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自己很没用,那一句爸爸怎么也叫不出口。就连买一份礼物也要犹豫半天。
她望着衣服坐了好一会儿,她又打开床头的抽屉取出一张画。纸上画的是当年秦梓苒在幼儿园练琴的画面。刘清死后,极度悲伤的刘爸爸刘妈妈结束了幼儿园的经营,飞去加拿大伤心地度过余生。刘清留下的东西不多,这张画像是她的珍宝,她时常要拿出来看一会。秦梓苒脑袋越来越沉,她泪眼模糊的对着画像喃喃自语:“你走了,带着我全部的爱走了,清清,为什么你走的这么快,甚至都没让我看清你的背影……好想最后再抱你一次,好想对你说一句我爱你…………”
其实,越是身处在浮华背后越是觉得孤单。她缓步走向露台看到大厅内透射出的灯光,听着交响乐队奏响的轻快曲调,看向一楼草坪上聚集的人群,灯火璀璨……人影交错……,这个场景……这个场景为什么突然似曾相识?她感到脑子越来越沉钝,她跌跌撞撞的扶着把手,趴在露台的边缘,忽然,她双眼激突的骇然睁大,她看到——她看到一楼草坪上的老人家抬头向她微笑,可这微笑只有一秒钟,随后老人家的脸孔变得狰狞变得悲哀,她嘴里无声的说着什么,流着泪水的脸上带着猩红的斑驳,脑袋后正哗哗向外流淌着鲜红的血液,秦梓苒害怕极了,身子像被定身一样动不了。她感觉自己离地面忽远忽近,整个世界都在疯狂的旋转……她好像不是站在四楼,而是飘荡在半空中一样觉得无力,老人家的面孔消失了,她又不觉得惧怕,她觉得自己很向往一个地方,她忽然想要就这么飘下去,身子越来越轻,脑袋越来越晕……她分不清现实与虚幻,她将身子拼命伸出露台外,脸孔向下头发一根根倒垂着随风飘扬……
韩予邓析找了半天没发现秦梓苒,程若影也着急的安排佣人去更远的地方找人,正当他们着急的时候突然听到秦梓岳惊恐的大喊一声,“小苒,小苒你听我说,你不要动,你听见没!!”众人随着秦梓岳惊恐的视线看见趴伏在露台边缘的秦梓苒,众人的心剧烈跳动起来。
秦梓苒充耳不闻,她的腹部贴着露台的围栏,整个上半身露在露台外,随着上半身重量的转移,双腿不时的虚晃起来,看的一群人心急如焚。一群人以最快的速度冲向四楼的露台,当一群人靠近露台时,秦梓苒忽然抬起头转过身子笑了起来。她笑着说,“别过来。”
邓析心急的说:“秦梓苒,你这是怎么了?刚刚我们还在一起好好的不是吗,你不要吓我啊,你要听话,你快下来……快下来!”
