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女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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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女郎-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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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倏地跳起来站到窗前;牧师经过时果真举起帽子对她微微点头。“怎么样?你还认为我是个名誉扫地的女人吗?我有什么理由要帮着你报仇?”
  这情况的确是我预先没料到的;我得另想办法来对付她。“据我所知;柏西尔是你的敌人;也是我的敌人;我希望我们能够合作;为了真理——除非你怕他。”
  “我怕他?”她的脸色又变了;手又开始摸衣服。我一找到弱点;便不给她喘息的机会。
  “柏西尔男爵有很高的地位;你当然怕他;他有权有势;又是出身名门的大地主。”
  她突然歇斯底里地笑了起来。“有权有势?出身名门?噢;当然啦;尤其是他的母系!”
  我没有时间琢磨她的言外之意。“我不是来讨论他的出身;对他的母亲我一无所知——”
  “那你对他也就一无所知了。”她凌厉地打断我的话。
  “那可不见得;我对他多少知道一点;我怀疑——”
  “你怀疑什么?”
  “我不怀疑的是;他绝不可能是安妮的父亲。”
  她站起来;气得发抖地说:“你有什么资格谈论安妮的父亲?你敢说谁是、谁不是?”
  “你和柏西尔之间的秘密;并不是人人皆知的那一桩;那件秘密并不因你女儿的生或死而消失。我相信你们之间并没有爱;你们在教堂内的私语——”
  “出去;”她用力举起手;严厉的外表下隐藏着极度的恐惧。“出去;永远不要再来!”
  “我会再来的;”我边走边说。“等我有柏西尔的最新消息;就会再来。”
  “除非他死;没有什么消息是值得我知道的!”她脸色苍白地掉头就走;离开了会客室。
  8
  离开了葛太太;我觉得此行颇有收获。正沉思间;突然听见砰的关门声;我转过头看到葛太太家隔壁站了一个黑衣男子;赫然就是我到黑水园时;请教他可否进屋参观的那个人。我停步观察他;他急匆匆地跨步朝火车站走去;似乎并没有注意我。我尾随他到售票口;听见他买了前往黑水园的车票后;远远看着他离开。
  唯一的解释是他受柏西尔的指示前来监视葛太太;他一定看到我进去;便忙着赶到车站搭车回去报告。看来我可能在这几天内要和柏西尔碰头了。
  我找了一家旅馆投宿;第一件事便是动手给玛丽写信;说明一切顺利;并请她仍把信寄到威明罕;即使我不在也可以请邮局转给我。
  夜色渐深;旅馆咖啡室的人也愈来愈少;使我正好能清静地把下午的经过反复思考一番。威明罕教堂的内情;柯太太早已对我说明;所以我觉得柏西尔不可能选择法衣室作为幽会的场所。尤其我提到这事时;她的表情不是愤怒或羞辱;而是恐惧。他们是在进行一项什么勾当?依她恐惧的程度看来;她可能不只是一个见证人;甚至还是同谋者。
  可是这项罪行的内容又是什么?一定是可耻也很危险的罪行。因为葛太太对柏西尔的权势与出身均极鄙视;“尤其是他的母系!”可见要不是他母亲出身极低;就是名誉上有污点;而且是柏西尔与葛太太两人都知道的污点。这两项疑团都可以由她的结婚登记册上查到她婚前的家世。或许这本婚姻登记册就放在威明罕教堂内的法衣室里。这项推论决定了我明日的行程。
  翌日天色阴霾;但没有下雨。我把行李留在旅馆;问明了路;便向威明罕的教堂走去。
  一路的地势逐渐增高;教堂座落在山岗的最高点;是幢古老、饱经风雨侵蚀的建筑;两边各有笨重的拱壁;前面是座方型的塔。法衣室就在教堂后面;教堂四周是大片荒凉的废墟。我正打算找个人询问教堂的管理员在哪里;正好看到附近的小屋中走出了两个人;其中一个竟是我由律师事务所出来时跟踪我的人。他们都没有上前来;只是远远地跟着我。柏西尔真是老谋深算;不仅安排了人在葛太太隔壁;还派人守在教堂附近。不过;这反而证实了我的侦查方向是对的。
  我仍然继续往前走;终于看到一个人在花园工作;他带我找到了管理员。管理员是一个和善而爱说话的老人。我道出来意后;他说:“幸好你早来;再晚十分钟我就出去了。来;我带你过去。”
  他拿了一串钥匙;高高兴兴地打开门。“你从伦敦来的对不对?我在二十五年前也去过那个大城市;最近那边有什么新消息?”边说边聊就到了法衣室门口;我四下看看;两个密探不知躲到哪儿去了。
最终的目的(6)
  法衣室的门是橡木制的;非常坚固。老人拿着钥匙;吃力地在洞内转动着。“我们一定得走这道门;因为通往教堂那边的门从里面闩上了。这种锁太旧了;我向牧师建议换个新锁;他总说看看、看看;可是他从来不看。我们真是跟不上人家伦敦;对不对?”
