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一声巨响后,一桶凉水泼了下去,打湿了杜学士舒开的左臂,倾了他身后杜晴烟一头一脸。
“嘶——”倒抽冷气的声音响遍全场。
“君澜风……”杜学士被深泉冷水的冷气寒了一下,脸面尽失,咬牙叫道。
而太师椅上的杜晴烟,也被冷醒了,她抱住浑身,迷惘地抬起头。
四周围的人都抱着同情的眼光看向她,杜晴烟的大脑逐渐清醒。
“你给曦儿下毒!”端木离想到他是这件事的罪魁祸首,便悔得肠子也青了。
“不是我,我从你那拿的毒药不见了,我怕出事,没敢告诉你。”杜晴烟这会儿语言利索多了,只是眼窝坠着晶莹的泪水。
端木离冷声道:“是吗?”
杜晴烟委屈地哭道:“是的,皇上,皇后,今天是表哥送我进宫的,从杜府来后,我和身边的人就哪儿也没去,你们可以问问落小姐,她到底和谁在一起!”
落云曦冷笑出声。
她倒是算计得好,只怕已经认为自己和端木哲发生过什么了,绝不敢说出来,而她呢,找的证人居然是君澜风!是……君澜风!
她的冷笑在宽阔沉寂、金碧辉煌的大殿内显得格外刺耳。
君澜风闻言,眉眼一冷。
这毒药在杜晴烟手上,而被落云曦所服,自己却在那个关头陪在杜晴烟身边……想到这,他的心不由提到了嗓眼。
难怪曦儿刚才待他的态度……又恨又痛,君澜风不知道该解释什么好。
原来,这一切就是一场阴谋!
端木离,他到底是个参与者还是个旁观者?
想不下去了,君澜风冷声开口:“本王之所以会送杜小姐进宫,无非她找到本王,说今晚将与离王爷订婚,让本王送她去金华殿,旧事便会忘个彻底,本王担心她对曦儿怀恨在心,所以,答应了她。没想到……”
纵然相信自己,相信落云曦,可出了上次新房内的事后,君澜风便无论如何也放不下这件事,听杜晴烟一说,便同意将她送到端木离身边。
在路上听端木哲说曦儿进宫了,他想着离金华殿只有数步,曦儿身边又有无肠等人,所以打算先将杜晴烟送过来,没想到,脚还没站稳,就出了这样的事!
“本王制毒药,原本只是兴趣,被杜小姐看到这瓶后,说要拿过去防身。”端木离沙哑着声音解释,目光不敢看落云曦一下,“杜小姐很细心,经常在我这取毒,所以本王很放心。”
“我现在不想管别的,我只想知道,曦儿她到底还有没有救!”颜国公抓住端木离的手腕,紧紧逼问。
无论是谁下的手,都抵不过曦儿的安康。
“九曲指呢?”君澜风横眉问,他知道,端木离束手无策。
“我这就传信给他。”端木离扭头看向暗处的弦歌,示意他去。
见他们停下说话,落云曦这才轻哼了一声。
只是低低的一声,却立即吸引去整个大殿的眼光,君澜风、端木离和颜国公等人更是高度集中注意力,急切地看着她。
如果现在她能说话,那么,随意说一句话,想必也会有人当作圣旨。
她莲步微动,朝皇帝行去,皇帝看着这张万分熟悉的脸庞,一时不语。
适才君澜风等人的对话,在场之人都听得清楚,给予落云曦的不仅仅是同情,更多的是遗撼。
太遗撼了!落云曦才被认回世家不久,就突遇横祸,就算不死,变成哑巴,还谈什么幸福可言!
当然,有人愁便有人欢喜,譬如落飞颖,譬如荣绿。
落云曦行了个标准的礼节,给皇帝跪下。
“皇帝,我要宣纸,再给我一支笔。”
落云曦一面极缓慢地说着唇语,一面用动作比划。
皇帝一遍便听懂了,她想要通过纸笔说话,当即对身旁小太监说道:“取文房四宝!”
