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衣老者道:“你知道他们现在何处么?”
白如冰道:“我可以问你!”
葛衣老者笑道:“你以为我会说么?”
白如冰道:“我以为你也该怕死!”
葛衣老者笑道:“人生自古谁无死?迟早而已,我心愿已了,仇恨已消,死又何妨?再说,有柴玉霞那一子一女陪死,我金玉容也不会寂寞了!”
白如冰脸色大变,默默无语!
葛衣老者一笑又道:“白女侠,我守诺把夏侯岚交给了你,你快带他去找夏侯一修吧,不过,事后我希望你别杀了他,让他尝尝走投无路,比死还难受的痛苦,最后奉劝莫跟我,否则别怪我四处闲逛不回去,一旦过了五更,懊悔的是你,言尽于此,告辞了!”一扬手,腾身飞射而去!
夏侯岚没动,也没开口,他木木然站在那儿,双目赤红,唇角渗血,神煞好不怕人!
白如冰突然一跺脚,飞起一指点向夏侯岚,拉着白素贞腾身而起,轩辕极一把抄起夏侯岚,与冷天池随后跟起!转眼间,都不见了!
刹时间,这罗家四周好寂静,好空荡!
不,有东西在动,那是死尸堆中一个满身浴血的人,看不清楚他是谁,但是他慢慢爬起,摇晃着,步履跄踉地走了,没一会儿,也消失夜色中!
如今,这一片,算是真的归于寂静、空荡!
同样的一钩冷月,同样的昏暗月光,洒照在“金陵”近郊的”栖霞山”上,“栖霞山”原名摄山,最高处名伞山。
“栖霞山”在群山环抱之中,林木阴翳,每届晚秋,满山红叶,灿烂有如晚霞,其间溪泉山石,俱有史迹。
有句诗云:“停车坐看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多少天 涯游子为此间陶醉。
在这“栖霞山”的深处,’有一座“栖霞古刹”,这座“栖霞古刹”历史最古,史事最多,相传为南齐明僧绍舍宅所建。
僧绍是宦门之后,淡于名利,终生不仕,为淡泊明志,乃建寺于此修炼,隋唐二代对此寺均增建寺殿,宋明也大事修葺,所以规模宏伟,列为当今四大丛林(崇灵岩,荆州玉泉,天台国清)。
如今,这座“栖霞古刹”内,微露几点灯光,其中有一点,是透自寺后一间精舍中,精舍中,但见灯光,不闻人声,空山寂寂,曲野无声声在树间!
蓦地里,人影横空,划破寂静夜色,这“栖霞古刹”后院内,射落一条枯瘦人影,正是那葛衣老者!
他甫一着地,暗隅中立即转出一名面目阴沉,身材高大的黑衣人,近前恭谨躬下了身:“老主人回来了?”
葛衣老者微一点头,“嗯!”了一声,道:“姑娘睡了么?”
那黑衣人道:“回老主人,属下适才尚见姑娘在房中走动……”
葛衣老者一摆手,举步向那间灯光透窗的精舍走了过去!
适时,那黑衣人也躬身而退!
到了精舍门了,葛衣老者举手轻轻地拍了门,柔声问道:“乖儿,睡了么?”
精舍内,响起个甜美但略显冰冷的话声:“还没有,你要干什么?”
葛衣老者忙道:“不干什么,我刚回来,看看你睡了没有!”
精舍中那甜美而冰冷的话声道:“还没有,不过我就要睡了!”分明,这是不欢迎!
但葛衣老者没在意,笑着说道:“乖儿,既是你还没睡……”
精舍中那甜美而冰冷的话声道:“你想进来?”
葛衣老者忙道:“是的,乖儿!”
精舍中那甜美而冰冷的话声道:“有事么?”
葛衣老者忙又应了一声:“是的,乖儿!”
精舍中那甜美而冰冷的话声道:“你刚才不是说没事儿么?”
葛衣老者窘笑说道:“乖儿,我是刚想起一件事……”
精舍中那甜美而冰冷的话声道:“有话进来说,门没有拴!”
葛衣老者忙应了一声,推门行了进去!
