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石[武侠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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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石[武侠耽美]-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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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轻甲弓骑兵布下稀疏阵形的好处是,一来,敌人的箭矢雨对密集阵形的杀伤力极大,但是对于稀疏阵形势必威力大减。二来,敌人密集的‘铁刺猬阵’自然无法展开到和我军稀疏阵形一样的宽度。因为‘铁刺猬阵’之所以强大,就在于人员排列密集、铁盾连结紧凑。若是间隙过大,不但阵法失去效用,而且敌人两侧的弱点也就会完全暴露无遗,即使他们有两只轻骑左右牵制,也与事无补。

  而敌军若是继续以密集的方阵对抗,就正好成为我们弓骑兵的活靶子,我们只要纵马来回攒射,就可以大幅度的杀伤敌手。如果敌人加速向我阵地冲锋猛攻,我们也可以一边退一边回射。要知道步兵方阵一旦冲锋,阵形就会被拉长,直至散开。这种情况下,我们的弓骑兵只要换马刀作战,依然可以形成稳占优势的局面。”

  慕容令听到这里,忍不住拍手赞道:“说的好!我原也想到过用轻甲弓骑兵代替重甲冲锋骑兵出战,但终究觉得弓骑兵铠甲轻薄,难以抵御敌军的箭雨,所以这种想法也只是一念闪过便舍弃了。你现在提出以稀疏阵形来应战,的确是妙极了!”

  慕容垂也忍不住上前拍了拍容楼的肩膀,点了点头,动容道:“我们慕容家的铁骑横扫天下,却从未有过用稀疏阵形出战的先例。容楼,你的想法非常好,让我也大开眼界。明日桓温必来搦战,我们便依此法和他再决高下!”

  燕、晋两军披盔带甲,刀戟雪亮,隔相而对。

  值此风云对垒之际,老天似乎也不甘寂寞,忽然狂风席地而过,卷起漫天尘沙。只是,处于两军阵中的将士们早已一身肃杀之气,满胸沸腾热血,不过是口鼻中凭添了一股土腥罢了,紧张的情绪哪里会受半点干扰。

  劲风肆虐却终究压不倒漫天招展的旌旗;呼呼风声也必竟盖不过震耳欲聋的战鼓。

  晋军依旧摆出了惯用的铁刺猬阵,没有丝毫的变化。俗话说:‘一招鲜,吃遍天’,桓温的子弟兵们对此正是深有心得。他们就是凭借着这种已经训练得滚瓜烂熟的阵法打遍天下无敌手,从而竖立起了必胜的信心。

  只要能获得胜利,谁也不会嫌弃自己的打法单调。

  铁刺猬阵的后方正是主帅的位置,有少量精锐骑兵跟随保护着。一杆帅旗正巍然立于其中,上面印有一个硕大的“桓”字,正迎风咧咧作响。大旗掩映之下,领头的三人三骑面色凝重,最中间的一位正是主帅桓温。

  桓温已经年近六旬,髯根鬓角之间微见斑白。一生的征战戎马令他的脸庞与同龄人相比要多添了不少风霜,只是面上的那双紫眼依旧精光奕奕,威严起来让人生怖。他眼神中不经意间流露的犀利显示出让年轻人也难以比拟的过人精力。

  此时的桓温全身披挂,挺坐在马上,虽然身为主帅的他早已不会再似年轻时一样冲锋沙场,但是他握刀的手依然沉稳熟练。那把令他成名沙场的宝刀名唤“元子”,不管是强悍的西秦符生,还是羌酋姚襄,无一不在此刀下吃过大亏。而那只名曰“大黄”,令敌人闻风丧胆的精铁大弓依然背在他的身后,箭壶中十支“金仆姑”箭的箭尾从肩头露出,只待主人立马弯弓,便会一展神威。

  正是,“壮岁旌旗拥万夫,锦襜突骑渡江初。燕兵夜娖银胡簶,汉箭朝飞金仆姑。”桓温当年的风采气魄不知折服了多少英雄好汉。

  跟在他左右的两骑便是桓温的得力心腹……郗超和王珣。这两人中,郗超是满脸虬髯;王珣却正好相反,胡子稀稀拉拉的没几根。军中戏称他们为“髯参军,短主簿”,两人都智勇双全,堪称桓温的左膀右臂。

