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陛下此时正在批阅奏折,听到这话被哽了一下,然后放下折子冷着一张脸,“去哪儿了?”
“你不是知道嘛,明知故问!”感受到嗖嗖的冷气,索性破罐子破摔了,双生直接跳上旁边的高椅子,跟他娘大眼对小眼。
看见如此轻松愉悦的跳跃动作,女皇陛下磨牙的声音都咬出来了,“你不是吃撑了连路都走不动吗?还敢跳?不怕把肠子跳断了!”
“娘你今天纯属没事儿找茬!”双生拿过一边御贡的果子就开始咬,还不忘加一句,“不过女人嘛,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我能理解,我能理解。”
女皇陛下被气得暴走了,猛地一拍桌子盯着他,“你这是认错的态度吗?”
“我又没做错事我为什么要认错?”双生一脸莫名其妙,“你平白无故限制我人身自由还有理了!”
……
女皇陛下头一次很讲道理的心平气和的坐下来,缓缓道,“我知道我这样做是不对,但是我不是告诉你了吗,那儿危险,他万一要是把你绑了怎么办?”
“人家不是那种人!人家挺好的!”双生很不满的吼出来,本来就是嘛,契父对他那么好,就是不明白她为什么对人家这么有偏见。
“老娘现在被整得晕头转向全是他害的!”朝云此刻心情更加濒临暴走,完全是要感觉全身上下都要沸腾起来了。
“娘,为什么一提起他你就失去理智?你从前可不是这样的。”双生疑惑的皱着眉头,看着这个被他气得半死不活的女人。从前她可不会这样,让他像温室里面的花朵一样娇生惯养。更何况现如今直接否定了他的判断,那么片面的去看一个人。
以前,就算是有危险,她都不会阻止自己去尝试,因为她曾说过经历危险也是人生中必要的一部分,所以不愿意将他圈禁起来,不会让他在完全没有尝试的情况下完全去隔绝接触一件事,或者一个人。
难道说,她不愿意让自己接近契父,是因为和契父有什么秘密,怕契父告诉了自己?
他突然用充满怀疑的目光看着朝云,由衷的觉得她最近的举动,没有哪一处不让他产生怀疑!
而感受到双生目光的异常,朝云心底也颤了颤,暗叹双生的敏感,缓缓平息了一下自己的心绪,调整了一下,淡淡道,“娘只是担心你的安危。”
“是这样的吗?”双生怀疑的目光。
“算了算了,跟你说不清楚!”朝云直接转身不看他了,“快自己回去休息就寝了,别来烦我!”
“哦。”双生嘟着嘴,挪下椅子,往外边走。
走到外围的时候,他的余光瞥到陈列柜上的一件东西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
是一直草蚱蜢,虽然颜色已经开始干枯泛黄,但是看起来,跟他怀里的那一只纹路明显一致,除了没有那两颗黑曜石和祖母绿,其他的,简直一模一样。
他从前从来没有注意过。
那么,这一只草蚱蜢,又是谁折的?
他回头去看了一眼,路过陈列柜的时候就明显脚步慢了一点,被朝云注意到了,转过身来看他,双生心里一紧张,怕他娘发现,连忙掩饰的转过身来,嘟嘟嘴撒娇道,“娘,我想跟你睡。”
“不行。”很明显并且坚决的回答。
“为什么?我以前也有跟你一起睡过啊。”双生皱皱眉,现在想着,真的和娘一起睡真的是太久以前的事了,自从讨厌的臭男人晚上要陪着她娘睡之后,他连偶尔来陪陪他娘的机会都没了!臭男人!就跟他抢他娘!
“……反正不行。”也不说理由,反正就是死扛着不答应。
“难道是臭男人又来陪娘了?”双生心里面疑惑着,但是不对啊,他的鼻子可不会出错的。而且他俩不是在冷战嘛,你不理我我不理你的。
“算了,想不明白!”双生嘟嘴,反正也不是真的想和死娘睡,只是掩饰而已,借口嘛。
不过,心里面是有那么一小点点郁闷啦。
大摇大摆的回了寝宫,小心翼翼的把宝贝给藏好了,心里面美滋滋的,想着以后都要多去找契父玩。
结果到了第二天,他就霎时间明白,想着以后要多去找契父玩,想着想着,他也就只能是想着了。
谁也不知道,每天早上来领他的女官,从一个变成了一堆,并且全是奶娘出身,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事。患有奶娘恐惧症的双生大少爷,被一堆奶娘簇拥着差点没直接窒息晕过去。
而且,他十分神奇的发现,从前只是在暗处保护看守他的侍卫居然直接现了身,每天跟在他身后不远处盯着他,让他每次都只能遥望着西宫一声叹息。
“你能离我远一点么?”由于心情不好,双生大少爷相当不理智的把气撒在了跟班身上。
惨遭嫌弃的侍卫大哥默默的向后挪了一小寸。
走了两步,还是觉得不自在,双生大少爷再次转过身去抱怨道,“你能再离我远一点么?”
