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主沉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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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主沉浮-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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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美的女子啊!她是属于人间还是仙界?”吴三桂心想,看着眼前那美丽的面容,不禁痴了。
  “嘻嘻,”那女子轻笑道,“果然是个赳赳武夫,不但重手重脚,看起人来,也是这般无礼。”
  她一说话,吴三桂才如梦方醒,脸一红道:“姑娘指教的是,在下一时鲁莽,冒犯了姑娘,还望见谅。”
  “不必如此客气,说起来我还要多谢相公救命之恩。”女子说完盈盈一拜,拜完后看着吴三桂痴傻的样子又不禁扑哧一笑。
  吴三桂急忙还礼道:“姑娘不必客气。姑娘一人藏在轿中,能在如此混乱的局面中及时脱身而出,也真算得上是临危不乱,殊为不易了。”
  “噢?”女子睁大眼睛,道,“你怎么知道我藏在轿中?”
  吴三桂笑道:“我进得庙中之时,庙中并未见到一个女子,姑娘后来突然现身,能够藏身的地方也只有那顶轿子罢。”
  那女子笑道:“哈,你这么聪明,看来还不只是个赳赳武夫啊。我在老家时,总听人说起辽东有位小吴将军,智勇双全,今日一见,才知道他们并不是骗人的。”
  “姑娘也知道我的名字?”吴三桂兴奋地说道。
  “你的名气这么大,想不知道也难。”那女子道,“说起来今天真要感谢你了,要不是你带我出来,落在那些人手里,还不知怎么样呢。”
  吴三桂点点头,想这位千娇百媚的女孩若被什么七爷之类的掠去,那可真是暴殄天物了。于是说:“没想到这一场雨生出这么多事端,也真的让姑娘受惊了。” 。 想看书来

谁主沉浮 八(2)
“也没什么,这个世道,发生什么都不会令人惊奇。你别看我是个少不更事的女子,但刚才我可没有一丝的害怕,因为我知道你们都是好人,若是他们打破了轿子,你们也一定会救我的。”女子坚定又天真地说。
  吴三桂哑然失笑:“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好人?”
  “我当然知道。我躲在轿中,你们说的话我听得一清二楚。于是也就知道谁是好人谁是坏人了,你,还有那个书生和那个和尚,都是好人,至于其他人嘛,”女子顽皮地眨眨眼说道,“他们就都不是好人了。”
  吴三桂好奇地说道:“那护送你来的那几位家人呢?姑娘把他们忘了吧?”
  “他们——”女子的神色黯淡下来,“他们可不是我的家人。”
  吴三桂见这女孩透着古怪,也不好意思再问下去,但是脑子思路却也渐渐清楚了:刚才混战之中,这女子其实一直躲在轿子中,未曾被伤到。后来迷烟四起,了空喊出向左手方向逃走的话后,她也冒险走出轿子,趁乱向右手方向行进。在如此凶险且急迫的情势中,这女人竟然头脑如此清楚,不但判断出了空声东击西之计,而且还能在杀机四伏的环境下寻找到一点生路,这份胆识与智谋,真非寻常人所能,看她外表仿佛柔弱,但实为女中豪杰也。于是顿时起了结交之意,拱手道:“在下与姑娘跑了一路,还不知姑娘现在准备去往何方?”
  “我嘛?我要去北京。”
  吴三桂一惊,喜悦地说道:“那咱们正好顺路。”
  “不顺路。”女子将头一摇,“绝对不顺路。我去的地方你可去不了。”
  “那是为何——”吴三桂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女子倩笑兮兮,用手一指吴三桂道:“你这个大男人,问题可真是不少。”
  吴三桂的脸不禁又红了,也奇怪,他在战场上出生入死,从来没有害怕过,但和这个美丽精怪的女孩在一起,竟然笨口拙舌,一时手足无措,只得悻悻地说道:“对不起,请恕在下多嘴。在下这就送姑娘去找那几位随从。”
  那女子看他憨憨的样子,本来忍俊不禁,听他一说这话,急忙说道:“相公万万不可,你要是把我送到他们那里,刚才还不如不要救我。”
  吴三桂听了一愣,难道这女子也是被他们所胁迫的不成?问道:“这又是为何?”
