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紫菱微微闭眼,沉浸在曲子中。曲子开始时如太阳初升,一切渐渐苏醒,偶尔能听到几声鸟鸣。
渐渐地,太阳越升越高,直到升到头顶,一切都变得猛烈,太阳照射的人们汗流浃背,所有的东西都被沉闷所覆盖。
曲子进入了结尾,太阳下山,一切又变得安静美好,没有白天的喧闹,万物都沐浴在落日的余晖中。
听到这首曲子的人们,仿佛都进入了这样的一个场景,感受着日出日落,沉浸在这样的美好里。
白羽梦赞赏的点点头,这首曲子融入了感情,曲调缓和,优美动听,没有长时间的训练是达不到这样的效果的。
一曲终,全场掌声响起,“好,好,好,紫菱果然不愧为穆栾城四大才女之一啊,琴艺真是高超。”蓝傲天依旧是带头夸奖,连连夸赞。
“皇上谬赞了。”夏紫菱微微躬身,谦虚的说道。
接下来,就是唐忆影了,她本不愿上台表演,但因为皇权所迫,不得不去。她表演的是舞剑,一身轻装,一把剑在手,英姿飒爽。
剑随人动,人随心动,剑在空中发出“霍霍”的声音,剑气所到之处,竟能感觉到一股凉意,让人不由想象,若是这剑架在脖子上,那么会怎样。
依旧是皇上的夸奖,依旧是众人的掌声,依旧是那不变的礼节。在那之后,似乎所有人都表演完了,皇上正准备宣布下一个节目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插进来。
“皇上,还有一个人没有表演呢!”尚苓霜出来说道。
“不是都表演完了吗,还有谁啊?”皇上奇怪地问道,诸位大臣也都疑惑的互相看看,不知还有什么人。
尚苓霜柔和的笑着:“皇上,白丞相的千金白羽梦还没有出来展示才艺呢,我们怎么把她忘了啊。”
被这么一提醒,众人又转眼看向白羽梦,这个白二小姐不是什么都不会吗,让她出来表演不是看她笑话吗?虽然这样想,但众人仍是抱着看好戏的态度。
“不好意思,各位,我妹妹平时不怎么出房间,有些害羞,你们就不要为难她了。”白含黛出来替白羽梦说话,却不知是真心的还是假意的。
听到这话,众人都别有深意的看了白羽梦一眼,这不就是说明她什么都不会吗,还要编这么一个理由。
而最在上位的几人,则是皱了皱眉头,什么也没说。倒是蓝傲天把好奇的目光投向了白羽梦,他倒要看看这个大胆的丫头要怎么解决。
只是白羽梦却还是什么反应都没有,似乎是睡着了。
“羽儿,你就象征性的表演个节目算了,相信各位大臣会理解你的。”白锦程在一旁假惺惺的帮腔道。
“是啊,羽儿,不如由姐姐来替你表演?”白含黛说着最好的办法。
白羽梦终于有反应了,她听了这么久,早就烦了,这群假惺惺的人,她有时候真的怀疑白锦程是不是她的亲身父亲,不然怎么会这么害她。
“不用了,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白羽梦冷冷的说道,刚刚那药的药效该发了。
说出这话后,就看到了气的脸红耳赤的白含黛,众人皆想,这人怎么这么不识好歹,给个台阶还不下。
就在这时,一声响亮的“卟……”声传来,大家一愣,待反应过来之后,立马用手捂住鼻子,四处寻找着那个制造声音的人。
白含黛的脸更红了,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自己就忍不住……这下完了,脸都丢尽了。
大家发现了那个发声的根源,都憋着笑,想笑却不敢笑,但是脸上却是同一种表情:厌恶。
接着,白含黛又连放了几个,这下更让人震惊了,大家都一副鄙夷的样子,让白含黛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白羽梦,是不是你,是不是你陷害我,你怎么这么恶毒。”白含黛恼羞成怒。
“你凭什么断定是我害你的,你有证据吗,没有的话,我建议你还是先出去吧,免得在这里污染空气。”白羽梦懒懒的语气传来。
“你……”
“好了,不要闹了,白大小姐,朕看你还是先去后殿休息一下吧。”蓝傲天威严的声音传来。
白含黛只好又羞又气的走了,临走前还瞪了白羽梦一眼。
