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又遇到了强盗,宁嬷嬷身上不多的财物被抢夺一空,如此一来连生存都成了问题,宁嬷嬷只能拖着伤病累累的身子在附近的村子里乞讨度日,苦苦的煎熬着。不知不觉间宁嬷嬷离京城已经很远了,她怕离的远了打听不到无忧姐弟回京的消息,便又一路乞讨着往京城方向赶,着实受尽了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被三老爷季光慎遇到救下,宁嬷嬷这才算熬出了头,终于有机会再见到两位小主子,把陈老夫人和季重慎的算计一五一十的告诉她们,好让她们捍卫大房的尊严和财产。
听完宁嬷嬷的话,季无忧和季无忌气的眼睛都红了,在没找到宁嬷嬷之前,无忧已经猜想过事情会是这样,可当听宁嬷嬷说完,季无忧还是觉得自己把陈老夫人和季重慎往好里想了,他们的无耻已经没了底限。
季无忌更是气的哇哇大叫,愤怒的吼道:“嬷嬷,无忌替你报仇!”
宁嬷嬷拢住季无忌,慈爱的笑道:“小王爷别生气了,老奴如今不好好的在这儿么,都过去了,人啊,等往前看,老奴说了只是让郡主和小王爷多留心,别再被算计了,至于报仇不报仇真不当什么,其实老奴只要出现在他们面前,就什么仇都报了。”
季无忧细细品着宁嬷嬷的话,脸上带了些笑意,轻声道:“嬷嬷说的极是。无忌,这事先交给姐姐,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学本事,咱们以后有的是机会替嬷嬷出气。”
季无忌闷闷的应了一声,低下头想了一回,才仰起头道:“姐姐,无忌明白啦!”
季无忧笑着摸摸弟弟的头,高兴的说道:“嗯,我们无忌最聪明了。”
宁嬷嬷仔细看着这一双小主子,虽然姐弟二人都是一样的清减,可是眉宇之间透着的英气却让她们多了些异样的神彩。宁嬷嬷欣慰的低语道:“夫人泉下有知,可以放心了。”
王府管家很快将太医请来,请的是位有年纪的程太医,这位程太医同季无忧祖父是一辈人,是以无忧也不用特意回避,同弟弟一起站在旁边看程太医给宁嬷嬷诊脉。
程太医宅心仁厚,又有医家的父母之心,他见无忧姐弟肯为宁嬷嬷请太医,不但没有丝毫的不悦,反而很是欣赏无忧姐弟的平等之心,立刻调息宁神,仔细的给宁嬷嬷诊了脉,然后对无忧姐弟说道:“这位嬷嬷曾身受得伤,又感染过风寒,这伤病交加季实不轻,虽有大夫诊过,可惜那大夫的医道不精,用药之时分量有些不当,病虽好了,可到底要落下些根子,日后每逢阴雨之时,老嬷嬷要受苦了。”
季无忧急道:“程太医,可有法子调治?”
程太医拈着长须沉吟片刻方道:“这方子倒也不是没有,就是……”
季无忌一听这话立刻抢着说道:“有法子就行,您快开方子吧,只要我宁嬷嬷能好起来,要什么都行。”季无忧也道:“就请您快快开方子吧。”
程太医脸上有了些笑意,径自走到桌前提笔写下两张方子,然后递于一旁服侍的春草,春草将方子递给季无忧,程太医解释道:“这有两张方子,一张每逢晴日便可煎熬,入大桶中兑开水放到温热,老嬷嬷于午时浸泡两刻钟,另一张是口服之药,先吃上半年再说。”
季无忧听说宁嬷嬷的身子还有的治,立时高兴的应了,当即命人去抓药。
宁嬷嬷是个通透的人,她知道若是太医都有些欲言又止,只怕这些药费用绝少不了,便站起来摇头道:“不用这么麻烦了,些许痛楚不算什么,老奴受的住。郡主,小王爷,如今王府初立,还是把钱用在刀刃上吧,别为老奴花费了。”
无忧无忌两们一边一个抓着宁嬷嬷的手,齐声道:“嬷嬷不许这么说,凭花多少钱都不怕,只要能治的好嬷嬷就行,嬷嬷放心,我们供的起呢。”
程太医暗暗点头,对于无忧姐弟的观感又好了一层,只笑着劝道:“是啊,老嬷嬷,钱财再重也没有人命重,治好了病好生襄助着郡主和小王爷不比什么都强。”
宁嬷嬷还想说什么,却看到季无忧眼圈儿忽然红了,她悲伤的轻声说道:“嬷嬷你不听话好好治病,难道想抛下我们姐弟不管么,你舍得我们姐弟两个孤零零的被人算计?”
