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种人;估计是与佛无缘了;不过话说回来;此地灵地高达四阶;我其实还真不想走呢”顾叹说这话时双掌合什;带丝戏谑地冲身后戒律堂大门上方的巍峨牌匾比了一比。
“那我去跟他们说说;让你再叨扰三年?最好啊;就在这里结丹算了”
姚青扯住他袖子;作势要将他再往门里拉。
“别别别”这下顾叹急眼了;“姚兄别害我;三年里一边抄经;一边还要不停听人念经;整个人都不好了。”
“哈哈哈”开完顽笑;两人仰天长笑;亲热地勾肩搭背离开。
一路叙着旧情;相谈甚欢时;顾叹突然神色一黯;往南林本寺某座山头望去。
“明贞就关在那里?”姚青太了解他了;出言问道。
“是啊;她把所有罪都扛下来了;未来一百年;只有与青灯古佛相伴;如果不能结丹;那就是一辈子……”
顾叹怅然回答。
“在外海;其实并不算罪吧?南林寺那个尼姑不懂世事而已。”姚青皱眉质疑道。
“是的;但是若不如此;她师父的因果便了结不掉;只有顺着那尼姑的意思来了。”
顾叹再叹口气;摇摇头;像是想把这些烦心事甩开。
“嘿嘿;我现咱们楚秦门无论男女;都挺有种的;一肩扛;没二话。”姚青见他颇沮丧;努力把话题往积极的方面引。
“哼;明家那几个小一辈;不也是我楚秦出去的?”顾叹话里有些怨气;他作为本地人好心给明家指点;却被强行甩过来一顶教唆的帽子;莫名其妙地被关在这佛门戒律堂;整整抄了三年的经书。
“这个……”
姚青语塞;顾叹何等样人;自然不会让对方一片好心下不了台阶;不着痕迹地问道:“这三年家里还好吧?”换了个话题。
“都很好;也是最近才刚刚除下丧服;过回了正常日子。只是;白山有些动向比较奇怪……”
姚青话说一半;然后打眼色示意先离开此地;顾叹知机;两人便祭出飞剑;闷头赶路;一直等到稷下城;钻进姚氏学宫这两人熟悉无比的所在;然后才找了间静室密谈。
“自从白山化神陨落消息传出后;这几年白山有个很奇怪的现象;来自天南地北的几个佛家级宗门;每次或是三五人;或是十数人;不绝于途地前往白山山脚下做法事;每次做;还不在一个地方;有意无意地;将白山附近那片地方踩了个遍;你看……”
姚青说到这;取出一张地图铺开;白山周边被他标注了无数小点;每一个代表这些佛家修士举办法事的地方;有好几种颜色;正好将白山周边;诸小佛寺地域覆盖了一遍。
这就肯定不是巧合;更不是真心的来吊唁这么简单了。
“这些出家人;搞什么名堂?”顾叹凝神盯着那些小点看了会;然后指着数量最多的一种颜色问道:“这是南林寺的?”
“嘿嘿;正是”姚青不屑一笑;“那个叫妙清的尼姑在外海对明家义正言辞;实际上她来白山;说不定一样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不一定。”
顾叹想了想;还是觉得不能以个人好恶影响判断;“妙清这种人;在佛家数量大;性格纯真;不一定会参与阴谋;她们……”指着地图上的小点道:“大多数肯定并不知情;但这几家佛门的主事者;一定有什么谋划;是不好放在明面的。互有竞争或是互相合作;都有可能。”
姚青闻言;赞赏地点了点头;笑道:“三年抄经;倒没抄迂了你。”
“说到抄经;其实我感觉对心境的确有帮助;而且……”
顾叹像是想起了什么;再次俯下身看向地图上那些小点;“你知道的;佛家相信转世轮回;而密宗尤其如此;会不会;他们在找人?”