白芙茹在那暗自庆幸,幸好自己留了个心眼,没有喝那杯茶水,不然自己就和她一样了,这以后还怎么出去见人啊。
看见白羽梦将茶水调换的几人也都各有各的心思,只不过,没有人出来指认,那些人也将情绪掩饰得很好。
这件事就算过去了,本打算进行下一个节目,可尚苓霜仍不放过白羽梦,坚持要她去表演。
“既然这样,那羽儿你就展示一下吧。”蓝傲天说着。
虽然还是和之前一样的邀请,但众人看白羽梦的眼神却不一样了,说白含黛的事与她一点关系都没有,打死他们都不相信。
白羽梦本不想答应,但是,她知道,今天的展示可能是她翻身的时候了,所以她轻轻点了点头。
走上台,想着,该表演点什么呢,前世的她在任何方面都是极出色的,这次就选舞蹈吧,这个比较适合她现在的着装。
那到底该跳什么呢,她忽然想到了唐玄宗早期宠妃梅妃的惊鸿舞,这舞在这架空的时代里应该没有见过。
说跳就跳,白羽梦轻轻扭动起身体,挥起长袖,如鸿雁在空中翱翔,极富优美韵味,舞姿轻盈、飘逸、柔美、自如。
白色的衣裙在空中翻飞,脚下旋转的越来越快,整个人与舞融为一体,美得似在梦境中才会出现。
唐代诗人李群玉有诗《长沙九日登东楼观舞》赞曰:
南国有佳人,轻盈绿腰舞。
华筵九秋暮,飞袂拂云雨。
翩如兰苕翠,婉如游龙举。
越艳罢前溪,吴姬停白纻。
慢态不能穷,繁姿曲向终。
低回莲破浪,凌乱雪萦风。
坠珥时流盻,修裾欲溯空。
唯愁捉不住,飞去逐惊鸿。
‘翩若惊鸿,矫若游龙。’说的便是这吧。一舞终了,众人只管沉浸在这优美的舞姿中,久久没有反应过来。
最快反应过来的是蓝昊宸,他看着白羽梦,眼神复杂,但是心中对她的兴趣却是越来越浓了。
很久之后,所有人终于反应过来了,热烈的掌声响彻云霄,萦绕在这盘龙殿四周,久久没有散去……
“好,哈哈哈,羽儿啊,看来都是我们错怪你了,那些传闻都是假的,你原来有这等天赋,看来这穆栾城的第一才女之位,要易主了。”蓝傲天惊喜的说着,今天的白羽梦带给他太多震撼了。
难道传言都是假的,果然传闻不可信啊,原来我们一直被传言迷惑了,这哪是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傻子啊众人心中不约而同的想着。
白羽梦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并没有过多的表示,这舞本不是她创的,只不过是借用一下罢了。
“唉,对了,羽儿,这舞朕怎么从来没有见过?”蓝傲天疑惑的声音又传来。
白羽梦皱了皱眉,她真的很不喜欢麻烦,但还是解释了:“此舞名惊鸿,是我曾经遇到一位高人,他见到我觉得投缘,便将这舞传授给我了。”
大家都明白的点了点头,可是,新的疑惑又来了,据说这白二小姐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是怎么遇到高人的。只是,聪明的他们都没有问出来。
坐在上位的几个尊贵的太子王爷都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她,像是看见了自己的猎物一样。只是出了秋恒睿,他看着白羽梦,只觉得有一股熟悉感,却不知道从何而来,他确定,他们从来没有见过面。
白羽梦点了下头就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了,“你跳得真好!”刚坐下,唐忆影就凑过来开心的说。
白羽梦淡淡一笑,接受了这个善意的祝贺。
只是,天不尽遂人愿,本想舒服休息一下的白羽梦,又不得不再次起来。
“哼,你跳的是不错,看完了你们蓝翔国的表演,也该看看我慕容国的了,白羽梦,我向你挑战。”慕容国菲嫣公主慕容菲嫣站起来大声的说道。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这位公主是什么意思,这不是有意挑战我们蓝翔国吗。
慕容楠连忙站起来:“不好意思,蓝国国君,小妹不懂事,我在这里给您赔礼了。”说着行了一礼。
“太子哥哥……”慕容菲嫣不甘的喊着。
慕容楠没有理会她,继续说着:“但是,既然公主有此心愿,两人之间友好的切磋一下也是没有关系的,你说呢?”
