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脸的娼妇!早给你了休书不去,反来咬嚼人,你快些走了吧,这刘家还有你站的地方?”
宋玉楼见是她,一肚子火气更盛,抬脚上前就打,嘴里道我家的事管你何事奴才长奴才短的骂着,阿沅身旁的小丫头是个凌厉的,还没等她近前就王八拳的打了过去,只挠乱了宋玉楼的冠,抽掉了她的簪,踩脏了脚上的鞋,阿沅在一旁看的痛快,笑着道:“该!就该打走你个娼妇!还敢跟我动手,借你几个胆!”
宋玉楼没成想在一个丫头手里吃了亏,一面打着一面喊自己的丫头,好容易拦住了,就听刘氏在内顿拐道:“都住手吧,她如今有身子的人,你自去你院子里安生。”便在地上呸了声,道:“她有身子?我就没有身子?倒好象她怀的是你刘家的种,我这就不是?果真是老糊涂,里外不分!”
阿沅听了一怔,那眼仔细瞧了她,宋玉楼见她看来,将腰身一挺,如今的衣裳比冬日薄了些,但横看竖看也看不出什么。
“你这话说的是,还不一定是谁的种呢!”阿沅收了诧异神色,嗤了声道,也不再理会她扶着小丫头就走,见那宋玉楼神色间一丝尴尬,旋即又恢复常色,面上带着几分得意,一面拦着她,一面对已走到屋门口的刘氏道,“我叫你一声娘,你就是如此对我?凭着外人泼我脏水!这家我是呆不下了。”一面喊绿玉,收拾东西,咱们回大名府去,一面点着阿沅道,“你可看了,不是我要走,是他们赶我走,大姐儿,好歹嘴下留德,别胡乱污了我,”说着赶着绿玉往内院去了,不忘道,“等二郎回来,就是八抬大轿也休想求我回头!”
刘氏急得什么似的,喊着丫头去拦。
“理她呢!”阿沅将她按住,笑道,“见你家穷了,就要走,等你家富了,她自会回来,你等着看便是。”
刘氏叹了口气,忧心道:“纵是千错万错,如今她有了身子……”
阿沅哼了声,道:“那又怎样?生了还能让她带走不成?她走了孩子就姓不得刘?看她得意什么!”说着话,就见那宋玉楼大包小包的出来了,身后小跑着绿玉,也拎满了手,点着道:“可见早收拾好了!”拍着手喊道,“了不得!大日头地下的明抢了不成!这家里可有你半点东西?都给我放下!”
宋玉楼哪里管她,口中骂了几声吃干饭撑的你,阿沅毕竟有了身子,不敢真上前拦她,喊着丫头去抢,却也抢不过她,只得看着主仆俩装了一车走了。
“张四,去看她住哪里。”刘氏到底不放心,催着张四去,张四便忙忙的去了。
“老夫人,果然是人善被人欺,又或者说,恶人自有恶人磨,当初你对大姐儿的气势,都到哪里去了?”阿沅冷眼看了那刘氏道,看刘氏面色一僵,也不再说话扶着丫头几步走了。
而在此时的成安乡下,阿沅口里的善人林赛玉正戴着斗笠从田中直起身来,满耳都是卢氏大嗓门的唠叨:“就知道糟蹋年景!好好地瞎折腾!如今菜都不够卖,还要腾出一块种着怪物什!家里有钱也吃不住这样扑腾!”
卢氏正带着气将堆在一旁的木架扯走,一面嘟囔不停,看到金蛋与全哥从中拽了两个当马骑,又追着要回来,道,“还能烧顿饭,别给我糟蹋了!”
再看苏锦南穿了乡人一般的粗衣,扛着锄头过来了,样子怪怪的又撑不住笑了,啐道:“竟做些怪样子!”
