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刚好她对面有个位子，我拿起一个介绍围棋规则的小册子走过去坐了下来，那女孩抬眼看了我一下，又低头沉浸在棋盘里。
看完规则，我不由的感慨，在小小的棋盘里竟然有这么多的变化，黑白之间，纵横之道，演化出无穷尽的可能。
我有些想尝试一下。
“可以么？”我低声问。
“好。”女孩淡淡地说。
第一局我很快输掉了，第二局虽然我坚持了很久，也败下阵来，第三局……当然我还是败了。
“三天后我再来。”我信誓旦旦地说道。
这种感觉很让我这个外星人沮丧，看来地球人的游戏也是很有参考价值的，当然前提是我能赢。
“怎么样？是不是丧失了智力上的优越感？”孙亚茹笑嘻嘻地说。
“还好吧，还不太熟悉规则。”我找了个蹩脚的借口。
“别给自己找借口，我早就不给自己找虐了。”孙亚茹打击道，“那个女孩怎么样？她就是能冲击全国冠军的人，你找她下棋真是自己找死，不是看人家长的漂亮吧？”
漂亮么？
作为一个披着地球人外衣的外星人来说，我还不太适应地球人的审美观，看起来都差不多，就像一个地球人不会去分辨哪只蚂蚁长的更好看一样。
不过当一个地球人变成一只蚂蚁在蚁群里生活的时候，这种理念的冲突就开始了，不得不去适应蚁群的生活。
而我还没有适应地球人的生活。
那个女孩子只能说是淡然，仅仅就气质而言。
……
当天晚上，在孙亚茹的安排下我们乔装打扮坐着出租车光临了三家赌场，卷走了六十万元，没有人找我们麻烦。
按照孙亚茹的说法，在帝都每个赌场一晚的收益在八百万左右，二十万是个临界点，一旦某个赌客赢了超过二十万就会引起赌场的注意。
这次我也没一直赢下去，而是在孙亚茹的指挥下，有输有赢地消磨了三个多小时，就像是一个好运气的赌客一样。
连在什么时候该笑什么时候做出懊恼的表情都被孙亚茹控制。
“你怎么对赌场这么熟悉？”我好奇地问。
“咦，我没告诉你我家是做什么的么？”孙亚茹诧异地问。
我坚定地摇了摇头。
“那你自己不会问啊！”
“哦，那你家是做什么的？”
“黑社会。”
“黑社会？不是说中国没有黑社会，只有黑社会性质组织么？”我不解地问。
除了历史书籍外，我还看了法律方面的书籍，毕竟要适应社会就要适应社会的规则，可是这种问题对于一个外星人来说是很费解的。
“你想和我抬杠是不是？”孙亚茹气恼道，“现在黑社会也要合法化，在帝都的黑社会不洗白，没有后台不是找死么？”
“那今晚咱们去的赌场不是你家的吧？”我有些担心道。
“废话，要是我家的我用得着穿这种衣服打扮成这样么？那是我爸的竞争对手，大前天去的才是我家的赌场，我本来只想带你玩玩的，没想到你还能赚钱。”孙亚茹喜滋滋地说道。
地球人真狡猾啊！我不禁感慨万千。
“你晚上可以安心地睡在沙发上，不用担心我会赶你走了，这些钱就算是你两个月的房租吧，两个月后我们再去赌场拿。你可以使用网络和洗澡间，不准带人回来，每天只提供早餐，就是冰箱里的牛奶和面包，当然要是我高兴的话会给你带午饭和晚饭的。”孙亚茹严肃地提醒道。
“呃，那个房租是不是太贵了？”我小心地问。
根据我对帝都生活状况不太全面的了解，一天一万块住五星级酒店也足够了吧！
“哼，和本小姐同居还这么啰嗦，就这么说定了。”孙亚茹不容置疑地说道。
“……”
第二天一早，我就被孙亚茹同学拉着光顾了几个大型的商场，买了很多看起来花花绿绿的衣服，当然这些东西都是我拿着的。
回去后我打扫了卫生，洗了衣服，打电话叫外卖……孙亚茹同学在房间内试穿衣服。
吃饱之后，我躺在舒适的沙发上，听着一首不知道谁唱的歌曲，翻看着一本围棋棋谱……
是的，这就是一个外星人和地球土著的同居生活。
……
对于一个外星人来说，我是很重承诺的，三天之后我要去报仇。
为了弥补我战斗经验的不足，于是我就到网络上找人对战，然而几盘之后我就放弃了这种想法，网络上很难找到高手，都是一些菜鸟在晃荡，下得慢不说人品还很差。
我观摩名家的对局，看那些古代和现代的棋谱，在脑海建立一个模型，把这些棋谱输入进去，输入的棋谱越多，这个模型可参考的数据越详实，那么这个模型越完善，这样在对弈的时候就能有更多的参考。
三天后，我来到围棋社，那个长发女孩仍然坐在那个位置上，就像三天前一样，好像都没有动过一般。
“开始吧！”
这次我下得很好，我认真地计算着每个棋子的位置，预见棋势发展、早作安排、突然发起反攻。
每一步都是那么的精确。
“怎么可能？”我惊呼道。
就像在赌场被人出老千一样，结果我还是输了。
“你的计算能力很强，给我的感觉就像和一台电脑下棋一样，按部就班，完美无比，只是……”女孩淡淡地说，“缺少了灵魂。”
“灵魂？”
