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石[武侠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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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石[武侠耽美]- 第1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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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他根本早就知道,也许他根本毫不在乎。

  慕容潆淡淡道:“那天,凤凰宴请你,所有的菜都是我亲手打理的,所有的酒都是我亲手准备的。那天,我一直站在帐外。。。。。。只可惜,你们已无暇注意到我。”

  容楼冲她点了点头,转身便去那棵石榴树下牵马。他的心性已坠落到了极点,再也不想多说什么了。

  见到容楼似要离去,慕容潆冲前几步,瞪大眼睛,问道:“你要去哪里?”

  容楼垂下头,只瞧着自己面前的土地,道:“他不会来了,我要走了。”

  慕容潆一时无语,静静地看着容楼。

  月光象一层纱,轻轻地笼在容楼身上,令他看起来和平时一点也不象,没了万军阵中的英雄气概,也没了面对强权的视死如归,有的只是那扣动心弦的温柔,那欲哭无泪的心碎。她瞧得痴了。。。。。。这时,一片暗云缓缓飘过,逐渐遮蔽了月光。慕容潆毫无知觉,只是惊吓地发现,面前那有着挺拔如松的身形,黑色宝石般双眸的男子渐渐地被黑夜吞噬了、淹没了,他就要沉浸在黑夜之中,就要被黑夜一点点带走,一点点溶化了。。。。。。

  “不!!”慕容潆步履踉跄地冲上前,冲进那幽深的黑夜之中,猛然一把攫住了容楼的手臂。

  她的手被惊吓出的汗水浸透了,很冷,很湿,但抓得很紧。

  她的心快跳出嗓子眼了。

  “你带我一起走。。。。。。”短短的一句话,却象是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她的嘴唇发干,她能听见自己的心跳。这句话,她想说出来很久了,现在是第一次说出来,却也可能是最后一次说出来。

  容楼身躯一震,定定地瞧着她,脱口道:“什么?”

  他满脸惊讶,他没想到她会提出这样的要求,说出这样的话。

  一瞬间,慕容潆双颊发烫,鼻息沉重。她觉得自已全身的血液都涌上了头顶,全身的肌肉都因激动而颤抖。这一刻,她的大脑既象是空空荡荡,根本没有东西可以拿来思考,却又象是被塞得满满的,这一辈子都没能这么思路清晰地思考过。此时此刻,她忽然觉得,纵有千军万马挡在自己和容楼之间,她也要冲过去,哪怕遍体鳞伤,哪怕尸骨无存。

  慕容潆,从来没有感觉这么勇敢过!

  其实,她那过人的勇敢从来就存在,只是一直藏在慕容家的血液里,一直藏在女子柔弱的身躯里,没有机会释放罢了。而正是容楼那难以置信的表情,那冲口而出的“什么”象一点星火,在一刹那间,把慕容潆这个早到了临介点的炸药桶给点燃,引爆了。

  “哈哈哈。。。。。。”慕容潆仰天大笑起来。那笑声虽然听起来十分悦耳,但衬着这迷离的黑夜,却使人有些毛骨悚然。

  这笑声在容楼听来十分陌生。在他的眼中,此刻的慕容潆竟似有了几分疯狂之态,与平素相较,实在判若两人,不禁怔住了。

  慕容潆笑完了,才发觉自己的笑声中竟似有了几分哭腔,但她一点也不在意。她还是痴痴地望着容楼,柔声道:“吓到你了吗?你问的那句‘什么’,实在是太可笑了。”

  “我知道,你不愿接受我的心,但绝不该视而不见。”她又紧了紧攫住了容楼手臂的双手,道:“在见到你之前,我从来不相信缘份,也不相信一见中情,我以为,我是燕国公主,有的只能是安排好的婚姻,安排好的结局。可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我错了。我真不知道,除了你,还有谁能让我牵肠挂肚,还有谁能让我心醉心碎。。。。。。然后,我知道你喜欢的人是凤凰。我无奈,我试过抽身而出,但是不行,就只有一边心痛,一边对你越陷越深。因为太喜欢,太在意你,所以,我明知道你和凤凰不会有结果,却还是压抑住自己,站在一旁,看着你们去爱,去喜欢,而不去争取你。。。。。。”

