚强,也承受不住这一连串的打击啊!
“太太人呢?”
“太太已经赶到医院去了。”
“唉,怎么会这样……”
掩月山庄陷入一阵低迷气氛,然而黑暗的一隅,响起了开香槟的庆祝声。
“你果然没叫我失望。”罗文琇笑着说。
“这是当然的,要不然怎么对得起你的信任。”
“尽管之前的种种不能重创项莫轲,不过也够他焦头烂额的,现在他又发生了意外,你听到媒体转述主治医师的话了吗?植物人啊,这下子项氏集团群龙无首,我们会是最大的既得利益者。”
“老夫人跟太太那边呢?”
“放心,纵使老夫人再强势,这回只怕也是一蹶不起了,至于我那个嫂子根本不是什么需要担心的角色,标准的寄生虫,现在我们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处理。”
“什么事?”
“项莫轲还来不及在那张离婚协议书上签署,他和赵尹薇的离婚手续就不算成立,我们要尽快办妥这件事情,绝对不能让赵尹薇这个程咬金又跑出来闹事,如此我才能继承所有项家财产及股权。”
“难道你要……”杨仁成揣度着她的意思。
“对,潜入病房借项莫轲的手指盖个印,届时掩月山庄和项氏集团就是我们两个的了。”
“呵呵,你呀你,果然是我见过最蛇蝎的女人。”
“哼!想当初我处心积虑嫁入掩月山庄,被那些教条规柜折磨得痛苦不堪,偏偏那个笨男人自以为清高,说什么绝对不和兄长争家产,甘心要当什么穷教授去,拜托!他以为我是真的爱他吗?我是爱他的钱啊!”愤怒直达双眼。
“我知道,你一直都是爱我的,要不你不会冒着风险为我生下孩子。”杨仁戍抚摸着她的成熟身体。
“谁对我好我就对谁好,谁辜负了我我就会加倍奉还,项家这些年给我的压抑折磨我都可以忍,我等的就是大获全胜的这一天。”
“会的,一切都在我们的掌控中。”
“今天晚上,你把最后这件事情办妥,三天后我就要召开董事会,你的管家生涯就宣告到此结束,尔后我会在集团里帮你安插个一官半职,你再也不用对人卑躬屈膝,而是他们要向你摇尾乞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