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代十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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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代十国-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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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镣起身劝道:“郡王富有江浙却不愿世袭传于子孙,却要逆天道自取灭亡,臣泣血恳请郡王好自为之。”张逊也随声附和。董昌首提此事却连遭三臣反驳,大为震怒,令人将三人枭首,并诛杀三族。其余大小官员,见董昌为称帝之事肆虐无常,皆不敢言,纷纷奉承董昌称帝。董昌恐江浙百姓不服,令人做铜铅石印一方,上刻鸟兽龟蛇图案,令人埋于田间,蛊惑人心。

乾宁二年、公元895年二月初三,董昌在越州僭位称帝,号大越罗平,年号天册。自称“圣人”,铸银印方四寸,文曰“顺天治国之印”。其下制诏,皆由自己署名。董昌言道:“若不亲署,天下怎知我为天子?”即榜南门曰“天册楼”。又命人扮作农夫挖出埋于田间之印,诓骗百姓此印为天降祥瑞。将此铜铅石印献于董昌,幕僚吴瑶假意惊叹:“今得此印,乃天降祥瑞,陛下当视为天瑞,以安民心。”董昌当即将此石印传于百姓一观,越州多有百姓相信。

董昌自立为帝,令朝野上下为之一惊,诸侯有称王称霸之心,不足为怪。但董昌刻玺称帝使天下震怒,镇海军节度使钱镠闻知董昌称帝,拍案而怒,此时皮光业进言道:“钱将军此时发兵,出师有名,必能成就大业。”钱镠大悦,命皮光业留守湖州,令大将顾全武召集所部兵马五千人于点将台,钱镠头戴黄金凤翅盔、身披柳叶凤翅甲,手扶腰中剑,足踏海龙靴,点将台上是威风凛凛。点将台下,有江浙将士五千余众,手持兵刃寒光袭人,列队成阵,整装待发。钱镠喝道:“今日点兵,乃为社稷。董昌肆虐,祸乱江浙。滥杀忠良,人伦大变。钱镠官居大唐命臣,尔等亦是大唐勇士。今万民有倒悬之危,朝廷生累卵之急,我等不举义师,有负皇恩!”说到这里只见钱镠拔剑高呼:“诛杀叛贼,匡扶唐室!”

台下有大将两人一个是顾全武,余姚人氏,另一战将名曰杜棱,字腾云,新登人氏。二人身后五千江浙将士亦纷纷举刀,振臂高呼。见钱镠走下点将台,跨上青鬃马 ,一条佛母紫金枪挂于马鞍之上,下令发兵。大军一路之上,旌旗蔽日,士气高涨,浩浩荡荡直逼杭州城下列阵。

杭州刺史李邈,字奕君,临安人氏,董昌称帝封其为翰林学士。李邈闻听钱镠率领兵马来至杭州城下,急召城内文武将官商议破敌之策,刺史府有幕僚吴程,字正臣,吴越山阴人,颇具见识,对李邈言道:“钱镠曾助董昌两番借雾渡江大败刘汉宏,而名震江浙。如今来犯,刺史大人只可智取而不可强攻。”

李邈问道:“不知正臣有何妙计剿灭钱镠?”

吴程言道:“如今钱镠兵马气盛,城中守兵强弱不敌,当暂且避让。刺史可先诈降于钱镠,再伺机刺杀。虽是奇险,则必可破敌。”

大将司徒跃言道:“先生说话怎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末将愿领马步兵三千,与那钱镠小儿大战三百回合。”

李邈言道:“司徒将军真乃勇将也,本府就点你三千精兵,杀杀钱镠的威风。”

吴程欲再劝李邈,怎奈李邈言道:“观汝见识不过与穷酸书儒之辈,他日必不能登将相之位,竖子难以共谋大事!”言罢,左右之人哄堂大笑,李邈拂袖而去。吴程见被众人取笑,怒叱道:“待钱镠破城之时,尔等均为阶下之囚矣!”众人愕然。

杭州城上号炮三声,城门大开,司徒跃率马步军三千人,出城列阵。司徒跃身披万兽甲,头戴嵌金宝冠 ,跨下一匹红鬃马 ,手中一对短把红铜锤,面目凶煞,虎目生光。司徒跃催马入阵,高声叫道:“钱镠小儿,快快下马受降,否则某家铜锤不留情!”

