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者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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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者永生-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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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点若证实,病毒骑士的恐怖威胁就将不再只是百分之十的几率,并且这个神秘人与伦勃朗之间也要画上连线。 

  说实话,我并不愿意看到这个。 

  何夕出神地看着被她切了个小口的太岁,嘴里似乎在念着什么,我听不太清。 

  “你在说什么?”我问她。 

  何夕回过神来,说:  “我现在才意识到,如果这真的是太岁的话,会是一个多么震撼的发现。对它进行研究,诺贝尔医学奖简直唾手可得。 

  不,和它的重要性相比,诺贝尔医学奖简直算不了什么。“ 

  “哦?虽然是很怪异,但是有这么重要吗?‘’    ‘郭栋和达人也一脸好奇地看着何夕。 

  “天哪!你看。‘’何夕忽然瞪大眼睛,指着太岁的伤口,  ”它正在复原,这样惊人的速度,比血小板的凝血速度还快!‘’我们仔细看去,果然,伤口已经不再往外溢黏液,表面凝起了极薄的…·层膜。这才多少分钟,已经有了这样的变化,看来它完全复原并不需要一天的时间。 

  “天哪,这真的是太岁。”何夕再一次惊叹。 

  我极少看见她这样惊讶,能让她如此情绪化,需要怎样程度的震惊呀? 

  但我还是不明白关键点在哪里。 

  “太岁真是人的内脏变的啊,果然超级诡异。‘’达人摇着头唏嘘。 

  “你要知道,之前所有的研究人员,都是把太岁当成独立生物来研究的。你能想象一种生物,原先是另一种生物的一部分吗?自然界生物的进化和变异无时无刻不在进行,但总是由一种生物变异成另一种略有区别的生物,而不是一种生物的一个器官单独变异成其他生物!” 

  我张大了嘴,这样的生物变异,的确从根本上颠覆了所有生物学家的认知! 

  “呃,这和孙悟空拔根毛就能变出化身好像。‘’达人说。 

  “这个发现会重新调整当今生物学界的整个进化理论系统,也将大幅修正我们对生物的认识。‘’”我听说过许多古怪的进化案例,怎么,之前从没有发现过类似的情况吗?〃我问。 

  “是有许多令生物学家瞠目结舌的进化案例,比方说琵琶鱼的鱼饵。 

  但是……‘’“什么鱼的鱼饵?‘’达人的插嘴插得完全不在重点,不过他并不是第一次这么千。 

  “琵琶鱼,是一种海鱼。‘’何夕耐心地解释,  ”这种鱼行动迟缓,为了捕食,琵琶鱼在口边进化出一根高度变形的鳍刺,这根鳍刺非常像一条小鱼,有头有身体有鱼尾,还有胸鳍和腹鳍,甚至有像眼睛的黑点,琵琶鱼能让这条仿真小鱼逼真地在水里做出侧游的动作,被这条小鱼吸引来的鱼,多半会被琵琶鱼吃掉。‘’“哇。‘’达人吹了记口哨。 

  “能进化出这种东西,的确非常罕见,但这和太岁相比,就小巫见大巫了。一定要说类似的例子,倒不如说,不如说……‘’”怎么,真的有?‘’我问。 

  “你知道线粒体吗?‘’”有点印象,是真核细胞的一个构成部分吧。‘’“是的,地球上的所有生命体能够吸氧都是靠线粒体的存在,没有线粒体,现在地球上就不会有任何高级生命。但最初,细胞里是没有线粒体的,线粒体在闯入细胞之前,是细菌或病毒,它们通过某种我们还不清楚的方式,在远古成功地融入了细胞中。这两种不同的生命,合并成一种全新的生命,这是地球生命史上最壮观的奇迹,正是因为这个奇迹,才有了我们,和我们看到的这个世界。〃”两种生物合而为一?细菌进入细胞,成为线粒体,成为细胞的一部分,这和太岁正好完全相反呢。怪不得你会想起这个。‘’我说。 

  “是的,即使是这完全相反的案例,也仅此一例。而这个相反的例子却引起了生物界翻天覆地的巨变,所以……” 

  何夕没有说下去,但言下之意可想而知。 

  合起来的生物曾引发过巨变,那么分开来呢? 

