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云曦右袖一抬,“刷”的一声,袖中暗藏的匕首露出锋利的尖端,“嗖”地一声,无人看到落云曦怎么动作的,那支匕首笔直地飞了出去。
而中年嬷嬷刚逃到门旁,那支匕首好死不死,从她的头顶呼啸而过,一直没进了木制长条门闩上,直没至柄,将内门闩和房门一同钉死了!只余匕首柄还在风中来回晃荡着,嗡嗡声不绝于耳。
中年嬷嬷几时见过这样的阵仗,浑身冷汗频出。她心里头清楚,那柄匕首只差一点,就会削掉她的脑袋,轻而易举。
“聋了不打紧,但是眼力不好使,这就可是问题了。”落云曦已然优雅地站起身,缓缓地行到中年嬷嬷身后,声音幽沉地说道。
随着她这声“是吗”落下尾音,面前的中年嬷嬷那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突然间齐根而断,发髻再也维持不住,一下散乱开来,纷纷飘落。
众宫女看呆了,中年嬷嬷自己也看呆了,崔珍珠更是看呆了。
“啊,我的头发!”可怜的女人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猛然捂住透着凉意的脑袋,尖叫了一声,直扑到地面上去拣拾她的长发。
她刚探出右手,一只最厚的绣花底便踩踏中了她的手背。
“头发是好东西,可是头发头发,头离不开发,发离不开头。你这么不舍你的长发,可是,你若没有了头,要它还有何用呢?”落云曦的声音如从地狱传来。
(早上五千字,还有五千晚上写,晚间发。)
332、人头宴
落云曦说着,右手已经熟练地拔下了匕首,薄凉的刀刃在中年嬷嬷的脖颈前来回比划。
中年嬷嬷这会儿总算是意识到落云曦的厉害了,她若真杀了自己,皇上也不会拿她怎么样,因为她是新封的公主。但自己,可就白死了!她犯不着为了讨好崔珍珠送了自己的命!
想毕,中年嬷嬷举起双手,带着哭腔叫道:“公主,奴婢错了,奴婢是您的人,自当竭尽全力为您做事,刚才脑子发晕,不知道说了什么,公主您别杀我!”
“唉……”落云曦轻叹一声,收回匕首,转身朝那群宫女走去,目光从每张脸上飘过。
那些宫女脸色惨白禾。
不知道哪个宫女头皮发麻,双膝一软,跪了下去,“啪啪啪啪”,她后头立刻跪了一排。
“公主息怒!”十一名女子的呼喝声悦耳动听妲。
落云曦玉腕轻翻,挑起匕首,左手轻抚着刀身,悠悠说道:“你们跪下来做甚?我只要你将郡主拉出去杖责三十鞭罢了,还不快些?”
听说还是要打崔珍珠,这些宫女仍然有些迟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敢动手。
若是此事传到皇后耳里,动过手的人可就是死路一条啊!
落云曦危险的目光立刻射向那名中年嬷嬷。
中年嬷嬷打了个冷颤,踉跄着上前一步道:“公,公主,奴婢去取鞭绳,在,在厨房里有。”
宫女们的心咯噔了一下。对杨嬷嬷的为人极其了解的她们不禁在猜测,这杨嬷嬷该不会是要逃跑了吧?
落云曦淡淡启唇:“去吧。”
见她竟然没有丝毫阻拦,杨嬷嬷低垂的眼眸中划过一抹惊喜,她转身,尽量保持脚步平稳地走出大殿,一出殿门,就再顾不上其他,拔足飞奔,好似后面有千万个魔鬼在追一样。
宫女们看得呆了,崔珍珠忍不住讥笑了一声。
呵,这宫殿里的下人没一个听落云曦的,等这嬷嬷去叫了姑姑来,哼,看她落云曦还怎么横!