  看见己方军队士气如虹,王珣满脸得意之色,道:“看来慕容垂那小子的败亡就在今日了。”

  郗超虽然满脸虬髯,看起来甚是粗鲁,其实却心细如发,比起王珣来要谨慎得多。他沉吟道:“就是不知道他们还能不能玩出什么新花样来。”

  桓温一阵大笑,道:“我早说过,燕军之中我只忌惮慕容恪一人,他用兵无常,变化多端,神鬼莫测,确是难缠的角色。至于其他人,哼哼,都只是些光靠骑兵冲锋蛮干的蠢人。虽说胡人骁勇善战,但是头脑简单的就不过是蛮牛而已,力气虽大,又有何用?只要今日一战打垮慕容垂,再腾出手来,回头吃掉慕容德,抢回石门。待这哥俩一败,慕容暐那乳臭未干的小子就该坐不稳皇位了。哈哈!”

  说完,三人继续密切关注慢慢逼近的阵前形势。

  渐渐的,燕军的弓骑兵们也布成了一个阵形,说是阵型又有点不象阵形,因为结构非常疏散,排列也不整齐,阵列宽度是晋军的三倍以上,看上去明显散乱无章,不堪一击。

  桓温一开始满脸笑意,看着看着,慢慢表情变得凝重了起来。

  王珣不解道:“这是搞的什么名堂?难不成慕容垂被我们几日前那一仗打坏了脑子吗?”

  郗超也迷惑不语,只看向桓温。

  桓温一脸严肃,道:“看样子,这燕国军中除了已经死了的慕容恪以外,应该还有高人。以我对燕国诸将所知,这种变化决不是慕容垂那小辈能想得出来的。吩咐儿郎们需得小心应付,切莫轻敌。敌人如此变化,必有深意,切不可掉以轻心!”

  燕军之中,慕容垂的装束、表情看起来和平时并无两样,只是一双长刀已挂在坐骑之上。慕容令银甲闪亮,右手把持长枪,左手稳住缰绳,一派英姿飒爽。不过,这大军之中,任谁也远不及容楼显眼。 

  容楼依旧还是那身乌金链锁甲,里面穿着黑色软皮内衬,只是,头上带着的那个造型奇异的头盔十分引人注目。头盔通体呈黑色,一看便知是由上好乌钢打造的,和普通头盔不同的是,顶上的缨子也是黑色的,并非一般的红色缨子,是以虽是黑色却极为惹眼。头盔的面部也有防护,只露出容楼的眼睛和下巴,面部护甲的形状像是只展翅的凤凰,凤凰之首正好保护住容楼的额头,张开的双翅恰到好处地护住了双眼周围、颧骨以及脸的上半部,双翅上各留有一个凤睛型状的孔,以便露出双眼。凤凰的身体和尾巴弯曲着保护住两颊,很好地掩饰住了主人的真实面目,让人无法辨识。只是,这只‘凤凰’一点也不美丽,上面的花纹、线条都极为凌厉,把容楼俊秀的面目完全遮挡住,狰狞恐怖,令他看起来像是来自地狱的魔神一般。

  原来因为容楼自小在战场上养成了习惯,不愿在敌人面前露出面孔,是以沙场之上一直喜欢以黑布蒙面。慕容冲得知后,特地请来高手匠人精心打造了这只头盔,在出征前送与了他。

  两军刚一交锋,晋军就见识到了燕军摆出的这种怪阵形的厉害,明显感到应付起来十分吃力。

  燕国的弓骑兵们从三个方向分散袭来。负责从正面进攻的一旦进入到晋军弓箭射程范围之内,便会一边掉转马头撤退十余丈,一边自马上转过身体回头不停向晋军射箭,当发现已经完全撤出已方的射程之外后,又会再次从正面袭来,如些反复余回攒射。而负责从两侧进攻的弓骑兵则痛快地在晋军方阵的左右两侧来回驰骋,并不靠近铁刺猬阵,只绕着它不停射箭。

  虽然晋军方阵中的劲弩射程要比燕军的弓骑兵更远,无奈由于燕国骑兵排列非常松散,晋军的弩箭射出去却杀伤不了太多敌人。反而因为他们自己过于密集的阵形,在燕国的骑兵弓箭攒射之下伤亡惨重。