……又默默地移了一小寸。
再走了几步,双生转过身,偏着脑袋,“侍卫大哥,你平时看着我的时候,有把我做了什么事儿都告诉了我娘吗?”他扭着头想了想,虽然他娘已经有了一只不知道哪儿来的草蚱蜢了,但还是不要让她知道比较好。所以,问到她到底了不了解自己到底在哪儿做了什么,是非常关键的!
……没有回答。
不气馁,双生换了一边脑袋偏着,“侍卫大哥,你不说,就证明是有咯!”激将法啊激将法。
不过还是不管用。
双生使尽了各种招数,依然不能让侍卫吐一个字,最后气得直接撒开丫子就跑,后面一个人穷追不舍,让他实在没好气的转过身,“我去出恭!这你也要跟着去吗?变态!”
……默默地退了几步。
等到双生从茅房里出来,然后就看见一阵黑雾往它前面扑过去,他赶忙掩鼻。等到一会儿,黑雾散了,就看见那侍卫在他面前晃晃悠悠的倒了下去。
他还没反应过来呢,猛然间,眼前就突然出现了一抹红色衣袂,还有一倾城之容上的淡淡笑意。
他撒开丫子就往那人身上跳,高兴得大喊一声,“契父!”
玉沉檀接住了他,笑了笑。
“你可算是来了!”玉沉檀牵着他的手,缓缓晃荡的向西宫走去。双生一路大摇大摆的,一点也不怕别人看见,还大声抱怨着,“我这几天可无聊死了。”
玉沉檀但笑不语。
“今天有什么礼物呢?”双生也懒得抱怨了,反正也就是那些,直接进入主题,还是礼物比较重要。
“到了就知道了。”卖了个关子,让双生翻了个白眼,跟着他一路走到了西宫。
而到了西宫,才晃了一眼,他就看见了摆在大殿书案上的一尊木雕。
那是雕刻的一支并蒂莲,两朵莲花互相倚靠着,虽然无色,但有神韵,让人看着只觉得优雅至极。并且,木雕本身的表面十分光滑,并没有半分粗糙的地方,看起来就像是打磨了许久之物。
而走近,就会嗅到木质发出的淡淡沉檀香气。
问到这香气,双生愣了愣,不为其他,只因为,这香气,是纳兰天阙身上所有的香气。这么熟悉,他不会闻错的。
“这种木,叫乌沉檀木。”玉沉檀轻轻地抚上这尊木雕,轻笑一声,转头看向双生,“你知道,我的名字是谁取的吗?”
双生摇摇头,看着玉沉檀。
玉沉檀摸摸他的脑袋,又问道,“你知道,你的名字是谁取的吗?”
“知道。”双生点点头,回答道,“我娘。”
“对了。”玉沉檀看着他的眼睛,仿佛要从里面找到什么,但最终还是化为一笑,“这一支并蒂莲,是送给你和你娘的,双生之莲,曰并蒂莲,你一定要带回去,好好保存着,知道吗?”
“不是送给我一个人的啊?”双生嘟嘟嘴,不过想想还是觉得应该拿回家共享,于是就点点头应了。
“契父……”抱着这支并蒂莲,双生乖巧的坐在他旁边,问道,“你知道娘为什么要给我取这个名字吗?”
“你不喜欢?”玉沉檀没有回答,反问道。
“是不怎么喜欢……”双生小声嘟囔着,双生双生,听起来怪怪的还有点女气,他娘怎么会取这个名字的?
“别不喜欢,你娘给你取这个名字当然是有用意的。”玉沉檀笑笑。只是不过,这用意,恐怕她们是永远也不会告诉双生的。
“大人的世界,小孩子太难懂了。”双生打了个哈欠,心里面疑惑,不知道怎么的今天怎么这么困。不过还是强撑着自己睁开眼睛和玉沉檀说话,“你送了我这么多礼物,每次我都有在娘面前帮你说好话哦。这一次也一样,我回去了还是会一直帮你说好话的。”
“好啊。”玉沉檀应了一声,很高兴的摸摸他的头,“你回去一定记住就好了。”
“会的啦会的啦。”双生又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的想要睡了,嘴里面还在喃喃,“不知道怎么的,今天好想睡哦。”
“想睡就去睡啊,我抱你去后面睡?”轻柔的声音,更像是催眠剂。
不过这声音却反常的让双生更振作了,强撑着狠狠地瞪起自己的眼睛,义正言辞的说,“不行不行,好不容易来陪陪你,下一次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怎么能睡大觉浪费时间呢!不过……真的好想睡哦……”他眼皮子都快要耷拉着黏在一起了,强撑着的身子也摇摇欲坠,玉沉檀在这时轻轻揽了他一把,他依靠在玉沉檀身上,就缓缓地睡着了。
临睡前,还在嘴里嘟囔着,“对不起啊……下次不管我娘用什么方、方法阻拦我,也要来看,来看你……”
他靠在玉沉檀身上睡着了。
而玉沉檀揽着他,把他抱到后殿去,给他整了整被角,轻轻地摸了摸他的脸颊。
他说,“我保证,下一次你要来看我,你娘,一定不会再阻拦你了。”
第十四章、浮生若梦
夜色垂暮,华灯初上,帝朝云坐着等待双生回来用晚膳,但桌上的饭菜被热了许多遍,
坐着干等了许久,还是没见着人,朝云蹙眉,看了看外边的夜色,吩咐道,“去找。”
“是。”醉墨应了,喊了一队侍卫在皇宫里面寻找。
而又是一阵子过去了,去寻找的侍卫抬回来了一个担架,上面的昏迷的那人,正是双生的贴身护卫。
朝云走近了,看见了他脸上虚浮的那一团黑气,心下明了,淡淡道,“南疆巫术。”
“是副宗主!”醉墨轻声惊呼,“他不是答应了主子不踏入皇宫其他地方吗?为什么要把小主子的护卫弄晕?”
