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那头,皇帝虽然被君澜风控制住了,但这不是长久之计,她目前还不能公开出现在天夜。正好,她也得去和月帮衬帮衬官寒了。
原本君澜风想在温阳府多陪她几天,可落云曦心里明白,他多呆一天,危险就多一分。所以,她才决定今天就离开。
而这一去和月,不知几时才能回来。
沉默,弥漫开来。
“去吧,你等我。”君澜风拉过她抱紧,将脸贴在她的头心,压抑着嗓音中的难受,说道,“我会很快来接你,你只管照顾好自己,和月也不太平。”
“嗯。”落云曦狠狠吸了下鼻子,依在他怀里,感受这一刻的甜蜜。
半晌,她才扬脸,问道:“你会忘记我吗?”
君澜风身子一震,骂道:“胡说什么!怎么可能?”
落云曦微微一笑,想到一件事,脸颊还是不禁红了,伸手越过他的肩膀,将他的脑袋扳下来,在他耳旁低语数句。
君澜风的脸也渐渐浮上暗红。
她说:“如果你真的想要了,只许用手,不许找女人。”
“曦儿,傻瓜。”他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沙哑着嗓音叫她,“除了你,别的女人我都不感兴趣,我嫌她们脏,怎么还会去碰她们?傻瓜!”
“嗯。”落云曦在他怀里赖了几下,对他的态度很满意。
君澜风揽住她的腰,声音越发喑哑了:“曦儿真乖,我现在忍不住又想吃你了。我觉得,我们去那边的马车倒可以。”
落云曦无语。
他说的马车是官寒乘坐的那辆。
君澜风见她不反对,打横抱起她,眸光火热地看着她,一步步向马车走去……
半个时辰后,官寒回来,两人已经收拾好了一切。
君澜风将官寒叫到一旁,沉声说道:“我将她交给你了,虽然你是她亲弟弟,但如果叫她受了半点伤害,我也绝不饶你!”
官寒知道了他的脾气,撇撇嘴不语。
“还有,记得别让任何男人靠近她,帮我拦着点。将来,我可以替你洗白齐娉婷的身份。”君澜风压低声音,语气坚定地说道。
官寒一愣,好笑地看向他:“洗白她的身份,我觉得我也可以做到。”
君澜风勾起唇,自负一笑:“是吗?齐娉婷的根可是在天夜,你确定不需要我的帮助?”
官寒干笑两声,一掌拍在他肩膀上:“行,我尽量帮你拦桃花,不过姐姐生得那么漂亮,我不能保证万一哦!”
君澜风脸色微沉,眸光中划过无奈来。
他也知道他的宝贝不仅长得漂亮,还很迷人,什么都会,宛若一个天生的***。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他怎么可能将她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受苦?他恨不得将她藏在自己卧室里,不给任何人看一眼!
他长叹一声,说道:“官寒,拜托你了!”
说完,回头走到马车旁,凝望已经登上马车的落云曦,目光是那样深情,那样依恋。
虽是万般不舍,落云曦还是冲男人摆摆手。
“曦儿,等我,不会很久的。”君澜风缓缓说道,安慰着她,也安慰着自己。
马车在一片夜色中远去,君澜风目送着它的离开,直到马车走得无影无踪了,他仍如一桩雕像般站在原地。
“爷,该走了。”
晚风渐凉,九煞走过来,将一件狐裘披风替君澜风披在肩上,宽慰他道:“无肠带着春柳等人在江林府和小姐会合,血狼的分支也跟在小姐身旁,不会有事的。您现在最重要的是解决好天夜内部的事,这样小姐才能早一日回来。”
“你说得对。”君澜风狠下心肠,将落云曦的音容放在一旁,问他道,“皇上醒了吗?”
“醒了,在找您。我们该启程回夜都了吗?”
“回!”
