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根本就不是七阶应该有的测验水平!这些奔涌进她体内的纯元灵气,根本无法抑制,她现在甚至没有办法把手挪开,阻止灵气的疯狂入侵!
她目光盯向那一抹如遗世独立般眼睁睁看着的身影,心里明白了,原来这就是他动的手脚,果然是狠心的男人,不仅想让她死,还想让她死得这么难看!
灵气逐渐奔涌填充满所有经脉,她完全无法用自身灵力来抵御反抗,经脉饱胀之时也传来阵阵绞心的疼痛!她的面色逐渐苍白,额上也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细汗,紧咬着下嘴唇也没办法掩饰痛苦,但最痛苦的地方,莫过于她根本就没有办法收手!音符还是一个一个的蹦出来,但曲子却变得断断续续,就算是再没眼力劲儿的人也知道,她出事了!
“怎么了!”台下涌起了不少惊慌失措的声音。
“是反噬!灵力反噬!”一个人的声音猛然一吼,所有人仿佛都反应了过来,用惊恐的眼神看着台上已经快要坚持不住的帝朝云,大喊道,“天罚!是天罚!”
随着有人说出这样的话,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相信这是天罚,灵力反噬的结果,而这时,一个略显稚嫩却坚定的声音在纷纷攘攘中尤为突出,他拼尽全力大吼一声,“不!这不是灵力反噬!”
是泉音!
泉音这一声让所有族人都用惊讶怀疑的目光看着他,但他坚持的道,“若是灵力反噬,小主也不会完全不能动用自身灵力抵御!但小主如今被佩兰琴中灵力冲击,毫无抵御之力!这不是灵力反噬,是高阶高手在琴上布摄了灵力,动了手脚!”
当泉音把这一大段话吼出来,佩暮尘的眉轻轻蹙了蹙,而全场则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寂静无声!
“小主!你怎么样了?你怎么样了?”泉音焦急得就犹如锅上蚂蚁,什么也不顾了,也不怕灵力饱胀会不会让他受伤,直接奔向台前,一个大跨步,就要直接上台。
朝云没办法说话,只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灵力已经快要承受不住了,她完全无法控制灵力,只能粗喘着气,不住的摇头示意让泉音下去!此时此刻,多靠近她一公分,就会多一分危险!
但是泉音就像是没看到一般,跨步上台,一把就握住朝云抚琴的手,也不知道他瘦小的身躯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力气,朝云竟然分毫也挣脱不得!朝云不住的盯向泉音,不停地示意他放手,岂料泉音,下一步,做出的举动更是让她心都揪紧了!
他眸光澄澈的喃喃到,来不及了,突然之间就一把扯开帝朝云的手,将桌上那架尊宝般的琴一下子紧紧抱住,而琴内饱胀的灵力得到了新的媒介,一下子全都涌入泉音的体内,他如何能承受得住?经脉寸寸断裂,他口中不住的涌出鲜血,抽搐着昏倒在了地上。
而朝云瞬间得到了解救,如同掉了线的纸鸢,一下就摔倒在了地上,而她已后继无力,脸上的面纱随着跌落的动作瞬间滑落,那张如同玉狐般倾城面容瞬间暴露在了众人面前!
自族人中瞬间爆发出的一阵哗然声,不是因为那张可堪为人所迷的面容,而是同三长老正在禁闭的女儿那几近七分相似的容貌。
而看到帝朝云的容貌,打击最大的莫过于佩暮尘!他甚至不复他从来的冷静镇定,狼狈的踉跄几步,满眼的不可置信,不住的喃喃,“怎么可能……怎么、怎么可能……”
但是事实就摆在他的面前,无论心里说着多么的不可能,都无法违拗过事实与真相。
而刚刚赶到的醉墨,入眼就是这惊心动魄的一幕!她尖叫一声,以最快的速度奔上去抱起帝朝云,身体甚至连手都在不住的颤抖,颤抖着一遍又一遍的问,“主子?主子?主子你醒醒啊,我是醉墨,我是醉墨……你醒醒啊……”
就是这些凄厉的呼喊,一下子把佩暮尘从不可置信中拉了出来,猛然看着前方躺在地上昏迷着的帝朝云,霎时间反应过来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
他的行为明显快于思想的,出于本能的飞身上前,就要去把帝朝云抱起来,却被醉墨死拉着不放手,醉墨带着无比悲愤的哭腔怒骂道,“你这个白眼狼!我家主子救了你的命啊!你居然还这么来害她!你滚!你滚!”