宁嬷嬷一凛,使命感油然而生,立刻挺着胸膛正色道:“好,老奴好好治病,把治病好了才能好好守护郡主和小王爷,凭是什么算计老奴都给挡出去,再不叫郡主和小王爷受一点点委屈。”
季无忧这才破涕为笑,摇着宁嬷嬷的胳膊叫道:“嬷嬷这才乖嘛。”
程太医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鲜活的郡主,不由看出了神,季无忧察觉到程太医的目光,不免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红着脸轻声道:“萱华一时情急,让您见笑了。”
程太医赶紧摇头笑道:“哪里哪里,郡主真情真性,真好!”
季无忌一挺小胸脯,象只骄傲的小公鸡一般得意的说道:“那当然了,我姐姐是世上最好的。”
程太医见无忧姐弟着实可爱,不由想起了家中可爱的小孙子小孙女儿,便连连点头道:“这是自然这是自然。郡主自是最好的。”
季无忧脸上微红,有点儿不好意思,轻轻拍了弟弟一下,轻嗔道:“无忌,不许乱说呢。”
季无忌昂着头很认真的说道:“姐姐,无忌没有乱说,无忌说的都是真的。”
程太医见她们姐弟情深,又想起前阵子靖国公府分家之事的传言,心中不免对无忧姐弟多了几分同情怜惜,看向她们姐弟的眼神也越发慈爱柔和,竟如同看自己家的孙儿孙女一般了。
无忧很敏感,她立刻捕捉到程太医对自己姐弟的怜惜。有前世的经验,无忧深知同太医打好关系是何等的重要。便轻笑问道:“已经是午饭时分了,若您不嫌弃我们的素宴,请留下来用个便饭吧。”
程太医自然不会拒绝,一方面他是真喜欢无忧姐弟,另一方面,他的小孙子小孙女同无忧姐弟年纪相当,若结下这份善缘,说不得日后自己的小孙子小孙女儿还能得些帮助。
程太医果然是有先见之明,在他百年之后,无忧姐弟念着今日之情,的确帮助了程太医的一双孙儿孙女。此是后话,暂且不表。
第五十九章
更新时间:2013…6…29 12:22:41 本章字数:14868
话说陈老夫人气冲冲回到靖国公府,她刚在慈萱堂内坐下,季重慎便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急哧白脸的问道:“母亲,您怎么没把那个老贱人带回来?”
陈老夫人听了这话狠狠的瞪了季重慎一眼,没好气的啐道:“人都进了王府,叫我怎么要人,你还有什么用,我千叮咛万嘱咐,要你一定派人看紧了王府,务必在未进王府之前将人抢回来,你可倒好,等把人放进王府,再派人跑来报信,你觉得为娘有本事光天化日之下在郡王府中抢人么?”
季重慎忙低了头,小声嘟囔道:“母亲您可是忧姐儿忌哥儿的亲祖母,您说话他们岂敢不听!”
“放屁,混帐东西!”陈老夫人怒极,抄起手边的茶盏狠狠向季重慎砸去,季重慎吓的一跳,本能向旁边一躲,那只薄胎青瓷福寿延绵茶盏砰一声落在他的脚旁,碎成了十数片。爱殢殩獍
季重慎躲完之后才觉得不应该躲,忙绕过青瓷碎片跑到陈老夫人的面前跪下,摇着陈老夫人的膝头做小儿女状,“母亲,儿子错了,您消气,儿子再不说那样的混账话了。都是儿子没用,没多派出些人手盯着。”
陈老夫人刚才狠狠摔了茶盏,一方面是被季重慎气的,另一方面则是将刚才在忠勇郡王府受的闷气尽数发出来。陈老夫人是最知道如何保养身体的,她岂肯让怒气积在心中伤了自己的身子呢。
正好季重慎这么一求饶,陈老夫人便就势揭过,缓声道:“你起来吧,也时老大不小的人了,动不动就跪着也不好看。”
季重慎赶紧说道:“儿子跪娘亲天经地义,有什么不好看的,只要母亲高兴,儿子跪的再多也心甘情愿。”
陈老夫人的脸色越发好了,她摸摸儿子的头,带一丝笑意说道:“为娘知道你孝顺,快起来吧,坐着陪为娘说话。”
季重慎这才站了起来,走到离陈老夫人最近的一张椅子上坐下来,向前微趋身体,一脸恭敬的问道:“母亲要同儿子说什么?”
