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才把木门撞开,桠尔尼也因为失去重心而咕咚一声滚到房里。伏在地上的他听到轻微的爆炸声,然后是刺耳的金属磨擦的声音,突然间就有温热的液体和硬块溅落在身上。
桠尔尼整个人因为惊吓而震了一下。
“糟了!”在危机四伏的地方绊倒说不定会丢掉性命,桠尔尼赶紧张开眼睛准备爬起来。可是当他定睛一看,他就全身发软,怎也爬不起来了。刚才砸到身上的竟然是女人的肢体!丰满的乳房,诱人的臀部,有着标致容貌的头……现在全都不在它们应有的位置,一块一块散落在桠尔尼身旁。有些残肢还叠在他身上,好像刚扯断了的青蛙腿般不住抽搐。 宠物店
桠尔尼不由得转动一下僵硬的颈部,把目光移往自己身上。像打翻了红色的油漆桶一般,桠尔尼全身染满鲜红,不同的是……那是温热的、腥臭的鲜血。好像整个女体内的鲜血都泼到身上了,他只觉得全身上下都黏糊糊的,衣服也因为被血沾湿了而紧贴身体。最叫他感到呕心的是,鲜血不只沾在衣服上,还沿着颈项滑到背脊,活像成千上万的虫子在背上爬行。
“天啊……我不行了……”桠尔尼确实感到体内那支撑自己的柱子正逐渐崩坏。他运起仅存的意志,打算爬起来逃离这梦魇般的情境。就在这时,刚才掉下的头颅滴溜溜的滚过来,停在距离桠尔尼脸颊不过数公分的地方,和他对上视线。那是个漂亮的金发女郎,桠尔尼轻易的在她那失去了生命力的、浅蓝色的眸子里看到自己的倒影,也看到极端的惊惧。
一定是在死前受了很大折磨吧?她双眼睁得老大,被布条堵住的樱唇也不自然地张开,最可怕的是脸上的肌肉还在抖动着,面皮跳啊跳的,好像随时会开口说话,可是看到颈子上那不整齐的断口就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
颈部切口不住渗出血水,殷红的水洼慢慢往桠尔尼的方向漫延。那刺鼻的腥臭不断拉紧他的神经。
“……是你……”
蒙上死亡色彩的眼眸好像在指责桠尔尼。
“……害死我……”
“没有……我没有……”
“……是你的罪……”
“不要!不要这样瞪着我——”
歇斯底里的尖叫在电梯槽内回荡,一次又一次的,最后变成嘶哑的呜咽。桠尔尼抱着头,蜷曲身子,躺在那不是自己的,但却因自己而形成的血泊中渐渐失去意识……
3
夜晚,原本宁静的森林,如今却喧闹不休。
卫星系统附近围绕着警方派来的人。那警笛音喧嚣得像鬼魂在哀号,红光照得森林有如溅满血一般,说明了这里发生了大事,令人悸动不安。
桠尔尼裹着毛毯,静静的瑟缩在机房前,从他颤抖彷徨的样子就知道他精神受到多大的打击。想到那盯着他的那双眼,那带有悲伤和愤恨的双眼……
“已经确定是那样了吗?”
被突然的话语惊扰,桠尔尼有点回神的抬起头,看到尤莱努斯在跟调查人员讨论着什么。由于自己变得这样落魄,尤莱努斯只得先把自己放在一边,然后通知警方过来。像是刻意避开自己似的,他们讨论的声音小得他听不见。
“怎么回事?”
桠尔尼也不自觉的认真起来。
他开始回想当时的景况:
上去,开门,门是锁的。
然后……
好像有女性的挣扎声。
接着……
想也不想的撞门。
现在有点后悔自己的鲁莽,桠尔尼按了按太阳穴,继续回想着。
撞门,异常的难开。
为什么?
开门,因为冲力跌进机房内。
然后就是奇怪的地方……
爆炸声,金属摩擦声,温热的物体落在身上。
喉咙发出咕噜声,桠尔尼索性闭上眼想中断那恐怖的画面,但那黑暗反而将他拉进了满是鲜血的现场。他强忍着心痛想要继续思考下去,那不对劲的地方越想越不对劲。
“难道是——”
他急忙想爬起身找尤莱努斯问话时,而对方已经慢慢的走到自己面前。
“桠尔尼,你大概很累了吧,我先送你回去好了。”尤莱努斯脸色有些凝重,伸手要拉起桠尔尼,但桠尔尼抢先一步的拉着他的手臂。
“告诉我案情。”冷冷的看着尤莱努斯。
“这个……警方已经在着手调查了。”好像在回避着什么。
“告诉我!”桠尔尼吼了出去,声音大得每一个人都回头看他。
尤莱努斯叹了口气。
“你先起来。”他弯下身扶起桠尔尼,“到车上再告诉你。”
穿越一条又条的森林小路,尤莱努斯开着车在返家的途中,这一路上却有着非常诡异的沉默。桠尔尼坐在驾驶座旁,有点心不在焉的把玩着挂在车上的护身符,好像在思考什么。良久,他转过身看着尤莱努斯。
尤莱努斯知道桠尔尼固执的个性不会忘掉要问他的事,他本来的用意就是要等桠尔尼冷静下来时再告诉他。他继续开着车,然后慢慢的说着:
“被害人被分尸,死因是主要是切断颈部。”
“被什么分尸?”
