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六个佩剑黑衣人,押着那六个百姓远远站定,其中一名身材高大黑衣人扬声说道:“姓申的,咱们打个商量!”
夏侯岚道:“你等是……”
那高大黑衣人道:“我等是董姑娘手下的人!”
夏侯岚双眉一扬,道:“那么你说吧!”
高大黑衣人道:“你那里有六个,我这里也有六个,咱们一个换一个,你干不干?”
夏侯岚倏然一笑,道:“你是想用六个善良百姓威胁我?”
高大黑衣人道:“事实如此,我不否认!”
夏侯岚笑了笑,道:“你要知道,那六个跟我毫无关连!”
高大黑衣人冷笑说道:“换不换在你,你要不换,我一个一个地杀!”
那六个百姓闻言跪下,叩头求饶。
夏侯岚眉峰微皱,笑道:“那随你,你杀一个,我也杀一个,咱们比比看,是你的剑利,还是我的手狠!”
高大黑衣人道:“倘我真要剑出了鞘,躺下的不只这六个!”
夏侯岚目中寒芒一闪,道:“你想干什么?”
高大黑衣人道:“你明白,我明白就行了!”
夏侯岚脑中电旋,道:“我把他六个杀了,你等有自信脱身么?”
高大黑衣人道:“那是我的事,不劳你但心!”
夏侯岚沉吟了一下,道:“董姑娘现在何处?让我跟她当面谈谈?”
高大黑衣人道:“董姑娘没有空,你若要见她不难,等你把那半张‘藏真图’取到手后,我自会把她交给你!”
夏侯岚道:“你的意思,是让我用那半张‘藏真图’交换董姑她?”
高大黑衣人道:“不错,我正是此意。”
夏侯岚道:“你做得了主?”
高大黑衣人道:“我那老主人已然去世,如今我是主人!”
夏侯岚道:“那好,咱们何时何地换?”
高大黑衣人道:“你取得那半张‘藏真图’后,我自会派人跟你接头!”
夏侯岚一点头,道:“行,你我一言为定!”虚空拍开了那另五名高大黑衣人穴道,一摆手,道:“你们的主人来救你们了,走吧!”
那六个黑衣汉子二话没说,放步狂奔而去。
那高大黑衣人等六人却没有动。
夏侯岚道:“你可以放那六个无辜了!”
高大黑衣人嘿嘿笑道:“我还要跟你打个商量!”
夏侯岚双眉一扬,道:“敢情你是言而无信……”
高大黑衣人笑道:“我这叫兵不厌诈!”
夏侯岚威态一敛,道:“你说说我听听!”
高大黑衣人道:“叫那迟瘦子父女到我这儿来!”
迟瘦子父女俩一哆嗦,下意识地忙住后退。
夏侯岚道:“你想干什么?”
高大黑衣人笑道:“自然是让他俩带我去找巴老头儿!”
夏侯岚道:“你以为他父女会带你去么?”
高大黑衣人道:“先前我不知道迟瘦子知道巴老头住在哪儿,要不然那半张‘藏真图’早到我手了,你以为我没办法让他乖乖带路么?”
夏侯岚道:“我知道你有办法,可是由我交给你不也一样么?”
高大黑衣人道:“那样我就得把董姑娘交给你了!”
夏侯岚道:“‘藏真图’现已到手,我不明白你要董姑娘还有何用?”
高大黑衣人嘿嘿笑道:“便她那么标致的女子,用处大得很呢!”
夏侯岚目中寒芒暴闪,倏又淡淡说道:“你该死,我不答应!”
高大黑衣人道:“那我就杀这六个……”
夏侯岚道:“你尽管杀,他六位之中若伤了一位,你六个就别想落得个全尸,你若自信有把握逃脱尽管下手!”
高大黑衣人目光转动,一笑说道:“看来我只有牺牲那标致姑娘了,咱们走!”
夏侯岚喝道:“放下他六个,否则你六个一个也走不了!”
高大黑衣人回身说道:“我得让他六个送我几个一程,我若是放了他六个……”
夏侯岚截口说道:“我网开一面,放你几个走就是!”
高大黑衣人道:“若你是我,你会轻信么?”
夏侯岚道:“我由来说一句算一句,你也只好相信!”