钱镠帐下先锋官顾全武,手提凤嘴梨花枪,飞马入阵,怒道:“来将休狂,顾全武在此!”话音未落,直枪便取司徒跃。二人大战三个回合,司徒跃便亡命马下。杭州府的三千官兵一见主将丧命,士气大落,纷纷跪倒求降。钱镠催马近前,对降兵大呼道:“诸位兄弟快快拿起兵刃,调头诛杀反贼。愿归顺者以露右臂为号,共报朝廷!”司徒跃麾下的将士一听此言,纷纷袒露左臂,响应钱镠。杭州刺史李邈一看此情,惊呼道:“快关城门,快关城门!”但为时已晚,降兵在前引钱镠大军,蜂拥入城。顷刻,杭州城内喊杀震天,血肉横飞。

杭州城内大战半日,据守兵马死的死,降的降。钱镠率领左右将官,设中军于刺史府,大将顾全武押解李邈等其余官员,推推搡搡进至大堂。钱镠问道:“李邈汝身为朝廷命官,竟受董昌之封,伪任翰林学士,可知罪否?”

李邈吓得两腿发软,胆颤言道:“下官知罪。枉将军饶下官一命。”

钱镠怒道:“拥立叛贼,亵渎皇恩,左右来人,将李邈推出斩首。”左右几个士卒架起李邈便推出去斩首。其余众人一见李邈杯斩,纷纷跪地求饶,惟有一人立而不跪,不知立者何人?且看下回分解。

第三十一回:越州城钱镠明功过  新登镇罗隐论成败

第三十一回:越州城钱镠明功过  新登镇罗隐论成败

杭州城破,李邈枭首,城内所属部吏无不归顺,惟有一人立而不降,此人正是吴程。钱镠问吴程道:“汝乃何人?因何不跪?”

吴程言道:“吾乃山阴吴程吴正臣,钱将军岂不闻大丈夫贫贱不能移,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李邈若听我之言,焉能有你钱镠今日?吾虽一介寒士,耻于我主兵败之辱,宁杀身取义,不愿献媚敌首。”

吴程此言一出,左右将士均欲拔剑将其斩杀,惟有钱镠笑道:“吴先生胆识令钱某佩服之至,左右快为吴先生赐坐。”

钱镠起身走至吴程面前,两手抱拳言道:“吴先生请受钱镠一拜!”说着钱镠行大礼而拜,吴程大惊赶忙还礼言道:“吴程何德何能安敢受此大礼。”

钱镠言道:“吾早闻先生博文通达,有经邦济世之才。钱镠欲匡扶李唐基业,求贤若渴。先生华年俊才,不知可愿与钱镠共立大业否?”

吴程闻听此言,赶忙跪倒曰:“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侍。今欲钱将军,乃感将军知遇之恩,吴程愿随将军赴汤蹈火,万死不辞!”钱镠大喜,钱镠令吴程代任刺史之职,并赦免归降的所有大小官员,一概官复原职,杭州城内转悲为喜。正是:

自古英雄惜英雄,王者霸气量能容。明争暗斗识忠奸,出生入死分贤庸。

管仲计杀齐桓公,魏征谋诛唐太宗。礼贤下士抹旧恨,钱镠无愧海中龙。

钱镠攻占杭州,名声大振,朝中皇帝圣旨来到,加封钱镠为浙东、浙西诸军都招讨,兵马大元帅,全力讨伐董昌。钱镠在杭州招榜安民,得兵马三万余众,令大将军顾全武为先锋,大军直逼越州。

书说简短,钱镠大军一路之上与百姓秋毫无犯,且出师有名,竟无越兵敢来阻挡。三日后兵临越州城西。钱镠发兵突然,董昌仓促率兵于城西迎恩门列阵,越州兵马阵中高挑一面大旗上书五字曰“大越罗平国”,董昌头戴九龙盘珠冠 ,身着杏黄缎子莽龙袍,跨下一匹千里银河白龙驹 ,如同帝王模样。钱镠拱手言道:“千岁在上,恕钱镠甲胄在身,不能下马叩拜。”

董昌问道:“钱镠将军,当初你我共创大业,情同手足,如今因何心怀异志,发兵讨我?”

钱镠答道:“千岁位居将相,爵至郡王,享有江浙富庶之地,竟敢自立称帝,祸乱天下。钱镠率兵此行,乃望千岁伏罪改过。亡羊补牢,为时不晚,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望千岁珍重。”

董昌心理明白,钱镠大军士气正旺,兵马雄厚,倘若一战,越军必败。想到这里董昌言道:“钱将军,本王也曾想悔过,望将军容我思虑一夜,明日定有答复。”

钱镠言道:“千岁请便,钱镠在此恭候。”董昌下令收兵回城。

董昌回至行宫,急召谋士李瑜商议道:“今钱镠率兵三万,一路所向披靡,各道兵马观望不敢出战,如之奈何?”