  容楼听得目瞪口呆。

  “但现在,我后悔了。。。。。。”慕容潆紧紧地贴上容楼的身体,好象又变成了当年总喜欢跟在容楼身边的小公主。她仰头凄声道:“你还记得我们之间的事吗?我们在一起时的每一点,每一滴,你的每一个眼神,每一句话,我全都记得清清楚楚。你还记得我们初见时的情形吗?还记得畋猎大会时我们在一起吗?还记得我送给你的水月镜吗?还记得邺城一战前你对我的承诺吗?。。。。。。”

  容楼忽然间感到一阵心慌。他知道这位燕国公主对自己有情,却没想到她用情至深。转眼,他瞧向慕容潆的目光变得有些畏惧,甚至已经不敢直视她的双眼了。他连忙垂下眼睑,只看着自己紧握马缰的双手,道:“以前的一切,我都不想再记得。从今往后,我要忘记一切,忘记燕国,忘记。。。。。。凤凰。。。。。。”

  “我也想统统忘记。你带我走,我们就能一起忘记过往,从新开始。”慕容潆绝决道:“我不要你喜欢我,爱我,我只要你带我走,我只想跟在你身边。”

  容楼抬头,正好对上了慕容潆的双眼

  ……纯净如蓝天般的双眼。

  刹那间,那双蓝眸幻化成了慕容冲的双眼,容楼痛苦地闭上眼睛,无力地摇了摇头,叹道:“我做不到。你的眼睛。。。。。。我忘不了。。。。。。”

  慕容潆退后十余步,笑得有些鬼诡,道:“是因为我的眼睛和他太象了吗?”

  没等容楼反应过来,她发出一阵凄厉的大笑,猛然间,双手直插入眼眶!容楼惊呼一声“别!”直掠上前,伸手就去拉她的双手,想阻止她的疯狂之举。。。。。。

  终究还是迟了一步。容楼虽然阻止了她的右手,却没能阻止她的左手。

  慕容潆的左眼已变成了一个血窟窿,而右眼的眼睑上有一些划伤,还好没有伤及眼球。她的脸上、手上都是鲜血,那只蓝色的眸子被她紧紧攥在手中。

  她没甚武功,却是拼劲全力这么做的,所以容楼虽然很快发现不对,并且全力出手,却还是没能保住她的左眼。

  但慕容潆象是根本感觉不到疼痛一般,脸上挂着笑容,道:“要不是你拦着,我就成了。”说完,她站立不稳,倒了下去。

  容楼当即扶住她,紧紧揽入怀中,一时不知所措。

  慕容潆伸出左手,将那颗带着血的眼珠递向容楼,笑道:“现在,你肯带我走了吗?”

  “我带你走。。。。。。”

  他还能再说什么?他的嗓子已经哽咽难语,说出的这句话自然也含混难辩,但此刻听在慕容潆耳中却是清晰无比。

  她将另一只没被伤到的眼睛闭了起来,人仿佛变得有些恍惚,一脸幸福道:“这句话我在梦里听过无数次,这次,是真的吗?”说这话时,她那张清丽的面庞上,泪水、血水混合在一起。

  惨白的脸、腥红的血,在月光下,看起来有一种说不出的残酷的凄美。

  容楼看着怀中这个让人心碎的女子,只觉鼻子一酸,再也控制不住,落下泪来,“你这是何苦。。。。。。”    

  他的泪,炙热滚烫,仿佛要烫伤主人的面颊,却点点滴滴落在了慕容潆的脸上。

  慕容潆缓缓伸手,抚上他的面颊,一边轻轻帮他拭去泪水,一边道:“你为什么要哭?你们大英雄不是不哭的吗?”转而,她微笑道:“是因为我的眼睛吗?没关系,真的一点也不痛。其实,这辈子,我就是现在最开心。。。。。。”

  容楼没有再说话,而是挽起衣袖,动作轻柔,专心致志地替她处理伤口。而慕容潆也沉默微笑着,看容楼做这一切。

  当容楼把慕容潆用那件红色的披风包裹起来,抱住她,让她靠着自己的胸膛,骑坐在马背上时,已是东方欲晓,曙光渐现。临行前,容楼心潮起伏,又转头向长安的方向看了一眼,之后轻叱一声,驾马北去。