“哈哈,是啊,那么就让她们两个小丫头比试比试吧。”蓝傲天心情大好的说道。
☆、第九章 比试
“不好意思,我还没同意呢。”白羽梦不耐烦的声音传来。
听到这话,慕容楠的眼神闪了闪。而旁边的蓝景晔则是一脸复杂的看着白羽梦,今天晚上,他原本准备向父皇提出退婚的。
他喜欢的是白含黛,这个貌丑无盐的人根本配不上他。但是经过刚才,他忽然有点犹豫了,或许,娶了她也没那么糟糕。
这边蓝景晔正想着,那边已经说了多时了。
“羽儿,这只是你们之间的小游戏,不用这么紧张,没事的。”蓝傲天苦口婆心的劝着白羽梦,如果她不答应,那他的面子上也过不去。皇上金口一开,就不能再收回了。
“白羽梦,你不会是不敢吧,看你这个样子,怕是没有什么其他的花头了吧。怕就直说,本公主大人有大量,不会责怪你的。”慕容菲嫣面带讥讽。
白羽梦依旧处变不惊:“公主,你不就是想用激将法吗,然后让我出丑是吗?那我现在就告诉你,这注定是你自取其辱,想挑战我吗,好啊,我接受了。”白羽梦满脸冰冷,吐出的字如万年寒冰般令人不寒而栗。
慕容菲嫣勾起了一抹奸笑:“这可是你说的,不要后悔。”顿了顿,又说道:“那我们就开始吧,我让你一下,你说比什么吧!”
“等一下,既然是比赛,那总得有点赌注,这样才好玩嘛。”白羽梦笑得张狂。
慕容菲嫣微微考虑了一下,反正这个贱人又不可能会赢她,有没有赌注又有何关系,加了赌注只会让她被羞辱的更多而已。
“好啊,这可是你说的,什么赌注?”
慕容楠想要阻止,若是嫣儿有什么,他回去也不好交差,但是看到那边依旧淡淡的白羽梦,忽然又对接下来发生的事感兴趣起来,也就没有阻止。要是他知道后面发生的一切,他一定会不顾一切的阻止。可惜,这个世上没有如果。
“恩……”白羽梦微微侧头,做思考状,因此谁也没有发现她嘴角邪恶的笑,好久没有这样玩了呢!