李瑜问道:“当日劝千岁自立称帝的吏官是谁?”

董昌答道:“乃是大学士吴瑶。”

李瑜言道:“大王可知大唐玄宗皇帝李隆基,因渔阳三镇叛乱,驾幸西蜀,马嵬驿六军哗变,玄宗便借杨国忠、杨玉环兄妹人头,以定军心。如今援兵难解燃眉之急,大王可效仿前人,诛杀劝位称帝的吴瑶,以谢罪当今万岁,可保钱镠退兵。”

董昌思虑片刻言道:“实出无奈,也只有如此。”当晚派三百甲兵将大学士吴瑶缉拿,吴瑶被押至越王府,哭泣问道董昌:“为臣何罪,陛下要拿我是问?”

董昌言道:“本王知道你辅佐我开国有功,奈何钱镠率军问罪,所向披靡,只得借汝项上人头,缓解越州危急了。”吴瑶一声慨叹,悔之不已。正是:

昔日辅佐劝称王,今朝问罪替主当。

大业沉浮随江海,点点露水化寒霜。

次日天明,越州城门大开,只见董昌改着郡王袍,左右只有亲兵千余人。前〃奇〃书〃网…Q'i's'u'u'。'C'o'm〃边绳索捆绑,押着吴瑶一家满门四十口。钱镠率兵列阵,见董昌出城,钱镠问道:“千岁一夜熟虑如何?”只见董昌翻身下马,跪地言道:“昌德郡王董昌特来请罪。”

钱镠见此景,下马走近董昌跟前,扶起董昌言道:“郡王千岁,能浪子回头,乃江浙之幸、社稷之幸,钱镠愿为千岁禀奏当今圣上,以息圣上之怒。”

董昌不觉泪下,对钱镠哭诉道:“董昌犯下谋逆大罪,惭愧不已。今已缉拿劝我称帝的佞臣吴瑶满门,献于将军麾下,请朝廷治罪。另有钱财两百万两,绫绡八百匹赠与将军犒赏三军。”

钱镠拱手称谢,并缉拿吴瑶满门押赴京师问罪,三万大军回兵班师。昭宗皇帝李晔念董昌当初进贡纳赋颇有功劳,颁诏赦免董昌罪过。朝廷将谋臣吴瑶以谋逆大罪满门抄斩。

董昌闻钱镠退兵之后,驻扎淮南。董昌对麾下文武官员言道:“钱镠率军驻扎淮南,相距甚远,百姓之中传言江浙有神鸟天降,本王当立,此乃天意。我欲再立大越罗平国,诸位以为如何?”

谋士李瑜言道:“钱镠刚刚退兵,千岁既已改过,二度称帝恐失信于天下。”

董昌言道:“先生多虑,钱镠本欲灭我,乃何本王命系于天,天不灭我,区区一个钱镠又能奈我何?此番本王当先下手为强,以免再让钱镠乘机而入。”董昌遂令再立大越罗平国旗号,改年号为顺天元年,令谋士李瑜为宰相,李畅之为大将军。于浙北设立乌敦大营、光福大营,以备钱镠南下。

一日,钱镠在府中与皮光业、吴程二人论画。忽有下人禀报,嘉兴传来十万火急军情。钱镠速令报探来见,报探禀道:“董昌再度称帝,改年号顺天,设乌敦、光福大营,恐有兴兵北上之意。”

钱镠闻听拍岸怒道:“董昌贼子,反复无常,吾当再度南下,诛杀乱贼。”

吴程言道:“下官以为,主公可分兵两路,一路救援嘉兴,防越兵北上;另一路驻守杭州,确保重镇不失。”皮光业亦赞成此策。钱镠遂令大将顾全武率兵一万驰援嘉兴,钱镠自带两万兵马进驻杭州,皮光业即可起草奏章,飞报京师。

话分两头,先表海龙王钱镠率兵两万再入杭州,城内城外各设一营,遥相呼应。当日傍晚,钱镠亲自巡营,察看营盘兵马。巡至城外大营,忽见西南方在残阳映射之下,有青白二气扶摇而生,钱镠叹道:“此间生有祥瑞,必是天赐贤才于我。”遂令左右精壮护卫二十余人,奔往西南方向。

钱镠飞马奔驰,见离青白烟雾越来越近,且有人家炊烟袅袅。忽闻得有人唱道:

“秋江待晚潮,客思旆旌遥。细雨翻芦叶,高风却柳条。

兵戈村落破,饥俭虎狼骄。吾士兼连此,离魂望里销。“

钱镠望去,见一老樵夫,坐在青石之上,尽兴吟唱。钱镠近前询问樵夫道:“敢问老者,此间何处?”