陈老夫人将自己在郡王府所受的一切全都说了出来,季重慎听的心惊不已,从分家之时他就已经知道季无忧这个侄女儿绝不是母亲和妻子说的那般好对付。只是他还抱着一丝希望,希望季无忧小孩子家记吃不记打,过上一段时间给她们姐弟些好处,也就能把无忧姐弟的心挽回来了。
现在看来是不可能的,自从家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月的时间,无忧姐弟看来是没有丝毫缓和关系的意思。接下来他应该怎么办呢?这关系是必须要修复的,季重慎心里很清楚,若不修复了与无忧姐弟的关系,他这辈子都别想再有升官之日。
季重慎是最典型的趋利之徒,同样是分了家,他就从来没有想过和庶弟季光慎打好关系,甚至于季光慎得了嫡长子,季重慎身为二伯父,竟只装不知道,连一丝一毫的表示都没有。他只道季光慎这个庶弟是没有出息的,却不想季光慎还年轻,只要他肯上进,难道还会没有机会么?
不只不想着同庶弟搞好关系,季重慎还要在母亲面前狠狠告上一状。只听他气愤的说道:“母亲,您不知道,那老贱人是怎么进的王府,她一早和老三勾搭起来,今日就是跟着老三家的车马进的城,快到王府之时才被赵四家的接了进去。”
“你说什么?是那个小贱种捣的鬼?好啊,真是有本事,个个都以为翅膀硬了能飞起来,做梦!”陈老夫人一听季重慎之言立时勃然大怒,恶狠狠的从牙缝出挤出这样一句。
季重慎却还嫌份量不够,复又火上添油的说道:“母亲,想来老那贱人能逃出府,必少不了三房的首尾,若不然儿子岂能搜不出那老贱人,看来三房老早就存了外心,当时真真不该那么轻易的放他们走,还白白分给他们一成的家业。”
陈老夫人的怒火被季重慎彻底拱了起来,她一拍桌子站起来怒道:“来人,速传老三来见。”
季重慎唯恐季光慎来到之后一推六二五说自己不知道,他又没有极有力的证据,不能将季光慎的“罪名”砸实了,便凑上前说道:“母亲,老三一家从庄子上搬回来,理当首先来给您请安,如今他们却一点儿动静都没有,这老三真是连面子情儿都懒的做了,只怕您派人去传他也会找理由不来的。”
陈老夫人皱眉道:“你说该如何?”