林赛玉看见了也嘿嘿笑,只笑得不自在的苏锦南更加不自在。
第140章 苦夏日小夫妻家中乐事
似乎只是一眨眼,炎热的夏天就到了,老儿村几乎是一夜间就被浓绿围了起来,满树的蝉嚷成一片,让正在午睡的全哥不时翻身,林赛玉晃着手里的扇子,一面看着阿沅写来的信。
阿沅的信想来是她女婿代笔的,写的字很秀才,一如她的性格,言语不多,只说了搬了新家,开了个小果子铺,女婿在开封府衙门寻了个小差事,日子安好,五月底生了个儿子,有七斤多,差点要了她的命,又问她最近如何,孩子可要上了云云。
玉梅捧着一碗酸梅汁站在一旁,听她说要给阿沅的孩子备什么礼。
“我也不赶些秀活送与她,她那好手艺,也看不上我的。”林赛玉低声道,接过酸梅汁吃了。
玉梅笑道:“婢子倒做了一方锦缎兜肚,原本是要留给夫人你用的,不如先送了她可好。”
林赛玉微微红了脸,下意识的看了眼自己的腹部,心里想着怎么要个孩子这么费劲?以前从报纸上看很多不就是一次就中的了?
“全哥如今大了,又到了夏日,那边的屋子早收拾了,让他过去睡吧。”玉梅红着脸说道,这话要她这个姑娘家说的确羞人,可是秉着为奴的准则,她不得不说。
林赛玉被她说的也红了脸,想了想,恩了声算是同意了,当下又说了其他送些什么玉梅便下去安置了,自己在书桌前拿了笔,捉摸着写些什么,还没写两行字,全哥醒了,喝过水,便闹着要去找金蛋。
“不行,你爹请的先生也到了,不能日日玩,过几天再去找他。”林赛玉给他洗了脸,捡了桌上的鲜果给他吃。
全哥便皱起脸,扭扭着不愿意,正说着苏锦南进来了,听见了少不得训斥一番,全哥怕他不敢说话了。
“金蛋今年也有七岁了,该进学了,明日将他接来。”苏锦南接过林赛玉手里的茶吃了,怕林赛玉闻到他身上的汗味,离开她几步说道。
全哥只要有人作伴便高兴起来,拿了个果子跑出去玩了。
“早烧好了水,你去洗洗,做了你爱吃的饺子。”林赛玉从柜子里拿出干净衣裳,推苏锦南道,被他攥住手,拉在身前吻了两下,捶道,“腻乎乎的,快去洗了。”
“你上午又去地里了吧?”苏锦南含笑道,顺手帮她抿了垂下的头发。
他们两口子如今的生活很有规律,因要伺候种出来的棉花,每日林赛玉天不亮就起床赶着车到二里地之外的十方村地里,如果带着全哥去了,就留下来吃饭,过了午才回来,不带全哥的话,午前就回来,跟他们父子一起吃,下午便留在宅院里,和全哥一起跟苏锦南学写字,而苏锦南每日或在家看孩子看书,或出门到城里看各处送来的信件,一个月回江宁一次,呆上四五天就赶回来,倒也忙忙碌碌充实的很。
听他说身上有味,林赛玉有些心虚,因为回来累了没洗澡,忙耸着鼻子在身上闻,说道:“我去看了棉花,又死了好些。”
苏锦南知道自己这个小妻子有些不爱讲究,便刮着她的圆鼻头,拉她一起去洗,玉梅正走到门外听见了,忙又转身出了院门,打发小丫头去烧一壶蜜煎梅汤,自己就坐在院门外的大树下,描一双小孩子的鞋,夏日的热风大院子里卷了过来,偶尔带来低低的喘息声呻吟声,让低着头描鞋的玉梅闷红了脸。
看着玉梅放下梅汤低着头出去了,林赛玉一面擦着未干的长发,一面端了碗递到在炕上坐着只穿着短襦的苏锦南。
“娘可说过来?”林赛玉探过头去看,长长湿湿的头发扫在苏锦南脸上,让他痒痒的只想打喷嚏,伸手拿过手巾,帮她擦拭。
“嫌热,不愿出门,说等秋凉,过来吃枣。”苏锦南笑道,撩开妇人的长发,见她穿着柔白衫,露出内里红绡抹胸儿,想起方才的欢娱不由俯首在她肩上一吻,让这妇人受了一惊,不容她躲开在怀里抱紧,低笑道,“……这常下地的腰果然好有力气……”
说的林赛玉羞红了脸,挣着要起身,却被按倒,一双大手穿过衣裳紧紧握住了那鼓鼓的胸脯。
“……花儿,花儿,我一刻也舍不得离开你……”粗重的喘息在脖颈间响起,负载两人重压的酥胸此时紧紧贴在他的大手中,带来的是前所未有的刺激。
原本已经带着几分疲倦的林赛玉被这突然粗重的动作撩的浑身火热,那从未有过的大力揉捏,让她全身绷紧,从口中说出拒绝的话,也变得格外娇柔,反而刺激身上人更大力的动作,那双几乎要揉烂自己的手骤然离开,攥住她的腰,猛然提起,伴着她一声低呼,禾幺。处瞬间涨满。
