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杜学士回过头,冷哼一声,叫道:“还不过来?还想着怎么逃脱吗?”
“曦儿,你有什么难言之隐?”端木离也催促着问。
“曦儿,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告诉我,就算真是你动的手,也没什么大不了,天塌下来我给你顶着!你怕什么?”君澜风沉声吐道,凤眸划过一线冷沉。
落云曦一怔后,喉口一塞,抬头看着他,不敢相信地问:“如果我真想杀她,你们不怪我?”
端木离微挑眉头,有些不可思议,难道,事实真的如此?
君澜风见她终于开了口,定定地点头:“真是你的话,我不会怪你的,也不会有事的。但我不相信是你。”
落云曦微扬唇,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脑海里浮出那天所说的话,她对杜晴烟说,如果她再敢算计自己,那么,就是你生我死,再不留情!
杜晴烟,杜晴烟,好,很好!你敢如此对我,那么,就休怪我无情无义了!
嘴角的笑意渐渐变得残忍,落云曦的眸光也沉暗下去,眸底,划过一抹嗜血!落云曦的脸庞,绽放出一抹决然,那样光彩四射、惊艳无比的容颜刹那间盛开,睥睨天下的自信与决绝也不过如此!
君澜风与端木离看到这一幕,都不禁一愣。
落云曦已经恢复了淡然的表情,她冲君澜风轻轻说道:“不是我。刚才我进屋时,杜晴烟自己拿着匕首刺向自己,然后栽赃给我。哦,不,我太小看她的气量了,她是不会栽赃我的,她醒了后,一定会说,不是我刺的她,是她自己不小心。”
说完,她讽刺地一笑:“但是,你们相信吗?别人相信吗?”
君澜风与端木离都没有说话,他们极是震惊。
“我信。”
“我也信。”
端木离的脸色划过一抹挫败,他低低吐道:“你若真有害她之心,凭你的身手,这一刀,不可能刺偏的。”
落云曦笑了,她点了点头。
君澜风相信她,是因为感情,端木离信她,却是因为逻辑,这两者之间,到底是有区别的。
三人最后进了偏房。
“你解释吧!”杜学士坐在太师椅上,冷着脸抛出一句。
“我的解释就是,杜小姐自己拿匕首刺了自己。”落云曦淡淡说道。
“哈哈哈!”杜学士仰天大笑三声,表情却毫无笑意,无比凌厉,“落云曦,你好狠毒!你这理由,三岁娃娃都不会信,你居然拿来糊弄我们!”
颜国公也惊疑不定。
落云曦知道他不会信,因为这话确实很牵强。
“这样吧,杜大人,我这里也有一柄匕首,你站在那里,让我刺上一刀,你敢不敢?”落云曦手腕一翻,便带出君澜风送她的那柄镶满宝石的匕首。
寒光一闪,杜学士不禁站起身,避到座椅后头,虎着脸道:“你想做什么?”
“我只是想要试一试,从我这里刺中杜大人,杜大人是会死呢还是会伤呢?”落云曦说着微微一笑,“我对自己的本事还是非常自信的,就算是隔了三丈,我也绝对能致你于死地!我若想害杜晴烟,为什么不直接杀了她呢?”
杜学士也听说过落云曦的本事,他皱眉说道:“人有失手,马有失蹄!”
“呵呵,对付一个手无敷鸡之力的弱女子,我居然会失手?”落云曦讥笑。
“烟儿也是会点武术的!何况当时除了你,再没有其他人了,我怎么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
“刺伤你女儿的匕首不是我的,我想知道它是哪来的?”落云曦转移了话题,眼光斜斜瞟向桌面。
杜学士出房时,将那柄沾了血的匕首带了过来。
而这时,颜少卿也赶了过来,他刚刚听说这件事,进来时,便听到落云曦说到这柄匕首。
他对查物证十分有经验,急步上前,对杜学士道:“我来看看。”
杜学士哼道:“不过是一柄普通匕首罢了!”