这是一间布置华丽的精舍,墙一角那张软榻上,和衣斜倚着一个白衣少女,她清丽淡雅,像是一株雪里寒梅!
葛衣老者在一张锦凳上坐下,抬眼望了望,道:“乖儿,你怎么还没睡?”
白衣少女的娇靥上,堆着一层寒霜般冷意,却是连看也未看葛衣老者一眼,冷冷说道:“有什么事,说吧?”
葛衣老者迟疑了一下,脸上堆起笑意,道:“乖儿,我已被强敌识破……”
白衣少女道:“我始终就没听你说过强敌是谁!”
葛衣老者忙道:“今夜我可以告诉你了,就是那‘罗刹夫人’白如冰!”
白衣少女“哦!”地一声,道:“原来是她?你以前为什么不告诉我?”
葛衣老者赔笑说道:“乖儿,那是我怕你操心……”
白衣少女道:“那么今夜为什么又告诉了我?”
葛衣老者道:“事到如今,祸已临头,我该让你知道咱们的强敌……”
白衣少女截口说道:“不是咱们,是你!”
葛衣老者一连应了三个好字,道:“是我的强仇,是我的强仇,行么,其实,乖儿,我的强仇跟你的强仇,又有什么分别?”
白衣少女道:“不但有分别,而且有很大的分别,因为凡是你的强仇,都该是我的朋友,你明白了么?”
葛衣老者脸色微变,道:“乖儿……”
“别叫我!”白衣少女冷然说道:“那么你如今打算怎么办?”
葛衣老者道:“这地方已不能再待下去了……”
白衣少女道:“我才在这儿安稳没两天,你又要我走。”
葛衣老者道:“乖儿,你知道,这是没办法的事,我何尝愿意东躲西藏,南迁北移,可是我怕这地方迟早会被她发现……”
白衣少女道:“那么,似这样东躲西藏,究竟要到哪一天为止,是办法么?”
葛衣老者搓了搓手,点头说道:“我也知道不是办法,我更不愿意让你受奔波之苦,可是,乖儿,你知道,我不是她的对手……”
白衣少女霍地转过娇靥,美目逼视,冷然说道:“说来说去,你仍是想要那‘玉蟾蜍’,对不?”
葛衣老者强笑说道:“乖儿,我不否认,可是……”
“可是什么?”白衣少女冷然说道:“我不告诉过你了?‘玉蟾蜍’是我的护身符,我若一旦把它给了你,不但我爹娘的仇报不了,便是我这条命……”
“乖儿!”葛衣老者截口说道:“你仍认为你不是我的亲骨血?”
白衣少女道:“除非日出西山,否则你别想让我相信你!”
葛衣老者道:“乖儿,你难道真不……”
白衣少女道::我不得不为自己的安危着想!”
葛衣老者身形倏颤,道:“乖儿,你总有一天会懊悔的……”
白衣少女道:“我懊悔什么?”
葛衣老者摇头悲笑,说:“乖儿,等你明白你是我的亲骨血时,就来不及了!”
白衣少女沉默了一下,忽道:“你真的非要‘玉蟾蜍’不可?”
葛衣老者目中寒芒一闪,道:“乖儿,要不是因为强仇来到,祸将临头,我要它干什么?”
白衣少女略一迟疑,毅然点头,道:“好吧,我答应你……”
葛衣老者大喜,霍地站起,道:“乖儿,你……”
白衣少女冷然说道:“我话还没有说完!”
葛衣老者忙道:“乖儿,你说,你说!”
白衣少女道:“我有一个条件,你要答应,我就把‘玉蟾蜍’的藏处告诉你,你若不愿答应,那你我就作罢论……”
葛衣老者忙道:“乖儿,你只管说,我对你素来百依百顺,恨不得能把天上的月亮摘给你,还有什么不能答应的条件?”
白衣少女道:“那我先谢谢了,把那位上官姑娘交给我……”
葛衣老者脸色一变,道:“哪位上官姑娘?”
第十八章 智斗老魔
白衣少女脸色一寒,道:“你若不愿那就算了!”
葛衣老者忙道:“乖儿,我只是问问……”
白衣少女道:“难道你手里有两位上官姑娘么?”