“你不懂围棋。”女孩做出判断，“所以你下的棋没有灵气，太执着于胜负，结果……”
“这不就是一个益智游戏么？那些围棋冠军也是为了赢而已。”我不解道。
“是游戏。”女孩轻笑道，“也是生活，这是一种生活态度。”
“算了，我不懂。”作为外星人的我感叹道。
看来要适应这个星球的生活还需要很长的路要走。
出了围棋社，我信步走到物理学院，这里除了刚开学的时候我来过几天外，一直都没有来过，我过来找孙亚茹的，准备下课一起去吃饭。
“怎么样？”孙亚茹戏谑地问。
“还是输了。”我哀叹道。
“没关系，你才学三天而已。”孙亚茹安慰道，“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的转系申请被批准了，以后你就到历史系报道吧。”
“是么？我还以为会把我开除呢。”我有些意外。
“金陵大学的办学宗旨是开放式的，不会因为学生的学科选择而开除人，你又没犯什么错误。对了，一直没问你，你怎么会想到转系的？空间物理不好么？”孙亚茹好奇地问道。
“哦，那是因为教科书上写的都是错的。”我诚实地回答。
“错的？”孙亚茹狡猾地一笑，“那什么是正确的呢？小鸣同学。”
“现代科学对整个宇宙的认知都是错误的。”我毫不客气地说道，“举个例子说现代人对宇宙的认识就像古代人认为我们生活在一个平面上而不是圆球上一样，这是因为眼光不够长远，现代人还局限于此时此刻的宇宙，他们不知道宇宙是在不停进化的。”
“哦，很新颖的观点。”旁边一个男同学凑过来说道，“前几天在网上看到一篇小说，也提到过类似的观点，作为金陵大学物理系的研究生我对此持批判态度，一点都不尊重科学家辛勤工作，那个作者被骂得已经不再更新了。”
“……”
“好了，李学长，知道你是个坚定的科学家，就不要打击无辜的群众了。”孙亚茹忍着笑把我推了出去。“你先去历史系报道吧，这是转系的介绍信。”
“谢了，吃饭的时候叫我，我可没带钱。”我提醒道。
“知道了，谁让咱俩是同居关系呢。”
“……”
到历史学院报道后，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就随便走入一间教室，里面坐满了学生，讲台上一个老教授正在充满激情地讲课。
“当刘邦领着十万大军在垓下面对项羽的五千残卒时，胜利在向他招手，一统天下的梦想就要实现，他根本不会想到后来发生的事情。历史就是这么奇妙，虽然不可思议，但它确实发生了。一场从天而降的陨石雨造成的爆炸让刘邦的十万大军灰飞烟灭，包括刘邦在内的所有汉军高级将领一起阵亡，成就了后来的大楚王朝。”
历史是胜利者的游戏。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埋首在故纸堆里，想从历史书上找到外星战友的蛛丝马迹，然而历史就像古代未出阁的少女，总是那么的欲拒还迎，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在那些繁杂的史料背后掩藏着太多的未知之谜，我在考虑要不要转到考古专业去。
自从我在研究历史之余在校刊上发表了一些对于历史上重大谜团的一些猜想后，历史系的那些老师对我非常宽容，我又恢复到以前悠闲的生活。
“咱们办个公司吧。”在某一次吃饭的时候我和孙亚茹商量着。
“嗯？”孙亚茹擦掉嘴边的汤汁，疑惑地看着我。
“在这个社会上还是走实业比较稳妥。”我解释道。
这是我看了一些经济学书籍后的感想，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你的实体做的越大你就越安全，如果你富可敌国的话，那整个国家都会保护你。
“我只是想问你想做哪个行业。”
“互联网怎么样？”
“经济泡沫啊！你知道要投入多少钱才能有回报么？就咱们两个……”
“我做了一款软件，杀毒的，目前地球上应该没人能破解。”我自信地说道，“咱们去澳门赚一笔，然后在国外注册个公司，你看怎么样？”
“你在国外有认识的人么？”
“没有，听说在什么英属群岛只要有钱就能注册公司，这样以后进入国内也算是外资公司，享受很多优惠。”
“你懂企业管理么？”
“雇一个职业经理人呗。”
“你所谓的开公司就是做出个软件之后就撒手不管，然后等着收钱。”
“嗯，你总结得很对。”
“……”
“我算是服了你了，我帮你联系吧！”孙亚茹补充道，“澳门赌场的收益我要分一半。”
……
以后的日子我们开始了捞钱行动，从澳门到香港，从深圳到广州，从上海到金陵，每个地方停留不会超过一天，每个赌场不超过一个小时，我们不停地换地方换身份，在这种快节奏的生活中一个星期内我们捞到两千万。
“真是太刺激了。”孙亚茹看着存折兴奋地喊道。