“钢琴线。”才说完,尤莱努斯注意到桠尔尼的表情变了。
是发现了吗?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婉转的对桠尔尼说,对方就先开口了:
“有机关的吧?钢琴线要切断人体的话,必须要有很大的力量。”
“——有,钢琴线牵在电梯上,机关爆炸令电梯坠落,所以……”
“我要问的重点是什么启动机关。”桠尔尼的声音开始有些颤抖。
注意到他的状况不对,尤莱努斯也静默下来了,只见桠尔尼把眼神飘视到窗外,看着外面带着冷光的月。
“开门就会启动机关,对吧。”
“桠尔尼……”尤莱努斯担心的转头看他,他却把头别开。
“你专心开车吧,不看前方会很危险的。”轻声说道,语气有些哽咽。
尤莱努斯沉默了。
最清楚,自己的安慰没有用。
最清楚,所能做的就是让他一个人静一静。
一路上的安宁,伴随着深深的,无声的哭泣。
“啧!怎么搞的!?”在贫民窟的小巷里,男人生气的踢倒路旁的杂物。
今天是走了什么楣运?只是在情趣商店摸了个可爱小弟一把罢了,就被那天杀的家伙打个鼻青脸肿。想找老相好大干一场又扑了个空。算了!还是找个廉价的黑人妓女来消消气吧!
想啊想的,男人边说着粗话边踢倒另一堆杂物。茫然不知更不幸的事还在后头。
“上次那个娜娜一看就知道是瘾君子,有神没气的,上床的时候像死鱼一样……”男人自言自语的在路上走着,并开始挑选待会的“床上对手”。
忽然,一双抓住钓鱼线的手自男人背后绕上,迅速在男人的颈项上绕了几圈,然后倏地拉紧。连尖叫都来不及,男人就这样被拖到灯光昏暗的陋巷里去了。
“嗄……呼嗄……”钓鱼线深深勒进男人的肌肤,无法呼吸的他拚命抓勒在颈上的东西。可惜,即使在颈上抓出一条又一条的爪痕,男人还是无法挣脱坚韧钓鱼线的束缚。
男人被拖到陋巷的尽头,被狠狠丢到墙角。钓鱼线略为松开了,男人亦得到了喘息的机会。他赶紧扶住墙壁爬起来,摆起架式准备迎战,不过下一刻却因为被人在下体狠狠踹了一脚而痛得蹲下来。
“怎么了,只是揍你一下就爬不起来吗?”行凶者踩着男人的脸让他紧贴墙壁,悠然的点了一根烟。
“是、是你!?”男人艰难的向上望。凭着微弱的火光,他看到今天给自己吃了很大苦头的男人的脸,也看到藏在那双异色瞳仁里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杀意。
“什么你你我我的,叫我路西法嘛!”路西法脸上挂着亲切的笑容,但看在因为乍然听到变态杀人魔的名讳而吓得脸无人色的男人眼里,那笑容活像恶魔向着猎物微笑。
“饶了我吧,原谅我有眼不识泰山……啊!啊啊——”路西法不耐烦的踩在男人的下阴,男人的哀求立时变成惨叫。
“你真的很吵哪!”路西法收起了笑容,伸手捣住男人的嘴巴:“我应该用什么方法叫你静下来?”