葛衣老者强笑一声,有意岔开话题,道:“乖儿,你要她干什么?”
白衣少女道:“那是我的事,你就不用管了,在我看来,用一个跟你毫不相关的上官姑娘,换那你急需的‘玉蟾蜍’,该是很划得来的事!”
葛衣老者道:“乖儿,父女之间无什么划得来划不来,只是我要告诉你,那上官凤是强仇一伙,你若是救了她……”
白衣少女道:“谁说我要救她?”
葛衣老者道:“这么说,乖儿不是要救她……”
白衣少女道:“我也没说不救她!”
葛衣老者道:“那么乖儿是要……”
白衣少女道:“我不说了,那是我的事,你把上官姑娘交给我后,她就是我的人了,万事自然由我做主!”
葛衣老者眉锋微皱,沉吟了一下,突然点头说道:“好吧,乖儿,我答应你……”
白衣少女道:“我先说明,上官姑娘若有毫发之伤,我拒不接受,你一辈子也休想得到‘玉蟾蜍’,我这话你该懂!”
葛衣老者脸色一变,道:“乖儿,你把我当成什么样的人了,你放心,上官凤若有毫发之伤,你唯我是问,乖儿……”嘿嘿一笑,接道:“‘玉蟾蜍’藏在何处?”
白衣少女冷冷说道:“上官姑娘现又在何处?”
葛衣老者强笑说道:“乖儿,看来你连我也信不过……”
白衣少女道:“你说错了,我对任何人都信得过,唯独信不过你!”
葛衣老者笑道:“好,好,好,乖儿,我这就把她带来交给你……”一顿,转向窗外轻喝说道:“来人!”
衣袂飘风声如电而至,只听窗外有人应道:“属下在!”
葛衣老者道:“请上官姑娘到这儿来!”
窗外那人应声而去,稍顷,步履响动由远而近及门外而止,随听适才那人恭声说道:“禀老主人,人带到!”
葛衣老者道:“进来!”
门外,应声走进了那面目阴沉,身材高大黑衣人,他双手扶着上官凤,上官凤人在昏迷中,显然是被制了穴道!
人虽被制了穴道,可是她衣衫整齐,娇靥神色如常,除了一头秀发略显蓬松之外,简直跟酣睡一样!由此可见,上官凤并未受到任何折磨!
白衣少女神情微松,冷然说道:“把上官姑娘扶到床上来!”
那黑衣人迟疑了一下,望向葛衣老者!
葛衣老者扬眉叱道:“姑娘的话你没听见么?”
那黑衣人忙应声把上官凤扶了过去!
白衣少女向他摆了摆手,道:“没你的事了,你去吧!”
这回黑衣人未再迟疑,应声恭谨躬身而退!
白衣少女望了榻上上官风一眼,转注葛衣老者,道:“她就是上官凤么!”
葛衣老者点头应道:“是的,乖儿,她就是上官凤!”
白衣少女道:“不是你派人假扮冒充的么?”
葛衣老者笑道:“乖儿,我的易容术虽独步宇内,但还瞒不了你,如今她就在你身边,你若不放心尽可以……”
白衣少女淡淡说道:“那倒不必了,反正我也没见过上官姑娘……”
葛衣老者皱眉说道:“乖儿,难道我还会……”
白衣少女截口说道:“既是她那最好,你有没有给她服用过什么非你独门解药不能解的药物?”
葛衣老者苦笑说道:“乖儿,你知道,我坐在这儿根本就没动!”
白衣少女道:“那不必在如今,你只答我一句有没有?”
葛衣老者道:“乖儿,没有!”
白衣少女点头说道:“没有就好,要是她服过什么药物,我也不要……”
葛衣老者道:“乖儿放心,父女之间没有欺诈,如今可以告诉我……”
白衣少女一摇头道:“还不是时候,你出去一下,我要跟上官姑娘说几句……”
葛衣老者忙道:“乖儿,你……”
白衣少女冷然说道:“女儿家的私话,你也要听么?”
葛衣老者摇头说道:“我不要听,只是,乖儿,我把上官凤已交给了你……”
白衣少女截口说道:“我怎知道你交给我的是不是上官凤?又怎知道你交给我的是怎样的上官凤?我总要问清楚后才能把‘玉蟾蜍’的藏处告诉你!”