樵夫答曰:“此乃新登镇双江村。”

钱镠问道:“我见村中有青白二烟,扶摇升起,是为何故?”

樵夫答曰:“此青白二气出自鼍江之上,人言‘独异二公生不凡,青白二气吐波间’。这白烟乃指杜建徽,与其父杜陵追随海龙王钱镠,已经出仕。青烟乃指村中一隐士名曰罗恒,自名罗隐,人称江东生。方才我所唱之歌,便是罗先生所做。”

钱镠闻听此言,心中才明白,杜陵之子杜建徽早就知晓,只是这罗隐,久闻大名却未曾相识,若得罗隐起不是又得以贤良,想罢钱镠谢过樵夫,便往村中去了。

说道罗隐此人颇有名望,早年是个屡试不中的秀才,因战乱频起,朝廷动荡,便隐居老家不再寻仕途,自号江东生。钱镠打听罗隐住处,见有竹园一座,钱镠轻叩竹门,见一小童开门。钱镠问道:“此宅可是罗隐罗昭谏之宅?”

小童打量钱镠一番言道:“正是,敢问官爷可是兴兵南征的临安钱镠将军”

钱镠一惊言道:“在下是正临安钱镠,不知仙童事如何知道本官姓名?”

小童言道:“我家师傅昨夜观星象,言今日必有贵人来访,江浙首贵乃临安钱镠也。”

钱镠笑道:“家师果然神算,有劳仙童待我前往拜访家师。”

小童言道:“钱将军可随我来。”钱镠令左右门外守候,自与小童前往内宅,小童引钱镠进入内堂,见一书生模样之人正秉烛而读。小童躬身言道:“师傅,钱镠将军已经迎道。”

罗隐放下书本,转身相迎,只见这罗隐身长七尺,面白如玉,短髯颔胸,风骨奇伟,发髻之上扎着一顶清风五行冠,身着青色长衫。钱镠拱手行礼言道:“临安钱镠,久闻先生大名,如雷贯耳,南征之余,特来拜访。”

罗隐还礼言道:“新登小儒罗隐,未曾远迎,还望钱将军多多海涵。”言罢,二人分宾主而坐,罗音令小童奉茶。钱镠品茶环顾,见东墙之上有罗隐自题诗一首,上书:

六载辛勤九陌中,却寻归路五湖东。名惭桂苑一枝绿,鲙忆松江两筋红。

浮世到头须适性,男儿何必尽成功。惟惭鲍叔深知我,他日蒲帆百尺风。

饮茶片刻,钱镠问道:“久闻新登镇有名士江东生,今日得见乃是三生有幸,但不知先生何何胸怀大志,却隐居于此,何不报效朝廷,成就一番功业?”

罗隐笑道:“罗隐懒散于村间野外之人,将军怎言我胸怀大志?”

钱镠言道:“墙上自题诗中‘浮世到头须适性,男儿何必尽成功。’之句,可见先生早年志向高远,却怀才不遇。‘他日蒲帆百尺风’足见先生隐于村野,却尚存志士豪情。”

罗隐摇头叹道:“我早年也曾有举士之心,岂不闻‘出身论门第,做官靠援引’,奈何朝庭昏庸,民变四起,到不如隐于村间,藏身山林,到也安宁快活。”

钱镠言道:“先生有定国安邦之志,且才高八斗,能博闻强记。镠欲请先生出山,共举大事。不知意下如何?”

罗隐言道:“世人言皆称海龙王乃江浙当世贵人,在下愿闻将军之志?”

钱镠言道:“当今天下,李唐衰微,群雄四起。梁王朱全忠一介泼痞却能独霸中原,拥兵百万;晋王李克用漠北胡虏而虎踞三晋,猛将如云;荆楚赵匡凝、江淮杨行密,两川王建,西歧李茂贞各存雄兵,虎视皇纲。钱镠有心平定诸侯而服四海,匡正李唐以定天下,奈何兵不及梁,将不如晋。方今日到此,拜访先生,以求成大事之计。”

罗隐闻听大笑言道:“人言江浙有神鸟伏爪,今见将军,神鸟就在眼前。”

钱镠不解,问道:“先生因何大笑,神鸟与钱镠何干?”

罗隐言道:“我闻将军之言,句句出自肺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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