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女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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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女郎-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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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签字总得有个理由啊!我们再三斟酌决定写信给纪律师的代理人何瑞律师;只有他才能救我们了。说做就做;我拿出笔;把目前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何律师;请他简单地回信;免得我们看不懂。
  “明天以前接不接得到他的回信?你的信要明早才到伦敦;邮差后天才来!”萝娜问的没错。
  唯一能及时收信的方法;就是要求何瑞派专人把信送回来。这个专人明天可搭十一点伦敦开的火车;一点半下车;到黑水园将是两点左右;这个专人必须守密;只对我一人负责。
真正的答案(6)
  “为了防备柏西尔两点以前回来;你最好一个上午都到外面逛;看书也好;画画也好;反正信到手以前别回来就是了。我会在这守着;好了;一切都安排妥当;我们下楼吧;免得别人起疑。”
  “起疑?柏西尔不在;还有谁会?你是说范斯克?”
  “就是他!”
  “玛丽;你也开始和我一样讨厌他了。”
  “不是讨厌他——”
  “你怕他?”
  “或许——有那么一点点吧!”
  “他今天帮了咱们一个大忙;你还怕他?”
  “他的友善;比柏西尔的粗暴更令人心寒。记住我告诉你的;千万别得罪他。”
  我们下了楼;萝娜拐进会客室。我手中握着信;正打算放入邮袋;突然发现范斯克夫妇在对面谈话;范夫人看到我就匆匆忙忙地朝我走来。
  “贺小姐;你现在有没有空?我有件事想和你谈。”我点了头;把信放进邮袋。
  她一反常态;亲昵地挽着我的手;一直走到池塘旁边。我还以为她要对我说什么秘密;原来范斯克告诉她柏西尔对我的态度;她深表同情;并且告诉我;柏西尔如果再如此这般;她就要搬离黑水园以示抗议。
  我们绕着池塘走着;她今天的举动真是有点不寻常;就听她一个人滔滔不绝;一会儿谈她的婚姻生活;一会儿说她哥哥的遗嘱不公平;一会儿又谈萝娜和柏西尔的结合……反正半个钟头只听她一个人发表言论。不知道是不是她发现了我的反应冷淡;半小时以后;她望了望屋子那头;突然停止说话;把挽我的手臂收回;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回到大楼;范斯克正把一封信放进邮袋;看到我;他礼貌地笑一笑;问我他太太的去向;然后朝着我指的方向走开。
  也不知道我心里为什么老犯嘀咕;终于克制不住;把给何瑞的信从邮袋中又拿了出来。
  回到房间我发现这封信被人开过;因为今早我明明用火漆把它封得死死的;还特别用力压了一下。
  我不得不把它封上火漆再寄。
  5
  六月十七日
  吃晚餐的时候;范斯克伯爵仍然精神昂扬。他不停地取悦我们;好像决心要把我们下午在图书室的不愉快抹掉。他生动地描述旅行中的冒险;在国外遇见的奇人轶事;各国的奇风异俗;以及他年轻时所做的种种令人喷饭的蠢事。他轻松、愉快地说着;使得萝娜、伯爵夫人和我带着一丝崇拜的心理;全神贯注地听着;女人可以抗拒男人的爱、名声、外表和金钱;但是却无法抗拒他的舌灿莲花。
  晚餐后;他所营造的美好印象仍旧留在我们的脑海中;伯爵便退到图书室去看书。萝娜准备以散步来享受这个夜晚。我们礼貌性地邀请伯爵夫人和我们一起去;但是这一次她事先已接到丈夫的命令;只好婉谢我们的好意。“伯爵也许想抽新鲜的雪茄;”她带着歉意说。“他只满意我卷的烟。”她说这些话时;冷酷的蓝眼睛变得较为温馨;似乎以能替伯爵卷香烟为荣!
  萝娜和我一起出去。
  那是一个雾蒙蒙的夜晚;园中的花朵无精打采;地上枯干而没有露水。西边的天空呈现出淡黄的色调;夕阳渐渐沉没雾中。天好像要下雨了。
  “往哪个方向走?”我问。
  “玛丽;往湖边去好吗?”她回答。
  “萝娜;你似乎很喜欢那个阴森的湖?”
