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咧着嘴顽皮地笑了:“就为了这一点,到天亮的时候你就得枪毙。”
上帝啊,他痛苦地想道,如果科普林在新地岛把事情搞糟的话,也许是不难因此召来行刑队的。
第六章
西格兰的夫妇站在东厅入口处聚集着的一群人后面,在待接见的行列中等着轮到他们。达纳以前到过白宫,但是这一次依然使她深为感动。
总统站在那里,风度潇洒,非常英俊。他五十刚出头一点。他身边站着的阿什利·弗莱明,象遇到豪富亲戚似的热情欢迎每一个来宾,她是华盛顿最漂亮的、老于世故的离了婚的女人。
“啊,这个讨厌鬼!”达纳气呼呼地说。
西格兰姆看到她冒火不由得皱起眉头:“你这是怎么啦?”
“总统身边站着的那个下流女人。”
“那是阿什利·弗莱明。”
“我知道,”达纳轻轻地说,一面想躲到西洛兰姆的魁梧身体后面去,“看她的衣服。”
西格兰姆一开始还不明白,接着就突然明白过来,他所能做的只是克制住不让自己放声大笑。“天哪,你们俩穿着一样的衣服!”
“这可不是什么好笑的事。”她讨厌地说。
“你的衣服是哪里来的?”
“我向安妮特·约翰斯借的。”
“是对街那个女人吗?”
“那是时装没计师克劳德·多尔西尼给她做的。”
西格兰姆挽起她的手臂:“如果没有别的什么,这只能证明我的妻子有多么好的审美能力。”
她还来不及回答,行列轻轻摇摆着向前移动,他们突然发觉自己尴尬地站在总统前面。
“吉恩,看到你真高兴。”总统彬彬有礼地微笑一下。
“谢谢你请我们来,总统先生,你认识我的妻子达纳。”
总统看着她,他的目光在她的胸部停留了一下:“当然。可爱,太可爱了。”接着他倾身向前,在她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达纳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面孔涨得通红。
总统挺直身子说:“让我介绍我的可爱的女主人,阿什利·弗莱明小姐。阿什利,这是吉恩·西格兰姆先生和夫人。”
“终于见到了你,真是太高兴了,弗莱明小姐。”西格兰姆咕哝着说。
他如同跟一棵树说话一样。此刻阿什利·弗莱明的眼睛象是要把达纳的衣服斯得粉碎。
“西格兰姆夫人,”阿什利甜蜜地说,“看来明天早晨,我们中间有一个人首先得另外找一个服装设计师了。”
“啊,我可不能找别人,”达纳天真地回答道,“我从小就是找雅克·平内做衣服的。”
阿什利·弗莱明用铅笔画过的眉毛问询地抬了起来。
“雅克·平内?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么一个人。”
“更多的人只知道他叫雅·C·彭尼。”达纳甜蜜地笑着说,“他开在市区里的那家商店下个月要举行清理存货大拍卖。要是我们一起去买的话,那才好玩呢。这样我们穿的衣服就不会相同了。”
阿什利·弗莱明的脸气得怔怔的一动不动,而总统却在连声咳嗽。
西格兰姆微微的点点头,抓住达纳的手臂,匆匆推着她走进人流之中。
“你非得说这种话不可吗?”他向她喝道。
“我实在按捺不住。这个娘们儿不过是自我美化,引人上钩的东西。”接着达纳迷惑地看着他。“他勾引我,”她不敢相信地说,“美国总统勾引我。”
“沃伦·哈定和约翰·肯尼迪据说都乱搞。这一个也没有不同之处。他不过是个人。”
“总统是个色鬼。多恶心。”
“你打算接受他吗?”西格兰姆笑嘻嘻地问。
“不要说这种荒唐的话!”她脱口就顶了他一句。
“我可以参加你们的战斗吗?”这一个要求是一个小个子提出来的,他有着一头火红的头发,穿着蓝色的晚礼服。和他的头发一样颜色的胡子修剪得整整齐齐,再加上一双淡褐色的锐利眼睛,
西格兰姆恍愧觉得他的声音很熟,但是不认识他的脸。
“那就要看你站在哪一边了。”西格兰姆说。
“我知道你的妻子崇拜妇女解放。”那个陌生人说,“我会非常高兴参加她丈夫的一边。”
“你认识达纳?”