季重慎立刻道:“以儿子愚见,您不如多多带上丫鬟仆妇,摆开了排场亲自去走一趟,也好叫京城中人瞧瞧您这做嫡母的对庶子何等关心,而那庶子又是何等的不懂规矩。”
陈老夫人点点头道:“我儿说的有理,那就去备车轿吧。”
季重慎扭头看看墙角的紫檀雕花落地大自鸣钟,心中又生一念,便笑着说道:“母亲刚从王府回来,连热茶热饭都不曾用一口,立刻就去也太抬举老三了,不如用了饭再去。”
陈老夫人正在气头上,也没有多想便点头道:“我儿说的是,这便传饭吧,今儿你就跟为娘一起吃。”
季重慎暗暗得意,大燕风俗有贺人搬家不过午的习俗,搬家这日午时之后有人上门,对主人家很不吉利,特别是对主人家的小孩子不吉利,会冲着小孩子,轻则冲的小孩子病上一回,重的,只怕于性命都有碍,当然这是民间的传言,事实到底如何谁也不好说。
虽然陈老夫人不是去道贺的,可也是在季光慎搬家的正日子里上门。偏她的身份是季光慎的嫡母,季光慎只能闷闷吃下这个哑巴亏,什么都不能说不能做,否则便是不敬嫡母,陈老夫人大可以将事情闹大,告季光慎一个忤逆不孝的罪名,那季光慎这一辈子可就彻底完了。
用过午饭,陈老夫人带着下人浩浩荡荡往季光慎的宅子而去。她要摆足嫡母的架子,因此在距离季光慎家还有两里路之时,便打发随车嬷嬷前去通传,命季光慎一家子出门相迎。
季光慎正在看儿子睡觉,忽听海棠从外头跑进卧房,季光慎抬头一看,只见海棠的脸上尽是怒意,她愤愤的行了个礼,气鼓鼓的说道:“回老爷夫人,老夫人来了,眼看就到大门口,已经让嬷嬷先过来传话,要您二位出门迎接。”
季光慎一听这话立时大怒,而叶氏则是惨白了脸,忙忙将儿子抱到怀中,焦急的看着季光慎问道:“老爷这可怎么办,若是冲了维扬,妾身再活不下去的。”
季光慎脑子不慢,他略一思索立刻说道:“不怕,我有办法。海棠,立刻叫江嬷嬷过来,你和江嬷嬷带着小少爷立刻坐车从后门走,去郡王府避上一避,等老夫人走了爷和你们夫人亲自去王府接人。”
叶氏心中稍定,有些不安的问道:“老爷这样行么?会不会给无忧带去麻烦?”
季光慎咬牙道:“应该不会,如果会有麻烦,我也会一力承担,只要咱们儿子平安,我做什么都愿意。况且只是避一避煞,应该不会有什么麻烦的。”
叶氏心中很是为难,她不想给无忧姐弟招来麻烦,又怕自己的儿子被陈老夫人煞到,才刚满月的小婴儿着实极为娇嫩,她一点儿风险也不敢冒的。
季光慎见妻子还在犹豫,便一把将儿子抱了过来,对匆匆进来的江嬷嬷说道:“嬷嬷,你和海棠立刻带小少爷和如姐儿去忠勇郡王府。”
江嬷嬷忙把小季维扬接过来抱着,季光慎又对海棠说道:“见了郡主和小王爷,你便实话实说说行。”
海棠忙屈膝应了,同江嬷嬷一起出屋,带上维如维扬姐弟匆匆上了车子,出后门急急赶往忠勇郡王府。
季光慎夫妻送走了一双儿女,这才出门迎接不怀好意的嫡母陈老夫人。
陈老夫人坐在车上见庶子媳妇躬身相迎,只是淡淡的哼一声,显然对于他们夫妻两人没有跪迎有些不满。
陈老夫人原是想让人将车子抬进大门后才下车的,可惜当初她分给季光慎的宅子太小,只是小小的三进,两扇大门都打开来宽度也不足以容纳一辆马车。因此陈老夫人不得不在大门外下车,因此脸色更不好看了。
季光慎心里也有气,他的儿子出生,他特特去靖国公府报喜,结果所受尽是冷遇,儿子的洗三和满月,靖国公府更是连个人影都没有到场,如今刚刚搬家,嫡母倒赶着过了午时才过来,这分明是触他一双儿女的霉头么,往狠里说,这就是陈老夫人巴不得妨住两个孩子,再没见过做人祖母的能狠心到这种程度。再怎么说维如和维扬两个孩子也是老国公爷的血脉。
因为心中有气,季光慎对上嫡母便没有从前的百般陪小心,只是淡淡说道:“今儿刚刚搬进来,连院子都不曾来的及收拾,儿子原想等收拾妥了再去拜见母亲,不想母亲赶着这下午便来了,光慎不曾准备,还望母亲不要嫌弃鄙舍寒薄。”
听庶子刻意咬着“下午”二字,陈老夫人这才想起搬家的忌讳,只是她想是想起来了,却没当回事,谁让她从来没把季光慎当回事儿,在她看来,自己亲自上门已经是给庶子天大的面子,哪里还要讲什么忌讳不忌讳的。
“还没收拾好,当初不是分给你八房下人么,怎么人手还是不够?”陈老夫人语带所指的问了起来。
季光慎心中冷笑,那八房下人他哪里用的起,那一个不是同靖国公府里勾连着,若然用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