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总有一天会碰到的。”阿里斯托勒斯预言式的回答道,“快躲起来,他们来了!”
我们慌忙躲到一块岩石后面,耳边传来了一阵马蹄声,然后就看到十几匹骑着马,身穿盔甲,手持长剑的战士来到河岸边,把刚才的几个男女包围起来,戏谑的大笑着,那几个男女惊慌的躲避着。
“他们是凶残的罗马人。”阿里斯托勒斯介绍道,“这几个新人以后的生活会很悲惨的。”
“罗马?那是上千年前的事情!”劳拉惊讶道,“这里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啊?”
“一个残酷的地狱。”阿里斯托勒斯冷漠地说道。
事实验证了阿里斯托勒斯的话,刚刚那个恢复青春的男子想要冲上去反抗罗马士兵,被一剑穿胸而过,倒在了地上,那群士兵都大笑了起来,看来他们对于杀人早已习以为常,另外几个人被这种屠杀震惊了,软弱的靠拢在一起。
结果是这群人被罗马士兵捆绑起来带走了,就像是奴隶一样,眼泪和求饶只能让那些士兵获得满足和快感,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一个残酷的世界。
“这里都是这么危险么?”我忧虑地问道。
“这里的势力错综复杂,每一个势力的生存理念都不一样,不过还是以强盗居多,想要生存要么屈服,要么找一个比较温和的势力。”阿里斯托勒斯解说道,“我们沿着河岸走,那里有一座叫做耶路撒冷的城池,被称为和平之城,是由许多宗教徒建立的。”
“耶路撒冷!”劳拉诧异道,“那不是犹太教,伊斯兰教和基督教的圣城么?”
“是的,就是那里,只要你信奉其中一个宗教,就会得到他们的庇护,相对于外边的世界,那里算是和平的。”阿里斯托勒斯感叹道,“不过那里如今最大的教派叫做血神教。”
“血神教?”
这个名字的确让我惊到了,这不是伊莎贝拉想要创建的教派么?难道这是一个冥界的本土教派?
“我从来没听过这个教派。”劳拉疑惑道。
“他们的口号是什么?”我探问道。
“信贝拉,得永生!”阿里斯托勒斯随口说道。
我已经可以确认这是血族女皇的招牌口号了,很奇怪,我刚刚来到这里,可是伊莎贝拉已经把教派都建立起来了。
“这个教派是从什么时候兴起的?”
“不记得了,几十年总有了吧!”
在我们交谈的时候,又有一个人从水里游上岸来,让我们惊讶的是这个人就是刚刚被杀死的那个青年男子,他看起来一切都很好,连身上的衣服都是完整的。
“这,这是怎么回事?”劳拉吃惊道。
“在这个世界上想死都是一种奢侈,一旦死了以后就会在这条河里复活,就像我一样。”阿里斯托勒斯漠然地说道,“在这个世界里最严酷的惩罚不是杀死对方,而是无限次的杀死对方,只要守在河岸边,就可以一直杀死你所恨的人,这就是这个世界的残酷之处。”
我和劳拉都被这种假设给镇住了,这的确是一种残忍的方式,守在这里等着仇家复活,然而再杀死,再复活再杀死,一直持续下去,永无休止。
我终于明白奥西里斯提到这里的时候那种悲愤的心情了,他和约书亚共用同一个身体,就像是一个精神分裂患者,两个不同信仰不同追求的人彼此折磨,连死的机会都没有,永远摆脱不了,这是怎样绝望的生活啊。
“上帝啊,这里简直就是地狱。”劳拉痛苦地说道,“这到底是什么样的一条河啊?”