秦梓岳向韩予使了个眼色,韩予会意。他们两人趁着秦梓苒不注意时偷偷从露台两侧的边缘向前走过去,试图接近她。
秦梓苒盈亮的眸子里闪着光泽,像是雾气又像是泪一样朦胧。她微笑着说:“若影呢?若影呢?若影呢?若影呢?”她不断重复着同一句话。
程若影被这个样子的秦梓苒吓的浑身发抖,她祈求的说,“好小苒,你快下来吧,你这样很危险……”
可惜秦梓苒已经彻底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她看到程若影似乎很高兴。她轻声细语的说:“若影,其实他们都错了,我不推你了,我自己跳下去好不好,我会注意不要砸到别人,这样我就不会坐牢,你也不会坐牢,这样也不会有人死掉,这样多好,这样多好……一切都重新来过吧,这样真好……”她说完转过身踮起脚,身子向前一伸,整个人就飞出了露台外。
距离秦梓苒最近的韩予飞扑过去,与秦梓岳同时抓住了悬空在露台外的她。韩予的大手紧紧钳住秦梓苒纤细的手腕,秦梓岳在一旁试图从她的腋下勾起她,他们两个人协力之时秦梓苒却很不配合。她在挣扎。她抬头仰望近在咫尺的韩予苦苦哀求,“韩予哥……你看,我推的是我自己……我没碍着谁,你让我,落下去吧……求你了!……我不想坐牢,我求你了让我落下去吧……韩予哥……”
她忽然又称他韩予哥了,这一声仿佛很久远的称呼……多年前她总是这样称呼他。那时的她带着明媚的笑脸,喊着一声声甜的腻人的韩予哥……韩予的手攥的更紧了,秦梓岳大力的勾住秦梓苒的身体,一旁的秦梓阳和戴维斯也加入进来从一旁协助他们。秦梓苒看到自己一点一点回到露台上,她哭的很大声,边哭边喊得声嘶力竭,“啊——不要!不要!……我不要回去……我不要坐牢,那个地方好恐怖,我再也不敢了,啊!——求求你们不要抓我,我害怕…………”
秦梓苒奋力挣扎,还是被众人成功的拖拽回露台上。面对神志不清的她,若影上前紧紧抱住她,秦梓苒哭的满脸泪水,她坐在地上害怕的仰视众人,蜷缩着身子不停地颤抖。韩予刚刚在施救过程中被扭到右边胳膊,现在脸上正冒着冷汗,秦梓岳立即请家庭医生为他诊治,并十分感谢他在千钧一发的关键时刻救回了妹妹。
站在人群最后的邓析默默地看着哭泣的秦梓苒,他握紧拳头,毅然决然的转身下楼,朝着父辈们聚集的小会客厅走去。
邓析冷着一张脸穿过人群,来到一楼宴会大厅,正忙着应酬的林朔张睿文看到走过来的邓析打了声招呼,没想到邓析并没有理睬,他们互望了一眼,觉得这样的邓析很反常。其实邓析心里在飞快的盘算着如何说服父亲,怎样的措辞才能将矛盾化解到最小范围。他站在小会客厅门外,保镖上前礼貌的询问他,他说需要见一见父亲。保镖询问后礼貌的为邓析开了门。
此刻小会客厅里坐着的都是秦楚河的莫逆之交,总共不过10来人。邓万延端着茶杯在一旁听着什么眼睛笑的弯弯。秦楚河作为今晚的寿星自然红光满面。看来他们此刻并不知道刚刚的惊险一幕。邓析暗自紧了紧拳头,向长辈们走了过去。
正在谈论话题的长辈们齐齐转眼看向邓析,邓万延看到忽然出现的儿子,放下茶杯说道:“小析,还不见过几位伯伯。”
邓析尊敬的和长辈们一一打过招呼,最后看向秦楚河,他鼓起勇气开口,“是这样的秦伯伯,我前来冒昧的打扰各位伯伯的谈话是有事相求。这件事请秦伯伯给我做主。”
秦楚河好奇的看着邓析,“哦?小析,有什么事你尽管开口,做伯伯的能帮自然不会不管。”
邓析话到嘴边,心虚的看了父亲一眼,果然不出他所料,父亲刚刚还笑得弯弯的双眼忽然聚满了锐利的目光,正别具深意的看着自己。邓析怕再过一秒就会在父亲的眼光下意志涣散,他赶紧低下头鼓足勇气的开口,“我,我,我喜欢秦梓苒,希望秦伯伯做主让她嫁给我。”
这句话就像一记响雷,炸懵了在场的好几个人。反应最直接的是邓万延。一瞬间他下颚紧绷,嘴角轻微的颤动,眼神就像刀子似地直直盯住儿子的面孔。极短的时间里,他的表情又变了变,他又端起茶杯看似不经意的喝了口茶,嘴角刻意扬起一抹笑,可茶杯边沿被他捏的死紧,瓷器摩擦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秦楚河缓缓从坐位上站了起来,他认真的看向邓析,又望了望邓万延。脸上满是吃惊的表情。他斟酌的问邓析,“小析,我从不知道你会喜欢小苒啊,让我太惊讶了。你刚刚说的事,是经过认真考虑的吗?”