  五天之后,燕军攻下了长安城。屠戮之日,大火冲天,腥风血雨,浮尸千里。冲进城中的燕军奸淫搙掠,肆意枉为,随处可见肝脑涂地,充耳能闻泣声盈野。。。。。。真正一个人间地狱。

  但是,慕容冲并没有踏足长安城。

  那座城池,过去曾带给他屈辱,现在终被他踏在脚下。他想要用最骄傲的姿态,最残忍的手段,去洗刷他的灭国之恨,受辱之愤,更想要凭借这一战之功,登上燕国最高的位置,还想要。。。。。。

  他想要的实在很多,但却绝不想再走进那座城池半步。

  他止马城外,仰头遥望着长安城上方那片被大火熏得通红的天空,微微笑道:“我做到了。”

  月余后,慕容冲聚集大军,暂驻长安城旁的阿房,继而称帝,改燕国年号为更始。

  阿房城,梧桐、翠竹比以往更加苍翠鲜亮,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但站在一片翠竹林中的燕国皇帝慕容冲却苍白、疲惫,虽然他仍继续为着自己的理想、抱负雄心勃勃,四处征战,但内心深处反而觉得一天比一天更寂寞,一日比一日更难熬。他知道,这一切都因为容楼不在自己身边了。

  远处,庄千棠急急走来,于他身后跪拜,道:“皇上。”

  慕容冲转过身,道:“起来说话。”

  庄千棠有些懊恼道:“皇上,前方传回消息,新平南一战,我军溃败,主将高盖不得已降敌了。”

  原来,秦国旧将,‘蜀汉军团’的羌人姚苌已经拥兵自立,慕容冲想要扫平北方,自不能放过此人,是以派兵与其在新平南交战,却负多胜少。

  慕容冲暗叹一声,道:“既如此,也只能重新编制队伍,再行与之交战了。”

  庄千棠沉吟了一下,道:“臣有肺腑之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慕容冲点头道:“讲。”

  庄千棠恳切道:“皇上,关中的土地不是大燕的土地,关中的百姓也不是大燕的百姓。我们在此南北征战,东西拼杀,虽然占领了不少城池,却得不到丝毫的归属。这里并非燕国故土,也没有燕国的百姓,我们得到的东西,过不了多久,可能就会失去。此地实在不值得皇上再多流连,也不值得将士再多流血了。。。。。。”

  慕容冲抬手阻止了他再继续说下去,只道:“我自有打算,你先下去吧。”

  庄千棠只得应声而退。

  慕容冲迈步走入书房,走到案桌前,伸手轻轻地抚摸着案桌上摆放着的燕国玉玺……“千秋印”,那是容楼送还给他的。

  他皱起了眉头,庄千棠说的话,他又怎会不明白。军营中思乡的气氛十分高涨,那些仇已报,泄已愤的燕国将士们早已失了斗志,开始思念起家乡的妻儿老小来。他们对滞留此处颇多怨言,他们想回燕国去,他们更想回邺城去。这些将士们离家多年,想要回去本无可厚非,但是,自己还有选择回去的余地吗?在燕国的故土,慕容垂已经崛起,收伏了众多燕国旧部,打败了无数驻扎在那里的秦军,燕国故土已被他收入馕中,而邺城,自然也已是他的了。在这里,自己可以称帝,若要领兵回去,慕容垂又岂肯臣服于自己之下?那样一来,要面对的、要征服的,就是可能比秦军还要强大的慕容垂的军队了。如果,现在有容楼在身边,自己一定毫不犹豫,挥兵东进,与慕容垂一争高下。但是,容楼已经走了。。。。。。

  想到这里,慕容冲忽然周身一阵战栗。打小起,他就无数次看到慕容垂在战场上叱诧风云,战无不胜,无数次听到前任大司马慕容恪对慕容垂赞不绝口,同时也无数次看到慕容垂在父王面前低头隐忍退让。。。。。。这些,令他越来越看不透这个叔叔,也越来越敬畏这个叔叔。