说着,路西法自衣袋拿出万用刀,贴着男人的脸颊向下移,最后停在喉头上。男人惊骇欲绝的睁着眼,被掩住的口不住发出咿咿呀呀的哀求,喉结也因为极端紧张而上下移动,令贴在上面的万用刀也随着滑动。
“放心吧,只割断气管不会死的。”语气像来自极地的寒风,路西法若无其事的在男人的喉头轻轻划出一道口子。
“呼……呼嘶……”男人痛得大叫,但发出的却是像轮胎泄气般的嘶嘶声。他张大嘴巴拚命吸气,唾液沿嘴角不住淌下,可惜吸进气管的空气怎也送不到肺里。
“嗯……看来我用刀的技巧也不错嘛,没伤及你的大动脉。”路西法满意地拍拍男人那因为缺氧而略呈紫蓝色的脸,并顺手在他的手腕脚踝割上一刀。
“呜……唔……”伴随着短促的哀鸣,男人惊觉四肢无法使劲,只能像烂泥般瘫坐在地上。意识到自己已变成残废,他那瞪得有点凸出的双眼盈满痛苦和哀伤的泪水。
“啧啧,看到你泪如雨下的样子……”路西法说着扒开男人身上的衣服,用万用刀轻刮他那肥肉横生的小腹。“……我真是有点想吐。”他边说边把万用刀刺进去,还摇着刀柄让刀子在腹腔搅动。
“呜!咕咕——!”极端的痛楚令男人失禁。他全身颤抖的坐在自己形成的脏污水洼里,心里所想的是如何痛快死掉,但对连指头都动不了的他来说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纵欲过度的男人果然会有失禁问题,要看一下泌尿科哦!”路西法嘲讽地笑着。他自男人的小腹抽出万用刀,再挑破男人的裤子。男人的阳具在臃肿的肚子衬托下显得非常龌龊,还被尿液沾湿了,令路西法连碰都不想碰,只是用万用刀随便在男根上乱戳。
“好肮脏。”路西法狠狠在尖端戳了一记。“中年男人的身体真叫人提不起性致。”
刀锋插在尖端这个神经丛集中处,男人可是痛得眼泪鼻涕唾液冷汗粪便,可以排出来的全都挤出来了。眼泪与唾液流至颈子上的伤口,把鲜血化开,变成奇异的嫣红。
“我玩够了。”随手在根部划上一刀,男人的命根子应声掉下。没有惊人的尖叫,男人只能发出嘶哑的、微弱的哀鸣。路西法捡起地上破布,拈着阳具塞进男人口中。“你对这个应该很有兴趣吧,让你含着死去好了。”
满嘴的血腥味令男人直反胃,他睁着满是疑惑及恐惧的眼睛紧盯眼前的死神,好像在说“为什么”。
像是听到男人的心声似的,路西法先把他的头按至紧贴墙壁,再慢慢作出回答。
“谁叫你想染指我的东西。”说着,路西法把万用刀插进男人的眼窝,狠狠搅动了几下。
混和血液的粉红色脑浆随即自眼窝溢出,男人永远无法发出声音了……
是我杀的人?
桠尔尼看着眼前散乱的尸块。
如果我没开门她就不会死了!
身上染满了血,四周一片黑暗。
突然眼前的是吊在空中好似祭献的羔丰,雪白的女体被月光映的有如天使。
她身上好像缠着什么?那淡淡的金光,牵着的另一端在哪?
桠尔尼突然感到刺痛,低头一看见到手上紧缠着金线已嵌入皮肤。
他一惊啊,那瞬间的挣扎扯裂了血肉骨头。
直到他见到那牺牲落在眼前。
头,美丽的头,美丽的双眼哀怨痛苦的盯着眼前的人。
为什么杀我?
不……
为什么杀我?
不……我没有……
为什么杀我?
我没有!我没有杀人!
为什么杀我?
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咦?”
恍惚意识中,睁眼见到的是刺眼的亮光。
冷汗。急喘。颤抖。
“是……梦?”
桠尔尼深呼了一口气,他知道现在已经是白天,而他躺在尤莱努斯家客房的床上,确定刚刚只是梦境,他试着让心境安定下来。
但是他知道,昨晚发生的绝不是梦。
身上的血,由鲜红变成暗褐,铁锈味渐成腐败味。
一回想,好像那刚断裂的肉体就被捧在他手上。
“……对不起……”
掩着脸,身体不住的颤抖。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眼泪,不停的掉落下来。
“若不是我……我……我太冲动……”
是我害死你——
“对、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对不……”
哽咽。
桠尔尼睁开了眼,试着让自己冷静的大口喘息。
是啊,这样就自怨自艾实在太难看了,桠尔尼伸手将浏海拨到后面。就是放任自己的情绪才会落入路西法的圈套,但是那个人却像是知道自己一举一动才会做这样的设计。定下心好好思考吧,桠尔尼对自己说着,能令被害人瞑目的只有将路西法逮捕到案了。
但是内心不知为何有个空洞,像是作梦醒来却把梦境忘掉的空洞。如果是刚刚的梦桠尔尼倒是很想把它忘掉,但是这种空虚却很怪。
很熟悉很熟悉很熟悉的感觉,但却勾不起影像。
也许是很重要的线索也说不定,桠尔尼边想着随便整理就走向餐厅。桌上留了准备好的早餐,不过该有的人却不在。
“上班去了啊?”
桠尔尼叹了口气。不知是尤莱努斯规定他别再插手,还是警方觉得不宜让他再调查,总之昨晚好像有印象听到别人提说让他放一个月的假。反正自己也觉得再搞下去会暴走,只好独自吃着冷掉的荷包蛋冷掉的烤面包冷掉的火腿。
然后拿摇控器开电视——尤莱努斯不在,没人会罗嗦自己在吃东西的时候看新闻会影响消化。果然电视上出现的是有些可怕的社会新闻,一名中年男子在暗巷被残杀,目前不知道凶手有几人。
觉得又是一般无聊仇杀的桠尔尼,看到被害人的样子突然吓了一跳。
“这个人是情趣商店的那个老头!?”
为什么他死了呢?难不成是自己梦游把他干掉了?不对不对,那样身上会沾到血吧?桠轿尼仔细听着记者描述被害人的死状,一下子领会过来。
那是路西法的手法。
虽然没留下名字,但追他这么久的桠尔尼一听就知道。
但为何不张扬是自己做的?想到的只有一种可能。当初路西法的行为就是在挑衅,捉弄着警方,也是要侮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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