  话一出口,又觉不妥,道:“不好意思,在下又多嘴了,该死该死。”
  女子道:“相公可不要如此说,你既不多嘴,也不该死,实在是我有难言之隐,就请相公不必再问了。相公今日救我,小女子永生铭感大德。但小女子还有一事相求,不知相公可还能否再帮我一次?”
  吴三桂道:“姑娘但请吩咐。”
  “我想——”她迟疑一下,终于鼓起勇气说,“你能否借我一些银子,再送我到水路之上,我想乘船离开这里,不去北京了。”说完这些话,那女子脸上又浮上一层红晕,但表情却十分坚毅。
  吴三桂伸手入怀,掏出一个钱袋,打了开来,里面有三百两银票和一些碎银子,吴三桂道:“我就这么多,不知够还是不够。”
  “用不了这么多,只这些碎银子就够了。”女子说完将手伸到乌黑的发际里,轻轻一掠间,从发际的后面抽出一根通体洁白的玉簪,这根簪子一拿下来,乌黑的云发就散了一半下来,遮住了半个脸,更显娇媚。吴三桂看得心荡神驰,不敢直视。
  女子将玉簪捧于手上,道:“这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也值些银子,相公就请拿去,算上我的心意。” 。 想看书来

谁主沉浮 八(3)
吴三桂摆摆手,正色说道:“姑娘这是干什么,我相助于你是举手之劳,岂能要你的东西?”
  女子眼中脉脉含情地说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以这个俗物赠相公,那岂不是辱没了相公的侠肝义胆?小女子赠相公这物件,实因是还想将来再与相公相见之时,能凭借此物相认。相公日理万机,心系国家大事,也没准儿下次见面,你就记不得我了。凭此信物,永记大恩,他日你我再相会之时,我会还你银子,那时就烦请相公将此物还与我便是了。”
  吴三桂听得她如此表白,情真意切,看来是把此玉簪当做是信物了,而今天一别,更不知何时还会与这绝世美女相见。如此一想,也不再推辞,接过玉簪道:“那在下就不辜负姑娘美意,只盼你我能再次相见。在下一定会完好无损地奉还。”
  女子笑道:“如此甚好。我也不客气,就拿了你的银子吧。”
  她的话音刚落,只听得身后一个声音说道:
  “你也不要拿这些银子了,咱们送你,用不上的。”
  女子和吴三桂勃然变色,两人回头看去,却见随行的四个老者正站在身后,身上全有血迹,看来是一番厮杀过来的。
  女子叹口气道:“你们真是阴魂不散,原以为这一下就可以摆脱你们了,没想到这么快就出来了。”
  为首的老者笑道:“若不是有这些俗物添堵,小姐又岂能自我们哥儿四个手中走失?这些俗物惊扰了小姐的雅致,咱们当然要替小姐教训他们一顿了,小姐不要怕了,他们都已经进了黄泉,再也不会惊扰尊驾了。”
  女子幽幽叹口气道:“怎么世间的男人,都以好勇斗狠为乐?好,我和你回去就是,只盼你们不要为难这位相公,若不是他,我今天也就没命和你们回京师了。”
  老者走上前去,对吴三桂一拱手:“将军神勇,老夫佩服。”
  吴三桂拱手回之一礼,道:“洪九爷神勇,在下更是佩服。”
  老者哈哈大笑:“一别十数年,小吴将军好眼力,还是一眼认出我来。”
  吴三桂道:“曹化淳公公手下第一高手,一掌可以击断一块石碑的洪九爷,在下虽见过一面,但永生铭记九爷风范。今日似乎是在下看了很多不该看的事,是杀是剐,由九爷定夺。”
  洪九笑道:“小吴将军说哪里话来,你是国家栋梁,咱们巴结还来不及,怎敢有丝毫伤害?小吴将军,今天的事涉及朝中一位大员,还有复社中的人,在下斗胆,想请将军先不要将此事泄露于众,待在下禀了曹公公,再来定夺可好?”