“你闭嘴!”佩暮尘被阻拦,心急如焚,脸上的表情比以前这许多年来的表情都多,几乎是用吼的道,“你再不放手,她就没救了!”
“我才不会相信你有这么好心会救我家主子!”醉墨怒火攻心,即便明知道眼前是一个稍稍伸手指就能碾死她的绝顶高手,也照样用骂的,“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白眼狼!你会有报应的!你滚!你给我滚——”
她没骂完话,佩暮尘终于没耐心的一掌劈向她后脑勺,将她直接敲晕了过去,一把抢过帝朝云就飞身而去,几乎所有的变动都只在一瞬间,霎时间,台上就没了那两个人影!
第四十一章、逝如秋叶
携着一阵风拂过,在距离祭祀台最近的屋子里,门忽的打开又闭上,而转眼间,佩暮尘让帝朝云依靠在床柱上,指尖微拂过后背的几个穴道暂时稳住了经脉中攒动的灵气,手指间轻轻的将细小的灵气注入朝云体内,引领着经脉中饱胀的灵气缓缓的流动,最后慢慢的归入丹田,不让经脉因注入的灵气太多而爆裂开来。
做完这一切,需要耗费巨大的修为,并且不能有一丝的激进之心,否则本来就已绷到极致的经脉随时都有裂开的危险!不过佩暮尘此刻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他心中从未有过的心慌,甚至让他运功的时候手指都还在颤抖,心里面全都是不能有事不能有事。
时间缓缓而逝,如同房内燃起的淡淡檀香,一圈一圈儿的氤氲着空气,缓慢的消逝。直到朝云的经脉修复完整,而巨大的灵气也已被丹田吸收,佩暮尘收手,脸上正要缓缓绽出一个微笑,岂料耗损修为太多,气血翻滚,他的瞳孔簌的放大,缓缓从嘴角,溢出血来。
“咳咳。”他轻咳两下,擦了擦嘴角的血,转身,凝视着朝云的面庞,看着她的脸,从心底延伸出一种暖,轻轻伸出手,抚了抚她的脸庞。
却在碰到她的脸的一刹那,迟疑了。
脑海中顿时浮现的是之前朝云对他说的话——有些事情一旦发生了,就再也无法弥补了,你确定不会后悔?
那时他多么坚定的告诉自己永不会后悔,可是现在,想要说后悔了,是不是已经太晚了?
她是不是永远也无法原谅他了?
他心里面杂乱无章的想着,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做,可脑海中突然蹦出的一个念头,让他拨的云开,他起身,喃喃道,“我要去找她!我要去找她问清楚!”
说罢,他转身离去,满室只余下冉冉的烟痕袅袅盘旋。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帝朝云终于从一片混沌中睁开眼,轻轻眨着微微颤抖的睫毛,眼前的世界由重影逐渐变得清明。她一睁开眼,看见的就是涟歌抱着双生,静静地守候在床边。
“主子!你醒了!”涟歌一见帝朝云醒了,脸上高兴得表情无以复加。
“双生……”朝云看见涟歌和双生,连忙看了看她们身上有没有伤痕,又不放心的问道,“怎么样了?你们有没有受伤?”