不多时,这些物事都被送了来。
没等落云曦开口,君澜风便吩咐道:“磨墨。”
他也知道,曦儿有话要说。
落云曦轻步走到桌前,拈起那张宣纸,右腕一挥,运上内力,宣纸便趁势飞了出去,直贴在大殿中的雕花梁柱上,紧跟着,落云曦拔下发间的尖锐银簪,射了出去,一声呼啸,赶在宣纸未坠之前,稳稳当当将它钉在柱子之上。
这一手快、准、狠,无疑引爆全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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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7258、加更
如果现在她能说话,那么,随意说一句话,想必也会有人当作圣旨。
她莲步微动,朝皇帝行去,皇帝看着这张万分熟悉的脸庞,一时不语。
适才君澜风等人的对话,在场之人都听得清楚,给予落云曦的不仅仅是同情,更多的是遗撼。
太遗撼了!落云曦才被认回世家不久,就突遇横祸,就算不死,变成哑巴,还谈什么幸福可言!
当然,有人愁便有人欢喜,譬如落飞颖,譬如荣绿刖。
落云曦行了个标准的礼节,给皇帝跪下。
“皇帝,我要宣纸,再给我一支笔。”
落云曦一面极缓慢地说着唇语,一面用动作比划蔺。
皇帝一遍便听懂了,她想要通过纸笔说话,当即对身旁小太监说道:“取文房四宝!”
不多时,这些物事都被送了来。
没等落云曦开口,君澜风便吩咐道:“磨墨。”
他也知道,曦儿有话要说。
落云曦轻步走到桌前,拈起那张宣纸,右腕一挥,运上内力,宣纸便趁势飞了出去,直贴在大殿中的雕花梁柱上,紧跟着,落云曦拔下发间的尖锐银簪,射了出去,一声呼啸,赶在宣纸未坠之前,稳稳当当将它钉在柱子之上。
这一手快、准、狠,无疑引爆全场:“好!”
看着落云曦展现出如此漂亮的一手,又保持着沉稳,颜国公一时忘了她中毒的事,骄傲地将胸脯挺起,这就是他的外孙女儿,是他颜家的明星,不愧是容倾的女儿!掌声雷动,经久不息。
便连皇帝也满目赞赏。
众人看到的不止是落云曦精湛的武艺,更是少女年纪虽小,却宠辱不惊的大家风范。
落云曦提笔行到宣纸前,将毛笔递给一旁的宫女,素手解开白狐皮披风的带子,缓缓褪下它,露出一袭紫衣包裹着的姣好身材。
立刻有宫女上前接过她脱下来的衣服。
女子亭亭玉立,肩似削成,腰似柳拂,腿细且直,最引人注目的是她胸前那高傲的突起,如两座山峰般,将女子身姿衬得更加纤素盈盈,那张脸,衬托之下愈显清艳绝美。
场上一片寂静,须臾后,只闻得此起彼伏的粗喘声,火辣与热烈的眼光通通射了过去。
好美的人儿,好诱人的身姿!简直就像鬼斧神工的水晶雕像,精致得毫无瑕疵!
唏嘘之声不绝于耳。
那些自以为比落云曦身材好的女人更是自惭形秽,连再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落云曦并不在乎外人的眼光与评论,而是提起毛笔,腕部运力,一只玉手上下翻飞,便在宣纸上写下一行话,字体潇洒大方,毫无女子之脂粉气,一气呵成,腕部回旋,收笔于手。
一副大气磅礴的字迹完整地出现在众人眼前。
大家都没去看纸上写的什么,而似乎在欣赏书法了。
离得最近的宫女却看得清楚,宣纸上字迹并不是特别潦草,很好认,看完之后,她们脸色微变,眼光齐齐射向杜晴烟。
“写着什么?”皇帝问。
宫女不敢不回答,上前一步,说道:“上面写着:杜晴烟不是杜府嫡女,杜府嫡女另有其人。”
她刚将话说完,皇帝便皱眉大喝:“胡说八道!”