邓析毫不犹豫的说:“是。秦伯伯,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反正我很希望娶她。”
邓万延的脸色变得很复杂,儿子如此冲动搅得他心里很乱,他越想越气愤。此刻他刻意装出来的平静脸色也快要挂不住。
秦楚河看向邓万延,从他的表情上猜测到他的想法。秦楚河的眼神渐渐暗了下去。他表情复杂的又望了望身前站着的邓析,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说才会更合适。
林宏光坐在邓万延身旁,将老朋友脸色变化看的清清楚楚,他心里非常明白,邓家的门槛何其之高,邓家那样的家庭不但讲究门当户对,还极其看重出身。毕竟政治家庭比商人之家更为复杂。今天借着过寿的东风,秦楚河想为女儿物色合适人选,这一目的所有人都是心照不宣的。换做正常情况下,秦梓苒的出身根本不愁婚嫁,可现实是谁都明白,坐过牢的秦梓苒想进世家大族是很困难的事。更何况是邓家那样的家庭?邓析这孩子怕是没和父亲商量就莽撞的提出来这个要求,这下不是太让人尴尬了吗?邓析也不是个傻孩子,以他的脑筋不会这么冲动,如果真的喜欢秦家丫头,那老秦老邓会怎么办?这真的很难办。
在场除了邓析还在期许,包括秦楚河自己也明白,邓析提出的请求是不可能的事。韩靖远忧心的看着秦楚河,他太明白作为一名父亲的心痛。秦楚河爱着女儿他是明白的。当年秦楚河知道女儿在牢里受罪他后悔的说了好几次。韩靖远非常能理解当自己的子女被世人所嫌弃,作为父亲会是怎样的心疼。进邓家是不可能的事。邓析这孩子恐怕看问题还没有他父亲那么深远,可作为老秦这么多年的老友,自己为什么不能帮他一把呢?邓家世代从身政途有太过身不由己,而韩家历代经商早已累积一定的根基,也早已不必要在联姻上换取利益。所以在婚姻问题上显得自由的多。他想到当自己走投无路时只有老秦不离不弃,雪中送炭,在面对一次次金融风暴和变幻莫测的时局之下,只有老秦在一旁鼓励他,帮助他,从而让他安然闯过一个又一个难关。他看着老邓的脸色,老秦的为难,决定万不得已之时,自己会挺身而出化解尴尬。
作者有话要说:(错字暂未修改)~
第 40 章
秦楚河问,“小析,这件事你和小苒事先商量过没有?”
邓析鼓起的勇气回落了一半。他微微摇头,“还……没有……”邓析认真解释,“但我很爱她,我相信她会和我在一起。我——”
“小析,你秦伯伯明白你的心意,但我们还是要尊重秦小姐的意愿不是吗?”邓万延打断邓析继续说下去。邓析望着父亲变得威严的面孔,如果那眼神是刀,那他此刻已被这刀锋划得遍体鳞伤。
林宏光看到气氛僵硬,只好打个圆场。“小析,这婚姻大事还得彼此了解、彼此爱慕才行,不仅是你秦伯伯听你这么说感到惊讶,连我们这些当叔叔伯伯的都觉得突然,这件事不是小事,人生大事还是要从长计议。”
邓析失望的离开后,在坐的几个人心里都不平静。
韩靖远听说邓家小子一直和自己儿子不对盘,今天的举动倒是让他刮目相看,他不禁对老邓羡慕起来,自己的儿子虽然脑子够用,但过分冷静,他一直希望儿子可以放下身上的重担,做到守业即可,但儿子十足工作狂,为了韩家他失去了太多的时间享受生活的乐趣。而且儿子性格上也不像自己,他似乎没用从没动情,韩家人丁稀薄,他多希望到儿子这一辈能多子多孙,毕竟只有这样韩家世代才能传承下去。韩靖远认真看着秦楚河,他在心里有了决定。
宾客渐渐散去,秦楚河夫妇送走陆续离开的宾客,邓万延和邓析走过来告辞。邓析提出再看一眼秦梓苒的请求,话没说完却被他父亲严厉的阻止。邓万延冷清的眼神盯住秦楚河,他意味深长的说:“老秦啊,我们这些家长可都不容易,这孩子大了,个个都让人头疼。”
