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嬷嬷不敢接口,只深深低下头。陈老夫人也没有理她,又继续叹道:“一步错步步错,早知如此,当初真不该急于一时,应该好好拢住两个孩子才是,特别是忌哥儿,他还小,若养在慈萱堂岂有养不熟的,真真悔不当初啊!”
邓嬷嬷更不敢接口了,只将头埋的更低,恨不得垂到心口窝了。她熟知陈老夫人的脾气,那是个素来不能在人前认错低头的人,如今竟在自己面前说出悔不当初的话,现在就算是没事,日后陈老夫人回想起来,又怎么会不找她这个唯一在场之人的麻烦。
过了许久,邓嬷嬷跪了双腿酸麻,几乎都撑不住自己的身子,才听陈老夫人缓缓问道:“老大两口子走了多久啦?”
邓嬷嬷在心里暗暗算了一回,忙说道:“已经有半年了。”
陈老夫人点了点头道:“哦,已经有半年了,也不算在热孝中了。”
邓嬷嬷不知道陈老夫人是何用意,只是轻声附和道:“是出了热孝。”
陈老夫人没有说什么,只是挥了挥手道:“你下去歇着吧,我累了,叫珍珠翡翠进来伺候。”
邓嬷嬷应了一声,吃力的爬起来,跌跌撞撞的走出去叫来珍珠翡翠,到了廊下之时她再也没有力气,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此时是早春,可邓嬷嬷却觉得里衣尽被汗湿。
------题外话------
接编辑通知本文于后天也就是26号入V,V后如无特殊情况,月色会保持万更,请亲们继续支持月色,月色保证好戏在后头,后面的文会更精彩!
第五十六章自作孽
更新时间:2013…6…29 12:12:05 本章字数:4007
陈老夫人独坐房中思忖良久,终于决定要与无忧姐弟修复关系,特别是对孙子季无忌,她更是要下大力气好好拢络。爱殢殩獍
主意既定,陈老夫人便命人去传柳氏,让柳氏安排车马明日一早送她前往忠勇郡王府。
莫约过了两盏茶的时间,只见柳氏素着一张脸,一双眼睛很是红肿,腿脚也有些不得劲的走进了慈萱堂。陈老夫人一见儿媳妇的形容不对,立刻沉声问道:“老二家的,你这副样子是怎么回事?”
如今柳氏在府中已经是明正言顺的当家夫人,陈老夫人自不相信还有人敢欺负到当家主母的头上。因此只觉得这是柳氏对自己这个做婆婆的不满,刻意做出这副受了委屈的模样。
柳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悲悲戚戚的叫了一声:“母亲,求您给媳妇做主啊!”
陈老夫人一怔,立刻挥手命旁边服侍的丫鬟们尽数退下,然后微微压低了声音问道:“什么事?”
柳氏边抹眼泪边诉说,“母亲,都是媳妇没有用,不能规劝老爷,让老爷做下错事。如今还在大哥大嫂的孝中,苏姨娘却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
陈老夫人不由的倒吸一口凉气。双眼瞪起沉声道:“此事当真?还有谁知道?”
柳氏心中掠过一丝快意,却不敢有丝毫的流露,只用带着哭意的腔调说道:“回母亲,打从年后老爷一直招苏姨娘到书房服侍,媳妇怕出事,每次都命人给苏姨娘送避子汤,原想着这样就不会出事,媳妇平日管家事情也多,便没有不错眼珠子的盯着。直到刚才服侍苏姨娘的嬷嬷回话,媳妇才知道她已经有两个月不曾换洗。媳妇又惊又怒,立刻去了苏姨娘房中责问于她,不想……不想……”
陈老夫人瞧着柳氏那欲言又止的样子便气不打一处来,恨声道:“不想什么,你倒是说啊,吞吞吐吐做甚!”