“我应该认识。我是她的老板。”
丙格兰姆惊奇地看看他。“那么你一定是……”
“詹姆斯·桑德克海军上将,”达纳笑着插嘴道,“国家水下和海洋局局长。海军上将,请允许我向你介绍我的容易激动的丈夫吉恩。”
“我感到光荣,海军上将。”西格兰姆伸出手,“我老是希望有机会当面谢谢你帮的那次小忙。”
达纳显出迷惑不解的样子:“你们彼此认识?”
桑德克点点头:“我们在电话中谈过话。可从来没有见过面。”
达纳的两手挽着这两个人的手臂:“我喜欢的两个人在我的背后勾结在一起。你们在干什么?”
西格兰姆的目光和桑德克的目光碰个正着:“有一次我打电话给海军上将,打听一点点消息。就是这么一点事。”
桑镕克拍拍达纳的手说:“你为什么不让一个老头儿永远感激你,去替他搞一杯加水的苏格兰威士忌酒。”
达纳迟疑一下,随后轻轻地吻一下桑德克的面颊,顺从地穿过酒吧间附近熙来攘往的三三两两的人群,走开去了。
西格兰姆惊奇地摇摇头:“你对女人真有办法。要是我叫她替我搞一杯酒来,她准朝我的脸上吐唾沫。”
“我付给她工资,”桑德克说,“你没有。”
他们走到阳台上,西格兰姆点了一支香烟,桑德克使劲吸着了一支很大的邱吉尔雪茄。他们静静地走过去,直到隐蔽角落里一个高大的柱子底下,'奇+书+网'而且光是他们二人。
“你那里有没有初试号的什么消息?”西格兰姆轻轻地问。
“今天下午我们时间十三点正,它停泊在克莱德湾我们的潜艇基地里。”
“那几乎是八小时以前的事了。为什么没有通知我?”
“你的指示是非常清楚的,”桑德克冷冷地说,“在你的那个人平安回到美国陆地之前,我的船不准发出任何消息。”
“那你怎么……?”
“我的消息来自海军的一个老朋友。他半小时前打电话给我,气得不得了,说我的组长未经批准就擅自使用海军设施,要打听这个人现在在哪里。”
“总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西格兰姆直截了当地说,“你的船预定停泊在奥斯陆,让我的人上岸。它究竟干吗要去苏格兰?”
桑德克严厉地看了西格兰姆一眼:“有一件事我们得说清楚,西格兰姆先生,国家水下和海洋局不是中央情报局、联邦调查局或者别的什么情报局的分支机构,我不愿意让手下人冒生命危险,只为了使你们能够闯进共产党灼领土去搞间谍游戏。我们的工作是海洋研究。下一次你想扮演詹姆斯·邦德①,你就叫陆军或者海岸警卫队干你们的肮脏工作去吧。不要哄骗总统,叫他下命令出动我们的哪一条船。你懂得我的意思吗,西格兰姆先生?”
【① 詹姆斯·邦德是现代英国作家伊安·弗莱明所著一系列间谍惊险小说中的主角。——译者。】
“这给你们机构带来了不便,我感到抱歉,海军上将。我毫无贬低你们的意思。你一定要谅解我的不安心情。”
“我倒愿意谅解。”海军上将的脸色稍微缓和一些。“如果你们能对我推心置腹,告诉我你们的目的是什么,那就会使事情变得简单得多。”
西格兰姆躲躲闪闪地说:“我很抱歉。”
“我明白了。”桑德克说。
“在你看来,初试号为什么要绕过奥期陆?”西格兰姆说。
“我想是因为你们的人觉得从奥斯陆搭民航机太危险,于是决定改搭军用飞机。我们在克莱德湾的核潜艇基地的飞机场是最近的了,所以他可能吩咐我们研究船的船长驶向挪威,再到那里去。”
“我希望你说得对。不管是什么理由,我唯恐这次不按照我们预定的计划办事只可能带来麻烦。”
桑德克看到达纳站在阳台门口,拿着一杯酒。她正在找他们。他挥挥手,让她看见了,她就向他们这边走来。
“你是个幸运儿,西格兰姆。你的妻子是个聪明可爱的姑娘。”
梅尔·唐纳突然出现,匆匆赶上达纳,抢先到了他们那里。他向海军上将桑德克道了歉。
“二十分钟以前一架海军运输机送来了锡德·科普林,”唐纳轻声说道,“已经把他送进了沃尔特·里德①。”
【① 沃尔特·里德(1851—1902)是美国军医和细菌学家。这里指以他命名的军方医院。——译者】
“为什么要进沃尔特·里德?”
