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残指”一招毙敌,刹那间三具伏尸,令人触目惊心,毛骨悚然,难怪他被称为辣手神魔!
金玉容面有异容,但仍坐着未动,竟抚掌笑道:“好,好,好,俨然夏侯一修之当年……”
夏侯岚冷然说道:“金玉容,你还有多少死士?”
金玉容摇头说道:“没有了。”
夏侯岚道:“没有了?”
金玉容摇头说道:“对付别人三个已够多,对付你三个却嫌太少,谁知他三个这般不济,唉,枉费了我一番调教。”他竟然谈笑自若,难道说已将生死置于度外?想必是,大难当头,怕有何用,慌又何补?
话是这般说,夏侯岚一时也未敢冒然再进,只因为他领教过金玉容那举世无匹的高绝心智。他凝神四下搜索,口中却道:“金玉容,那么该轮到你了!”
金玉容道:“我不一直在静坐恭候么?”
夏侯岚道:“你仍认为我奈何不了你?”
金玉容点头说道:“那是当然,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我这人?你认为我会静坐等死么?我才没有那么傻呢?再说我老福未享……”
夏侯岚道:“想必你有那不着痕迹的仗恃!”
金玉容一点头,笑道:“你说对了,我有两大仗恃。”
夏侯岚冷笑说道:“一个你嫌少?”
金玉容笑道:“那另一个本是备而不用的。”
夏侯岚道:“恐怕你却得用上。”
金玉容摇头说道:“那不—定,也许第一个就能挡阻你!”
夏侯岚道:“能说么?”
金玉容道:“我这仗恃并非秘而不宣的,当然能,而且这第—个仗恃非说不可,因为你比那当年的司马懿还狠,把我打扫街道的三个老军都杀了,不说焉能吓退你!”
夏侯岚冷笑说道:“敢情你自比诸葛武侯,那么你说,看看能否吓退我!”
金玉容笑道:“那要看你的心狠到什么程度了……”顿了顿,抬手环指,接道:“适才你凝功搜索,可曾发现这树林内另有人迹?”
夏侯岚道:“没有!”
“对了!”金玉容一点头,道:“死的不算,这附近除了我之外,再没有一个人了……”
夏侯岚道:“这就是你的仗恃?”
“不错!”金玉容点头笑道:“人家都是以为人多为仗恃,我则是以没有人为仗恃!”
夏侯岚冷笑道:“这倒是新鲜的说法……”
金玉容道:“难道你还不明白?”
第二十四章 元凶自焚
夏侯岚道:“我明白了,你送走了我那义妹!”
金玉容抚掌大笑,道:“高明,高明,一语中的,不愧当今第一奇才,夏侯岚,那夏侯一修的女儿在我手中,你敢动我么?”
夏侯岚道:“似乎这的确是个有力的仗恃!”
“当然,当然!”金玉容笑道:“我有先见之明,但我并不是防你,而是防那白如冰,所以我把夏侯一修都女儿预先进走,藏在一隐密处,我每天定时跟那儿连络一次,倘突然连络中断……”嘿嘿一阵阴笑,住口不言。
夏侯岚道:“这就是你那第一个仗恃?”
金玉容点头说道:“不错,不错,你看尚差强人意否?”
夏侯岚冷冷一笑,道:“说你那第二仗恃。”
金玉容摇头说道:“刚才你没听我说么,那第二个我仗恃只是备而不用,倘第—个仗恃吓住你,它就用不上了,既然用不上,我不打算把它泄之于人。”
夏侯岚道:“你这第一个仗恃并没有用。”
金玉容微笑说道:“怎么,莫非你……”
夏侯岚道:“倘它有用,你就不会再设第二个了!”
“不然,不然。”金玉容摇头说道:“多—个仗恃好,再说我知道你天生心狠手辣,很有可能不顾夏侯一修那女儿的死括……”
夏侯岚截口说道:“你料错了,恩师之女,焉有不顾之理!”
金玉容道:“那么我这第一个仗恃有用……”
夏侯岚冷然抬头,眼中寒芒逼射金玉容,道:“不,它还是没有用!”
金玉容诧声说道:“怎么说,它还是没有用?”
夏侯岚道:“不错,你可愿闻其详?”