高大黑衣人略一迟疑,道:“也好,反正你只一动,我还可以就近抓!”手一松,道:“你六个走吧!”
那六个战战兢兢,恨爹娘少生两条船,抱头奔去。
高大黑衣人等六个,则适时闪身扑进了人群中,人群为之大乱,刹时奔跑号叫,乱了整条街。
夏侯岚果然没动,但站在那儿直皱眉。
转眼间,整条街空荡荡地,没了一个人影,便连这条街上的几个商号,也都把两扇门关得紧紧的。
夏侯岚缓缓转注迟瘦子父女,道:“迟老哥,咱们走吧!”
迟瘦子满脸余悸地点了点头,拉着花容失色的花姑,战战兢兢地顺大街往东行去。
在夜色里他父女带着夏侯岚左拐右拐,片刻之后来到一处。
这儿似乎是“句容”最贫苦的一方。
眼前,是一条既脏又黑的小巷子。
巷子两旁,是既矮又破的小木屋。
这些小木屋前,摆得乱七八槽,触目皆破烂,什么都有。
巷子就那么窄,却挂着不少晒衣裳架子,另外还有几辆破手车,夜色里车子上正有几个脏兮兮的孩童在跳上跳下玩耍!
夏侯岚道:“迟老哥,就在这儿么?”
迟瘦子点了点头,道:“就在这儿,恩公,小心,别弄脏了你的……”
夏侯岚截口笑道:“不要紧,我也是在苦难中长大的!”
迟瘦子没说话,带着夏侯盅进了巷子。
只听花姑话声犹自发抖地道:“爹,这不是巴爷爷原先的……”
迟瘦子忙道:“花姑,别多说话!”
花姑闭上了小嘴儿,夏侯岚却笑道:“这位巴老爹好心智!”
说话间,三人已来到一间小木屋前,昏暗灯光下,可以看见达间小木屋上还贴着已然退了色的春联,由于多日的风吹雨打,字迹已难辨认了,那两扇破木门上,却上着一把锁。
看情形,该不是没人住了,便是人出去了。
迟瘦子却又往前走了两步,站在隔壁一家门口,向里面扬声望了说:“大嫂在家么?”
只听里面响起个女人话声:“谁呀?”
迟瘦子应道:“是我,老迟!”
里面那女人“哦”地一声道:“原来是迟大哥,进来坐,进来坐,我就出来!”
转眼间由里面走出一个蓬头垢面的中年妇人,想必正在洗东西,两只湿淋淋的粗手直往身上一抹。
她一脸笑容地道:“迟大哥,多日不……”
一眼瞥见了夏侯岚,一怔住口,诧异地望着迟瘦子,不再言语,迟瘦子忙向她低低说了几句。
只见那妇人一边点头,一边掩起衣角取下了一串钥匙,交在了迟瘦子手中,然后转身进了屋。
迟瘦子拿着钥匙走了回来,把琴交给了花姑,上前开了锁,推开了门,转身含笑说道:“恩公请进来吧!”
夏侯岚没多问,一点头,矮身行了进去。
甫进门,一股子潮湿腐朽味儿扑入鼻中,他却是连眉头也未皱一皱,迟瘦子随手掩上了门wrshǚ。сōm,道:“恩公,请跟我来!”
当先向那黑黝黝的里面行去。
夏侯岚仍没说话,举步跟了进去。
别看这小木屋矮小像个鸽子笼,它却是相当的深长。
过了片刻之后,眼前突然有了光亮,原来那是一处小小天井,在这小小天井之中地上,有一块木板盖在那儿,迟瘦子蹲下来就在那木板上敲了几敲。
夏侯岚至此始含笑说道:“迟老哥,这儿是地窖?”
迟瘦子点了点头,道:“是的,恩公,巴老爹对外说搬了家,其实他祖孙俩就住在这地窖之中,大门外加上锁……”
只听木板下响起个苍老话声:“是迟老弟么?”
迟瘦子忙应道:“老爹,是我!”伸手掀去了那块木板,一道微弱灯光透身而上,果然下面是一个黑黝黝的地窖,一道木梯直通下来,如今这木梯上正站着一身粗布衣裤,须发已然斑白的年迈老人。
他看见了夏侯岚,但脸上却毫无惊诧意外神色,他走出了地窖,迟瘦子向着夏侯岚一指,道:“老爹,这位是……”
巴老爹道:“老弟,秦嫂子已经对我说过了!”