“没有。”涟歌喜极而泣,微微啜泣着,泪眼朦胧的看着朝云,道,“主子,我还以为再也见不着你了!他们来放我们两个出去的时候,告诉我你昏迷不醒,我差点没有被你给吓死!”
“我没事儿了……”朝云也微笑出来,她一醒来,就感觉全身的经脉通畅,身体很清爽,没有哪儿疼,甚至感觉身上的灵力比先前更加充沛。虽然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但全当是因祸得福吧!
“对了,醉墨呢?”朝云轻轻扫了一圈,没有看见醉墨,问道。
“醉墨姐姐被三长老一掌给拍晕了,有人来看了,说没什么大碍,醒了就好了。”涟歌啜泣着回答道,然后说到这儿,她突然又停住了口,欲言又止,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十分的纠结。
“怎么了?”朝云觉得不对,询问道。
“主子……”涟歌心有不忍的偏过头去,刚刚才止住的眼泪又开始泛滥,“泉音……他们说泉音没救了,要死了……他还一直吊着一口气……他是想,再见见主子……”
“什么!”朝云一下就愣了,霎时回想起先前泉音一把推开她抱住佩兰琴的样子,刚刚的微笑荡然无存,一个翻身就要起来,掀开被子,“我去看他!”
“主子……你才醒过来,小心又出事儿啊!”涟歌眼见着拦不住她的,只能焦急得跟在后面。
急切的推开门出去,就在旁边一个房间看见门大开着,一个老者坐在床边,一边给躺在床上的泉音探着脉,一边微微摇头叹气。
“他怎么样了!”朝云进门,看见这个探脉的老者的表情动作,霎时间面色沉凝。
“小主,您来了!”老者一见到朝云,立马起身忧虑的道,“小主,您才从昏迷中醒来,怎么能下床走动呢!”
“我没事!”朝云摆手,上前看着泉音苍白的小脸,闭了闭眸,“他怎么样了?”
“唉。”老者遥遥叹一口气,“泉音公子他经脉皆断,自那日以来每隔数个时辰就吐出许多血来,我用尽所有办法都无法给他衔接经脉,止住吐血。他能撑到如今,已然是奇迹了,小主你也应该是知道的,经脉皆断,又大量失血,是……无法医治的。”
“我明白。我陪陪他,你下去吧。”朝云闭上了眸子,她如何能不明白,她也曾全身经脉皆断,血脉枯竭,本是必死的症状,若不是师傅用冰蚕蛊寄身,玉骨幻莲大成,她如今也无法就着这残破的身躯苟延残喘。
可是……师傅不见了,况且,这里也没有那漫山遍野的玉骨莲,更遑论冰蚕蛊了。
难道,就要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泉音死在她面前?这何其残忍,她曾面对过两个亲人生生死在自己面前,如今,这一切都还要再来一次吗?
半晌,她睁开眸子,唤道,“涟歌,他们到哪儿了?怎么样了?有没有给你传讯?”
涟歌自然知道她说的那个他,是谁,回答道,“太子殿下五日前曾传讯,并没有寻到主子的师傅,五日前已经启程赶过来了,如今应该快要到了吧。”
“没有寻到……”最不想要听到的消息,仿佛这世间所有不幸都降临到了泉音身上。连着最后的能够活下去的机会都不给他吗?