  弓箭射出走的都是抛物线形的轨迹,前排高大的铁盾并不能阻挡这样的箭雨,晋军兵阵中的刀牌兵、枪牌兵们还可以把盾牌斜举起来护住头脸,但那些没有装备盾牌的弓弩手则不幸完全暴露在敌人的箭矢之下。一时间,燕军的劲矢呼啸着划破空气,雨点般集中在晋军的方阵之上,“卟卟卟卟。。。。。。”的弓箭刺穿身体之声不绝于耳,中箭哀号倒地者数不胜数。

  王珣见状,大惊失色,呼道:“不好!这样下去,我们阵中的弓弩手伤亡太快。而一旦我们失去了弓弩手的弓弩压制,光靠步兵是无法和对方的骑兵抗衡的。桓公,此时应该下令冲锋,利用敌人阵形松散的缺点直接快速压制到对方主帅的阵脚前,寻求决战!”

  郗超紧紧皱着眉毛,摇头道:“我军步兵为主,对手骑兵甚众,我们根本赶不上对方的速度。一旦冲锋起来,时间若是较长,我军的整个阵形必定因为不同兵种的前进速度快慢不一而被拉开。要知道,弓弩兵的速度最慢,一定会落在后面,那样反而变成了任凭对方宰割的局面,所以万万不可冲锋!”

  桓温满脸铁青,牙根咬紧,心中也是乱成一片。眼见情势危急,那是一刻也不容得多等的,是以毅然做下决定,喝道:“传令下去!令各部曲交叉掩护,迅速转变为各队独立作战的阵形,缓缓向前推进,直压至对方主帅阵前!”

  他一声令出,立时鼓声陡变,旗帜舞动,如臂使指,整个晋军的阵形便开始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这种时候真正体现出了桓温这支部队的精锐程度,按照鼓声、令旗传来的指令,各个部曲之间分工明确,没有丝毫慌乱,自伺其职,积极变阵。一部分士兵开始调整阵形,而另一部分则利用弓弩为他们进行掩护,一点一点地在交叉掩护之下变起阵来。他们沉着冷静、有条不紊,是以燕军竟然没能在晋军变阵之时获得更多的趁乱得利的机会。

  不多时,密集的铁刺猬阵已经完全变了模样。整个晋军扩展成无数个或圆、或方、或三角阵型的作战单位,每个单位少则十几人,多则几十人,他们互相间拉开一定距离,而本单位内,刀牌手、枪牌手在外举牌挥刀,防御保护,弓弩手在内三人一组,拉弩上箭的两人,发射的一人,分工合作,秩序井然。虽然因为之前不少士兵受伤,并不能保证三人一组的弓弩手编制,但是全军变阵后依然保持有极高的作战能力和士气。而这个分散成各个小作战单位的军团还在一边战斗着,一边整齐地缓缓向燕军帅旗方向推进。

  燕军的弓骑兵依旧绕着晋军纵马来回攒射,而晋军则依靠比骑兵们更坚固的步兵铠甲“步人甲”和各单位外圈的盾牌进行防御,内圈的弓弩手则全力还击。

  燕军占有马匹来去如风,行动迅速,不易被命中的优势;而晋军则有步兵弓弩的射程要大于燕军骑兵角弓的好处。。。。。。此时,双方呈现出各有胜负的胶着状态。

  目睹桓温仅以一个变阵就把完全被动的局面拉成了平手,慕容垂是又惊又怒,心中也不禁对他生出几分钦佩之情。可惜这时候燕军麾下已经没有兵力再配制重甲冲锋骑兵了,否则倒是可以借助马力,冲散晋军现在的这个阵形。

  战场就是这样残酷,没有一种可以横行无敌的战法,只有相互克制的战术。真正的高手相较,其实比得就是临场应变的实力。

  虽然就眼前战场上的形势而言是燕、晋双方平分秋分,但是如果燕军不能迅速地杀伤晋军士兵,而让他们有机会压制到慕容垂所在的帅阵位置,那么一旦帅阵被威胁,主帅势必陷入险境,而军心随之浮动,士气就会下降,相应的晋军士气就会上涨,局面将向对燕军极为不利的方向转变。

  容楼专注观察敌阵片刻,而后一拎战马缰线,在马上向慕容垂施礼,道:“将军,此刻敌军在桓温变阵的调动下已经稳住了阵脚,士气呈上升趋势;而我军反而因优势被扳回而士气下降,如果置之不理,照这样拖下去,恐怕对我军不利!敌军此时呈分队独立作战,阵中间的空隙很大,对敌军主帅的保护就大大减弱了。在下愿率领陷死勇士百名,突骑速进,直捣晋军帅旗,如能斩将夺旗,则胜负决亦。”