颜少卿却不以为然,拿起来端详了会儿,指着说道:“这下面有个木字,这是城北老李铺子打出来的一柄普通匕首,着人去问问。”
杜学士凑过来看了一眼,果然如他所说,他立刻呼道:“来人!”
他身旁的侍卫飘然而下。
“你带着这匕首去老李铁铺查!”
君澜风也叫道:“九煞,你跟过去看看。”
这是怕杜家人作怪。杜学士气得瞪了他一眼,胳膊肘往外拐吗?难不成落云曦要杀烟儿,他也护着?
半个时辰后,九煞与那侍卫一同回来,侍卫白着脸说道:“这匕首是……”
他吞吞吐吐,九煞麻利地接过话头:“这匕首是杜府一名侍女五天前去打的。”
颜国公闻言,厉声叫道:“把院子里侍女全部叫来质问!”
杜学士心中开始惊疑起来,他是万分确定落云曦下的手,所以放心地让侍卫去查,但居然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落云曦心中暗忖,杜晴烟房里肯定是没有匕首的,她只能去外头打造一把,而她,怕是不知道一把普通的匕首还能查出来源吧!这多亏舅舅了。
在这么多有身份的人的审讯下,几名侍女抗不住了,一名小侍女爬出来哭道:“是白芷姐姐要奴婢去打的!”她将事情全招了。
众人吃惊。
杜学士心中骇然,转过身,冷冷看向落云曦:“就算匕首是烟儿的,可是,她总不会自己刺自己,当时只有你在场!”
落云曦哪由着他一直这么冤枉?声音一冷,扬声说道:“杜大人,我可想好奇了,新婚之日,新房内见不得凶器,你女儿没事打一把匕首干什么!你口口声声说是我抢了她的匕首刺了她,那为什么我一进去,她就将这柄匕首拿出来了呢?你女儿到底是何居心!”
杜学士被她问得哑然无语,半晌窘迫地说道:“不管怎么样,那也是你刺的……”
“废话!”落云曦冷声打断了他的话,“你哪只眼睛看到是我刺的?我连她的衣服碰都没碰一下,没有物证,也没有人证,你想赖到我身上,没门!”
屋内沉默了。
而这时,白芷闯了进来,叫道:“小姐醒了,小姐醒了!”
杜学士眼睛一亮,说道:“正好去问烟儿!”
落云曦撇撇嘴,杜晴烟醒的还真是时候!
她又跟着杜学士回到主房,屏风被撤了,一眼便看到杜晴烟苍白着脸躺在床头,星眸紧闭。
听到脚步声,她才睁开眼睛,努力地朝他们看来。
“烟儿别动。”杜学士走过来,心疼地说道。
杜晴烟看到落云曦,脸部肌肉猛抽起来,颤声道:“落,落小姐,我好心请你……观赏匕首,你,你为何刺我……”
杜学士立刻质问道:“听到没有,落云曦,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颜国公等人听了这话,眉头紧蹙。
“大喜之日,新娘子会请人观赏匕首吗?其中的目的可值得探究啊!杜晴烟,你拿着匕首出来想要杀我,被我格手一挡,不小心刺中了自己,现在还想陷害我,你当真以为其他人都是瞎子吗?”
落云曦脸色一沉,伸手抓住杜晴烟的右臂。
“放手!”
“曦儿!”
一连串声音在耳畔响起。
杜晴烟惊呼一声,晕厥过去。
落云曦冷冷笑着,转头,看着杜学士紧握自己手腕的手,沉声道:“放开!”
杜学士哪肯放手,落云曦便叫君澜风:“你撕开她的衣袖看看。”
君澜风闻言,食指在杜晴烟臂上划过,衣衫自动分开,露出白藕一样左臂,臂上紫了一块。
“我挡了她一下,她才刺中了自己。”落云曦淡淡说道。
这紫印,自然是她刚才加上去的。
“胡言乱语!”杜学士扼紧她的手腕,眼中涌出狂暴之色。
他刚想运力,身子却被一股力道震开了数步,君澜风挡在落云曦身前,说道:“杜大人,事情已经很清楚了,你还怀疑什么?”