或许还是有人发现的,蓝昊宸嘴角微勾,露出玩味的笑。
“如果我输了,那我就学狗叫三声……”白羽梦话未说完,慕容菲嫣就笑了起来:“好,就这么定了。”
“我还没说完呢,但是如果你输了……”
“我怎么可能会输!”慕容菲嫣信心满满地说。
白羽梦皱了皱眉,她最讨厌说话的时候有人打断了:“一切皆有可能。如果你输了,那你就喝下我给你的一杯水。”白羽梦奸诈的说道。
慕容菲嫣哈哈大笑,她也就这么一点胆量,一杯水有什么了不起的,再说她也不可能会输,就答应了,没想到,这却是她做的最愚蠢的一个决定。
“那么比赛就开始了,你说吧,要比什么?”慕容菲嫣轻蔑地说。
“比琴,如何?”白羽梦提议道。
这个提议让慕容菲嫣更加得意,琴可是她最拿手的,看她怎么跟她比。
可是她却犯了一个最愚蠢的错误,对手有可能提议自己最差的一项来比吗?确实,白羽梦在前世的琴是最好的,她的师傅曾送她一把绝世好琴,名血祭,那把琴通体血红,是她最喜欢的东西之一,很有灵性,但是现在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抚那把琴了。
侍女送上来一把琴,慕容菲嫣激动地抢占先机,自告奋勇的先来。
伶仃的琴声传来,如空谷传响,幽静,却又带着些许惺忪,渐渐活跃。
等她弹完,众人都沉浸在着优美的乐曲中,无法自拔。白羽梦看着慕容菲嫣,琴技的确很高,只是少了些许灵魂,显得有些空洞,她并没有注入感情,所以永远都达不到巅峰。
若是此时有个擅长琴艺的人听到白羽梦这番犀利的评价,一定会震惊的无以复加,这是要到怎样的境界才可以有如此精准的评价。
慕容菲嫣向众人行了一礼,便向着白羽梦这边走了过来:“该你了,到时候输给我可不要哭哦,呵呵!”轻蔑的笑着说。
白羽梦施施然的走了上去,先试调了一下琴,弹出的却是难听的声音。耳边传来嘲笑声:“不会的话,就不要出来丢人了,哈哈哈……”
白羽梦没有理会,素手轻抚琴弦,一阵优美的琴音传了出来,迅速的覆盖了众人的讨论声,整个殿内一片寂静,刚才嘲笑的人都尴尬的闭上了嘴。
这段音乐如从千年以前传来的一般,空灵,飘渺。白羽梦闭着眼,将灵魂融入了琴里。伴着琴音,启唇,轻轻吟唱:
苍何剑挽千里霜
倾城一夜雪苍茫
谁白衣点梅妆
误入檀林发染香
佛渡也渡不了隔世的离殇
菩提花开满宫墙
花下是谁对影成双
梦里看不见思念的方向
研新墨一方
将前缘写在枕上
枕上书书了几段几行
摘下千年前的一段月光
等佛铃盛放
将眉眼深藏
再开出回忆里你知的模样
……
一曲终了,天地之间仿佛再也没有生物的存在,一切,静的仿佛沉睡着……
良久,众人才陆陆续续反应过来,没有掌声,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人们从心底里散发出的震惊和敬佩。
刚才的琴音仿佛是净水,能洗涤人们的灵魂,听过的人都永生难忘。听完之后感觉这俗世与自己毫不相干,都得到了心灵的宁静。
之后,蓝翔国流传着各种版本的传言,说白羽梦是仙女下凡,是为了拯救他们这些世俗之人。
也有说白羽梦本就才艺过人,只是明珠的光芒被一些尘埃所掩埋,但是,一颗真正的明珠,是有散发光芒的一天的,而白羽梦就在那时散发出了光芒。
白羽梦的琴音也变成了众人争相学习的音乐,白羽梦的歌传遍大街小巷,几乎人人都会唱。但是,这些都是后话了。
现在,慕容菲嫣不可置信的看着白羽梦,眼中带着些许嫉妒,愤恨。看到白羽梦端来了一杯水,有些胆怯的后退了几步。
“怎么,公主是怕了,既然现在知道怕了,那刚才又为何要如此咄咄逼人呢?我们的赌注,可是有这么多人见证的,公主不会想赖账吧!”白羽梦语气淡淡的,却给人一种压迫感。
“当……当然不是,谁说我怕了,喝就喝!”慕容菲嫣假装镇定,端过面前的水一饮而尽,她相信,在众目睽睽之下,白羽梦应该不会这么大胆的害她这个使者。
白羽梦笑了,那笑风华绝代,虽然有面纱的遮挡,却也依旧吸引着人的目光。
蓝景晔想了想,这个白羽梦原来有如此才华,怕是连她的姐姐白含黛都比不上,看来,悔婚的事还是不要提出来好了,这样的一个人,回家放着听她弹琴也是不错的。
而这边白含黛却一直在给蓝景晔使眼色,景哥哥明明说好要提出悔婚的,怎么现在还没有说。
终于,蓝景晔看了一眼焦虑的白含黛,眼中带着些许抱歉,马上就转了过去。白含黛看到这,自嘲的笑了笑,早就该知道的不是吗,这样的白羽梦又有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