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儿。”龙倾月薄唇上扬,心情自是很好。他将手中的宣纸平摊在桌面,赫然是一副剑隐山庄的地图,“这几日我已经命人将剑隐山庄的地图画了出来,包括密道都标注了清楚。”龙倾月伸手在地图上指了指,继续说道,“你看,这里应该就是存放着那些东西的地方。又探子回报,任芊芊昨日起便高热不醒,今晚令狐剑是要去她房里看望的。因此我们大约有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可以潜入这里,将那个拿出来。”
“任芊芊病了?”柳雪忍不住有些杨高了声音。虽说那任意山庄的嫡女任芊芊素来就是个体弱的,可是在如今这样敏感的时机,她那样恰到好处的病了,实在是令她不得不多想。
“嗯,也不知是为什么,突然的发起了高热。”龙倾月当初听到这个消息时,也是觉得有些蹊跷,还特地派人查过,可却是一无所获。没有办法,才只能相信这真的不过是一个巧合。
柳雪沉吟了一番,方才抬起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就今晚,一定要将那个拿出来。”
……
入夜,当剑隐山庄的方向传来一声尖锐的鸟啸,早已换好剑隐山庄府内仆从衣物的柳雪和龙倾月便如优雅的猫咪一般,悄无声息的潜入了剑隐山庄。
一路上小心的避过了明处暗处的守卫,二人很轻易的便来到了地图标示的地方。那是一间石屋,用巨大的花岗石堆砌的严丝合缝,怕是连阵风都吹不进去。
龙倾月在光滑的石壁上摸索了一阵,最后停在某一处,轻轻一按。只听一阵轰隆,原本光滑的看不出一丝缝隙的石壁上突然出现了一道门,那门缓缓后退,之后向侧移,露出了一人宽的缝隙。柳雪与龙倾月对看了一眼,便侧身进了去。
石室内空无一物,只有四面墙壁上燃烧着熊熊的火把,照亮了一室。就在距离石门五步远的地方,有一个巨大的方形入口,一直通往地下深处。隐约可以听见水滴石面的声音,滴滴答答的。
没有丝毫的犹豫,顺着那石阶而下,没一会儿就走到了底。
“令狐剑这挖的还挺浅的。”柳雪想起了隐宗的地宫,那时往下走都不知走了多久,好好容易走到了底。
地下室里并未燃烧火把,而是在墙壁上镶嵌着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借着幽白的淡光,柳雪看清楚眼前都是一排一排的书架,走上前去细细瞧看,发现均是各门各派的武功典籍,忍住不微微咂舌。
“这可都是各门各派不外传的秘笈,令狐剑这都是怎么收集到的。”若是他将这些都练成了,哪怕只有五层功力,也是相当的棘手。或许,她等下应该飞鸽传书给秋暖,让她多带些人来。
“两年前,各大门派都发生过盗窃事件,最后因为查不到线索,无疾而终。如今看来,那些被盗的物品大约就是这些武功典籍了吧。”龙倾月淡淡扫了一眼,眼中却是没有特别的狂热。
“你不是武痴吗?怎么一点都不激动?”柳雪郁闷了,最近觉得龙倾月越来越冷静,渐渐的有种越来越强势的感觉。
“本尊可是很有格调的,那种偷窥他派秘笈之事才不屑做。”龙倾月冷哼一声,鄙夷的看着眼前这一排排的书籍。他只喜欢和别人切磋武艺,可没兴趣偷师。
柳雪向前走的步子突然一顿,面色变得有些古怪。不知道令狐剑听到龙倾月这一番论调,会不会恼羞成怒的撕了身上那层伪装的皮?