杜学士气得老脸直抽:“事实就是她想谋害烟儿,你们包庇她!”
“包庇?”君澜风冷着脸道,“烟儿是我表妹,我何以要害她?我可告诉你,大婚之日,婚房现出凶器,这是对夫家的大不敬,也是极大的不吉利!这事若传到和月皇室耳里,就算华皇子不在意,和月帝会不放在心上吗?”
杜学士闻言一震。
这匕首确确实实是自己女儿带进新房的,要是说出去,可怪不着落云曦……
君澜风冷笑一声:“到时候,死的怕不是她一个人,整个杜家都要陪葬!如果你不怕的话,那就将这事闹到皇上面前去吧,最好闹得人尽皆知,反正杜晴烟又没死,曦儿是不会偿命的。”
他说完,雷厉风行,便唤九煞:“你这就去皇宫……”
“等等!”杜学士脸上露出一抹惧意,终于开了软口,他一脸恨色,却只得说道,“都是一家人,何必呢?”
颜国公面色绷得紧紧的,冷声说道:“你大概还不知道错在哪吧,这事,是烟儿先犯的错!她居然在新房中玩匕首,这话被和月帝知道后,杜家倒霉,颜家也讨不了好去!”
杜学士点头,额上渗出冷汗,厉声叫道:“出去,封住所有人的嘴,谁敢将消息传出去,就是死!”
几名侍卫立即狂奔出去。
外头人都知道,里面不止有杜家人,还有颜家、离王爷,更要紧的是中山王也在。
没有人会自寻死路,将这事说出去。
颜国公看了一眼杜晴烟,又看看落云曦,说道:“真相到底如何,只怕不得而知了,总之,两个丫头,总有一个不对的。”
端木离的心微微发凉,在这事上,他相信落云曦,她那么聪明,真想要杜晴烟的命,不可能采用这样的方法,也不可能失手。
但烟儿呢?
他有些沉痛地闭上眼睛。
这事,也不能全怪烟儿,如果不是君澜风退了她的婚,将她逼得走投无路,她那样一个善良的女子,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有点晚,对不起亲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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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6247、栽赃陷害
落云曦则不愿再在这间房里待着,便说道:“我先行离开了。”
杜学士脸色微变,可也知道无理由拦她,只得偏过头,装作没看见。
君澜风见状,也起身,悄然离房。
颜国公、颜少卿则叫来大夫询问杜晴烟的伤况。
期间,杜府管家和出去传话的侍卫来了一趟,与杜学士神神秘秘说了半天犏。
杜学士进来时,脸色凝重。
“嘴都封住了?”颜国公沉声问道。
这件事疑点很多,如果说是落云曦动的手,他委实不能相信,与曦儿相处这么久,他知道这丫头聪明剔透,绝不会做这样愚蠢的事。可若是说杜晴烟,他与杜晴烟祖孙这么多年,对她的人也完全信得过啸。
所以,现在颜国公心里一团糟。
他怕的不是别的,而是杜晴烟迈她娘的后路,那就太令人心寒了!
杜学士走过来,低声说道:“今天来往的人太多了,刚才他们出去也不知道有没有说给外人知道,人多嘴杂,实在难封得紧。”
“这可怎么办?”颜国公自言自语了一句。
“我倒是有一个办法,只怕您老接受不了。”杜学士沉吟着说道。
“有什么办法?”