落云曦的反应却相当镇定,她冷肆地勾起唇,眼光仍然望着殿门外,却没有追过去。
宫女们正诧异她的反应时,殿外蓦然传来杨嬷嬷一声急促的尖叫,凄惨之极,从中而断,似是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咔嚓”一声剪断了,令人由内而外感到寒意。
殿外脚步声随即响起,无肠捧了个盘子进来,中央突起的部位用了一块血巾罩住,血迹斑斑,十分狰狞。
“公主,那个逃跑的奴才已被属下取了项上人头,要验视吗?”无肠提着一柄沾满鲜血的长剑,冷着脸问,眉眼间暴起的戾气令人胆寒。
什么?人头?杨嬷嬷的人头?
宫女们再也撑不下去了,一跤跪倒,吐的吐,哭的哭,好不热闹。
崔珍珠看到杨嬷嬷的人头时,也已经吓得双腿发颤,再不多说,转身便往外跑。
“郡主,这么急着走干嘛?还没在咱们公主殿里用午膳呢!公主今天可是准备了人头宴请郡主一用,还请赏光!”无肠无|耻一笑,右手已经将剑架到了崔珍珠的脖子上,拦住她的路。
崔珍珠吓得魂飞天外,身体僵硬,脖子连转也不敢转一下,颤声道:“你们,你们无法无天了吗?”
无肠闻言,哈哈一笑:“无法无天?郡主你要知道,我们之前可是土匪,难道还有比这更无法无天的事了吗?”
落云曦柳眉一挑,转眼看向那群宫女,伸手一指:“你你你你,上前抓紧住公主!”
被点到名的四名宫女眼光充满恐惧,再也不敢犹豫,爬也爬不及地奔了过来。
这些被发配到偏僻宫殿中的宫女,都是做惯粗使活的,几下就把崔珍珠扣得牢牢的。
“你们敢抓我,放手!”崔珍珠怒喝。
然而没人理会她。
“你,掀了她的面纱!”落云曦又随意指了一个。
那宫女闻言,脸色又白了几分。
谁不知道珍珠郡主现在最大的忌讳就是容貌!谁看到了她的真容,第二天就会消失在皇宫或者郡主府。
无肠“刷”地一下摆过长剑,没有一丝怜惜地朝那宫女脖颈处抹去。
“我去!”宫女惊呼一声,闭住双眼。
长剑在半空一翻,沿着她的脖侧滑了开去,却仍是在她脖上留下一道蜿蜒的血迹。
大殿内的气氛猛然凝重下来。
宫女脚步虚浮地走到崔珍珠跟前,一把揭了她的面纱,右脸颊上一大块乌紫的疤痕纵横交错,生生破坏了所有的美感。
崔珍珠眸内燃起怒火,恨不得将落云曦的脸盯出一个血洞来。
“给我掌嘴!”落云曦也不管什么鞭刑了,刚才就是这张嘴辱了她和弟弟,她是不可能放过的。
宫女一咬牙,面纱都揭了,还怕什么呢?
想到可能会因此受皇后威胁,她浑身止不住的凉意,那股子怒气压也压不住,全部冲着崔珍珠发泄了。
狠狠一巴掌扇过去,宫女骂道:“你装什么贱呢,谁揭你面纱你就杀谁,活该你长这么丑!”
崔珍珠如此受辱,简直就是火烧天灵盖了,可她愣是挣扎不开手脚,也破口大骂道:“落云曦——”
“掌!”落云曦可不会容她将骂人的话说出来,一声令下后,自己上前甩了她一掌。
崔珍珠侧头喷出一口鲜血,那没有说完的话也难以一时接得下去。
“一个个来。”落云曦指了指其他宫女,“每人一掌!”
她可从没忘记过,这位崔珍珠大小姐从一开始就无缘无故地想要她的性命,如若不是她落云曦,换了随便哪家千金小姐,可能早就死在赛马场上了!可见此女心狠手辣。
既然是个不拿人命当回事的郡主,那她下手自然也毫无顾忌了。
那些宫女不敢不依,每个人走过来,心惊胆颤地给了崔珍珠一掌。
崔珍珠又痛又恨,倍感屈辱,咬牙大骂,可惜,无肠封了她的哑穴,她所发出来的只是咿咿呀呀的声音。
待所有宫女都打完了,落云曦忽然一拍脑门,恍然大悟地说道:“唉呀,还有那个嬷嬷呢,她还没有动手吧!”