夏侯岚为之一怔,迟瘦子忙道:“恩公,这个地窖通两家!”
夏侯岚恍悟而笑。
巴老爹向着夏侯岚道:“小老儿还没有谢谢尊客对迟老弟……”
夏侯岚截口说道:“我是武林人,这是份内事,老人家不要客气!”
巴老爹道:“是,是,这地方既脏又黑,小老儿不敢请尊客……”
夏侯岚道:“老人家别客气,我马上就走!”
巴老爹转望迟瘦子道:“迟老弟,你带这位来是……”
迟瘦子忙道:“恩公这会对老爹说……”
夏侯岚忙道:“老人家,前两天在一家客栈中,你可曾碰见过一位穿红衣的姑娘?”
巴老爹点头说道:“那位姑娘人好心好,十分喜爱小老儿的孙女儿……”
夏侯岚截口说道:“所以她才把一个五彩丝囊送给了令孙女!”
巴老爹一怔,道:“尊客怎么知道?”
迟瘦子一旁插口说道:“老爹,这位就是那位姑娘的朋友,是来要那只丝囊的!”
巴老爹“哦”了一声。
夏侯岚道:“要我不敢,那丝囊里藏有一件武林人人争夺的东西,我恐怕它为老人家惹来大祸,所以我愿意用别的东西换它回去,希望老人家……”
巴老爹摇头说道:“尊客既是那位姑娘的朋友,小老儿本该把那丝囊还给尊客,只是尊客来晚了一步,那丝囊……”
夏侯岚心中一跳,忙道:“老人家,那丝囊怎么样了?”
巴老爹道:“那丝囊被人用一块玉牌换了去!”
夏侯岚心里住下一沉,道:“被人用一块玉牌换了去?”
巴老爹点头说道:“是的,尊客,说来都是小老儿的不是,以为那丝囊既不能当饭吃,又不能当衣穿,那块玉牌却可以卖不少银子,所以小老儿就把它换了那块玉牌,却惹了小老儿那孙女儿好哭了一阵子!”
夏侯岚皱了眉,道:“老人家,这是什幺时候的事?”
巴老爹道:“就是昨天……”
夏侯岚道:“老人家可认识那人?”
巴老爹点头说道:“认识,认识……”
夏侯岚刚一喜,巴老爹倏又摇了头,道:“不,不能说认识,只能说……”赧然一笑,道:“小老儿也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夏侯岚微愕说道:“老人家,这话怎么说?”
巴老爹干咳了两声道:“尊客,事情是这样的,前些日子大黑夜我祖孙回家的时候,在路上碰见一个受伤的人,他断了一只手,脸上奇…书…网,身上便是被火烧的一般都烂了,我祖孙看他可怜,就把他带了回来给他治伤,据他说他是个武林人,被仇家所害,又怕他的仇家找上门,所以我祖孙连生意也不敢做了,就假说搬了家,一方面住进地窑,一方面托秦婶子给买药……”
夏侯岚道:“想必他如今伤好已走了!”
巴老爹点头说道:“不错,昨天晚上刚走,他走的时候,没什么东西留给我祖孙,就在项间取下了一块玉牌要留下,小老儿怎好收人这般贵重的东西,他却说就算用那块玉牌换了那个丝囊……”
夏侯岚道:“老人家,那人姓什么,叫什么?”
巴老爹摇头说道:“他没说,小老儿也忘了问!”
夏侯岚眉峰一皱,道:“老人家,他长得什么模样?”
巴老爹道:“左手臂断了,脸上却变了样,怪怕人的,还瞎了一只眼!”
夏侯岚道:“那么,老人家可知道他往哪儿去了?”
巴老爹摇头说道:“他临走的时候什么也没说……”
夏侯岚眉峰皱深了三分,默然了。
半晌,他忽地心中一动,道:“老人家,那块玉牌可还在?”
巴老爹忙点头说道:“在,在,玉牌还在……”说着,探手入怀,摸了半天才小心翼翼地摸出了一块玉牌,递向了夏侯岚,夏侯岚接了过来,只一眼,忽地一怔。
那是块玉佩,色呈翠绿。
佩之正面镌青牛老子像,佩之反面镌三清九宫之名。
显然,这是三清弟子之物。
三清弟子不外武当,而武当谁有此悲惨遭遇?