“这就是冥河!”阿里斯托勒斯深沉地说道。
一条可以无限复活的河流,对于强者而言就是天堂,他们可以无限次的重头再来,对于弱者而言就是地狱,他们要遭受一次次的侮辱和伤害,过着这种永无出头的绝望生活。
刚刚上岸的青年男子看了看罗马人留下的蹄印,大踏步地跟了上去。
看来这条河流还有一个作用,就是让弱者变强,只要心中充满仇恨,那么每一次复活都是一次重新开始的机会。
“我们该离开了,这样的场景会不断的上演。”阿里斯托勒斯冷静地说道,“你们要一起去耶路撒冷么?”
“是的,我要去那里。”我确定道。
“我也和你们一起吧。”劳拉忧郁地说道,“我一直都是一个无神论者,可在这里我希望上帝能够眷顾着我。”
“我要提醒你们,从这里到耶路撒冷需要穿过很多势力的范围,这是很危险的一段路程,我就是在去耶路撒冷的路上被杀害的,一旦被杀害之后就会在冥河里复活,复活的地点是随机的。”阿里斯托勒斯介绍道,“如果你们在中途被抓住的话我是不会停下来救你们的,这是这个世界的规则。”
阿里斯托勒斯说的话虽然冷酷却让人觉得真实,至少他不是一个奸诈的小人。
在这里一旦被抓住就意味着变成奴隶,变成奴隶也意味着接近死亡,与其留下来救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死掉,而且一旦死掉也不知道在哪里复活的人,不如继续走下去,这样才能尽快的到达目的地。
我们一路朝前走着,劳拉在短暂的迷茫之后开始展现了她作为记者的职业习惯,那就是刨根问底,追寻真相。
“阿里斯托勒斯,你来这里多久了?”劳拉询问道,“你是希腊人?你的名字有点复古。”
“那是因为我是古希腊人。”阿里斯托勒斯回应道。
“天啊,古希腊!”劳拉吃惊道,“那是好几千年之前的时代啊,你认识苏格拉底么?”
“那是我的老师。”阿里斯托勒斯尊敬地说道。
“那亚里士多德呢?”
“那是我的学生。”阿里斯托勒斯欣慰地说道。
“你的老师和你的学生?”劳拉疑惑道,“可亚里斯多德的老师是柏拉图啊!”
“那是我的体育老师给我取的名字。”阿里斯托勒斯无奈地说道,“只是后来被人传播开了而已。”
劳拉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这个穿着皮甲的男子,这位叫做柏拉图的男子是西方文化里最伟大的哲学家和思想家之一,对于他我还是有些印象的,有关亚特兰提斯的传说就是从他那里流传下来的。
“这是您青年时的样貌吧?在我的印象中您应该是一个老者的形象。”劳拉反应了过来,用敬仰的语气说道,“您知道您对后世的影响力么?您提出的思想主张经过数千年还被人们谈论着,您是一位伟大的思想家。”
“我知道。”柏拉图波澜不惊地说道,“我在这里碰到过很多次你们这样的新人,当我说自己是柏拉图的时候总是会有这样的神情,他们愿意跟随我,奉我为导师,可我却不能带给他们安全,刚开始我在这里建立了一个理想的国度,那里是知识和思想的乐土,可在暴虐的铁蹄下最终化为乌有,这里是残暴的冥界,不是美好的天国。”
“于是你就孤身一人了么?”劳拉痛心道。
“是的,那些愿意为我献出生命的人最终的命运都很悲惨,我深刻的感受到在这里生存才是最重要的,于是我放弃了理想的国度,开始奔走在这个世界上想要寻求各种温和派势力的支持。”柏拉图坚定地说道,“只要我们建立一个强大的有实力的国度,这种残暴的事情才会得到遏制。”
“这就是你去耶路撒冷的原因?”我探问道。
“是的,在这个世界里对善良的人而言有一句哲言:我要么是在耶路撒冷,要么是在去耶路撒冷的路上。”柏拉图平静地说道,“有关耶路撒冷的传说被不断的传播着,那些复活的人从复活的那一刻开始就朝着圣城走去,那里有真正的和平。”
“这么说你一直没有到过耶路撒冷?”我有些不可理解,“这些传说很可能是只是一个传说。”
“我正在去那里的路上。”柏拉图坚信道,“圣城的传说在很早就有了,早到我还没有来到这里的时候,我收集整理了很多复活者的资料,他们每个人对圣城的讲述虽然有出入,不过大体上是没错的,只是那里的势力派别也是经常的改变,而最新的消息是血神教开始统治那里了。”
“是几十年前的消息。”我强调道。
“是的,几十年和上百年没有区别,在这里时间没有意义,当你无法死亡的时候,你就有无限的时间来接受惩罚。”柏拉图感慨道,“永生是一种惩罚。”
永生,这个词汇包涵着太多的梦想,许多伟大的君主把永生作为毕生的追求,他们幻想着可以一直统治着自己的王国,统治整个世界,殊不知永生是对生物最大的惩罚,很可能让它陷入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困境。
“我们在这里怎么生活?吃什么?”劳拉关切地问道。
“你感觉到饥饿了吗?”柏拉图反问道。
“没有,这里不需要吃东西的么?”