“不至于吧，你家不是混黑道的么？这点钱……”我不屑地说道。
“你知道什么，本小姐正在上学，处在经济管制期间，每月的零花钱连买衣服都不够，房子和车子都是家里的，我能有什么办法，你不知道，我这些年生活得多么艰苦……”孙亚茹诉苦道。
“呃……”
应该比住在宿舍里的那些人强多了吧！
“对了，我们俩出名了，你看这些照片，我是从忠叔那里拿回来的。”孙亚茹从包里掏出一沓照片。
图像很清晰，里面正是我和孙亚茹，我们带着假发和墨镜，穿着就像九十年代的上班族一样普通的衣服，手上带着手套，这是怕留下指纹。
每张照片上的服饰都不同，到下一家的时候我们就换另一套衣服，目的是为了增加安全性。不过这个世上没有傻瓜，虽然我们每次的打扮都不同，还是被发现了共同点，否则这些照片就不会出现了。
“会不会有麻烦？”我担忧道。
“放心，他们虽然猜到了去那些赌场里的都是咱们两个，但不会想到我们身上，忠叔也是见过咱们俩的真面目对照之下才发现的，再说咱们也没赢多少，他们应该不会就这点钱开始调查的。”孙亚茹自信地说道。
“那忠叔呢？”
“忠叔是自己人，跟着我爸很多年了。”孙亚茹白了我一眼，“咱们现在也有绰号了，叫‘雌雄赌王’，横扫亚洲赌场。”
……
有了钱之后，成立公司的事情也开始提上日程，孙亚茹介绍了一个在美国的中国人，让我和她联系。
在IQC聊天中。
“陈先生，你好。你传过来的软件我们已经请专家测试过，杀毒效果很理想，目前的网络专家还无法破译，相信会有很好的市场前景。”
“孙小姐，一切你看着办好了。”
“关于成立公司的相关事宜，您需不需要来美国一趟？”
“不用了，就按照我和孙亚茹小姐各占45％的股份，你占10％的股份这样的比例来吧。”
“那样我把合同文本传给您，您和孙小姐签字后传回给我就可以了。”
“好的，我们两个都不太懂，以后就靠你了。”
“那么公司的名字呢？”
“随便。”
因为聊天一直是用英文，我当时打出的是“random”，于是随意杀毒软件公司就在我毫无觉悟之中正式成立了。
“你，你怎么这么不负责任呢？以后公司进入国内市场还不被人笑话啊！”孙亚茹恨恨地说道。
“呵呵，这样的名字也不错，很好记啊！”
“你不觉得这样的股份配置有问题么？要是我和……那个朋友联合起来你的公司就被吞并了。”孙亚茹提醒道。
“这有什么关系，到时候再建一个呗。”我无所谓地说道。
“你啊，一点都不像地球人，傻的跟个外星人似的。”孙亚茹一脸无奈地说道。
“……”
公司的事情告一段落，我们谁都没有在意，继续平静的校园生活，直到有一天在校园里碰到了那个围棋美少女。
“中日高围棋争霸赛就要开始了，你要不要参加？”女孩邀请道。
“有奖金的吧？”
“有。”
“那我参加。”
“有时间来棋社吧，我帮你推荐。”
“好。”
每届的围棋争霸赛都是从中国棋院里选拔的，当然若是认为自己有实力的话也可以找到围棋界的前辈推荐进入选拔赛，选拔之后才能进入国家队进行国家级的较量。
反正也没事，就去看看那少女所说的灵性到底是什么东西，按照我的推测，可能是和艺术、唯美、境界这些词汇有关。
把下棋作为一种艺术，追求那种唯美的感觉，达到一定的境界……当然我还是很难理解，一种文化不浸淫数年还真品不出味道来。
“为什么找我？”
“你精于计算，长于杀伐。现在的围棋已经没有美感可言了，高丽人和你的风格很像，有你在的话我们胜算大一些，虽然棋手可以不在意输赢，但国家在意。”
“对了，认识你这么久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李如月。”
……
在历史学院我算是很自由的存在，作为一个大一新生，我不必为了繁重的课业而担心，不必为了英语过级而忧虑，不用为了男女之间的感情而患得患失……
那是因为所谓的爱情是一种很复杂的感觉，它可以短暂也可以永恒，它让人欢欣鼓舞也让人黯然神伤。
地球人的感情还真是丰富，对于外星人的我而言这种自寻烦恼的事情才不去干呢。
我在参观了帝都博物馆后，确定了外星人在地球发展初期的存在，那些远古时期的文物上遗留下很多外星文明的痕迹。
在神话和历史的结合处，到处都有外星人的踪影，我一度怀疑地球曾经是一个被殖民星球，而且是被许多外星种族共同殖民。在每个原始星球发展初期都会有可供崇拜的图腾出现，只是地球上的图腾太过了些，在同一时期的密度过大。
夏朝巫术的兴盛，商周之间的封神大战，春秋战国的文化大发展……或许是我把小说和历史搞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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