“他的枪伤相当严重。”
“天哪。”西格兰姆呻吟着说。
“我让一辆车子等着,我们在十五分钟以内就可以到达那里。”
“行,等我一会儿。”
他悄悄向桑德克说了几句话,请海军上将送达纳回家,而后又向总统道了歉。接着他就跟着唐纳上了汽车。
第七章
“对不起,他刚吃了镇静剂,在这个时候我不能允许任何人去探访他。”这位大夫的弗吉尼亚贵族口气是平静有礼的,但是他的灰色眸子里显然露出了怒意。
“他能说话吗?”唐纳问。
“对于几分钟以前刚恢复知觉的人来说,他的智力是异常活跃的。”他的眼睛依然含有怒意,“但是你不能因此受骗。他得有一段时间不能打网球。”
“他的情况究竟严重到什么程度?”西格兰姆问。
“他的情况就是这么一句话:严重。国家水下和海洋局那条船上的大夫动的手术很出色。左侧的子弹伤将能很好地痊愈。可是另一个伤处,却使头盖骨有了头发丝那么细的裂缝。你们这位科普林先生以后得头痛一段时间。”
“我们必须立刻见到他。”西格兰姆坚决地说。
“我已经对你们说了,对不起,不能探访。”
西格兰姆上前一步,他的眼睛直盯着大夫的眼睛:“你要记住了,大夫。不管你乐意不乐意,我的朋友和我要到房间里去。要是你本人想档住我们,我们就让你躺在你自己的手术台上。要是你叫服务人员来,我们就开枪打他们。要是你叫来警察,他们会尊重我们的证件,我们叫他们干什么就干什么。”西格兰姆停顿一下,翘起嘴唇得意地笑了。“现在,大夫,你自己挑吧。”
科普林平躺在床上,脸象他脑袋底下的炕头套一般白,但他的眼睛亮得惊人。
“你们别提问。”他用一种刺耳的声音轻轻地说,“我感到很不舒服。真的是这样。可是你们别说我气色很好。因为这完全是撒谎。”
两格兰姆把一把椅子拉到床边,微笑着:“我们没有很多时间,锡德,所以你觉得能行的话,我们立刻就开始。”
科普林向接在他的手臂上的几个管子点点头:“这些药正使我的思想变得模模糊糊,但是我要尽可能坚持下去。”
唐纳点点头:“我们是来寻求亿万美元问题的答案的。”
“我找到了钅拜的踪迹,你们说的就是这个吧?”
“你真的找到了它!你肯定吗?”
“我的野外试验不可能和实验室分析产生的结果一样精确,但是我有百分之九十五的把握肯定它是钅拜。”
“谢谢上帝。”西格兰姆叹了口气,“你得出分析鉴定的数字没有?” ’
“得出了。”
“你认为从别德那雅山可以提炼出多少……磅钅拜?”
“运气好的话,可能有一茶匙。”
起初,西格兰姆没有听明白这句话的意思,随后才完全明白过来。
唐纳怔怔地坐在那里,脸上没有一点表情,他的两手抓住了椅子的扶手。
“一茶匙,”西格兰姆忧愁地咕哝着说,“你肯定以为是这样?”