  要率兵和这个叔叔沙场相搏,一争高下,慕容冲没有足够的勇气,也没有得胜的信心。

  原来,容楼不但带走了他的爱情,还带走了他的勇气和信心。没了容楼在身边,他第一次对未来迷茫起来,对自己没有把握起来。

  容楼,无论在慕容冲的心里,还是在燕军将士的心中,都如同当年的慕容恪一样,不可替代。

  慕容冲开始后悔……‘当时,死都该留下他。。。。。。’

  这日,庄千棠到驻扎城外的燕军营中找朋友叙旧时,觉察到气氛和以往大为不同。营中比平时嘈杂了许多,除了几个排班寻哨的到处走走,装装样子外,一众兵卒,划拳的划拳,赌酒的赌酒,更有大白天营帐里传出呼噜声的。。。。。。完全象是放假了一般。

  这里并非他自己的营寨,是以他不动声色,只默默一路寻过去,居然没能发现一个高级将领。不要说高级将领,就连那些个参军、校尉等都不知跑到哪里去了。他心中起疑:‘没了管束,难怪会变成这样。人都到哪里去了?’        

  这时,庄千棠用力咳嗽了一声。那些个兵卒终于注意到了庄千棠,惊慌失措地收拾好东西,低头施礼道:“庄将军。”

  庄千棠也不追究他们,只问道:“杨将军和赵将军呢?干什么去了?”

  杨暠、赵宛都是他在神机营时的朋友,目前正负责率领这一营兵马。

  兵卒们颇有些为难地互相看了看。

  庄千棠冷笑了两声,道:“怎么,不能说?”

  一个中年兵卒急忙摇头道:“不是。是二位将军走前并未指会我等,所以我等也不知道。”虽然庄千棠是将军,不过并非他们的统领,所以眼下他们只想随便应付过去就好。

  庄千棠也不多话,只“呛”一声拔出了戟刀,虎目圆瞪,道:“不知道?只怕是没把我这个将军放在眼里吧!”

  那中年兵卒吓了一跳,伸手向东一指,急道:“将军莫急!二位将军带着营里的参军、校尉等是朝那个方向去的。那边只有韩延韩将军的营寨。我瞧韩将军也经常来我们这里走动,估计不会错的。”

  最近,庄千棠来找杨暠、赵宛时,二人几乎都不在营中,他也没问,但联系到这次连参军、校尉都一起不在了。。。。。。他暗道:一定有事!想罢,便奔去营外,骑马直向韩延的营寨而去。

  当庄千棠出现在韩延的大帐中时,不禁吃了一惊,帐中居然聚集了燕国各营将官的十之七八。

  “庄将军?”杨暠面带诧异地迎了上来,道:“你怎么来了?”

  庄千棠没有搭理他,目光迅速地找寻到了韩延,道:“韩将军,你这是。。。。。。”

  韩延左右瞧了瞧,无奈道:“庄将军,我想,就算你不来找我,用不了多久,我也会去找你的。”

  庄千棠道:“你聚众于此,到底想做什么?”

  韩延道:“你不该问我想做什么,应该问众将士们想做什么。”

  庄千棠眉头紧皱。

  韩延继续道:“且不说大司马这皇上当得是否名正言顺,我们既跟了他,就算是服了他。但以他现在的赏罚任情,不思东归。。。。。。我不知道众将士还能服他多久。”

  庄千棠瞠目道:“你们想怎样!?”

  杨暠上前一步,靠近庄千棠道:“庄将军,难道你不想回去吗?”

  庄千棠张了张嘴,却没能回答。

  他何尝不想回去,燕国,邺城,吴王在那里,所以司马尘也一定在那里。

  这时,另有一将走了出来,摇头道:“庄将军,我们也是迫不得已。皇上一意孤行,认定要在此处立下根基。可是,这里怎么可能成为我们的根基?这里只有仇恨我们的百姓、围困我们的山林。我们的吃、穿、用都要靠掠夺;住、行、睡都要极小心;到手的城池,一旦稍有不慎,又会被敌人夺回去。没有了根基,我们的伤只会越来越重,人只会越打越少。庄将军,这里,真的值得我们的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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