“那个究竟放在哪里?”这地下室虽不深,却极其的宽广,柳雪走了许久,都是一册册的卷宗,便是有些不耐烦了。
“就在东南角的暗格里。”龙倾月伸手指了指。
柳雪快步走了过去,那角落依旧是光滑一片,似是看不出任何的缝隙。若不是这四周明显有人走动的痕迹,她几乎要觉得龙倾月是在忽悠她了。
学着龙倾月之前的模样,柳雪在那石壁上仔细的摸索了一番,在靠近地面的地方突然感到那石面的触感有些不一样,有些松动,敲了敲,内里是空心的。
柳雪面上一喜,素手轻轻按下,便见得正下方紧贴着地面处弹出了一个暗格,里面只有一个锦盒,打开看,其中码满了各种书信。柳雪随意拿起一封,看了一眼便冲着龙倾月点了点头,“没错,就是这个。”
“此地不宜久留,既然到手了,就赶紧走吧。”这里距离令狐剑居住的院子非常之近,他们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若是来不及被发现了,打草惊蛇可就得不偿失了。
“嗯。”柳雪将那些书信全部放到了怀中,又将锦盒合上,放回了暗格。
待一切都弄好后,柳雪与龙倾月飞速的离开了地下室,出了石室刚一关上石门,就听到身后不远处传来一声怒喝:“什么人!”
柳雪脑中嗡的一身炸响,一片空白。那是令狐剑的声音,此刻再逃便是已经来不及了,很显然,他已经是看到他们了。
下意识的,提气真气,收拢在袖中的白绫蠢蠢欲动,几乎就要直冲着令狐剑的脖颈杀去。此时柳雪心中只有一个想法,无论如何,今天一定要将那些书信带出去!
而这骤然爆发的杀气令不远处的令狐剑也是心生戒备。他本是见得有两个人影在石室那里拉扯,以为是府中不懂规矩的奴仆误闯了禁地,这才出声呵斥。可这迎面扑来的杀气,哪会是一个普通的奴仆会拥有的。
令狐剑一只手稳稳地覆在了剑柄之上,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向着那二人靠近。
气氛,一瞬间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柳雪在心中算计着令狐剑的距离,当她袖中的白绫即将冲出去之时,突然被纤腰一揽,紧接着就是一阵天旋地转,跌进了那熟悉的怀抱。
错愕的抬起头,柳雪刚想张口问为什么,龙倾月便低下头,性感的薄唇准确的覆上了她微张的檀口之上。
“雪儿,你不想现在就暴露的对吧?”
低低的声音因紧贴的唇瓣而含糊不清,柳雪瞪大了杏眼,看到的就是龙倾月那带着笑意的深邃的桃花眼。那双眼中,如同落英缤纷,淡淡的月光点缀了光华,一片迷离,诱人沉沦。
最初只是浅尝辄止的轻覆,可是渐渐地,那吻却是变了味道。灵舌扫过一排贝齿,轻轻撬开了那紧闭的防线,然后便是一发不可收拾的强取豪夺。
气温,骤然上升。柳雪只觉得身体中像是有一阵电流通过,酥麻酥麻的,浑身发软的她只能紧紧攀附着龙倾月宽厚的肩膀,才勉强没有化为一滩软泥,跌坐在地。
桃花眼半睁半闭,醉眼迷蒙之中,便是秋光潋滟的神采。
“闭上眼,专心些。”
惩罚性的轻咬着柳雪的下唇,那伴随着陌生酥麻的刺痛让柳雪反射性的闭上了眼。看不见四周,感官变得更加的敏锐。她甚至能够感受到那灼热的气息正喷洒在她的身上,一点点的将她笼罩,点燃起了体内陌生的热火。
龙倾月的左臂紧紧地搂着柳雪的纤腰,右手顺着她的后背,一路向上,所到之处就像是被施了什么法术一般,肌肤的触感变得异常的敏锐,只是那样轻抚过去,便是换来了一阵轻颤。
“嗯……”一声嘤咛自二人胶合的双唇中溢出,柳雪整个人都倚在了龙倾月的身上,再也无法思考。
……
第047章 父亲的信
淡白的月光洒落在那相拥的二人身上,男子高大的身形遮住了大半的月光,在女子的身上投下了一片阴影。他修长的手臂紧紧地环着女子,那样的亲密,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血骨之中。女子背对着,一张脸都藏在了男子的胸中。她娇弱无力的喘息着,像是无法承受方才那疾风暴雨一般的热吻,隐约可见那白皙的小手紧紧地攥着男子的衣襟。
令狐剑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远处的灯火延伸至此处,早已消散的差不多,只余下朦胧的光影。
“你们两个是哪个院子的?不知道这里是禁地吗!”令狐剑眯起眼,出声怒喝。
那二人像是此刻才慌张的从缠绵中惊醒一般,急忙的分了开去。二人低垂着头,借着不甚明亮的月光和远处泄露过来的烛光,能够依稀辨认得出穿的是剑隐山庄下人的衣服。那女子似是娇羞难耐,又似乎是对于男子方才孟浪的行为恼羞成怒,飞速的在男子腰间狠力一掐,听得男子倒抽了一口凉气才放了手。
“回庄主,奴才……奴才是表小姐院子里的。”那男子飞速抬眼看了令狐剑一眼,又连忙低下了头,诚惶诚恐的回道。
任芊芊院子里的?令狐剑眸光闪了闪,脑中飞快的有两道身影滑过,他之前便看着这二人身影觉得熟悉无比,是因为那是任芊芊院子里的人吗?