秦楚河尴尬的笑了笑,他尽可能用坦然的目光看着邓万延。“老邓,小析是个好孩子,这点你要相信他。他不会让你头疼,我保证。”秦楚河加重最后三个字,邓万延听他这么一说,笑容更深了一层。看着邓万延带着不甘心的邓析离开庄园,他深深的叹息。人去楼空,今晚的努力、利弊得失在秦楚河脑海里飞快的梳理一遍。他对于今晚解决的几点问题颇为满意,因为动用大量人脉,一些负面效应将控制住不再被扩大,算成功化解了集团面临的危机。秦远集团又一次顶住压力。但一想到刚刚从梓岳口中得知露台上发生的事,想到女儿的终生大事又让他伤透脑筋。他抬头凝视二楼书房的窗口。韩靖远还在那等着他。
接近午夜,偌大的庄园里佣人正忙碌着收拾残局。书房的房门紧闭。韩靖远没走,他留下来和秦楚河说明决定。时间过去很久,没有人知道书房里的他们到底说了些什么。
许久后终于书房门打开了,韩靖远先走出书房。刚刚听完他的想法,秦楚河被感动了。对好友的挺身相助,仅仅有一份心意就让他感激万分。韩靖远走到门外后秦楚河忽然开口叫住他, “老韩,我们真的要这么做?”
韩靖远背对秦楚河感叹,“老秦,我们做父母的都觉得最好的莫过于自家孩子。我明白你心里的难受。”说完他缓缓转回身子,深深看向秦楚河,他此刻还是不想改变决定,“我还是坚持。我太了解自己儿子的脾气,所以我才出此下策。老秦,你家丫头以前不是很喜欢我家小予吗,让她们在一起吧。人生最遗憾的莫过于,轻易地放弃了不该放弃的,固执地坚持了不该坚持的……给他们一次机会,如果可以,我希望小予能把这丫头从悲伤中带出来。”
第二天,韩予被父亲叫进书房。韩靖远看着已过而立之年的儿子,第一句话就问:“什么时候能让我抱孙子?”
韩予被问住了。但他仍然面不改色,很平静的说:“爸爸的意思是什么?这件事我听您安排。”
“难道你没有喜欢的女人?”
“目前,还没有吧。”
“那好,你给我娶了秦梓苒。”
韩予猛的抬头看着父亲,他怀疑刚刚听到的那句是幻觉。“怎么可能是她?爸爸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希望你娶她而已。”
韩予实在不明白父亲的目的是什么,他不安的问,“爸爸,您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小予,从小到大,你都是极有责任心和进取心的孩子。有许多事,往往我不说,你也能做的面面俱到,我知道你的辛苦,为了这个家,你牺牲了本应该肆意享受生活的美好时光。你一直在为韩家努力,韩家能有今天的成绩与你分不开。你比我强,我很欣慰。”
韩予还是刨根问底,“爸爸,到底为什么要我娶她?”
韩靖远看着眼前的儿子,高大英俊,卓尔不凡。他太过冷静,不是不动情,而是动了情就念念不忘,“你心里还在想着程家的丫头?”
韩予心底涌起一股无言的悲哀,“没有,我早已看开,再说她也结婚生子。”韩予看向父亲,“但这件事又和若影有什么关系?”
“是没有关系,如果你心里已有喜欢的女人,我绝不会来勉强你的婚姻,但现在你似乎没有喜欢的女人,而你的父亲想要偿还多年前的亏欠,你愿意帮助我达成心愿吗?”
“爸爸,我不明白。”
“多年以前,在下海淘金的浪潮下,我和你秦伯伯做了第一批下海弄潮人。那些年因为战乱我们祖上遗留的基业早已耗尽,我们俩相当于白手起家一同创建了秦远集团。他是公司法人,我是副总。随着投资方向的判断准确,我们2人的生意越做越大,在公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