  “不;我不是喜欢湖;而是喜欢那里的风景。这里只有沙、石南树和火树使我想起凌雾堡。如果你不喜欢;我们可以换个方向走。”
  在黑水园我没有特别偏爱的路;这一条路和那一条没有什么差别。“我们到湖边去;也许那儿比较凉快。”
  我们默默穿过阴暗的果园;走到了船屋。
  湖面上;白雾弥漫;对岸露出一排深黄色的树;像是漂浮在半空中。我们坐在斜斜的沙坡上;坡底消失在神秘的雾中。四周静得可怕;没有树叶的婆娑声;没有鸟鸣;也没有水鸭的叫声;更没有青蛙的呱呱声。
  “好凄凉;”萝娜说。“但是我们在这里能单独相处。”
  她悄悄地说着;眼睛若有所思地凝视沙和雾。我知道她心思太多;根本没有注意到四周的可怖景象。
  “玛丽;我决心把我婚姻的真实情形告诉你;免得你瞎猜;”她开始说。“这是我第一个秘密;也是最后一个秘密。我将全部的生命都给他;而他居然不珍惜这份礼物。玛丽;如果你结婚了;而且婚姻很幸福;那么你就会了解我是个多么坦率诚恳的一个妻子。”
  我能回答什么?我只能握住她的手;全心全意地看着她。
  “你以往常自嘲为‘贫穷’;认为我‘富有’。”她继续说道。“哦;玛丽;你不要再这么说了。你要感谢你的贫穷;它使你避开我所承受的痛苦命运。”
  这些话从一位年轻妻子的口中说出;是多么悲伤!几天相处下来;我已知道她丈夫为什么要和她结婚了。
  “你听了我的遭遇后;不要难过;听完你就知道他是如何待我了。有一天在罗马;我们一起骑马到塞茜莉亚·梅特娜的坟陵观光。天空爽朗可爱;在这种罗曼蒂克的气氛下;一份妻子的柔情在我心中酝酿。‘柏西尔;你会不会替我盖这么一座墓?’我问他。‘婚前你说你很爱我——’玛丽;我说不下去了!他根本没有看我!我把面纱放下来;心想最好不要让他看到我眼中的泪水。我以为他没有注意我;但是他却注意到了。他说:‘走吧!’然后笑着扶我上马;自己也跨上马背;我们出发时他又笑了。‘如果我替你盖墓;’他说。‘就要用你自己的钱盖。我不知道塞茜莉亚有没有钱盖自己的墓。’我没有回答;眼泪不停地流着;怎么回答?‘哦;你们这种白皮肤的女人总是闷闷不乐;’他说。‘你想要什么?恭维还是甜言蜜语?好吧!我今天心情很好;反正恭维也可以赚钱。’男人不知道他们说过的话会让女人记一辈子;男人也不知道他们说过的话会伤女人的心。如果我能继续哭泣就好了;但是他却使我的心变硬了。从此以后,我不再制止自己思念华沃特了。除了回想过去快乐的时光之外;我还有什么慰藉?假如我们和你在一起;情形就会好一点;我知道我错了;然而我真的是错得一点理由都没有吗?”
  我把脸撇开。
真正的答案(7)
  “每次晚上柏西尔把我丢在家中;自己跑去剧院时;我就想到沃特;”她坐近我。“我常常幻想自己很贫穷;并且是他的太太。我在幻象中看到自己穿着廉价的衣服;坐在家中一边做事;一边等他赚钱回来;看到他疲倦地回来;我帮他脱外套;替他烧可口的小菜。唉!真希望他不会像我这样的寂寞、悲伤!”
  她一点一点地诉说着;声音又恢复了昔日的温柔;脸色也好看多了。她深情地望着眼前的景象;好像看到了康柏兰的一切。
  “别再提沃特了;”我抑制着自己的情绪。“萝娜;别再拿他来折磨我俩了。”
  “我永远不再谈他了。”她说。
  “我是为了你好;”我说。“如果你丈夫听到你——”
  “他听到了也不会觉得惊讶。”
  她冷酷地说出这句话吓了我一跳。
  “他不会惊讶?”我说。“萝娜!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你吓坏我了!”