一个字,飘散在风里。
不久后,温阳府城门外的官道上恢复了寂静。
月白风清,满地萧瑟枝影,凉风吹过,影舞婆娑,夜,显得更加幽静了。
没有人知道,适才在这里,有过一场揪心裂肺的分离。而这件事,又会掀起两个国家多大的血雨腥风!
310、你想造反吗(结局卷开始)
永定586年,五月末,六月初。
天气转暖。夜都的街道上行人却仍然寥寥无几。做生意的不敢大声呼喝,天桥下卖武耍把式的不敢尽展手脚,过路人也都是低着头,匆匆忙忙行走着。
大街小巷静默得有些不正常。
京都百姓的政治敏感度相当高,他们已经意识到朝廷的不对劲。
四大世家中的颜家发生了轰天动地的事情禾。
颜国公突然递交辞呈,称自己年迈多病,嫁了外孙女便无念想了,恳求寻一山清水秀之地养老送终。紧接着国公府世子、继正一品镇国大将军头衔的颜少都和宗人府府尹颜少卿称要陪父亲安度晚年,一同辞了现职。
颜家两个儿子都是身居要职,在朝中有着不可顶替的作用,毫无征兆的辞离给了天夜朝廷重重一击妲。
而没过多久,温阳那边又传来消息,颜家大小姐嫁给哲王还没有两天,堂也没拜,就凭空消失了。
皇帝硬是给气得躺床上了,已经半个多月没有上朝了。
一连串的事情让京都人民惊魂未定,生怕这其中会引出什么祸事,进而烧到自己身上。
气氛沉暗的养心殿,内外都垂有厚密的暗纹棉布帘子,将整座宫殿围得密不透风,殿内飘散着发霉的气息,已经很久没有通风了。
君澜风负手站在二门处,深邃的眼光在香缭雾绕的宫殿上空凝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王爷!”
喜公公拿着拂尘,疾步从外头赶进来。
君澜风冷冷看了他一眼,身旁的飞羽清喝一声:“跑这么着急干什么?投胎去吗?没见着皇上在休息?”
喜公公慌得低下了头,叫道:“王爷,是哲王,哲王到了,他在殿外吵嚷着要进来。”
君澜风眸光一眯,薄唇冷肆地勾起:“他又来了?让他去侧殿等本王。”
“是。”喜公公应了声,小步跑了出去,一边跑,一边抬袖擦拭额头上的汗珠。
皇帝突然病倒,召来诸多太医都没个诊断,太子临时代理朝政,但因连日为皇帝的病伤心,也没有心思上朝。
说是说太子掌权,可谁不知道,朝中大权尽被中山王一手掌握,而皇帝也没有任何异议。
他们这些做奴才的,更是没有一个敢言语。
中山王在朝中向来地位极高,深受皇宠,又是皇帝亲点给太子的辅臣,没人敢说一个“不”字。
虽然朝臣们内心也担忧会发生政变,但事到如今,他们也无力改变什么,只能听天由命。
“哲王殿下,中山王在侧殿等您,随老臣过去吧。”喜公公望着阶下铁青着脸的哲王,小心翼翼地说道。
关键时刻,他可不想成为众王攻击的炮灰。
端木哲冷哼一声,甩开大袖,快步朝侧殿而去,行走若飞,根本不用喜公公引领。
喜公公追了几步后也就不追了,停了下来,长叹一声。
“师父,您不过去吗?”站在一侧的小太监走过来,悄悄问。
这小太监正是喜公公收的爱徒,沾了他的光,也行走在皇帝身边。
“小德子。”喜公公又叹了一声,脸上沟壑尽显,满是经历岁月的沧桑,尖细的嗓音染上一丝喑哑,“在宫中做事,真是谁也不能得罪啊!可咱们在皇帝身边的,想不得罪人,那可真难!”
小德子面色一肃,点头听教。
他不知道喜公公指的是什么。
喜公公心里想的却是那一回瞒着中山王,将落云曦引到皇帝屋里的事。
中山王原先待他还可以,这次对他却明显冷漠了起来。可皇命难违,他又能怎么办!