他略一沉吟,把玉佩递还了巴老爹,道:“老人家,此人可是三清弟子?”
巴老爹愕然说道:“三清弟子?尊客是说道士,那倒不知道!”
夏侯岚沉吟了一下,道:“那我只好去找他了……”
巴老爹歉疚地道:“真对不起,假如尊客愿意,小老儿愿把这块玉牌……”
夏侯岚微笑摇头,道:“老人家,没有这一说,这怪不得老人家你,这块玉佩值是值不少钱,只恐怕不宜买卖,老人家请妥为收好,不可拿它去当卖,否则的话……”
巴老爹急道:“尊客,那为什么?”
夏侯岚道:“这是三清弟子随身佩带的东西,用以证明自己的身份,而三清中人数武当一派,假如老人家以此物买卖,一旦被人知道,恐怕会惹来麻烦!”
巴老爹呆了一呆,道:“那小老儿这块玉牌,岂不是……”
夏侯岚淡淡笑道:“事实上只能拿它当珍宝收藏!”
巴老爹恍然若失,默然不语,望着手中那块玉佩直发楞。
夏侯岚倏转话锋,道:“老人家可有文房四宝?”
巴老爹忙道:“有,有,小老儿经常谱曲,哪离得开文房四宝,尊客敢是有什么用场?”
夏侯岚点头说道:“正是,麻烦老人家取来借我一用。”
巴老爹道:“尊客请等等,小老儿这就去取!”说着,他转身下了地窖。
须臾,手捧着一只陈旧砚盒走了上来,笑道:“小老儿这儿没床椅,就请尊客在这石墩上凑合一下吧!”
天井里,是有个小小石墩,当桌子用倒也勉强凑合了。
巴老爹把砚盒放在石墩上,打了开来,掳起袖子磨上了墨,夏侯岚逐在石墩旁蹲下来提笔濡墨。
笔是一只秃笔,砚盒里的纸,竟也是焦黄的旧纸。
巴老爹赧然笑道:“这些纸恐怕不合用……”
夏侯岚抬头笑道:“不,正合用,我正愁没有这种纸!”裁下了两小块,他提笔就写,写的不是字,竟是两半幅山川地理形势,巴老爹与迟瘦子看得直纳闷。
巴老爹忍不住向道:“尊客画的这是什么?”
夏侯岚插回了笔,吹了吹未干的墨渍,笑道:“这就是那丝囊里的半张图!”
巴老爹讶然说道:“尊客既能能画出来,为什么还要……”
夏侯岚谈淡一笑,道:“恐怕这两半张跟那半张不大一样!”
巴老爹一怔还要问,夏侯岚藏好了那半张图,探怀取出两颗明珠放在石墩上。
巴老爹眼一直,道:“尊客这是……”
夏侯岚含笑说道:“玉佩不能买卖,这可放心脱手,抛头露面的卖唱生涯太不适宜,二位一人一颗,做些别的人买卖过活吧!”话落,经自转身行了出去。
巴老爹与迟瘦子跟在后面要叫,但还没叫出口,夏侯岚已然回身笑道:“老人家,财不露白,也别忘了你已经搬走了,不住在这里,嚷嚷不得!”
巴,迟二人一惊怔住,夏侯岚一笑转身而去。
且不提巴、迟二人的感受如何,夏侯岚飘然出了那小木屋,转眼之间又出了那小巷子!甫出巷子,夜色里只见对街屋檐下站着一人,正自对他阴阴而笑,那是个瘦高黑衣人,是那一伙里的。
跟的还真紧,有点像那不散的阴魂。
夏侯岚双眉一扬,走了过去。
适时,那瘦高黑衣人也走出了对街屋檐,追了过来。
近前,那瘦高黑衣人双手一拱,抢先说道:“申大侠,奉敝上之命,特来为申大侠带路!”
夏侯岚道:“带路?”
那瘦高黑衣人笑道:“申大侠为何如此健忘,敝上跟申大侠有约在先,如今特敬邀申大侠至一处会合,商量交换……”
夏侯岚截口说道:“我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