金玉容道:“当然我要听听,看你怎么两全!”
夏侯岚道:“很筒单,我擒住你,然后逼你带路……”
金玉容道:“夏侯岚,这就是你的两全之策?”
夏侯岚点头说道:“正是,难道行不通?”
金玉容抬头笑道:“如今看来,你又称不得奇才了,你怎不想想,我若为你带路,那必然是死路一条,我若不为人带路,你却不敢奈何我,要是你,你会怎么做?”
夏侯岚道:“我若是你,我宁可带路!”
金玉容抬头笑道:“那是你,我还不想死,也可惜你竟不是我……”
夏侯发冷笑说道:“全玉容,我要告诉你,倘若你选了后者,你的身受恐怕不如死,我断你四肢,剜你双目……”
金玉容身微微震,笑道:“那样我就没办法连络了!”
夏侯岚冷笑说道:“你身上还有好肉,你会连络的!”
金玉容双手一摊道:“那你就试试看好了,最后我奉劝一句,你不如乖乖开路,让我大摇大摆地走,那样……”
夏侯岚截口说道:“金玉容,我找你不容易,你这是痴人说梦!”
金玉容双肩一耸,淡然笑道:“你既然忠言逆耳,那只有由你了!”
夏侯岚冷冷一笑,举步往前逼去。
金玉容仍坐着未动,可是脸上的神色已显见地有了惊慌,他忙说道:“夏侯岚,你当真不顾……”
夏侯岚脚下未停,冷笑说道:“今日我若放了你,只怕我那义妹他日的遭遇更惨!”说话间距那茅屋门已不到一丈。
金玉容站了起来,忙道:“夏侯岚,你若敢踏进这两扇门一步,你会落个尸骨粉碎,毛发无存,到那时你后悔可就……”
夏侯岚道:“你呢?莫忘了,你也在屋中!”
“我?”金玉容淡笑说道:“我已活了几十年了,而你却正年轻,前途无可限量,还有一番轰轰烈烈的作为,跟一个行将入士的人赌,你曾吃很大的亏的,再说,一条命换三条,我难道划不来?”夏侯岚道:“还有一条命是……”
金玉容道:“你忘了,夏侯一修还有个儿子?”
夏侯岚点头道:“不错,但我愿意领教领教你这第二个仗恃!”话落之际,他已近那茅屋门,两人距离仅一门之隔,跨步可及,夏侯岚没有跨步,但他闪电出掌,抓了过去。
金玉容—惊后退,椅子翻了,适时他双袖猛抖,两线乌光射向茅屋两壁,只听砰然两声,火光乍现,火苗猛窜,茅屋两壁立即着火,而且火势很大。
夏侯岚绝没料到他会有此—着,一惊沉腕撤招,抽身飘退,而就在他抽身飘退之际,这茅屋似乎早就洒上了某种有助燃烧的油类,转眼间四周火光大起,火苗狂窜,立即把金玉容困在屋中。
再看金玉容,他竟丝毫没有逃的打算。
夏侯岚心神震动,道:“金玉容,你是打算自焚?”
金玉容听若无闻,楞楞地站在那儿。
夏侯岚不禁骇然,道:“看来这是你最后一着了,宁可自焚也不愿落在我手,我岂能由你,说什么我也要手刃你!”
抬手向后一招,一柄长剑倒飞入手,再振腕一抛,倒化长虹,飞投火中,金玉容一声惨嗥,身形飞起,然后砰然倒地,他看得清楚,金玉容是被他一剑当胸刺透。
但是夏侯岚他没走,仍站在那儿看着大火燃烧,还好,这座茅屋不太高,火苗仅烧焦了一部份枝叶,并未波及树林,否则的话就不堪设想了。
茅草易燃,但也不经烧,片刻之后,火势转弱,又片刻,原先的一座茅屋,已变成了—堆灰烬。
夏侯岚犹不放心,他不敢相信金玉容死得那么容易。
于是,他拾起一柄长剑,拨开灰烬,走了进去。
他以剑遍搜地面,地下没有所谓可遁的地道。
再看,灰烬中躺着一具已然烧焦了的尸体,只有这一具,这一具尸体前心透剑,被钉在地。
那柄剑,犹直挺挺地插在那儿,剑柄已被烧毁,想必那百练精钢的剑身犹自烫手。
这该没有错了,确是金玉容,金玉容确实伏诛了。
多年大仇得以明雪,他心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受。
缓缓地,他转过了身。
但,刚转过身,他神情一震地停住了。
因为他想起了对疯傻二怪的许诺。
他答应过“疯傻二怪”,不伤金玉容的性命,仅废去他一身功力,以信符递交“温柔宫”来人。
也就因为他曾经作此许诺,所以才能得“疯傻二怪”之助,恢复了一身高绝的功力,否则他只有躲金玉容。
而如今,他拿什么交给“温柔宫”的来人?岂不是自食诺言,毁了信约?怎对得起“疯傻二怪”!