  “真的;”她说。“这些话才是我今天在房间中想告诉你的话。玛丽;我在凌雾堡就把秘密告诉他了;但是我没有说出沃特的名字;现在他已经知道了。”
  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的最后一句话把我仅存的一线希望也抹杀了。
  “还有一次在罗马;”她冷酷地继续往下说。“我们去参加柏西尔朋友马先生夫妇的宴会。马夫人是个画家;有些客人就怂恿她公开她的作品。大家都赞美她的画;但是我说的话却特别引起她的注意。‘你也作画吗?’她问。‘我以前常画。’我回答。‘但是我已经好久没画了。’‘如果你以前画过;现在可以再重拾画笔。如果你想再画;我可以推荐你一位老师。’我没有回答;试着想转变话题。但是马夫人继续说:‘我认识许多美术老师;但是最好的是一位华沃特先生。如果你想再学;可以试试他。他是一个谦虚、温和的年轻人;我敢说你一定会喜欢他。’她居然当着大众的面;对着新娘和新郎说出这些话!我尽量克制自己的情绪;保持镇定默不作声;低头看画。当我抬起头时;我和柏西尔的目光相遇。‘回伦敦以后我们会试用华先生的;’他看着我说。‘马夫人;我同意你的看法:内人一定会喜欢他的。’他加重语气;使我双颊燃烧;心跳加快。我们提早退席;他在回旅馆的路上默不吭声。像平日一样地扶我下马车;跟在我后面然后上楼。等到我们进入卧室;他锁上门;将我推倒在椅上;然后把手按在我肩上。‘自从你在凌雾堡无耻地向我坦承后;我一直想找出那个男人是谁。今天晚上我在你脸上发现他;你的美术老师华先生就是他。你们俩将后悔至死。你现在去睡觉;你最好在梦中见到我用马鞭抽他。’现在他一生气就把罪过归于我的过去。我已无法使他相信我;或使他保持沉默。你今天听到他对我说的话而感到惊讶;可是下次再听到时;你就不再觉得惊讶了;你会习惯的——玛丽你的手捏得我好疼——”
  我用力抓住她;将我心中的悔恨都发泄出来。是的!我很懊悔。沃特那张苍白、失望的脸又浮现在我面前。我逼他离开他的国家和朋友;我拆散他俩;我为了柏西尔男爵浪费了两个年轻人的生命。
  她还在说话。从她的语调;我听出她是在安慰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恢复知觉的;只渐渐地意识到她在亲我。
  “时间不早;”她轻声说。“天快黑了。”她抓着我的手臂又说:“玛丽;天快黑了。”
  “再等一分钟;”我说;“让我觉得好过些再走。”
  我仍然不敢看她;眼睛呆望着前面的景致。
  是晚了;黄色的树丛已慢慢隐入黑暗;湖面的雾悄悄地越来越浓。气氛仍是死寂、神秘。
  “我们走得太远了;”萝娜轻声说。“回去吧。”
  突然;她站起来;将脸转向船屋的入口。
  “玛丽!”她激烈地颤抖。“你看!”
  “哪里?”
  “我们下面。”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
  有一个人影在远处移动;他从石南丛一直走向船屋;慢慢溜向船屋旁边;然后由我们的视线中消失了。
  我们俩都吓坏了;过了几分钟后;才决定快快离开。
  “那人是女的还是男的?”她轻声地问。
  “看不出来。”
  “你猜呢?”
  “像是女人。”
  “恐怕是个穿长斗篷的男人。”
  “也许;天色这么昏暗看不清楚。”
  “等等;玛丽!我害怕;我看不到路。万一他跟踪我们呢?”
  “根本不可能;萝娜;没有什么好害怕的。湖岸离村庄不远;谁都可能打那儿经过。”
  我们走进树林里。林里暗得几乎看不到路。萝娜抓着我的手臂;我们尽快赶了回去。
  走到中途时;她突然停下脚步;并强迫我也停下。她在倾听。
  “嘘——”她暗示。“我听到我们身后有声音。”
  “是枯叶;或树枝从树上掉下来的声音。”我强作镇静。
  “玛丽;现在是夏天;而且又没有一丝风。你听!”