“不是奴婢说的。”宫女赶紧解释,“是落小姐纸上写的。”
杜学起一吃了一惊,不顾脸色已然大变的杜晴烟,厉声喝道:“颜老头子,你也不把你外孙女领回去管教管教吗?这等事情也是她这个不懂礼貌的在皇宫中信口雌黄的吗?”
他满面冰冷,很是不悦。
颜国公正在沉思,闻言,并没有动身,而是问落云曦:“曦儿,此事重大,不可有假,你可有证据?”
落云曦点头,再次提笔,在宣纸上写下一行话:“杜晴烟腰际有大南红花胎记,这是大南人才会有的胎记,以此证明,她母亲是大南人,而不是颜容娇。”
此语一出,众皆哗然。
“天夜哪来的大南人?”
“这是不是有些勉强?”
“杜小姐腰上有红花胎记你怎么知道?”
各种各样的问题响成一片。
皇帝听着心烦,举起右手,杂乱之声立即静息。
“又在胡说了!”杜学士哈哈讽笑几声,“我女儿腰上可从来没有什么大南红花的鬼胎记!”
落云曦淡淡勾起唇,再次在纸上写道:“召斜露何太医检查便知。”
皇帝应允了她。
杜晴烟目光紧盯着落云曦,嘶声道:“落云曦,我与你何仇何恨,你竟这敢冤枉我!太医给我搜身,那是羞辱,我绝不同意!”
“不同意也没办法,这么多人等着结果呢。”出声的,却是君澜风。
此时此刻,一想到被杜晴烟叫他陪她最后一次,自己因此错过了与落云曦在一起的时间,气便不打一处来。
“父亲,我不要查身体,我不要搜身,那是对我们杜家的侮辱!”杜晴烟将求救的目光投向杜学士,声音几近于哀求。
杜学士听得女儿一声声的哀求,心也是极软的,正要开口,君澜风硬帮帮的声音响起:“杜小姐,你不想搜身本王能够理解,你怕自己不是杜府嫡出小姐,谁都可以体谅你,但杜学士不可以。”
杜晴烟又惊又怕地看向他。
一直沉默不语的端木离也沉声说道:“杜大人,杜晴烟是不是你亲生女儿,你的女儿又去了哪里,我想,没有人比你更关心这个问题了,你不同意查,那是对你可能已经不在世上的那个女儿极大的不负责!”
杜学士当即再没犹豫,说道:“查!”
杜晴烟咬紧唇瓣,下唇渗出丝丝鲜血,以强烈的痛楚威逼着自己不能晕过去。
不一会儿,皇宫里来了一位女医正,这位医正医术高明,而且大公无私,大家都信得过。
由她带着杜晴烟去后殿检查,在两人离开的这段时间内,场上人心思各异。
不一会儿,女医正出来。
“怎么样了?”皇帝有些迫不及待地问。
“陛下,杜小姐确实是大南人。”女医正不敢隐瞒,一一禀道,“她腰上确有大南红花胎记,但却被一种药素抹去了,臣女药箱内正好带着几种中药,可以恢复她的胎记。”
“那赶紧去办。”皇帝催促。
“是。”
众人在惊疑的心情中又待了半个时辰,直到女医正出来,请皇后等几个有威望的夫人进去验看。
外面的人突然就听到内殿传来一声嘶叫:“不是!我不是!”
便再没有了声音。
杜学士焦急地在绿毯上来回踱步,听到这话,忍不住了,冲到后殿门前,大声叫道:“烟儿,烟儿!”
门帘被挑起,皇后高挑的身材走了出来,一脸遗撼道:“没想到杜小姐果然是大南人,却不知,她生父生母是谁。”
落云曦此时才在宣纸上继续写下几个词:“杜学士,芳容,白芷。”
此时颜国公等人已经聚拢到宣纸前了,待看到这几个词,不禁有些莫名奇妙。
落云曦不急不徐,在后头补充一句:“白芷是杜学士与颜容娇之女,杜晴烟是芳容与杜学士之女,芳容是杜兰芷的丫环。”
话点到这已经够了,台下“轰”的一声炸乱起来。
“芳容只是个丫环,那她生的女儿岂不是没身份?”