“找人?”姚青也认真了起来;“你是说……”
“化神来世?”两人目光相对;同声叫道。
“死亡;真的就是生命的终点么?”醒狮谷内某处;老狮子仍旧在孜孜不倦地学习着知识。
“老实说;我无法回答。”霍鹳犹豫了一下;缓缓回道。
“为什么?”
“因为生命的形式太多样了;若以此界主流的狭义观点来说;是的;死亡就是生命的终点;但……”
“此界?”老狮子敏锐地注意到霍鹳言语间透露出来的讯息。
“混蛋说漏嘴了”霍鹳被无数问题弄得昏昏沉沉地;终于不慎;吐露出了一些不欲交待的词句。也不是他有意保密;而是老狮子会一路打破沙锅;又能牵扯无数问题。
“就是此界啊?怎么了?”于脆装傻。
“你说此界;岂不是还有另一界;外界?”老狮子越来越精明;才不会让霍鹳轻松过关。
“呃;这说起来太复杂了;而且我也不很清楚。”霍鹳感觉自己精神力过于空虚;导致魂体都有些不稳定了;鼓起勇气求道:“前辈;我教了您那么多年;几乎一刻不停;实在是累到难以支撑了;能不能休息一下?”
“休息?不不。”老狮子回道:“你不能休息;否则就会像另几个不如你强大的人那样;被这片精神力世界同化掉。”
不能休息;岂不是我精神力被榨于的那一天;也就是我生命的终点?霍鹳心里一阵苦;只好强撑着问道:“另几个人?是谁?”
“和你一起进来的;其中几个。”老狮子倒没瞒人的意思。
“噢?就是不知道那害死我家霍虎的齐休在不在内……”
霍鹳心思稍稍打了个岔;马上就被老狮子催促着继续解惑。
第四百三十六章 摘星城之行
为保万全;秦长风和南宫嫣然从黑河坊坐上南宫家的载客飞梭;先到达相对安全的连水城;然后从那里转道往摘星城去。
齐休本想送送;但在这种白山混战的敏感时刻;随时可能有第二个龙越云从暗处再来一刀;身为一方之主;已没有到处乱走的自由了。现在的情况是;灵木盟大约不会傻到冒再次陷入两线作战的风险对他出手。而想把楚秦盟拉入混战泥沼的两家剑修门派;甚至丹盟;也不太有可能采用这种暗杀的方式;原因很简单;有个和离火盟亲近的金丹修士古铁生在;齐休一死;楚秦盟倒向五行盟的可能性反而更大了。
但这种事;还是小心驶得万年船好;齐休对危险神奇的预知能力在白山不是秘密;别人动手不会不预作准备;【心血来潮】也不是万能。据黑手那边透露的消息;两边合作的百年里;已陆续拒绝了超过二十次针对他的暗杀生意;想在白山闯出一片天;还真是件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差事。
“古兄;就送到这吧。”
连水城外;秦长风和南宫嫣然登上南下的飞梭;回头向古铁生道别。两人幼年时一个遭到排挤;一个是外来户;被齐休安排到一起作伴;性格很谈的来;算是从小到大的真正挚友。这次齐休不能来;古铁生自然义不容辞;一路相送。
连水盟严格控制南下修士的数量;并且要经过严格的盘查;飞梭班次更是要少到等待很久。
由于大战;五行盟严格施行对丹盟和两家剑修门派的围堵政策;何欢宗又断绝了南北交通;器符城、思过坊、连水城的北方一线还能勉强维持商业往来;白山其余地方都一片凋敝。
而杀人夺宝之类事件在白山本就不稀奇;现在更是愈演愈烈了;因为带着南宫嫣然;怕自行飞过去路上不安全;秦长风考虑再三;还是选择在连水城死等。