“你也是表小姐院子里的?”令狐剑转头,看向那女子。
“回、回庄主,奴婢是表小姐院子的粗使丫头……”女子似是僵了一下,才颤抖着声音说道。然后,她猛然跪了下来,语气中竟是有了哭腔,“庄主,奴婢这回只是迷了心窍,才做出此等不知羞耻之事。望庄主宽宏大量,扰了奴婢吧!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
那男子似是微微一怔,紧接着也连忙行礼求饶道:“奴才知错了,庄主饶命啊!”
一时间的呼天抢地让令狐剑本就烦躁的心更是虚火上升,他甚至连看都不愿意看一眼,挥了挥手,道:“好了好了!下次再让本庄主看见了,你们也就不用在山庄内待下去了。”
转身离去,令狐剑现在已经没有心思去理会府中这等小事。不过是下人之间偷个情,无论在哪家都是极为常见之事,他也懒得去管。
就在令狐剑转身离去后,那二人方才抬起了头,可那脸上哪有什么惧意,只见柳雪一脸气恼的捂着那还有些红肿的菱唇,狠狠瞪着龙倾月。
“你很好啊!”当真是咬牙切齿。
“娘子过奖,为夫也不过是为情势所逼。”龙倾月那是笑得一脸得意,就如同偷了腥的猫儿一般,得瑟的让柳雪想一掌拍死他。
方才激情的余韵仿若还没有消退,柳雪面颊酡红,就像是成熟了的水蜜桃一般,月光下那似是泛着盈盈秋水一般的杏眼,令龙倾月觉得就像是被蛊惑了一般,俯下身又是在她的红唇上轻啄了一下。
“滚!”当真是恼羞成怒了。
龙倾月低笑一声,伸手揽过柳雪的纤腰,不顾她的挣扎便是打横抱起,足下一点离开了剑隐山庄。而就在龙倾月离开的瞬间,那带起的风还未让一旁的树枝停止摇摆的时候,一队巡逻的护院便是走了过来。
“咦?这里刚才好像是有人?”一名护院茫然的看了看晃动的枝桠,方才还在这里看到了人影,怎么走过来就没了?
“你眼花了吧。”一旁的护院打了个哈欠,一脸的睡眼惺忪。
“不会啊,刚才这里明明有人的。”那护院依旧是一脸的疑惑,不相信自己方才是看错了。
“大概是野猫什么的吧。”又是一个护院随意的摆了摆手,便抬脚要离开了。
“真是奇怪……”最开始的那个护院古怪的看了那石室一眼,却也没做多想。这半月来剑隐山庄上下都弥漫着紧张的气氛,就连他们这种最底层的护院也是很少能够睡个好觉。大家都很疲惫了,谁还有心思去细细深究一个看似没边没影的事儿呢。
“可能真的是我看错了吧。”那护院歪了歪头,最后看了一眼已经停止晃动的树枝,小跑着跟上了前方同伴的脚步。
……
回到客栈,柳雪也不理会龙倾月,径直点了灯坐下,从怀中掏出了那些从石室带出来的书信,细细阅读起来。
龙倾月体贴的倒了一杯温水,放在她的手边,便也是紧挨着柳雪坐了下来,看着她专注的侧面出神。
只见柳雪眉头紧锁,那面色随着一封封的书信看下去是越来越沉,当最后一封看完后,她反手一扣,便是将那书信狠狠地拍在了桌上。
“令狐剑,你欺人太甚!”