对了,金玉容是引火自焚的,就是没有那透胸的一剑,他也绝活不了,夏侯岚他并不算自食诺言,毁了信约。
可是,“疯傻二怪”曾经说过,只要他一旦擒获金玉容,而适时“温柔宫”的来人也会马上出现他身边。
如今呢,怎未见“温柔宫”来人?
他原不信有那么神,那么玄奥的事,本来嘛,“温柔宫”的人又不是神仙,哪会算的那么准?
想到此处,他心中微松,脚下迈了步。
金玉容已然伏诛,大仇已然明雪,剩下的两件事,就是找寻义妹下落,跟取回那半张“藏真图”了!
后者有线索可循,他不急。
前者却如大海捞针,而且丝毫迟缓不得,假如真如金玉容所说,那后果就大不堪设想了。
想到这儿,他又不禁通体冷汗,机伶寒颤。
不管怎么说,总得找,一提气,他长身欲起。
蓦地,一声微弱呻吟传入耳中。
夏侯岚一震停住,循声投注,只见那先前被浸毒暗器反射,原以为已死的黑衣汉子在动。
夏侯岚心中一动,大喜,闪身掠过去,伸掌抵上那黑衣汉子后心,那黑衣汉子身形一阵抖动,缓缓睁开双眼,脸上伤痕累累,乌紫一片,两眼失神,望之怕人。
他入目夏侯岚,猛然一惊,挣扎欲起。
夏侯岚忙道:“你若想多活片刻,就别动!”
多活片刻也是好的,那黑衣汉子果然没动。
夏侯岚道:“有道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该在临死前做件好事,以赎你的一身罪孽,告诉我,董姑娘现在何处?”
那黑衣汉子没有说话。
夏侯岚道:“金玉容已然伏诛,你也仅剩最后一口气,忍心让一个弱女子被杀害?你该也有兄弟姐妹……”
那黑衣汉子身形一阵抖动。
夏侯岚忙道:“说吧,别带着良心的不安……”
那黑衣汉子口齿启动,似甚是吃力,好半天,施尽了力气,方始憋足了,低弱几不可闻的个两字:“句……容……”
眼一闭,头一垂,寂然不动。
这两个字听得夏侯岚心头一震。心想,句容,莫非那金玉容已知……,转念一想,不对,倘若金玉容已然知道,他怎会不留在此处……”
一念及此,心中顿松,怎算有了线索,“句容”这个地方虽然大了些,但总比那茫茫的人海小得多!
有这两字,也绝然比没这两个字强!
这倒巧,两件事恰好合成了一路。
他向着黑衣汉子投下最后一瞥,低低一声:“谢谢你,阁下,有此一句已足赎满身罪孽了……”
长身掠起,破林而去……
红日衔山,鸦背夕阳,这顷着波上荡漾着万道的金光,这是个小湖泊,在当地,叫“石臼湖”!
顾名思义,它像个“石臼”,事实上,的确不错。
“石臼湖”是个渔村,在湖四周,有好几片小村落,这儿住着近百家长年与波涛为伍,打鱼的渔民,他们靠双手,凭努力,依这个湖泊吃饭,知足而常乐。
渔舟艘艘靠了岸,三五成群的渔人黝黑的脸上绽开着笑容,负网提篓,背着夕阳步向那炊烟已起的家。
远处,有—群赤着脚的孩子跳耀着,嚷叫着奔了过来,这是一付朴实渔乡的写照,宁静而美。
这时候,一条小路上,并肩走来两个人迎向了那些三五成群,满载而归的渔民,这两个人是两个老者。
他两个,一着黑衣,一着白袍。
黑衣老者身材高大,环目虬髯,威猛慑人。
白袍老者身材瘦削,凹睛隆准,两目有点阴沉。
他两个,步履之间异常快速,转眼之间已迎上了那群渔民,黑衣老者一摆手,淡然喝道:“喂,你们停一下!”