“杜小姐居然是一个丫环生的……”
“这是真的还是假的啊,白芷不是杜小姐的侍女吗?她怎么会是杜家嫡出大小姐!”
杜学士却如被雷击中了般,傻傻地看着宣纸上的字迹,视线开始模糊。
当年,他喜欢颜容倾,与之订婚的也是她,岂料大了后,她主动提出退婚,自己脸皮薄,也没有再说什么。为了转移眼光,他那段时间极其混世,芳容,自己妹妹的贴身大侍女,便与他搞到一块儿去了。
他们经常偷会,芳容怀白芷,他也确实知道那是他的女儿。
可是,芳容左不过一个小丫环罢了,她生的孩子虽是自己的血脉,杜学士却不当回事,这些年对白芷也很普通。
可现在落云曦突然告诉她,杜晴烟腰间有大南红胎,那是与芳容腰际的红胎一模一样的啊!
“不可能!”他摇了摇头。
杜晴烟此时正脸色惨白地被人扶了过来。
杜学士愣呆呆地看着她,一时不知是上前还是说话。
杜晴烟浑身脱力,将全副力量悬在身畔侍女身上,快走近时,她幽幽一叹:“父亲相信了?”
“验血!”杜学士沉声开口,“我听说,嫡父女之间的血缘浓稠度比庶女与父亲之间要高。”
落云曦无语,这验血可是一点都不准,难为杜学士竟然还相信并以此分嫡庶。
若是平常,她不会参与,但现在,那人却是杜晴烟,她怎能不成全她呢?
所以,验血是必须要做的事。
杜晴烟是杜学士的庶女,两人存在着高度的血缘关系,这是正常。但落云曦就要将它变成不正常。
对于她来说,这并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所以,在接下来的验血中,落云曦有意做了手脚,杜晴烟与杜学士的血缘相关度立刻变得极低,震呆全场。
“果然不是嫡出的。”杜学士愣了半晌,叹了一声。
“父亲……”杜晴烟声线委屈,乞怜似地看着他。
杜学士面色沉重,说道:“不管怎么说,你都是我女儿。白芷呢?”
“白芷……在中山王府。”杜晴烟有些犹豫。
杜学士连忙看向君澜风,君澜风淡淡道:“今晚便将白芷给你送回去。”
杜学士赶紧道谢。
场上众人还都沉浸在得知杜晴烟真实身份的震惊中,皇后突然轻叹一声,说道:“原本今晚是打算给离王爷和烟姑娘谈婚论嫁的。”
众人听得他这话并没什么反应
早在落云曦来金华殿之前,皇帝便已经公布了端木离与杜晴烟欲结为亲家的消息。
这会儿,显然是要泡汤了。
皇帝皱紧眉不语。
端木离看了一眼杜晴烟,突然上前说道:“父皇,这门亲事还是算了吧,在我眼里,杜晴烟的年龄就像妹妹一般。”
他不咸不淡的声音传到众人耳里,众人都饶有兴趣地等待,等待杜晴烟怎么回答。
杜晴烟满目哀伤,这委屈并不是装的,自小过着公主生活的她,享受惯了身边爱慕的眼光,尤其是端木离,一直暗恋她,她心里头十分清楚。
“离哥哥,你当真只把我当作妹妹?”
她凄苦着声音问端木离,一双杏眸眨也不眨一下。
“是的。”端木离淡淡答道。
不可能,绝不可能!
杜晴烟双眸死死盯住端木离。
那个待自己万般疼爱的离哥哥,怎么会拒绝自己与他的婚事?她不相信!
杜晴烟一时忘了自己的身份,忘了此时的烦恼,只是紧紧盯住端木离。
而一袭白衣的端木离,却在这一刻,将眼光投向了落云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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