  怪不得何夕对太岁在生物学上的重要性这么看重,现在我也能感受到它的分量了。 

  “如果我的推测正确,那么关于太岁的很多问题就有了答案。‘’何夕指着太岁说,  ”现在这两个太岁才刚刚成形,所以原形的样子看着比较明显,时间过得越久,样子变得就越多。而不同内脏形成的太岁,样子从一开始就不一样。甚至不排除其他生物内脏变成太岁的可能,所以我们一般发现的太岁,模样才个个不同。而让内脏变异成太岁的原因,恐怕是生物基因的突变。〃“基因突变,不是因为范氏病毒吗?‘’我问。 

  “你难道忘了,范氏病毒是怎么致人死命的?〃何夕反问我。 

  “啊对了,是通过修改人的基因。〃我恍然。 

  “一般来说基因突变只有在繁衍过程中才会产生,比如畸形儿。一个生物的生命进行到一半时很少会发生显性的基因突变,但这并不绝对。有许多病毒在入侵生物体内时会修改宿主的基因,偶尔这种修改就造成了严重后果。范氏病毒正好打开了‘太岁’开关。如果不是范氏病毒,可能生物要突变成太岁,几率极其微小,但范氏病毒放大了这个几率。‘’”这么说,并不是范氏症让人爆体而亡,而是……“ 

  “而是人体内的那些内脏被激活,争先恐后地要跑到外面来,成为太岁。内脏跑了出来,作为宿主的躯壳,当然就无法再活下去。‘’何夕接着我的话说。 

  作为宿主的躯壳,这样称呼一个人,实在是…… 

  “鲤鱼跃龙门啊。‘’达人说。 

  何夕笑了笑:  “是的,只有少数的内脏能变成太岁,绝大多数的内脏,就和它们原本的宿主一样,变成了一堆烂肉。‘’我想抹把额上的冷汗,被头罩挡住了。内脏有了生命要跑出来,想想都町怕。我听到自己心跳的咚咚声,看看面前曾经是一个人心脏的太岁。 

  又是一阵恶寒。 

  “而且,内脏必须积累相当大的能量,才能冲破躯壳的束缚变成独立的生物,所以它们无休止地向宿主素要能量,想想范氏症患者的亢奋期症状就知道。这样,为什么太岁会有和它们体积功能不相称的生物能,就有了解释。‘’”可从有智慧的高级生物,变成这样…一团无知觉的肉,这不是退化吗?‘’我问。 

  “大哥,子非鱼安知鱼之乐,说不定这太岁想法多着呢,只是没手没脚表现不出来,等过了多少年长出手脚眼睛来,哼哼。不是传说太岁有神秘力量的吗?〃达人一一一脸严肃地说。 

  那话是庄子说的,不过帮他指出来……还是算了吧,费那劲干吗。 

  “就算退化又怎样,这是一种突变,突变并无所谓进化退化。生物演变并非…一。‘路向前,你对进化论的理解有些问题。〃何夕说。 

  进化论已经争吵了一百多年,本来就有多种流派。我心里嘟囔着。 

  门吱地打开,李丁走了进来。 

  “郭队,我问了情况,因范氏症而死的死者,其尸体的清扫和善后工作就是由伦勃朗负责的。‘’这话…一说,眼前这两个太岁的身份算是被坐实了。 

  “伦勃朗从没去过居民楼,他一直在这幢楼里工作,所以他直接把太岁交给莘景苑的某个住户这一猜测可以排除。此外,在工作期间,他也没有与无关人士接触过,无关人士根本就无法进入莘景苑的大门。‘’”这就是说他没法把太岁A运出莘景苑?‘’郭栋皱眉问。 