  吴三桂道:“你放心,我会守口如瓶,若露出一字半句,当受天诛地灭。”
  “好!”洪九再次拱手道,“我信将军的。这个女子——”他用手一指,“是曹公公要的人,咱们这就带走了,将军这里没有什么异议吧?”
  吴三桂嘲讽地道:“曹公公要的人,天王老子说不都不行,在下哪有这个胆子?”
  洪九道了一声好,对女子说:“小姐,马车已经准备好了,请随我们走吧。”
  说话间,已经有车夫将马车赶来。女子点点头,看了吴三桂一眼,秋水玲珑的眼睛里竟然有几分不舍之意。吴三桂心神一荡,情不自禁地向前跨了一步,拿起那玉簪道:“姑娘,这东西——”
  女子微微一笑,道:“他日相见,再还我。”
  吴三桂道了声好,眼见着洪九等人将马车牵了过来,这女子款款上了马车,马上就要随他们走了,突然间心有不甘,鼓起勇气喊了一声:
  “姑娘,走了一路,在下还不知你叫什么,可否赐告?”
  那女子已经上了马车,坐于轿中了,听他喊了一声,便拉开轿帘,银铃般地回了一声道:“我叫邢沅。以后见了就叫我阿沅吧。”
  “阿沅。”吴三桂望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身影,喃喃自语。
  此时的吴三桂不知道,这个名叫邢沅的女子还有另外一个名字,而他们,在不久的将来马上就会见面,这一次见面,不但是两个人的命运,历史的进程也将会由此改变。
  

谁主沉浮 九(1)
吴三桂经此一役再也不敢多留,好在这时雨已经完全停了,马不停蹄地赶路,晚间就到了北京。
  进了京,第一件事就是赶回在北京虎坊桥胡同的家里,与父亲团聚。自他进驻宁远之后,与老父亲一别已经是小一年没有见过面了,思念之情,难以言表。
  此时吴襄已经赋闲在家多年。自大凌河口一战后,吴襄被朝廷降罪,在军中戴罪立功,此后虽然东山再起,但后来在察哈尔因再次败于皇太极之手,还一度被崇祯怪罪,下了大狱,幸得他在朝中周旋多年,经洪承畴及后宫的高起潜、曹化淳等人说和,才无罪释放,此后一连几年间,他就在家中以养病为名,不再担任军中职务了。
  吴三桂到得家中,家人急忙禀报。吴襄已经等了他一天了,连饭都没有吃,一听说他来了,急忙从寝室跑出来,正与前来探望的吴三桂撞个满怀。
  “桂儿,你来了,为父一直惦记着你啊。”一见吴三桂,吴襄不禁老泪纵横。
  吴三桂端详着眼前的父亲,才不过五十出点头的年纪,头发竟已经全白了,形容憔悴,腰身弯曲,当年马上征战的英气荡然无存,只眉眼间还残留着一丝刚毅,似仍能留得住当年的岁月。想起老父只因一两次败仗,就被崇祯嗔怪,竟然一身本领再无施展之处,赋闲于家中多年,不平之情与思念之意集于一体,禁不住也热泪盈眶,双膝一软,跪在地上,哽咽着说:“爹,孩儿不孝,不能早来看你,请爹爹原谅。”
  吴襄将他扶起来道:“说哪里话?你那边战事吃紧,怎能时时回家啊?快起来快起来,让爹好好看看我的儿,是不是这一年多来,又英武了几分!”
  父子俩叙了离别之情,吴襄高兴,命人准备酒菜,要与吴三桂痛饮几杯,坐得席间,才想起问他:
  “孩儿,你昨天就起程,怎么这个时间才到啊,是不是雨太大,阻住了行程?”