挥手与地面上的古铁生告别;南宫嫣然挽着秦长风的胳膊;在连水盟修士指引下;向预定的客房前行。
“他们盘查;硬要看人储物袋里的东西;我从小到大;从未被人如此对待过”
南宫嫣然气愤地骂道;好歹也做了多年的楚秦庶务掌门;在白山还是有些地位的;又出身齐南城南宫家族;为盘查的事;和连水盟修士起了些言语冲突。
“你在暗地里主导对南方的物资支援;他们也不是傻子;上次可能没有反应过来;这次一定有察觉;我看他们的态度;似乎已不想给我们留点情面。而且听说很多跑单帮的会冒死往南方捎带货物;他们查得严些;也是题中应有之意。”
秦长风冲击结丹在即;不想节外生枝;一力做主;劝南宫嫣然忍下了这遭。
“哼;这事还不是老头子拿主意的;同时和战争双方做生意是不少赚;但也有可能弄到最后;两头都落不着好。这连水盟也是;自己又不上阵;光缩在后面摇旗呐喊;净搞这些盘查路人的表面功夫;敢情当全天下没有聪明人了么
南宫嫣然气不顺;一路上喋喋不休地怪东怪西;等到了摘星城;方才把情绪收敛了些。
作为距离白山最近的修真城市;摘星城几乎完全在庞大巍峨的白山笼罩之下;面对如此有压迫感的巨山身影;此地修士一大特点就是心存敬畏;是白山修士中较为老实和虔诚的一类人;所以风气还不错;也没有啥劣迹传出过。
虽然叫城;其实还没有黑河坊大;整个城市依附于一座险峻陡峭的山峰;建筑小巧别致;高低错落;别有一番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风致。
山峰顶部;有一幢孤零零的大阁楼;便是摘星阁;以某种高阶星石堆砌而成;常年被浓郁的灵气环绕;偶尔灵气吹散;会现出阁楼朦胧的身影;星石发出的银色星光从里面透出来;别有一番半遮半掩的美感。
阁楼顶层又有一高台;名曰滴星台;;应是他家修士观星参悟之所。
“秦师叔南宫掌门”
夫妻俩刚走下飞梭;城中楚秦小店的主事早等在转运点了;笑嘻嘻地迎上来奉承。这种外门出身;又外放做店主的练气弟子最会察言观色;倒把南宫嫣然哄得怨气全消。l
“辛苦你了。”
对楚秦自家小辈;秦长风也不多啰嗦;略客气了两句;便过问起了正事。
“如今南北交通断绝;但散修的脚长在自己身上;可难完全管控得住;许多南方散修不想贸然北去;都选择在摘星城停留;先观望一二。如今此地倒是热闹得很;但一出摘星阁地界;也乱得快翻了天……”
无非就是战乱带来的一些影响;这名主事接触的层面不高;说的也都是些市井皆知的消息。
“应该还好……”
南宫嫣然综合了一下情报;又亲自到城中转了几圈;看样子此地安全无虞;便同意秦长风直接住进摘星阁内;一间四阶下品灵地的静室里。
楚秦门本就预备下了秦长风结丹的花费;上次大战又发了笔横财;一切都是照最好的给他预备。南宫嫣然大笔灵石砸下去;把摘星阁都给砸懵了;一力保证会让人宾至如归;甚至顶层的摘星台;也对秦长风开放使用。
冲关需要绝对的清静;南宫嫣然只能住在城中自家产业里;两人这次分别;很有可能是这辈子见的最后一面;来时还不觉得;等到这时候不舍之情才突然爆发;接连数日抵死缠绵后;又腻了许久;等到再拖不下去了;方才依依不舍地在摘星阁外分开。
“唉”
摘星台上;看着爱妻在阁外;用哭得红肿的双眼不停回眸相望时;秦长风只能一边长叹;一边凭栏挥手送别。
“小友可是白山人称踏星而行;的楚秦秦长风?”