众渔民愕然停步,其中一位年纪较大的渔民问道:“这位客人是要……”
黑衣老者道:“买鱼,可有鲜鱼?”
原来是买鱼,吓人一大跳!
那年老者渔民忙道:“有,有,有,都是刚打上来的……”
放下背上鱼篓,道:“客人请听,还都活蹦乱跳呢,客人要多少?”
黑衣老者一点头,道:“那好,我要一条!”
年老渔民—怔,道:“一条?”
“不错,一条!”黑衣老者环目一翻,寒芒逼人道:“怎么,嫌少,不卖?”
年老渔民忙道:“不,不,少也是生意,卖,卖!”
“卖就好!”黑衣老者道:“给我拣一条上三尺的称称。”
年老渔民一怔,道:“上三尺的,客人,恐怕没有……”
“怎么?”黑衣老者道:“连条上三尺的鱼也没有?”
年老渔民忙道:“客人不知道,‘石臼湖’里产的鱼,最大也不过两尺……”
“我不信。”黑衣老者摇了摇头,抬手一指,道:“但等把篓里的鱼倒在地上,让我来挑一挑!”
倒在地上,这岂不要命?哪有这样倒鱼的,地上尘土厚积弄赃了鱼事小。得再往里装,那得装到什么时候?年老渔民略一犹豫,抬了头,道:“对不起,客人,没有三尺的鱼,请上别处……”
黑衣老者脸上一变,道:“我说要在这儿卖上三尺的鱼,你等敢……”
突然一个苍老,沙哑,而略显冰冷的话声传了过来:“谁要卖上三尺的鱼,老婆子这儿有!”
众人闻声投注,只见数丈外走来三个人那是一个瘦削黑衣老妇人,一个美艳黑衣少女,跟一个俊美黑衣少年。
黑衣老者环目寒芒一闪,道:“老太婆,你有近三尺的鱼?”
黑衣老人未答理,向着众渔民一摆手,道:“诸位走吧,这笔生意老婆子做了!”
那还不快走,众渔民步履匆忙,转眼间走个干净。
黑衣老者目光凝注,又问道:“老太婆,你有近三尺的鱼?”
黑衣老妇人冷然点头,道:“不错,老婆子连上六尺的都有,你要么?”
黑衣老者一摇头,道:“不要,我只要上三尺的就够了……”手往前一伸,道:“拿来!”
黑衣老妇人道:“可以,我这鱼不论斤论尺,你买得起么?”
黑衣老者道:“老太婆,你论丈也可以,但说一只多少银子?”
黑衣老妇人道:“玉哥儿,咱们的鱼一尺卖五百两,上三尺的值多久你替我算算看。”
那俊美黑衣少年立即说道:“共是一千五百两银子!”
黑衣老妇人一点头,道:“那好,老头儿,咱们一手交钱一手……”
黑衣老者怒笑说道:“老婆婆,你敢戏弄老夫,老夫倒要看看你是……”
俊美黑衣少年扬眉说道:“这人嘴里不干净,要不要我替您打落他满口狗牙?”
黑衣老妇人呵呵笑道:“骂得好,用不着,自有我……”
“小狗!”黑衣老者厉叱说道:“老夫先劈了你再找老虔婆!”跨步欺了过来,蒲扇般大手一递,当胸抓向黑衣少年。
黑衣老妇人冷笑说道:“仗人势的东西,老婆子看看你有多大气候?”抖手一掌拂了过去。
砰然一声轻震,别看黑衣老者高出黑衣老妇人半截,他那高大身形硬被震得退了三四步。
俊美黑衣少年抚掌笑道:“沙娘,好一记‘琵琶手’,他像纸札的人儿嘛!”
黑衣老者勃然色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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