  “等等,你说尸体的善后是伦勃朗负责的?‘’我问李丁。 

  李丁点头。 

  “我记得有一次我见过一辆白色依维柯开进小区,就停在那幢临时接待屋边上,有人告诉我那是殡仪馆的车,来装尸体去殡仪馆火化的。‘’”是的,我也见过。‘’何夕说。 

  郭栋盯了李丁一眼,后者一言不发地快步走了出去。显然刚才他的凋查还不到家。 

  “有一次我还帮忙把尸体装进麻袋。”我摇着头说,  “血基本已经流光了,肌肉是白惨惨的,一个个开瞠剖腹的……” 

  “停停。”达人白着睑说,  “大哥你别说下去,想想我都要吐了。” 

  我笑笑。我食欲不振已经很久了。 

  李丁很快回来了。 

  “车是龙华殡仪馆的,司机魏子仪是殡仪馆员工。他二十四小时待命,只要这里一个电话,就会把车开来。尸体预先装进麻袋,运抵殡仪馆之后会立刻焚毁。” 

  “立刻焚毁?”郭栋问。 

  “是的,至少程序上这样规定。” 

  “那么谁负责打电话给这个魏子仪?” 

  “就是伦勃朗。” 

  郭栋指了指桌上的电话:  “就用这台?” 

  ‘’是的,莘景苑有两条专线,一条是要求二十四小时保持畅通,以备上峰来电的,在欧阳局长的办公室里,另一条是供医疗中心日常对外联络的,也在欧阳局长办公室,不过在伦勃朗这里拖了个分机。“我说。 

  “这么说,伦勃朗的确有机会把太岁A装进麻袋并且在麻袋上做好记号,可要是这些尸体一到殡仪馆就立刻焚毁的话……那个魏子仪的电i舌记了没有?”郭栋问。 

  “记了,要现在打吗?” 

  现在已经接近十二点了。 

  “现在打。”郭栋斩钉截铁地说。 

  电话很快接通,略加解释之岳,魏子仪回答了李丁的问题。 

  的确每次都是伦勃朗打的电话,但魏子仪之前并不认识这个外国人,每次把车开来,伦勃朗也只是在记录本上签个字,并无任何交流。而魏子仪坚称,绝对是按照程序做的,一把尸体运抵,就连麻袋一起送进焚化炉里,不会耽搁。虽然理论上尸体已经没有传染性,但魏子仪仍被规定要戴一次性口罩和橡胶手套,并严禁无关者接近这些尸体麻袋。这同时也杜绝了别人从麻袋里偷东西的可能。 

  听着李丁与魏子仪的对答,郭栋的眉毛拧得越来越紧。 

  “问他一共来过几次。”郭栋突然说。 

  等李丁问完这个问题后,郭栋向他点头,示意可以结束通话了。 

  “魏子仪一共出车二十一次。”李丁放下听筒对郭栋说。 

  “你去门口问那些军人,他们应该有进出车辆的记录。他们记录的是多少次。” 

  刚才我心里模模糊糊觉得某个地方町能有问题,郭栋的话让我在心里大叫一声“就是这样”。 

  依维柯是一辆很常见的车,找一辆和殡仪馆的车外观一样的依维柯相当方便,而每次司机都是戴着口罩,不熟的人难以辨认面目。至于确认身份的一系列手续都是伦勃朗检查的,他找一个人开车来冒充,就不会有别人能发现。 

  李丁是跑进来的,他的脸上露出笑容,大声说:  “二十三次,门口的记录是二十三次!” 

  郭栋嘘了口气,转头对我和何夕说:  “看来我们终于抓住他的小辫子了。” 

  多出来的两次,分别是十一月十六日下午——我获准进入莘景苑的第二天,和十一月二十日。想必在这两次中的某一次,伦勃朗把太岁A送了出去。 

  由于莘景苑死者火化走的是应急程序,原本就没准备把死者的骨灰分清楚送还给死者家庭。如果不出这档子事,没人会想到核对出车次数,伦勃朗这个计划可以说保险系数相当高。 

  “伦勃朗只在初期送出了一个太岁,后两个他一直放在办公室里,看来是打算等疫情结束之后再带走。他不再冒险送出,是不是说明,只用一个太岁他就达到了目的?”李丁说。 

  “有町能。”郭栋说。 

  我不由得想到病毒骑士的宣言——实验已完毕! 