这外号前面一句是‘皎若女子;;秦长风情绪正波动得厉害;不防被人悄然走到身后;有些不悦;转头看见个瘦的皮包骨头的枯于老头;佝偻着背;白胡子快拖到腰间;但一双眼睛却像夜空中的星;明亮得似乎在闪光;一看就是个年老成精的智者。
“正是;见过前辈。”
感应到对方竟是位金丹存在;这摘星台给自己用;但可不是能全部包下来的;人来人往很正常;火发不起来;还得恭敬行礼。
“老夫摘星阁主司空极;听说小友自行领悟【星遁】法门;实在是天纵奇才;关于星辰之道;我也有些见解;可方便一叙。”
这老头竟是摘星阁之主;白山十大宗门之一的当家人;秦长风颇为意外;只得同意下来。
非星辰本命不得进入摘星阁;他家对星辰本命修行上的体悟;自然远非秦长风一人单独摸索可比;在刚刚入住的静室里和司空极稍作谈论;便觉得受益匪浅。
不过谈着谈着;司空极话里话外;渐渐流露出隐晦的招揽之意。
“我姓秦;是楚秦门开山老祖之后;所以……”
秦长风其实少和外界交往;是个较单纯的人;才看出些端倪;就直接一口回绝。
“噢;呵呵;来去自愿;来去自愿……”
司空极不防自己还没把话说透;对方就拒绝得如此直白;脸色一窘;只得打个哈哈稍稍掩饰。招揽不成;顿时也意兴阑珊了;又谈了些乱七八糟的见闻琐事;便找个借口告辞离开。
虽然对方没什么恶意;但给秦长风本就不安的心里又增加了一层阴霾。
白山混战;自己数次驳掉妻子的劝说;固执地坚持要来摘星阁结丹;本就会多担一些风险。结果现在;万万没想到对方第一次见面便有意招揽;这种撬墙角的动作被自己拒绝后;还不知对方会不会恼羞成怒;有什么对自己不利的反应。又刚刚和妻子分开;思绪实在是难以平静;见外面天色已晚;便走出静室;又登上摘星台。
夜晚的摘星台;果然是一处观星宝地;不光灵气品阶达到四阶中品;而且离天空仿佛格外的近;如穹顶覆盖的星空之中;群星清晰闪耀着;似乎触手可及。找到自家本命参宿群星的第一眼;感觉和别处就完全不同;好像在这;人与星格外亲近;能互相说话交流一般。
“果然是好地方还是来对了”
心中一动;似乎有所领悟;这种偶得的道心顿悟是修士们最看重的东西;他一下子把那些烦心事甩在脑后;精神力感应一番后;便找了个空位子;开始细细品位。
识海之中;【参宿群星】明亮地闪烁着;将稀疏飘散;【无根之雪】的白色雪花照得透亮;好似作为主星旁以作衬托的绿叶;和真正的夜空景色完全不同。
秦长风观想印照;准备得差不多的丹论被磨砺得越来越明晰。
“天为天;人为人;天人交感;天非人;人非天。”
“星为星;雪为雪;星雪映照;星非雪;雪非星。”
“论曰:星雪自然;尽为我所用;天人往复;皆……”
“呜呜呜……”
刚进行到关键处;突然不远处传来阵小孩的哭泣声;一下子就把他这无比宝贵的体悟状态给打断了。
“混蛋怎么回事”
这次是真把他气坏了;抬头一看;原来是个三、四岁大的小男孩子;虎头虎脑地;不知怎么钻进了自己补下的隔离法阵之内;躲在一角;正埋头哭得伤心。
当年他得了掌门赠予的【星照斩雪剑】;被门内小伙伴们排挤;性格变得极为自卑封闭;一天因为被欺负得想家;正躲在树后哭泣的时候;正巧被掌门发现;然后在对方特意的关照鼓励下;才渐渐变得开朗自信;也才能有今天的成就。
“他们;他们都欺负我……”
今时今日;这躲起来哭泣诉说的小孩子;正好触到秦长风心底最柔软的一处地方;换了个好些的语气;学当年齐休的做派;温言劝慰起来。
“谢谢姐姐。”
费劲千辛万苦;把小家伙哄得终于不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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