端木哲怒气勃发地冲到侧殿,人还未进门,声音已经先到了:“君澜风,你藏藏掖掖,不让我见父皇,到底怀着什么鬼胎!”
大殿内,紫衣男子端坐太师椅内,俊脸微沉,凤眸斜挑。日头顺着敞开的殿门打在他发心的玉冠之上,皎洁无瑕,璀璨生辉。
眼见着端木哲有些失态地冲将进来,他仍旧稳若泰山,不动声色。
“你想造反吗?”端木哲气冲冲地指住君澜风,怒喝。
“啪!”君澜风猛一下拍响几案,腾身站起,喝道,“本王看,想要造反的是你!来人,将哲王拿下!”
“刷刷刷刷!”兵器齐出,殿内的温度倏然冷了好几度,刀光剑影,寒气森森,四名大内高手早有准备似的,刹那间便擒下了端木哲。
“大胆!你们竟敢碰本王!”端木哲双眸血红,挣扎了会儿,却是被点了穴,绑了天蚕锦带,丝毫不得动弹。
四名大内侍卫牢牢掴住他的臂膀,如雕塑般岿然不动地站立着。
君澜风缓缓看着这一幕,面无表情地说道:“哲王,你怕是忘了自己的身份吧?身为罪臣,皇帝亲口御旨,没有圣意,十年不得回京!”
端木哲早就料到他会搬出这理由来压自己,立即回嘴道:“本王是担心父皇病情,一时着急,才会回京探望!身为儿子,这一点不算为过吧?”
君澜风淡漠地一笑:“是,身为儿子,重视孝道,你确实没有错。但身为一名有过错的王爷,你违令圣旨,潜回京城,殊不知你是打着孝道之名行谋反之实?本王完全可以就地正法,传出去,不过是哲王回京,欲行不轨,被处决了而已!”
端木哲脸色顿时苍白一片。
君澜风说得字字在理,他无法反驳。
半晌,他吐出一句:“父皇不会杀我的,你敢阴奉阳违吗?”
“你看本王敢不敢呢?”君澜风挑了挑剑眉,环视了下四周,面色沉稳,无一丝波动。
此时殿里侍立着的多数都是养心殿的御林军,可以说是皇帝的亲信,但听了君澜风这明显挑衅皇权的话语,他们竟然无动于衷!
端木哲的心立时坠了下去。
他想到了君澜风会控制大权,可却没想到,连父皇也被他控制住了!
“那你打算怎么处置我呢?”端木哲冷声问道。
他心中其实划过一丝惧意。
君澜风该不会真的就将他暗杀了吧?
虽然他带了不少力量过来,但纵然他们能闯进来救人,可自己的人头却也只在一瞬间,自己死了,什么都没了。
君澜风看出了他的心思,勾唇一笑,眸光中掠过一丝轻蔑,吩咐左右道:“哲王擅回京都,违抗圣意!先将他囚禁起来,等皇上病好些再定夺!”
端木哲听得不是就死,浑身一松。
这变化,没能逃过君澜风的眼睛。
“呵,哲王很怕死啊。”他淡淡吐出一句。
端木哲身体紧崩起来,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也不敢再开口了。
端木哲被带下去后,九煞匆匆进来,低声禀道:“王爷,无肠已经和小姐会合了。这是小姐给您的信。”
他说着递上一封蜡封好的信,外面写着“风亲启”三个行云流水的大字。
站在一旁的飞羽瞄了一眼,看得清楚。
风?风?他差点风中凌乱了。
飞羽与九煞,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低下头掩住嘴角的笑意。
这世间,大抵也只有那人敢如此称呼自家主子了!