  吴三桂于是将今天在药王庙中发生的事一一说了,吴襄听他讲完了,触目惊心地道:“原来还有如此凶险之事?你搅进这趟浑水里,为一个吴梅村得罪了朝中内阁与司礼监两大权臣,只怕会影响你的前程。”
  吴三桂听了却并不惊慌,道:“爹爹放心,我既然敢管这事,必有原因。孩儿并非冲动之人,我既然主动想揽这趟子事,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绝不会伤到自己。”
  吴襄略一沉吟,已经明白了。他父子长年厮守,心意相通,也不再多问,说道:“你的心思我明白,但你这也是下的一着险棋。不过,最近朝中局势险恶,多一份力量总是好的,复社在朝廷在乡野民间均有极大势力,其影响未必在当年东林党之下,你能博得他们的好感,亦未尝不是好事。最近朝中内廷、阁臣及复社党人对立,这朝中的紧张形势,也比辽东差不了多少。前一阵子皇上还遇了刺,现在大臣们又互相残杀,大明的天下,岌岌可危矣!”
  吴三桂听说皇上也遇了刺,十分惊讶,于是问起端倪。吴襄就对他一五一十地道来,崇祯在禁宫中遇刺之后,最宠爱的田妃受惊而死,自己也吓得病了一个多月。最要命的是,刺客易容而来,神秘而去,竟然抓不到人。曹化淳急得要疯了,在京中遍布厂卫,两个月抓了一千多嫌疑人,全关在诏狱里,将狱中全关满了。
  吴襄分析道:“你今天见到的事,分明是魏藻德与复社子弟为难,曹化淳的人本不想管,但是被卷进去,没办法,就动手杀了人,这事一定事关天大的机密,那个轿中的女人,多半是曹化淳从民间抢来顶替田妃的。你要知道,周皇后已经失宠多年,此次田妃一死,她要是再次得宠,恐怕这姓曹的就第一个不好受。你既然遇上了,没办法躲过去,就一定要装作没见到,不得透露一个字。”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谁主沉浮 九(2)
吴三桂同意父亲的说法:“如此说来,曹化淳多半会来找我们。”
  吴襄摇头道:“不会。曹化淳老奸巨猾,他手下的人当时并未露出身份,这事他也不想声张,不会自己主动揽上来的。不过,我怕他会因此对你起了戒心,未雨绸缪,明天咱们抽个时间去拜会公公,我已经准备了三千两银票,到时咱们呈上去,再对他说些忠心的语言,咱们吴家一直对他敬重有加,你又是边关重将,他不会为难于你。”
  “可是,明天咱们不是要见皇上吗?”
  “你明天是见不到皇上的,”吴襄说,“皇上明天在崇政殿要见三边总督洪承畴,他们恐怕要占用一天的时间,皇上不让别人打搅他。”
  “恩师也来了!”一听洪承畴的名字,吴三桂的眼前一亮,欢喜地说道,“他何时到的京,我要去拜会他!”
  吴襄道:“见不到的。洪大人昨日到了京,但一进京就闭门谢客,一天里没人能见得到他。我知道这是为何,现在陕西流寇猖獗,那边他责任重大,眼看着胜利在望,但皇上不听臣言,硬是把他和孙传庭都抽了回来,换了熊文灿过去。他心里不满,又怕文臣们前来探这个口风,干脆就谁也不见,免得说错话,也免得说的话被别有用心的传错了。”
  吴三桂道:“京师的形势还是这么云谲波诡,暧昧不明?我听说魏藻德和杨嗣昌上来以后,给皇上出了不少坏主意,连累了很多臣子,洪恩师怕受牵连也是对的。不知和他一起的孙传庭大人,他是否现在也在京里?”
  吴襄苦笑一声道:“孙大人已经被下了诏狱了。因为他以剿匪事重为由,不愿接受皇上的调令,皇上大怒将他抓了。”
  “什么?”吴三桂勃然失色,“孙传庭大人可是孙承宗大人最赏识的部下啊,陕西剿匪,他建立奇功,若不是他,那匪首高迎祥又怎能被我大明擒获?皇上竟然不恤名将,反而将他拿了?”
  “皇上这个人你不知道吗?不管有多大的功劳,他是不允许你有一次忤逆的。况且又是孙承宗的门生。你别忘了袁督师也曾是孙阁老的门生啊。”吴襄说完,警觉地看了看四周,将门窗又关严,道,“自从袁督师死后,他的疑心之病更加重了。只要臣子违逆了他一次,罢官是轻的,他心情不好,你就活不过明天。孙大人这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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