柳氏似是心一横牙一咬,应声说道:“不想苏姨娘说老爷早已经知道,老爷还要留下这个孩子。媳妇气的不行,动手打了苏姨娘一记耳光,不想老爷赶来看个正着,老爷他不顾多年的夫妻之情,当着满屋子的下人狠狠踹了媳妇一脚。”
陈老夫人双眉紧锁,半晌方说道:“你受委屈了,快起来吧,此事我必与你做主。”
柳氏要的就是这句话,她忙擦了眼泪,向婆婆道了谢,然后才有些费力的站起来。刚才季重慎的确是踹了她一脚,不过并不是很重,此时柳氏大半是装出来给婆婆看的。
果然陈老夫人看到柳氏这般样子眼神又暗了几分,她心中暗恨儿子不争气,做便做了,好歹也把首尾打扫干净些,偏要带出这么大的幌子,这若是让外头的御史言官知道了向上参奏一本,季重慎这辈子都别再想有出头之日了。
“来人,速传你们老爷和苏姨娘过来。”陈老夫人心中生气,对自己的儿子也用了个“传”字,让柳氏听了心中不由窃喜。她知道这一回苏姨娘再讨不了好去,总算出一出这些年来她受苏姨娘的恶气。
季重慎和苏姨娘很快被传到慈萱堂,苏姨娘的怀中还抱着不到两周岁的季重慎长子季延云。
许是被调教过的,季延云看到平日见的并不多的祖母陈老夫人,立时扎煞着手叫着:“祖母抱抱祖母抱抱。”
陈老夫人本来满腹怒气,可一看到小孙子可可爱无邪的笑脸和那双张开索抱肉呼呼的小手,这怒气便消散了许多,她命丫鬟将季延云抱过来,扶着他在自己腿上坐稳,才冷着脸问季重慎道:“老二,把延云带过来做甚?”
季重慎忙跪下道:“母亲,不是儿子要带延云过来,实在是延云一刻也离不得他娘亲。”
“混帐!糊涂东西,你倒说说延云的娘亲是哪个?”陈老夫人恨恨的兜头啐了儿子一口,毫不留情的质问。
季重慎对上母亲那愤怒的双眼,不得不低下头嘟囔了一句:“是柳氏。”
苏姨娘脸色微变,整个人立时陷入哀伤无助之中,别说是个男人看了会心生不忍,便是女人看了也会觉得她好生可怜,忍不住要同情她。
季重慎在说完“柳氏”二字之时便下意识的去看苏姨娘,见她明明是泫然欲泣,却还死死的撑着尽量不表现出自己的悲伤,季重慎更加心疼了。
柳氏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丈夫被苏姨娘的小手段摆布的神魂颠倒,直恨的咬牙咬酸了腮帮子,一双眼睛中仿佛生出无数的刀子,在虚空中一刀一刀的凌迟着苏姨娘。
陈老夫人知道自己儿子素来喜爱苏姨娘,对柳氏并不很喜欢。原本她并不在意儿子的宠妾欺妻,自然,陈老夫人的的底限是欺妻而不是灭妻,若然季重慎真的要动柳氏的地位,头一个不答应的就是陈老夫人。
可现在的问题并不是妻妾之争,而是季重慎孝中失节的原则问题,所以陈老夫人是绝对不会再容忍的。
“老二,苏姨娘有了身子?”陈老夫人不想再纠缠些不相干的事,当即直接问了起来。
季重慎急道:“是,母亲,儿子……”
“不必说了,来人,赐苏姨娘补汤。”陈老夫人立刻打断季重慎的话,大声喝了起来。
珍珠端着一碗浓厚艳红的汤药走出来,来到苏姨娘的身边,微微屈膝道:“姨娘请用。”
苏姨娘大骇,这会儿她是什么都装不下去了,只死死抓着季重慎,惊恐的叫道:“老爷救我!”
季重慎仗着母亲一向疼爱自己,便一把掀翻珍珠手上的托盘,大叫道:“母亲不要啊,说不定这又是个男胎啊!”
陈老夫人勃然大怒,喝骂道:“糊涂东西,你连为娘的话也要违抗么?来人,请老爷到外间歇着。”
陈老夫人一声令下,便有几个健壮的丫鬟嬷嬷跑进来,生拉硬拽的将季重慎拉了出去。苏姨娘一见靠山也靠不住了,这才拼命向陈老夫人磕头哀求道:“老夫人饶命啊,妾腹中怀的是您的孙儿啊……”
季延云一见刚才还慈眉善目的老祖母立刻变的如老妖婆一般,立刻吓的放声大哭,边哭边向苏姨娘伸手道:“娘,我要娘……”
陈老夫人听了这话神色更是阴沉,看着苏姨娘冷哼一声,然后厉声道“老二媳妇,延云是你的儿子,你就是这么管教的?”