君澜风接过信,看到熟悉的字体,亲昵的称呼,前一刻的冷酷尽数融化,眉梢眼角都堆起了甜蜜的笑意。
真是让九煞和飞羽两人见识到了什么叫百炼钢化绕指柔。
两人默默地退了出去。
对于他俩的离开,君澜风丝毫不注意,百般期待、动作缓慢地拆开信。
入目的是一幅水墨画,画上绘着和月风格的房舍,应是落云曦现在住的地方,下面,歪歪扭扭地写着一行字:君澜风,你是没良心的坏人!
这字写得毫无章法,顿笔极多,墨也浓淡不均,看得出写字者心绪毫不宁静。
君澜风仿佛看到落云曦一手托腮,一手执着毛笔,趴在桌上,嘟着红唇,埋怨地看着他。
心酸难忍,他攥着信纸的手轻轻颤动。
曦儿是在怪自己吗?心酸之余,是心房无尽的抽痛。
她的百般思念,千般怨责紧紧缠住他的心,令他恨不得扔下信纸,扬鞭策马,立刻赶到曦儿身边去,疼她宠她呵护她……
可是,他无法这样做,他的肩上,还担负着更重的责任。
*****
“澜风……”一声嘤咛,床上的女子翻了个身,慵懒地坐了起来,伸手挡住窗外照下来的刺目日光。
“这里没有澜风。”
她对面,一名素衣女子停下手里的刺绣活,抬起眼,笑盈盈地说道。
落云曦的脸颊浮上两片红韵。
“你听错了吧?”她反驳了一句。
只因这里阳光太过美好,而齐娉婷又是她最信任的人,落云曦难得浑身放松。没想到竟然一时嘴抽,在梦中本能地叫了声君澜风,难道她平常就那么依赖那个破男人?
“曦儿害羞了!你跟君澜风的事情还用瞒我吗?”齐娉婷在她双颊上点了几点,笑道。
落云曦微微扬起嘴角,不说话,细细打量女人。
现在,她正在江林府,和月国南方三大府之一。
正如官寒所说,江林府、梅仙府和清池府是他的天下,所以这里极为安全。齐娉婷自从来和月后,官寒可不放心将她放在骷髅军团总部,便送她来了这里。
较之在天夜时,齐娉婷的脸更加白嫩圆润了,身材似乎也更丰满了。
“婷儿,小寒倒把你养好了。”落云曦反过来取笑她。
齐娉婷脸飞红晕,嘴唇动了几下,低声说道:“他对我还是不错的。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身份、地位都没了,可至少,我比以前活得快乐。”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我‘死’后,秦鹏是什么反应?”
这件事她老早就想知道了,可想而知,她是不可能问官寒的,怎么说秦鹏和她也有那么长的青梅竹马,她现在整颗心里只装着官寒一人,自是不会拿这事来堵他。
落云曦冷冷一笑道:“他呀,他抱着酒壶在你墓前哭了三天三夜,听说一直颓废着,到底如何了,后来我也没时间关注了。”
“哦。”齐娉婷幽幽地应了一声,摇摇头道,“不管在他心里我是怎样一个存在,已经不重要了。那些事早已经成了过去。不管是谁的不对,我现在都不在乎了。”
“嗯,不在乎就好。”落云曦见她想通了,很是宽慰。
想让一个人忘记另外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爱上别人。
这话确实很有道理!
“姐姐,你们在聊什么?”突然间,官寒的声音在窗外响起。
落云曦感到双手一紧,却是被齐娉婷紧张地握住。
刚才这番话有没有被官寒听去呢?
落云曦反握住她的手以示安慰,笑道:“小寒,进来。”
官寒走进来,眉眼平静,并无异样。
“我去拿糕点。”齐娉婷说着想要离开。
官寒却眼疾手明地握住她的手,道:“不急,我看看姐姐就走,厅上还有事,你和我一起吧。”
说了几句话,他便牵着齐娉婷离开。
齐娉婷跟着他走,也不知到了哪里,手便被放了开来。
“你心中还想着秦鹏?”官寒淡淡发问。
“没有。”齐娉婷立刻回道,“只是突然想起来,问一问曦儿而已。”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