  是需要用到太岁的实验吗? 

  我突然又想到了范哲的告解——永生。 

  太岁能活多久? 

  和太岁有关的研究,会不会和永生有联系? 

  “不管那个拿到太岁的人是谁,总不会把太岁烧来吃。他要达到目的,无法只借助原始的手段,这就是说他需要仪器,很专业的仪器。”何夕缓缓说着,仿佛一边说一边还在思考。她也正竭尽全力,势必要揭开伦勃朗和范哲用生命掩盖的秘密。 

  “你如果做刑侦,绝对是把好手。”郭栋赞了一句,  “今晚回去我们就会整理出上海所有够资格的生物实验室,包括私人的,看看近期有没有人借用。” 

  “还有化学实验室,其实可能的话,物理实验室也可以查一查。有时候这些学科并不像一般人想的那样泾渭分明。”何夕补充。 

  “好。”郭栋沉吟了一下,对何夕说,  “有件事可能需要和你打个招呼,这个案子,我们会立刻和国际刑警组织联系,请他们对海勒国际展开一定程度的调查,也包括海勒国际的一些人员。” 

  “我理解。”何夕点头。 

  所谓“一些人员”,肯定包括了范海勒。至于何夕自己,郭栋这么说已经释出了自己的善意,就算会对她展开调查,在没有发现疑点之前,肯定不会为难她的。 

  “今天已经很晚了,你们先回去休息吧。这个案子可能还会麻烦到你们,特别是何小姐,关于太岁的一些医学问题,看来是少不了你的见解的。”郭栋说。 

  “这是我的案子。”何夕用淡淡的、不容置疑的语气说。 

  “怎么了?”我发现旁边何夕的异样。 

  她的身子微微倾斜,额角顶在冰冷的车窗玻璃上,外面路灯的灯光照亮了她惨白的睑色。 

  她紧紧闭着嘴,没有回答我。 

  原本细腻的肌肤战栗着,修长的脖颈处更好似泛起了一粒粒的鸡皮疙瘩。 

  毫无疑问她正处在严重的不适中。 

  我的眼睛往下移,她的两只手相互绞在一起,正按在小腹的位置上。 

  我一把抓住她的手,急声问:  “难道是……难道是那里?” 

  “怎么,病了吗,要不要改去医院?”前面开车的司机说。 

  “不用。”何夕出声说道。 

  她的手动了动,但我握得更紧了。我们两个人的手都很冷。 

  “没关系,我已经好一些了。”何夕轻声说。我感觉到她的手渐渐放松下来。 

  “这样不行的,要不你先回日内瓦做全面检查,该开刀就开刀,这边有什么进展我会第一时间给你消息的。” 

  “不,我说过,我要亲手揭开这个秘密,哪怕付出任何代价。”何夕看着我的眼睛说。我感觉她的手好似微微回握了一下,然后抽了出去。 

  闭上眼,我看见何夕那张苍白的脸。 

  沉沉睡去。 

  特事处的效率极高,到次日中午,第一轮调查的回报就已经出来。 

  有新的进展了。可是当我们透过迷雾真的看到了些什么的时候,却发现形势变得更糟糕了。 

  特事处调出了海勒国际所有高级雇员的名单,协同同际刑警组织,连夜彻查名单上所有人近一个月的出入境记录。结果发现,有一个人在今年十一月十日从中围上海浦东同际机场入境,用的是旅游签证,至今没有离开中国的记录。 

  而十一月十三日夜间,苹景苑第一个范氏症患者死在自家屋内,推算下来,他应于十二日染上范氏病毒。 

  这个至今还在中国,甚至极可能还在上海的海勒国际高级雇员,名叫赵自强! 

  就是范哲发病时存他身边,却声称什么都不知道,只是给范哲送咖啡的那个赵自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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