“把他抬下去,好好休息,过几日就会醒了。”朝云皱着眉头吩咐完,又继续回了位置上等着。
而她这么等着,又是许久,来报多次,小皇子未曾回宫休息。直至已经远远超出了他平日里去玉沉檀那儿玩耍归来的时辰,朝云的手越来越用力的抓紧样子的手柄,而表情也越来越濒临愤怒。
直至已经不知是多少次来报了,朝云簌然从椅子上起来,咬牙切齿道,“欺人太甚!想要利用双生逼我去见他!卑鄙!”
“主子,要不然还是再等等吧。”醉墨在一旁安慰着她,“毕竟,前几次小主子也回来了的,应当不会是想用他来胁迫主子的。”
“再等?我可不知道那个疯子会做出什么事儿来!”挥袖,直接踹开了宫门,不过须臾,朝云就消失在了夜色苍茫中。
——
而此刻,西宫内,红灯晕色,微光淡洒,而最上方的书案处,玉沉檀正坐在那儿,在跳跃的烛火下,细心雕刻着一枚玉璧。
他依旧是一身红衣如血,墨发但却不肆意,乌发高束,在红灯红光的映衬下,那张无时不妖娆而魅惑的脸庞,竟然显得格外的宁静。
细微的玉屑落在他的手上,他轻呼一口气,然后继续开始孜孜不倦的雕刻。
祥和、平静、淡然。
然而这平静,却被一声巨响给打断。
轰然一声,大门应声倒塌落地,溅起落尘无数,帝朝云直接冲进来,狠狠地一掌拍在书案上,书案应声而散,桌上那块还没雕刻好的玉璧掉落在地,碎成了无数块细小的玉屑。
玉沉檀看着那块玉璧落地,蹙眉,心下微微惋惜。
不过帝朝云显然此刻是没有心情伤春悲秋的,满脸愠色,怒目而视,“双生呢?”
“这么紧张那孩子?反正也不是你亲生的。”玉沉檀轻轻一笑,似是嘲讽,嘲讽自己也会用这种卑鄙的手段威胁帝朝云来见他。
“我警告你!不要告诉双生!不要再见他,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是什么主意!”朝云盯着他,以完全陌生的,冷冽的,愤怒的,没有温度的眼神。但她从未对别人露出这种神色,即便是对路人,也比这温暖几分。
不过事到如今,他还有什么好在意的呢?她从来都是这样看他的,从来都是这么自以为是的,从来都不会听他的解释的,从来,从来。
“孩子呢?”朝云懒得跟他继续说下去了,或者是不想再面对着他,她急需逃离这里。
玉沉檀轻轻侧头,看了一眼内室。
朝云冷哼一声,就向内室走去,她现在没有心思想这是不是玉沉檀诓她的,所以一点没有防备。哪知道,这就是玉沉檀诓她的。
撩开帘子准备进去,哪知道,就在那一瞬间,一阵黑雾如烟条柳带,盘旋着袭上她的后背,她还未转身,就已经发现自己灵力已经被完全桎梏,不能动弹。
她站在原地,瞪着向她走过来的玉沉檀,心里面千回百转的想着脱身的办法。哪知道,却听到轻轻地一声嗤笑。
“自几年前,我们重逢,我便知晓你御灵的弱处,所以不用想怎么脱身了,我不会让你走的。”他走近帝朝云面前,面色淡然而无他。
“你到底想干什么?”帝朝云直接翻白眼,实在是搞不清楚,他到底要做什么。
“我费尽心思让你来,你警戒心就真的这么差,以为我只是想来看你一眼的?”他挑眉,反问的语气,让帝朝云心里一凛。
挣脱不得,帝朝云也不说话的,索性闭上眼睛,不再理会玉沉檀。
玉沉檀也不需要她理会,直接将她一路扛进内室,摔在了床上。
屋内昏暗而混沌,几乎不能视物,而就是在这种环境下,才愈发的衬得情形诡异非凡。
“你到底要干什么!”被摔在床上,帝朝云一下子就睁开眼睛,怒瞪着他。
“我要干什么,你不是应该很清楚吗?”玉沉檀盯着她,眼里全是可笑的意味。无论他有多么的柔情似水,在她的眼中,全然是相恨相杀。
她从来都是这样的看着他,充满愤怒的,不满的,仇恨的。她从来没有尝试过去了解他,了解那段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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