这话说得宫女们心底一寒。
那个嬷嬷,不是已经死了吗?
落云曦嘿嘿一笑,看向无肠。
两人不动声色间已经交换了一个默契之极的眼神。
无肠拍了拍手,殿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两名暗卫压着一个脸色苍白的妇人进来。
众宫女定睛一看,竟然就是死而复生的杨嬷嬷,她们的脸色顿时有如吞了苍蝇似地难看。
“啊!这是人还是鬼!”一名宫女控制不住地尖叫出声,眼光急速朝那人头看去。
无肠一剑挑开血巾帕,只见盘子上面放着的是个突起的树根,根本不是什么人头。
刚才那声痛呼,是因为无肠一剑割破了杨嬷嬷的右臂,放出了不少鲜血,染红巾帕,随手从侧殿捞了个盘子,做成人头样送了进来。
宫女们张嘴结舌,说不出话来。
落云曦微微一笑,这嬷嬷跟她并无素怨,只是狗眼看人低了些,教训教训就够了,没必要真的杀了。
这些宫女就算是后悔也已来不及了,因为她们每个人都将崔珍珠得罪了。
她们可不指望崔珍珠会放过看过她的脸,还在她脸上留下一掌的奴才!
“公主救命,公主救命!”宫女们纷纷跪下来,泣不成声。
看着失血过多、十分虚弱的杨嬷嬷,落云曦淡淡道:“你们请嬷嬷给郡主脸上留个印子,我自然会为你们一力挡下此事。”
宫女们闻言,蜂拥而上,直接架了杨嬷嬷到崔珍珠面前,几人抢着出手,杨嬷嬷那张大手,便在崔珍珠脸上打了好几下。
崔珍珠直接气晕过去。
“好了。”落云曦很满意今天这样的成果。
她之所以将这些宫女们叫出来,便是想借此机会杀鸡儆猴,敲山震虎。
外面忙一团糟,里屋,君澜风已经披着衣服斜靠在床榻上,凤眸眯着笑意。
他家曦儿啊,还真是调皮!
宫女们散去,落云曦也乏了,随手一弹,一粒黄色药丸便蹦进崔珍珠那极力张合的红唇中。
“你给我吃了什么?”
崔珍珠说完后才发现,她已经可以发出声音了。原来无肠在她服下药丸的同时,解了她的哑穴。
“也没什么,只是可以致人心脉紊乱,痛苦死去的毒药罢了。”落云曦坐回到太师椅上,捧起已经凉掉的茶,眉头微皱。
一名有眼色的宫女立刻狗腿地跑上来道:“公主,奴婢给您换茶。”
落云曦可不担心她会下毒,点了点头。
听说是毒药,崔珍珠脸色大变。
她可是知道落云曦的身份的,其实今天来,原本就是想向她要一个治脸的药方,结果事情闹成这样,药方只怕也要不到了。
“今天的事,我不希望再有外人知道。”落云曦说完,淡淡磕上眼皮。
崔珍珠拿起面纱捂住脸,冰冷的眼神在那群宫女脸上扫过,转身,大步离开。
待宫女捧了热茶上来,落云曦便将所有人赶了出去。原想叫无肠留下,结果这小子跑得比流星还要快,一眨眼就没踪迹了。
落云曦不由“咯咯”娇笑,冲殿外叫道:“无肠,你跑这么快干嘛?难道你家小姐还会煮了你不成?”
躲在墙头的无肠愁眉苦脸,落云曦是不会煮了他,但中山王会啊!
“算他识相,跑得快,否则,本王一定要把他扔到墙外去。”君澜风哼了一声,从屏风后缓步而出。
“咦,你怎么爬起来啦?去睡吧。”落云曦赶紧起身,顺手将茶水递给他。
“不渴。”君澜风接过茶,却是放回桌上,一拉她的手,便将她拦腰抱起,笑道,“等你呐!”