这一次没有以往的温柔怜惜,没有以往的徐徐渐进,所有的动作如同狂风骤雨,不容拒绝的闯进她的身体,床上因摆了炕桌而显得十分狭小拥挤,很快被纠缠的两人挤到一边,撞着床板,摇动着幔帐,细碎的吱吱呀呀很快响成一片。
这一夜,是来到老儿村全哥第一次自己睡一间屋子,虽说有婆子跟着,但林赛玉仍不放心,半夜披衣起来查看两次,见全哥安睡无异,心里倒有一些失落。
“我还以为他离了我不行呢。”吹了灯,林赛玉复又在床上躺下,惊醒了苏锦南,将这妇人往怀里揽了揽,带着笑含糊不清道:“……这世上有谁离不开谁……”话说完待沉沉睡去,却觉得怀中妇人的身子一僵,半晌无声,那睡意便消了,转过身与这妇人面对着面。
“花儿,我想起一事,原本白日要告诉你,偏忘了。”苏锦南低声笑道,一面用手轻轻抚着她光滑的脸颊,“我这一趟回江宁,听到许多地方都在说什么麦田种稻,稻麦两熟……”
他的话没说完,林赛玉已经惊讶的道:“怎么,如今就有稻麦两熟?书上说,确切的应该是元朝后期才有的……”话未说完,忙掩住嘴。
幸好苏锦南以为她这又是什么农事用语,也不为怪,接着道:“听说,已经种成了。”余下不再言语,听那妇人静默片刻,似是喃喃道:“如今六月了,在这里竟也能见到上午一片黄,下午一片青的场面,实乃民之幸事,……可是他做的?”
虽然不提名字,但二人都知道自己说的是谁,苏锦南嗯了一声,听着妇人轻轻笑了一声,似乎是松了口气般道:“果真是长进了不少……”
苏锦南感觉自己也松了口气般,复又有些不安,下意识的攥紧了林赛玉的手,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这妇人猛的坐起来,自言自语道:“秧欲雨,麦欲晴;一月晴,半月阴。宜晴宜雨不俱得,望岁未免劳此心,此事虽是大功德,但实在难成,稍有不慎,稻麦俱毁,就是现代,老师也说还常有种了麦,亏了稻的事发生……”
“花儿,”苏锦南后悔自己说了这事,伸手拉着妇人躺下,安慰道,“只在江山种了一块,听说众人均喜,但他报了朝廷,并未建议各地所用,如今只有江山在如此种,就算是不成,影响也不大。”
林赛玉这才松了口气,躺在苏锦南怀中,感觉他轻抚自己以示安慰,不由带着一些歉意道:“锦哥,我不是,我不是对他……你知道,这农事说易也易,说难甚难,不能为人所掌控,干系重大……我不是对他……”翻来倒去竟不知自己想说什么,正惶恐间,被苏锦南握住了手。
“我知道,我知道,花儿,你安心。”
夜色中看不清他的脸,但那声音的确让人安心,林赛玉不由靠紧他的胸膛,搂着他的腰,甜甜的睡去。
第141章 没由头曹大姐被夺特许
六月末的时候,雷雨天气多了起来,这一日一大早就阴着天,看着玉梅收拾了出去,林赛玉换上蓝布衫,挽了头就出了门,还没上车就见金蛋拉着全哥蹑手蹑脚的从院子里往外溜,便顿脚喊道:“敢逃课,饿你们三天!”吓得二人忙又溜了进去,再看那教书先生已经骑着驴慢慢过来了。
“二子顽劣,有劳先生费心。”林赛玉迎过去施礼道。
穿着长衫的先生捻着胡须笑呵呵道:“大娘子劳作去,最近雨水颇丰,今年收成必定好吧。”
林赛玉点头笑道:“今年的天着实不错,老天爷赏脸了。”一行说,看着那先生进去了,又嘱咐小厮们好生伺候才去。
地里的麦子已经收完了,播种的大豆已经绿绿的长起来,一派生机盎然,只衬得她那三分地的棉花格外单薄。
此时棉花果真不好种,多死种,虽然严格遵循了精拣核,早下种,深根短干,稀科肥壅的训条,但因为营养体做不好,以及没有地膜可覆,只弄了些干草,结果一场倒春寒让一半多没发芽,余下的一半在林赛玉手忙脚乱的贯彻晴不烧苗,雨不淋苗政策后,顽强的成活下来。
“本来长的就不多,你还薅了这多去,也不知道你浪费这好好的地有何用!”到园子里摘菜的卢氏站在一旁,捡着地头上拔下来的植株,啧啧叹气道,“都长得好好的,剩下这些,糟蹋了这地,你剩这几棵独苗苗,难不成会长金子?”