柳氏却不分辩,只跪下垂头道:“媳妇知错,媳妇以后一定严加管教延云。”
苏姨娘大骇,惊叫道:“不要啊……”
陈老夫人垂目看着苏姨娘,冷冷道:“要么喝补药,要么严加管教延云,你自己选。”
苏姨娘看看儿子,再看看那碗红的刺眼的打胎药,双手轻抚上自己的小腹。片刻之后,她将眼睛死死一闭,艰难道:“奴婢谢老夫人赐药。”
被按在外间椅上气鼓鼓的季重慎一听苏姨娘之言,什么心气都泄了,他咬着牙恨恨的一拳锤在身边的桌面上,无力感油然而生。
柳氏听到苏姨娘答应喝药,心中顿觉畅快无比。这畅快甚至比独掌靖国公府来痛快,自苏姨娘生下季延云后,这是柳氏头一次真真正正的高兴。
苏姨娘喝下药后被带下去送回欣泰院的西跨院,过不了几个时辰她就该落胎了。柳氏是苏姨娘的主母,自然要去“照看”一二。
季重慎却没有回去,他被陈老夫人叫到里间,陈老夫人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淡淡说了一句:“你都听到了,这回知道她心中看重的是什么了吧?”
季重慎没有说话,只是艰难的点了点头。
第五十七章
更新时间:2013…6…29 12:22:38 本章字数:14651
季重慎出了慈萱堂,整个人失魂落魄的不知该往何处去,只漫无目的的在府中游荡。爱殢殩獍他是主子,下人们纵是见他行迹有些奇怪也不敢上前来问,就由着季重慎在府中随意走着,不知不觉间便走到了西角门上,门子见老爷突然到了西角门,慌忙迎上前行礼问安,季重慎也不理他们,只管直愣愣的出了西角门往街上走。
靖国公府西角门外的一条街上住着的都是府中略有些头脸的下人。季重慎一出西角门,所有看到他的下人们都快步上前来请安。只是季之慎季重慎仿佛没有听见一般,还直直的往前走,走了莫约百十步,忽然一声娇生生甜津津的叫声一下子就唤醒了混混噩噩的季重慎。
那是一个少女的清脆声音:“香雪请老爷安!”
那声音真如出谷黄莺一般,季重慎立刻循声看去,只见一个穿着嫩绿软缎春衫,束湖绿二寸缎带腰封,系鹅黄里子浅粉湖绉笼纱飞仙裙,越发显的粉面桃腮的娇嫩少女正向自己行着婀娜的万福礼,这少女在在日头下一映显得分外明媚,让季重慎的心情不由自主的好了起来。
这少女并不象寻常女子见礼那般低着头,而是微微抬头偷眼打量季重慎,正好也给了季重慎细看这少女容貌的机会。
“好个明媚可人的丫头!”季重慎在心中不由暗自称赞了一声。脸上的表情也不再那么死气沉沉的,眼中带了些笑意。他选择性的把苏姨娘之事都抛到脑后了。
“起来吧,你叫什么?是谁家的丫头,老爷怎么没在府里见过你?这么可人的丫头,老爷若是见过必忘不了。”这个少女看着很有些眼生,是以季重慎便用略带调笑的口吻说了起来。
这少女是个不怯场的,当下站直身子,还微微挺了挺并不甚丰盈却很有弹性的胸脯,抬头接住季重慎打量的眼神,俏生生的说道:“小女名叫邓香雪,家母在慈萱堂老夫人身边服侍,因老夫人怜惜小女,才没让小女进府里当差,故而老爷并曾见过小女。”
“你就是香雪?”季重慎顿觉心情大好,他听说过香雪是个美人儿,却从没有见过她本人,如今一见果然让他相当满意,这香雪不只是美,还很有风情,那水汪汪的眼睛于纯真中天然含媚,让人看了由不得不动心。
季重慎的眼光从香雪黑鸦鸦的头发移至虽然并不高耸却可以预见有发展空间的胸脯,再往下移到那不盈一握的纤腰,及至看到那腰间悬着的白玉螭首带钩,季重慎更加确定了这个香雪就是母亲让自己出孝以后纳的美妾,邓嬷嬷的小女儿。
一想到这一点,季重慎心情大好,只笑道:“原来是邓嬷嬷的女儿,怪道有些个不一般。香雪啊,你家在哪边?”