再无外人打搅,两人这一觉睡得极是香甜,夕阳西下才起来。
晚间,宫中还有一场盛宴,款待在京的所有异国使臣,也是白天封王大典的延续。
待君澜风离开后,落云曦才在箱子底翻出一套新衣,宽袖收腰式的大红色轻锦流纱裙,裙摆极长,镶钻点玉,璀璨生辉。
在天夜颜府住时,颜国公不知道叫人给她做了多少套新衣,这件也是其中之一,因颜色很亮很正式,落云曦从未穿过。
今晚,作为和月国近几个朝代的第一位嫡系公主,她,完全有资格来驾驭这种红。
对着铜镜,落云曦捧着匹缎般光滑的长发犯了愁。
能配得上这衣衫的自然只有蛇髻,但她却不会挽……
一旁侍衣的宫女见状,大着胆子说道:“公主,奴婢会流星斜月式簪发,您要不要一试?”
落云曦思忖着点了点头,反正她是压根就不会挽头发的。
宫女的手很巧,不一会儿便挽成了发髻。
长发被挽成两层高髻,发端斜坠向左,插了根白玉发簪,刘海被一齐梳向右侧,和挑出来的一绺长发一起编成精致的柳辫,在脑后融进髻尾,挽成一个优雅的弧度。
“很好,赏。”落云曦拾了梳妆台上一根金簪递给她,有罚有赏,有张有弛才是正理。
宫女没想到云曦公主出手如此大方,欣喜地行礼道谢,接了簪子,服侍得更加殷勤了。
月牙殿,丝毫不输天夜皇宫的繁华。为给贵客们留下良好的印象,和月帝更是一点也不吝啬,硬是用灯火将宫殿堆成绚烂的海洋。
大殿内,高朋满座,谈笑风生。
君澜风坐在贵宾席上,后背挺直,右手执了玉盏把玩,眼光淡淡扫视殿内。
他身旁一周座位都是空的,越发衬得他孤傲冷漠。
不是没人来跟他套近乎,而是有意讨好他的人都不敢直接坐他身边,过来敬杯酒,说几句话,便不自在地离开了。
和这位天夜的中山王谈话,你要有足够承受他那犀利眼神的勇气,否则,光那目光,就会让你倍感压力。
“皇上到!皇后到!寒王殿下到!”外面小太监撕破喉咙的尖叫,压制住了殿内的喧哗。
大家纷纷起身行礼。
只见和月帝一身明黄色外衫,满脸喜气地走进大殿,他左边站着的是皇后,右边的官寒一袭银色珠玉衫,水晶束发冠,剑眉星目,高鼻红唇。炫目的灯光下,几乎看不见他脸上被脂粉掩盖得淡薄的疤痕,反倒是颜如玉,肌似瓷,尽显俊俏。
“恭贺皇上,恭贺皇后,恭贺寒王!”众臣低下头时,眼中仍是止不住地惊艳。
月天皇子当年真不愧是三国美男子!即便是只有七分相似,而且只肖其形,难肖其神的官寒,也叫人看得移不开眼。
君澜风站在阶下,看着这一幕,突觉一股阴寒如冷水般蔓延过来。
他不禁略侧身,余光扫到了离此不远的月钧华。
男子紧握拳头,眼中划过一抹狠厉。
好,好一个官寒!
父皇到底什么意思?
可从没有一次宫宴,哪怕是封皇子的那一次,父皇也没有亲自陪他出场,都是他等了好久,父皇才姗姗来迟。
原本不觉得有什么,但一旦有了对比,这差距就大了!
“起吧。”和月帝坐到高阶上的龙椅,示意官寒也在身旁坐下。
月钧华眼眶都瞪红了,就算没有官寒,他也从来没坐过父皇身边的位置!
不,不,官寒不会是父皇私生子的,他长得太像月天了,就算是叔侄,也不可能这样像,他一定是月天的亲生儿子。父皇只是想给天下一个交代而已,以示皇恩浩荡。
月钧华好好安慰了下自己,这才略微宽了点心。
官寒一上场,眼光便在殿下扫了一圈,落云曦还没有到。
和月帝似乎也发现了这件事,眉头微蹙。
他原本没将落云曦放在心上,但既然封了她云曦公主,那也就是正式接纳了她的身份,但她如何还没过来?要知道比皇帝还要晚来,这可是大不敬!
(感谢亲们支持!你们的意见鹿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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