  闻得容楼此言,周围正对当下局势苦恼的将官们均有眼前一亮之感,是以他话音刚落,便又有两将飞骑而出,齐声道:“末将愿一同前往,陷阵夺帅!”正是慕容令和庄千棠二人。

  慕容垂大喜,道:“好!给你们三人每人带一百名陷死精骑,分三路攻敌心腹地带。只是有一项须事先说明,你们身陷敌阵,如果不能得手,恐怕大军也无力相救。这种冲阵,九死一生,是以才称为‘陷死’,你们都想清楚了吗?”

  慕容令朗朗道:“为大燕征战沙场,蹈死无悔,何足挂齿!”容楼、庄千棠也点头表示赞同。

  三只陷死队从燕军帅阵中飞骑而出,慕容令走左路,白马银枪,红缨飞舞,好似赵云再世;庄千棠出右路,赤马长戟,势若奔雷,仿佛吕布重生。

  而容楼强突中路,黑盔黑甲,胯下乌骓啸风,掌中枪吞吐如雷电,面上黑色的凤凰面甲宛如要飞腾而起,择人而噬一般,令人望之则心胆俱碎,整个人此刻看来好象天杀星下凡一样,于晋军阵中突进,如入无人之境!

  容楼得自凤凰石上的那带有螺旋力道的奇异内功自大成以来第一次有机会全力施展。掌中长达一丈九尺的定国枪舞动开来,将自己连人带马全部罩于枪风之下,全力急突。飞速奔驰中,晋军强弩射来的箭矢在容楼鼓荡的劲气前根本难以近身。那支全钢打造的定国枪在他手中已经百炼钢化绕指柔,挥舞之间,有时像一只软鞭,呈现出各种弯曲扭动翻转的形状,但只刹那之后,就会又恢复本身的坚硬,反弹回去,伴随着敌人的鲜血脑浆,断手断脚,再弹射开来。晋军一直为之自豪的重达三十斤的“步人甲”在容楼的定国枪下倒像是纸糊的一般,完全只能任其切割。凡是容楼突进之处,便一片腥风血雨,立刻从人世间化作了修罗场。初时还有一些人主动前来阻挡他,到了后来,晋军见了容楼便像看见了死神一般四散躲开。那摧枯拉朽、碎金裂石的恐怖场景若不是亲眼所见,根本让人无法想象。

  马匹痛苦的喘息声、士兵歇斯底里的怒吼声、两军震人心脾的战鼓声、伤者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刺耳的兵器交击声混成一片,撕扯着所有人的耳膜。。。。。。容楼却似听不见一般,双眼里只能映出一片血红。这疯魔了的杀戮早将他变成了修罗,而他面对的则是另一群修罗。

  经历过这样的修罗场,你才会知道,人和禽兽的不同就仅仅在于:人可以变成禽兽,甚至禽兽不如,但是禽兽却不会变成人!战争证明了人有时候是需要变成禽兽的,虽然之后有幸不死的人们总会清醒过来。

  容楼不知道杀死了多少敌人,也无暇关心自己的陷死队损伤了多少人,甚至他连自己有没有负伤都不清楚。应该是有吧,只是此时,他似乎连疼痛都感觉不到,大脑已经完全地被搏杀所占据。

  猛然抬头,容楼惊讶地发现,桓温的一双紫眼就在前面不远处盯着他。

  桓温的双眼中满是愤怒,仿佛有紫色火焰要喷射而出。

  容楼很确定的是那双眼中没有一丝畏惧。

  前面就是桓温!刹那间,容楼的双目中闪出炽热的光芒,在桓温看来,就好像他脸上的那个凤凰面甲的双翅突然被点亮了一样。本来似乎已经接近力竭的真气,突然间再度充满容楼的四肢百骸。

  桓温目光如炬,早已立马拉弓搭箭,岩石般伫立在舞动的帅旗之下,似乎一直在等着容楼杀将上来。

  那强达两石半的“大黄”在他的手中保持着被拉成满弓的状态。他的这只弓比一百五十年前的名将黄忠用的弓还要多出半石,桓温一直以此为豪。两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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