香雪一指身后不远处的一所小小宅院,“回老爷,小女的家就在那里,老爷可要用杯茶么?”
季重慎见香雪如此大方心中更喜,立刻点头道:“好,老爷我正走的渴了想吃杯茶,你这丫头真正善解人意,好,好!”
香雪引着季重慎进了自己家,殷勤沏了香茶端来点心,细细的剥了西瓜子儿,攒了小小一堆,用绣着小小粉色花瓣儿的帕子捧着送到季重慎面前,娇声道:“老爷请用。”
季重慎不说邓嬷嬷知道自己的喜好回来告诉香雪,只觉得香雪是天下头一等的聪明可人,连自己最喜欢吃西瓜子儿都能猜到。
伸手一接,季重慎摸到一手软腻,美的整个魂儿都飞了,只将抓住香雪的手往怀里一带,香雪便惊呼一声扑进了季重慎的怀中,那一捧西瓜子儿立时撒了一地。
香雪脸儿羞的通红,她再怎么着也是个未经人事的姑娘家,只低着头拼命挣扎,这反而让季重慎更加的欢喜,他抱紧香雪的纤腰,只觉得甜香满怀,下边立时硬了,直直的顶住香雪。
香雪花容失色,忙挣命一般的用力推开季重慎,跪在地上含羞泣道:“妈说小女是老爷的人,可到底没过明路,香雪求老爷怜惜,别让香雪还没进门就被人瞧不起。”
季重慎见香雪不是一味的顺着自己,心中反而更高兴,他不由的把香雪同苏姨娘做了对比,那苏姨娘对他的索欢从来都是来者不拒,甚至还会主动的勾引,要不然也不至于在孝中就有了身子。
季重慎不说自己贪花好色,反把一切都怪到了苏姨娘头上,真真薄情到了极点。
就在季重慎鄙夷苏姨娘之时,苏姨娘正在欣泰院的西跨院中挣命。她在慈萱堂当着陈老夫人喝下的那碗落胎药不是别人煎制,正是由陈老夫人的头等心腹邓嬷嬷亲手配药亲自煎的。
邓嬷嬷为了给即将嫁入府中的小女儿铲平阻碍,这药量自是足的不能再足,只消三分之一的量便已经能让妇人落胎,而邓嬷嬷则足足下了三倍还多。
苏姨娘喝过药后不到半个时辰,身下血如泉涌,倾刻间将一张雕花拨步床染的处处血红,暗红色的血水浸透了床上的铺盖后流到地上,染的整间屋子如血池一般。血腥之气便是隔了十来丈远都能闻的清清楚楚。
柳氏并不知道邓嬷嬷下的药极重,她心里还在打着如意算盘,准备以为季重慎遮羞为由,并不给苏姨娘请大夫,就算要不了她的小命,也得让她自此没了生育能力。
是当服侍苏姨娘的丫鬟跑来求救之时,柳氏还沉着脸训斥了一通,可当第二个丫鬟连哭带喊的冲进来,语无伦次的叫着“姨娘死了……”之时,柳氏这才慌了神,她忙忙往西跨院赶去。府中平白出了人命,这事真要闹起来可小不了。
刚进月洞门,那扑鼻而来的血腥气冲的柳氏身子一趔趄,要不是宋嬷嬷扶的及时,她铁定得摔个倒仰。
宋嬷嬷到底是经过事的人,她立刻扶稳柳氏,低低说道:“夫人,老奴进去看看,您就别进了。”
柳氏赶紧点头,宋嬷嬷命丫鬟好生服侍着夫人,这才急匆匆跑进了苏姨娘的房间。
苏姨娘卧在床上,她的脸色极其惨白,同满屋的鲜红恰恰是极鲜明的对比,宋嬷嬷也吓的不轻,她轻轻走到床前,大着胆子唤道:“苏姨娘……苏姨娘……”
原本闭着双眼的苏姨娘猛的睁开眼睛,一看是宋嬷嬷,眼中不由升起了求生的渴望,她吃力的叫道:“宋嬷嬷,求你救我……”
宋嬷嬷并不是狠心之人,再者当初她劝柳氏暂时不要计较季重慎与苏姨娘欢好,如今之事正是因为她劝说氏纵容而致,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