“你们老是问我是不是肯定。”科普林拉长了的脸气得通红,“你们要是不相信我,就另外派人到那个倒霉地方去好了。”
“等一等。”唐纳的一只手按着科普林的肩头,“新地岛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你吃的苦超过了我们的预料。我们非常感激,锡德,真的非常感激。”
“还不是完全绝望。”科普林喃喃地说。他的眼皮慢慢合上了。
西格兰姆没有听清。他俯身向下:“你在说什么,锡德?”
“你们还没有输掉。钅拜在那里。”
唐纳靠近一些:“钅拜在那里,你是什么意思?”
”挖了出来……开采出来了……”
“不明白你说些什么。”
“我碰巧在山麓上找到了矿渣。”科普林迟疑了一下,“我发掘过……”
“你是说有人已经从别德那雅山开采出了钅拜吗?”
“是的。”
“天哪。”唐纳哀叹地说,“俄国人也走到这条道上来了。”
“不……不……”科普林轻得耳语似地说。
西格兰姆把耳朵紧挨着科普林的嘴唇。
“不是俄国人……”
西格兰姆和唐纳惶惑不解地互相对看一眼。
科许林软弱无力地抓住西格兰姆的手:“是那……那些科罗拉多人……”
接着他合上眼睛,进入了昏迷状态。
他们走过停车场的时快,远处响起了警车的尖叫声。
“你想他是什么意思?”唐纳问。
“这无法想象,”西格兰姆含糊地回答,“这根本无法想象。”
第八章
“你有什么事情那么重要,在我的休假日还非得吵醒我不可?”普雷夫洛夫嘟嘟囔囔地说。他也不等回答就猛地拉开门,让马加宁走进房间。普雷夫格夫穿着一件日本绸袍。他的拉长了的脸上显出了倦容。
马加宁跟着普雷夫洛夫走过起居室进入厨房,他的目光由于职业养成的习惯,滑过那些家俱,看遍了每一件东西。对于住在六英尺乘八英尺见方一间小营房的人来说,这些装饰品以及房间的宽敞,仿佛到了彼得大帝夏宫东厅似的。这里什么都有,水晶玻璃灯架,从天花板直到地板的挂毯,法国家俱。他的眼睛还看到壁炉架上有两只玻璃杯和半瓶法国荨麻酒;沙发底下的地板上有一双女人的皮鞋。从外表看来,这是一双昂贵的西方皮鞋。他摸摸自己的一缕头发,看着那紧闭着的卧室门。那个女人一定特别美貌。普雷夫洛夫的标准是很高的。
普雷夫洛夫弯身向冰箱里取出一罐番茄汁:“要喝点儿?”
马加宁摇摇头。
“在这里面加上适当的成分,”普雷夫洛夫喃喃地说,“就象美国人搞的那样,就成了绝妙的解宿醉的饮料。”他喝了口番茄汁,又苦着脸:“说吧,你要干吗?”
“克格勃昨晚接到他们在华盛顿的一个间谍发来的情报。他们对于它的含意一点都模不着头脑,希望我们也许能提供一点线索。”
“很好,”普雷夫洛夫叹口气,“说下去吧。”
“情报说,‘美国人突然对收集岩石感兴趣。正根据代号西西里计划进行最秘密的活动。’”
普雷夫洛夫拿着一杯掺上伏特加的番茄汁,注视着马加宁:“这又算是什么废话?”他一口喝完番茄汁,砰地一声把杯子放在洗涤槽里,“难道我们杰出的兄弟情报机构克格勃全成了一窝傻瓜了吗?”说话的口气是官架子十足的普雷夫洛夫那种平淡的、讲究效力的口气——冷冷的,除了表示感到厌烦气恼之外,音调上没有一点变化:“还有你呢,上尉?你现在为什么要用这种小孩子谜语般的东西来打扰我?为什么不能等到明天早晨我到办公室去?”
“我……我想这件事也许很重要。”马加宁结结巴巴地说。
“自然得很。”普雷夫洛夫冷冷地笑道,“每逢克格勃吹了声哨子,人们就跳起来。不过我对模糊不清的威胁不感兴趣。事实,我亲爱的上尉,事实才是重要的东西。你为什么觉得这个西西里计划那么重要?”
“我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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