“因为这里没有东西可吃。”柏拉图用手指着长河和高山,“这就是我们生活的世界,我们只能生活在这条大河的附近,这里没有食物,你们身上穿的衣服是你们临死前穿着的。”
“那些罗马士兵的马是怎么回事?”我疑惑道,“这种生物也可以来到这里么?”
“马也是有灵魂的,那些士兵是死于战场的,他们的马和兵器都带到了这里,他们很快适应了这里的生活,开始了抢掠和杀戮。”柏拉图解释道,“他们四处搜捕奴隶为他们服务,过着骄奢淫逸的生活。”
“如果没有生存压力的话我们可以躲开这些势力,逃得远远的。”劳拉思考道。
“我们逃不了,我们不能离开这条冥河太远,在大山深处有更加恐怖的东西存在。”柏拉图的眼神中首次出现了惊惧。
第029章 为人子。論
柏拉图一直都是沉着冷静的,即使是面对罗马人的暴行,可提到山里的东西时却变的畏缩起来,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
“山里有什么?”劳拉也被这种情绪感染,害怕地问道。
“恶魔。”柏拉图低沉地说道,“传说那里是恶魔的居住地,它们和我们是不同的,一旦进入它们的领地就像进入炼狱一样,我曾经听到从那里传来的无休止的惨叫声,它们会一直折磨着每一个进入那里的人类,折磨他们的肉体和灵魂。”
我和作为战地记者的劳拉都被柏拉图的这段描述给惊到了,按照我的理解,这个聚魂器会吸收任何靠近它的精神体,人类死亡之后精神体离开躯体后并不会马上消散,而是会在世上徘徊很短暂的时间,有些精神体很不幸的被这个聚魂器给俘获了。
从亚特兰提斯神殿的记载中可以知道,这个聚魂器在地球上至少有上万年的时间了,也就是说在这段时间内生物的灵魂,包括人类和动物都有可能来到这里,而且很可能还有其他星球上的生物……
柏拉图所说的恶魔很可能就是外星人,作为一个收集和折磨精神体的高科技产品,聚魂器应该还有其他未知的功能。
据我所知这件聚魂器最早是在哈迪斯手里,然后是约书亚,最后流落到了梵蒂冈,它贯穿了整个人类的历史。这里可以说是一个大杂烩,有外星人,有地球人,而且是地球各个历史时期的人物都有,像是一个历史真人博物馆。
这就是真实的冥界啊!