“落云曦是您最爱的外孙女,谁都知道,但跟她的名誉比起来,颜杜两家的声名更重要。”杜学士缓缓开口。
“不行,不可能!”颜国公已经明白他要说什么,一口拒绝。
杜学士愣了会儿,苦笑一声,说道:“我这也是为大家好。如果烟儿在大喜之日摆弄匕首的事传到和月,和月帝退亲是小,皇上难道不会怪罪下来?就算我们能顶得住他的怒火,但这件事无疑成了他对付世家的把柄。”
颜少卿在一旁默默观察他,杜学士苦笑下掩饰起的精明没能逃脱他的眼睛。
颜国公再次否决:“那我也不能拿曦儿的声名开玩笑!”
“落云曦到底是半路进来的,做错了事皇上也怪不得我们,这事只推到她身上,我们大家心里头清楚,又不追究她什么,但能保得两家安危,那也是值得的。”杜学士劝道。
颜国公听他说得越来越不像话,怒而起身,喝道:“闭嘴!明明不是曦儿做的,推到她身上,那就是毁了她一生!杜家如何也罢,颜家如何也罢,在我心里,都不及曦儿!这等主意,你还是甭打得好!”
说完,他迈开老腿,坚定有力地离开主房,颜少卿脸色肃然地跟了上去。
他们一走,杜学士脸庞便扭曲了起来,紧紧握住拳头,心中大骂颜国公和落云曦。
“咳……”身后传来一声轻咳。
杜学士赶紧回过头。
杜晴烟睁着眼睛,望着他:“父亲,”杜晴烟到底伤得不轻,说话也是颤巍巍的,“这事,千万别传出去……你,你叫人出去传,就说,说是落云曦……”
杜学士见她说话上气不接下气的,赶紧接过来道:“为父知晓,就说是她带了凶器来刺杀你。”
杜晴烟面色一缓,点点头。
杜学士眼光复杂地看着她,半晌,低低叹道:“烟儿,真是你做的?我没想到,你竟会做到这个地步。”
杜晴烟垂上眼睫,不再说话。
而这边,落云曦已经离开了杜府,径直回了颜府,一路都是君澜风相陪。
落云曦自是将早上房内发生的事详详细细说了。
君澜风闻言,眉目布满冷色。
落云曦嘲讽道:“我见杜学士对我敌意也很大,当年,我娘毁了与他的婚约,颜家将颜容娇嫁了过去,颜容娇与太后有交易,可见在这桩婚事上太后帮了忙,杜学士也许是迫不得已娶了她。他一定恨透我娘,对我也敌意才这么重。”
君澜风望着她那张与画像上的颜容倾神似的脸庞,伸手将她轻轻揽入怀中,低声道:“杜学士确实有恨你娘,但应该也是喜欢着的,他不喜欢你,是因为你的父亲,还有我。”
落云曦轻“嗯”了一声。
两人默默无言,一直到颜府。
君澜风离开后,落云曦脸色便是一沉,唤春柳取书信来。
春柳也是与她一同去了杜府,只是一直守在外院,这会儿才有空问落云曦:“小姐,今天后院到底怎么回事?”
落云曦一面磨墨,一面将事情经过与她说了。
春柳听了后先是目瞪口呆,而后气得嗷嗷大叫:“杜晴烟实在太狠毒了!好深的心机!”
落云曦伸出食指放在唇前,示意她噤声,才提起笔在纸上写起来。
“小姐,你这是写给谁?”春柳好奇地问。
落云曦也没打算瞒她,淡淡说道:“虽说杜学士要人封嘴,但保不齐他在后头乱造谣言,所以,我要将这消息先一步扩散出去,杜晴烟,她敢陷害我,我也不会让她好过!”
她之所以将这事事无巨细地告诉春柳,就是想让这个站得离自己最近的丫头多学着点儿,毕竟,春柳还要陪她很长一段时间。
落云曦这信是写给官寒的,官寒身在和月,又有骷髅军团这样的便利条件,什么消息经他一传,一天之内必定传遍整个和月。
再说杜府,出了这样的事,婚肯定是暂时结不成了,杜学士亲自进宫,说明原委。
皇帝是不能骗的,但事情真相到底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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