葛衣老者变色说道:“乖儿,这未免……”
“未免什么?”白衣少女冷冷说道:“你若不愿意,那就算了!”
葛衣老者目中如飞闪过一丝异采,忙笑道:“我没说不愿意,我只是说乖儿未免太不能相信我的话了!”
白衣少女冷漠地道:“那你自己知道是为什么?”
葛衣老者无可奈何地耸眉摊手,摇头一笑,道:“好吧,就等你问完话后再说吧!”说着,他站了起来!
白衣少女美目深注,突然笑了,那笑容看来怕人:“想必,此时你心中已对我恨之入骨,一旦‘玉蟾蜍’到手,只怕你绝轻饶不了我,对么?”
葛衣老者变色说道:“乖儿,你这是什么话?虎毒不食子,多少年来我对你……”
白衣少女截口说道:“那皆因‘玉蟾蜍’一直在我手中!”
葛衣老者脸色又一变,但旋即摇头悲笑,道:“乖儿,你要这么想,我无可奈何,等你把‘玉蟾蜍’交给我后,你就会知道我是不是你想象中……”
“是的!”白衣少女道:“玉蟾蜍’就像个试金石,到那时我一定会知道的!”
葛衣老者身形倏颤,心中似甚为悲痛,道:“乖儿,我暂时回避,你只管问她吧!”话落,他转身行了出去!白衣少女及时说道:“话说在前头,我跟上官姑娘谈话的时候,任何人不许靠近此屋十丈内,否则别怪我说话不算话,当然,如果有人能自信不被我发觉,那又当别论!”
葛衣老者已出了精舍,只听他在外面说道:“乖儿放心,没有人敢来窃听的!”
随即,步履声渐去渐远,终于归于寂静!
白衣少女凝神一阵静听,片刻之后,突然抬手拍向了榻上的上官凤,上官凤娇躯一震而醒,翻身跃起,入目眼前景象,立即变色喝道:“你,你是谁?”
白衣少女淡淡一笑,拍了拍软榻,道:“姑娘请坐下说话!”
上官凤站在榻边未动,娇靥上堆着一层浓浓寒霜,美目中煞威闪射,神色怕人地道:“答我问话,你是谁?”
白衣少女柔婉一笑,道:“姑娘,我是谁,稍时自当奉告,要紧的是我如今该告诉姑娘,我绝没有一点恶意,跟姑娘也是友非敌……”
上官凤冷冷一笑,道:“人心险诈,阴狠毒辣,我如今不会相信任何一人!”
白衣少女笑了笑,道:“夏侯大侠该属例外,对么?”
上官凤神情一震,娇靥微酡,道:“你,你究竟是谁?”
白衣少女道:“我不说过么?稍时自当奉告,如今何妨请坐下谈?姑娘,我若有害你之心,不会解开你的穴道,对么?”
上官凤道:“我倒不是怕你害我,我是耻与你们为伍!”
白衣少女淡淡笑道:“姑娘,你错了,我是个既不同流也不合污的人!”
上官风道:“那么你是谁?”
白衣少女皓腕轻抬,拍了拍软榻,道:“姑娘,请坐下谈!”
上官凤迟疑了一下,终于坐了下去!
她甫坐定,白衣少女便美目凝注地问道:“姑娘便是上官凤?”
上官凤微愕说道:“不错,我正是上官凤,你以为我是……”
白衣少女微一摇头,道:“别误会,姑娘,我只是没有见过姑娘,怕被人瞒骗了……”
上官凤道:“谁?”
白衣少女道:“那劫掳姑娘之人!”
上官风脸色一寒,道:“你是指那癫和尚?”
白衣少女摇头说道:“他不是癫和尚,姑娘,他只是冒充假扮癫和尚……”
上官凤讶然说道:“那么他是谁?”
白衣少女道:“姑娘,别着急,容我稍时一并奉告!”
上官凤道:“他如今在哪儿?”
白衣少女道:“出去了……”抬手一指榻边锦凳,道:“刚才还坐在这张凳子上!”
上官凤脸色一变,冷哼说道:“我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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