我们没有再谈论有关恶魔的话题,而是继续朝前走,这里没有白天和黑夜,永远是阴沉的天空,冥河之水不断的奔流着,山上光秃秃的,只有几棵没有叶子的树在孤独的耸立着,这一切都让人觉得压抑,生活在这里一定不会愉悦身心。
在这段时间里我们了解了劳拉的生活,这些都是她自己说出来的,我和柏拉图对于打听别人的生活没什么兴趣,或许说话可以缓解她对陌生环境的恐惧感,她就那么滔滔不绝地说着自己的生活,而记者的生活一般来说都是比较精彩的。
让我诧异的是她的死亡日期竟然是2007年,是在采访机器人和人类的战争中死去的,加上血神教的创立,伊莎贝拉比我早到了几十年,我已经搞不懂在冥界里的时间了,或许正如柏拉图所说的,在这里时间没有任何意义。
我们在稍事休息后继续上路,柏拉图从怀里掏出了一卷布匹,打开看了看,上面写满了繁杂的符号,应该是他做的记录。
“下面我们要通过鞭挞人的驻地,他们和罗马人一样都是以凶残著称的民族,我们要格外的小心。”柏拉图提醒道,“一旦被发现我们就分开逃跑,这样逃跑的机会要大一些,逃脱后沿着河岸朝前走就可以了。”
鞭挞人,这应该是欧洲人对于蒙古人的统称,蒙古人在最强盛的时期是占领了大半个欧洲的,所以来到这个冥界也不奇怪,在柏拉图的介绍中还没有发现有东方人的势力出现,这对东方的民族而言是一种幸运吧!
跟着柏拉图我们远远地看到了鞭挞人的身影,他们在离河岸不远处搭建了巨型的帐篷,很多的帐篷连成一片,那些士兵穿着皮甲,拿着武器来回的巡视,他们在看守着奴隶,那些奴隶畏缩地挤在一起,其中有许多女人,从他们的穿着和神情来看应该是刚刚捕获的新人。
这是一个适者生存的世界,这些在民主制度下生活的现代西方人对于回到奴隶社会还不太适应,不过面对死亡的威胁他们选择了退让。
“这里没有黑夜,没有遮挡物,根本就不可能在士兵的巡查下穿过去,他们还建了一个了望台。”我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无奈地说道。
“我们等等看,他们会有休息的时候。”柏拉图沉着地说道。
“我是战地记者,接受过一些简单的军事训练,这些巡逻的士兵都是有盲点的,就是说会有他们看不到的死角。”劳拉解释道,“我们可以利用他们的视觉误区来穿过这里。”
“那该怎么找盲点呢?”我请教道。
“你们跟着我就行了。”劳拉自信地说道,“记住一定要跟紧我,行动时要小心不要发出任何的响声。”
在队伍里有一个懂军事的真好,我很怀念龙慧黠小姐,这个时候零号基地的人应该知道我们被困了,不知道外边的世界怎么样了。
我们跟着劳拉猫着腰朝着鞭挞人的营地走去,他们的帐篷很大,我想不明白这些帐篷是怎么来到冥界的,还有那些没有生命力的武器,很显然我们进入冥界的时候都是以精神体的形式,可现在我们的精神体都实质化了,这和奥西里斯是一样的,如果用投影来解释的话也就是说我们的精神体还处在某个地方,而现在的我们只是一个投影而已。
这个世界就是一个投影的世界,我们在这里的生活是真实的也是虚幻的,这里只是某个有恶趣味的家伙创造的一个试验场,他现在或许正吃着爆米花看着我们在为他表演的情景喜剧。
不得不说我讨厌这种感觉!
劳拉小姐军事培训的成绩一定不错,我们绕过了大半个营地还没有被发现,在营地的另一边,我们看到了另一副景象。
在士兵的驱赶下一些男性奴隶正在从山上搬石头下来,他们在构筑防御工事,而那些女人就坐在帐篷外,眼神空洞,表情绝望,从那些士兵猥亵的神情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这就是残酷的生活。
我们躲在一个帐篷的后面,等待着那些士兵转过身去,经过这一段路的观察,我也发现这些士兵并不会一直看着同一个方向,他们会不断的转身,转移视线,这可能只是人类的正常反应而已,我们就是靠着这些间隙从他们背后悄悄地溜走的。
然而并不是每次都那么幸运,在我们偷溜的时候被一个男性奴隶看到了,他并没有喊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