林赛玉正细心的中耕松土,一面不断的将草扔到地头上,也不理会她,听卢氏继续唠叨道:“一天到晚的锄,哪有那多草?有哪闲工夫,不如多种几块豆子。”
说这话,雷声滚滚,天顿时黑的锅底一般。
“娘,快带三姐儿回去,仔细打雷,别走树下。”林赛玉扶着头说道,一面指着正蹲在地里专注的研究小虫子的曹三姐。
卢氏几步过去将快满三周的曹三姐捞起来,扯着锄头就跑,喊道:“你还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走。”
林赛玉看看天,见风已经起来了,吹的不壮实的棉株摇晃起来,忙用手拢着,道:“我在大棚里避避便可,你快去吧。”说这话见卢氏已经跑远了,伴着一声震雷,豆大的雨点砸了下来。
“菩萨保佑,现蕾期了,就要开花了,莫要下雹子!”林赛玉站在大棚里,靠在门边合十低声嘟囔。
“大娘子,你种的那个结果子能吃么?”同样避雨的佃户们在后问道。
他们早就好奇了,眼看大娘子供养菩萨一般的打理那不过十几株的植物,都猜一定很值钱。
“说不定结的是神仙果子呢。”有人说道,一面指着林赛玉的果园,“咱们家院子里长了多少年的枣,也没大娘子才种的枣结的多,大娘子种的东西一定都是神仙给的。”
林赛玉听见了哈哈笑了,回身道:“不能吃,结了也没用,我只是种来看看。”
“原来是做玩意,不当吃不当用啊?”众人听见了都是一脸惊讶,随即又一脸了然,“大娘子家如今有钱,玩什么也使得。”
说的林赛玉只是笑,再一次透过门缝去看自己的棉花,暗自道别说一年,只怕两年三年也培育不好,就算培育好了,也实现不了最大的价值,因为黄道婆还没出现,纺织技术跟不上,就如同有米无巧妇,也是吃不到好饭的。
不过也的确如他们所说,如今她不用为生计发愁,可以全身心的投入她爱做的事了,这才是她生活的最大乐趣,种地有时候也很烧钱的,想到这里自然想到自己的靠山苏锦南,林赛玉不由吐吐舌头,又甜丝丝的一笑。
过了大暑,眼看就要立秋了,林赛玉的棉花终于到了花盛期,引来不少村民的围观,包括那些来采买蔬菜的人,都要站在一边指点一番。
“颇有牡丹之风。”有人说道。
“非也,有寒梅之妙。”也有人说道。
“大娘子,这花卖不?”更有人说道。
站在田间的林赛玉只是抿着嘴笑,一面在众人的惊叹中打掐了那被誉为名品的花,随手递给跟在身后的村童们,看着他们举着笑闹而去,又不断的折下茂盛的枝叶,随手扔到地头。
“谢天谢地,如今还没有棉蚜虫!”林赛玉抬起头,揉着酸酸的腰,如今老了么?不过打掐了半日,就腰酸背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