“那上面都写了什么?”龙倾月将那杯已经有些凉了的水移开,重新倒了杯温水递到了柳雪的手上。
柳雪一把抓过,猛灌了几口,才将手中的书信递到了龙倾月的面前,“你自己看。”
龙倾月接过书信,展开看,发现那竟然是司空文承写给柳雪的一封家书。
“吾女傲雪,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想必为父早已不在人世了吧……”
龙倾月才念个开头,一只如葱玉手便是飞速的扑在了那书信纸上,一抬眸就看到柳雪红着脸,恶狠狠地模样,“不许念出声!不然就别看了!”
龙倾月笑了笑,不念就不念呗。他轻轻将书信从柳雪手中抽出,略微抚平了一下纸张的褶皱,继续看道:
吾女傲雪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想必为父早已不在人世了吧。为父知道,一直都知道,这么些年了,你一直是怨恨着为父的。为父并不想为自己辩解什么,哪怕现在为父说,其实为父是爱着你的,你也不会相信了吧。
但是,为父依旧想要告诉你,为父是真的爱着你的,从第一眼见到你的那一刻起。你与你的娘亲那样相似,为父当时几乎以为是你的娘亲又回到了为父的身边。为父至今仍旧清楚的记得,那一年,为父怀中小小的雪儿,是怎样用她稚嫩的小手替为父擦去泪水的。
可是看着你与你娘亲那张越来越相似的脸,几乎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脸,为父害怕了。只要一看到那张脸,就会想到你娘亲对于为父的背叛,那揉入骨血的痛让为父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去爱你。
为父不敢奢求你的原谅,只希望若是你现在生活幸福,那么这封信就到此为止,不要再看下去。将它烧做了灰烬,随风散了去吧。无论现在左相府变成了个什么模样,只要为父的雪儿幸福快乐,那么一切便都算了吧。
为父接下来要说的,便是这几十年来藏在心中,想说却又不能说的事情。
这看似繁华的左相府,却是早已风雨飘摇。自从三十年前与南雀国征战结束之后,这京都之内便是充斥着南雀国的探子。就连府中的香氏,其实也是南雀国风家的人。当年,为父只想着让你远离危险,这才同意了与剑隐山庄的婚事。
这剑隐山庄本就是皇室安插在江湖之中的暗桩,历来剑隐山庄的庄主都是皇室暗卫的首领。雪儿若是嫁与了令狐剑,必将一生荣华,衣食无忧。
当日令狐剑跪在了为父的榻前,求娶雪儿的心是那样的坚决。为父相信他一定会好好待你,这才同意将你交付给了他。
只是,这皇室之事,雪儿万万不可参与。更不能让皇室中人窥得你肩头那蝴蝶状的胎记。
“……切记切记,否则,将会引来杀身之祸?”龙倾月挑起了一边的眉,语调微扬,似是有些诧异,“看这内容,当年的左相应该是相当信任令狐剑的嘛。”
“令狐家与我司空家一直是世交,自然是相信的。”柳雪面色一暗,下垂的视线令人窥不见情绪。
“不过如今看来,似乎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龙倾月随手翻了翻摊在桌子上的其他书信,有些是与皇室暗中往来的书信,有些竟然是与南雀国风家往来的书信。联想到风傲瑜逃到君朝首先去的便是剑隐山庄,龙倾月便也就是了然了。
“当年的婚礼,分明就是助皇室铲除左相府的一出戏。”柳雪愤恨的从桌上那堆书信中抽出了一封,拍在了龙倾月的面前。
龙倾月定睛一看,果然是皇室下令令狐剑迎娶左相府大小姐为妻,借机除掉左相府。
等等,大小姐?
“令狐剑不是应该娶的大小姐吗?”龙倾月眸光一闪,问道。
“哼,他一开始确实是来退婚的,可是后来他却是又答应娶了我,谁知道他想什么,反正肯定没安好心!”
对于令狐剑,如今的柳雪已经不想再费尽心思去揣测他的意图了。他不过是个将死之人,不值得她费心。
似乎是很满意柳雪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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