屋里静谧得可怕,泉音细微的呼吸声就像是随时都可以断掉,又是一个将为了她而死的人,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她坐木讷的盯着泉音,而果真如那老者所言,没过多久,泉音又咳出血来,血从嘴里面不断的涌出,那么鲜红,却让帝朝云觉得莫名的心慌可怕。
“泉音,泉音。”她心中一阵纠痛伸出手想要拂去他嘴角边的鲜红血迹,却发现根本就无济于事,血多得手甚至捧不住,顺着手掌缝隙流下的样子,就让人感觉到生命流逝的迹象。
也就是在这一刻,朝云差点就崩溃了,眸子里雾蒙蒙的全是水露,眼角就要绷不住,划下泪来。
“小主……”他睁开那双水濛濛的大眼,虚弱的声音如断线,帝朝云生怕自己大声点,这跟丝线就断了。
“泉音,你醒了。”帝朝云努力想扯出来一个笑容,却发现脸僵硬得可怕,她只好装作拿手帕揩拭他嘴角的血迹,连一个眼神都不敢看他。
“小主……你好点了吗?”看见朝云,泉音倒是淡淡的笑了开来,笑得朝云心里面又心痛又心虚,他都变成这个样子了,还惦记着自己。
“我好了,我很好,你呢?你哪儿不舒服?”朝云垂了垂眸子,捏紧了手中的手帕,轻柔的问道。
“我……也很好…”泉音扯出来一个更大的笑容,却因为动作太大了,好不容易停止涌血,又继续跟着咳嗽起来。
“你别说话了吧。”朝云捏着手绢的手更紧了,像是要通过手绢把自己的手生生的捏出几道白痕,直直的印进自己的心里,让心底感受到那种钻心的疼痛一般。
泉音点点头,慢慢的再次闭上了眼睛,嘴角柔柔的笑了开来。
他执意撑着,醒来,就是为了再见她一面,因为心里面放不下她,不放心她,就算有人给他说,她只是昏迷了,现在的状况很好,他也依旧不放心,因为他悬着的没有放下的一颗心,所以他不会就这么死去的。
除了她,他在这个世界上,没什么好留恋的了。
虽然说相处的时间如此短暂,但也改变不了他对她的感情。他一辈子也不会忘记,她对他,是救赎。
将他带到身边,那一抹温柔如甘泉,救赎了他,救活了他。
如果说他最真切的感受,无非就是,生亦何欢,死亦何惧。
但这是从前的他。
而如今,他也的确不惧,但前提是,只要确认了她的安全,他可以全然赴死。
就像现在这样。
他看见了她,最后那一抹含着的笑,他终于释然。
闭眸。
生如夏花之绚烂,死若秋叶之静美。
在一旁,帝朝云垂下了头,眼角的泪水终于盛不住,缓缓滴落。
手指温凉的触感,让她再也绷不住那根弦。
为什么生命要对人如此残忍,为什么她身边的人都要离去,为什么,她们的离去,都是因为她,因为要保护她。
初见时一双朦胧小鹿般纯洁的大眼睛,如此可爱的,让她想起了自己的弟弟,多年前死去的弟弟。许多年前,她失去了一个弟弟,而在多年后的今天,她失去了另外一个弟弟。
她终于下定决心要把他当做自己亲弟弟来疼爱来补偿,却再也没有机会能补偿的,弟弟。
她轻轻的俯下身,轻柔的在泉音的额上印下一吻。
泉音,遇见我,是你一生中最不幸之事,我没有办法带给你你所渴求的,反而让你为我丢了性命,你心里面一定在埋怨我吧?我是不是很没用?不仅让你这么痛苦,连救,也救不了你。
泉音,你转世轮回,苍天保佑,你下一世,一定不要再遇见我,不要再认识我。你这一世如此苦痛,下一世,一定要投生于富足之家,无忧无虑,欢喜一生。
默默的祈祷着,眼角的泪水滑落在泉音的脸侧,终于,待她收捡好自己散落一地的心情,准备抬起头时,一个人影轻轻地掠过,挡住了从屋门外射进来的阳光。
她不适应的眨眨眼睛,目光凝聚,抬头看向门外。
一个人,站在那儿,倚靠着门楣,面色沉凝,眸光深深的,凝视着她紧紧握住泉音的手,凝视着她落下的那一吻,凝视着她。
意味难明。
——
南疆。
新帝继位,随着鸣声号角的呜咽,大殿两旁陆陆续续整齐的排列好了大臣们,他们垂眸肃静的等待着。
而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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