  我也听到了——像是在追我们的碎步声。
  “不管是谁;”我说。“我们继续走。再过几分钟我们就到家了。”
  我们快速向前走;等我们穿过果园看到明亮的窗子时;萝娜几乎喘得无法呼吸了。
  我给她一点喘气的时间;等我们准备继续走时;她又叫我听。我们听到树丛后面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声。
  “谁?”我叫出来。
  没有回答。
  “是谁?”我重复一次。
  一阵沉默后;我们又听到轻轻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沉寂中。
  我们匆匆从树丛走到草地上;然后不发一语地穿过草地;走向房子。
  在客厅中;萝娜脸色苍白;惊惶的眼睛看着我。
  “我快吓死了;”她说。“会是谁呢?”
  “明天再说;”我回答。“暂时不要向别人提起这件事。”
  “为什么?”
  “因为保持沉默比较安全;我们住在这里就需要安全。”
  我立刻叫萝娜上楼;隔了一会儿我脱下帽子;理了理头发;然后到图书室去;假装要找一本书;并着手开始调查。
  伯爵坐在特大的摇椅上看书、抽烟;他的脚放在绒垫上。领带放在膝上;衬衫的领子敞开。伯爵夫人像个安静的孩子;坐在他旁边卷烟。他们两个人都不像是匆匆忙忙由外头赶回来的。
真正的答案(8)
  当我走进图书室时;范斯克伯爵客气地站起身;并把领带系上。
  “请不要招呼我;”我说。“我只是来找一本书。”
  “像我这种肥胖的人就受不了这种热;”伯爵一本正经地摇着一把大绿扇子;“我真希望和我太太交换;她凉得像是池塘里的鱼。”
  伯爵夫人似乎在她丈夫的比喻下溶化了。“贺小姐;我倒是从来都不觉得热。”她平静地说。
  “你和柏夫人今天傍晚没有出去?”我在选书时;伯爵问道。
  “有;我们出去换换空气。”
  “往哪边去?”
  “往湖边去;走到船屋附近。”
  “哦?到船屋附近?”
  在其他时候我也许会讨厌他的好奇;然而今晚我却把他的问题当成他没有到湖边的证明。
  “你们今晚没有到别的地方探险吗?”他继续说。“没有再发现什么?”
  他深不可测的灰眼睛冷冷地盯着我看;使我有点不安。
  “没有;”我简短地回答。“没有探险;没有新的发现。”我想将眼光移开并离开图书室;然而如果范斯克夫人不先将她的视线移开;我似乎没有办法成功。
  “伯爵;你怎么不请贺小姐坐?”她说。
  他转身去替我拿张椅子;我立刻抓住机会向他们致谢并借口离开。
  一小时后;我发现萝娜的贴身女仆在女主人房间里;我趁机调查佣人怎么打发黄昏的时间。
  “楼下很热吗?”我问。
  “小姐;”女孩说。“我们没有感觉到热。”
  “那么你们一定到树林里去了?”
  “小姐;我们有几个人本来想去;但是厨娘说她要在厨房外的院子里乘凉。我们其他人想了想;也跟着搬椅子到院子里去。”
  现在只剩管家还没有问了。
  “麦太太上床了吗?”我问。
  “小姐;我想还没有;”女孩笑着说。“麦太太可能起床了;而不是上床了。”
  “为什么?这是什么意思?麦太太白天睡觉吗?”
  “不是;小姐;但是今天傍晚她一直坐在她房间里的沙发上打瞌睡。”
  从图书室中的观察和这个仆人的谈话;可以得到一个结论;我们在船屋附近看到的人影;以及跟踪在我们背后的人;都不是这栋屋里的人。
  那会是谁呢?
  问也是白问;我根本还无法确定那人是男是女;我只能说我觉得是个女人。
  六月十八日
  在寂寞的深夜里;我对萝娜的愧疚又袭上心头;使我好几个小时都无法入睡。
  最后我点亮蜡烛;拿出日记;看看萝娜的婚姻错误到底是在什么时候铸成的;并想找出补救的方法。看了日记后我才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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