  他又扭又转的;门终于开了。法衣室比我想象的大;有股霉味;旁边有个被虫蛀得差不多的木橱;上面凌乱地放了些东西;地上有三只箱子;角落里堆满了纸张。房内原有个小窗;现在已用砖头塞住。靠教堂那边的门也是橡木门;左右有横木闩着。
  “有点乱对不对?”老人愉快地说。“反正人家也忘了我们;乱些有什么关系?你看这些箱子;里面装的都是一些雕刻品;现在全部都腐的腐;蛀的蛀——”我不敢打断他的话;只好按捺内心的焦急;听他把室内每件东西的来历唠叨地一一说明完。“噢;对了;你不是说要看什么结婚登记册吗?哪一年的呢?”
  玛丽说柏西尔今年四十五岁;也就是说他生在一八○四年;“一八○四年前的。”我告诉老人。
  他打开木橱;取出一个用棕色皮封面的本子。结婚登记册竟这样随便放;实在令我震惊。那橱门用手杖就可以撬开了。
  “这样重要的文件;是不是应该好好地放在保险箱里?”
  “这真奇怪了;”老人把刚打开的书合上;手指抚着书皮面。“我那个老东家也正是这样说的;‘为什么这本登记册不放在保险箱里呢?’他说了不止一百次;他曾是这间法衣室的执事;心肠很好;也很怪。每三个月他就从诺斯堡骑他那匹老白马来;把册子上的文字抄回去。他说:‘我怎么知道它会不会丢掉或毁掉;到那时候;你们才会知道我这本副本的价值!’噢;你刚刚说要几年的?”
  “一八○四年!”管理员戴上眼镜;开始在那本大书上找起来。
  由于我不知道柏西尔几月份生;只好从年头找起。这本登记册是老式的写法;一件接一件。
  一八○四年的年头没有找着;于是我上溯到一八○三年;十二月、十一月、十月、九月;有了!
  我仔细地研究上面的记载;那是在本子的下端;比起上一件所占的空间小了许多。它的上一件与隔页的最上一件;恰是两兄弟同时结婚的记载。老柏先生的结婚记载很简单;关于他的妻子记载如下:艾茜丽;诺斯堡人士;观园小屋主人已故艾柏特的独生女。
  我把这些资料抄下;心中拿不定主意下一步该怎么走;已经到手的这件秘密有什么秘密可言呢?我不是想从法衣室中找出柏西尔母亲的污点吗?可是哪里有什么污点?新的怀疑、困难接着产生。下一步该怎么办?我看只有去查诺斯堡的艾茜丽小姐了。
  “你找到了吗?”老人看我合上登记册对我说。
  “找到了;可是我有些疑问想向一八○三、○四年的牧师请教。他还活着吗?”
  “不;早就不在了;在我来之前的三四年就死了;我是在一八二七年来的;”这位爱说话的朋友又说:“因为我的上一任被他的妻子赶出去;这个太太还住在新镇上。那故事我也不清楚;反正我来工作就是我那老东家的儿子万先生介绍我来的;他是我所见过最最乐观的人;他父亲去世后;就继任为法衣室的执事。”
  “法衣室的执事是什么意思呢?”
  “你居然不知道?你还说你住在伦敦。我来告诉你;每座教堂的法衣室都有两个负责人;一个是像我这样的管理员;另一个就是由律师才能担任的执事;因为这里有些重要的文件。”
  “那么这位万先生也是律师啰?”
  “当然;还是诺斯堡大街的律师呢;他和他父亲的事务所都在那里。从前我总是看见那位老先生;万先生真是好——”
  “诺斯堡离这多远呢?”
  “哈!远得很哪;”老人夸张地说:“至少有五英里路!”
  天色尚早;我应有时间来回诺斯堡和威明罕;要调查柏西尔的母亲;只有上一趟诺斯堡问那个律师了。想到就做;我随即向管理员道谢;启程前往诺斯堡。
  步出教堂后;我发现两个密探已变成三个;多了一个昨天在火车站的黑衣人。三人似乎在商量什么;然后只见黑衣人朝新威明罕而去;剩下的两人在那等我。
  我尽量不理他们;反正是在外地;不怕危及玛丽和萝娜。柏西尔的安排证实了我的猜测;他知道我找过葛太太后会来教堂;因此才会预先安排人在这里。可见登记册上确实有蹊跷;只是我还没找出罢了。
  通往诺斯堡的路宽敞平坦;每一次回头都可看见那两个跟踪的人;他们和我一直保持一段距离。我总觉得在抵达诺斯堡前一定会出事。
  当我走到路的僻静地段;远远望见有个拐角;心想大概快要到了;便听到后面的脚步声追了上来。我来不及转头;就被在伦敦跟踪我的那家伙撞了一下;本来就被跟得满肚子火的我不觉火冒三丈;出手便向他攻去。他大声呼救;另一个高大些的同伴赶了过来。原本一只手就可以把我击倒的他;竟让我连揍了两拳。
  当我发觉这是陷阱时;已经来不及了。那两人夹住我;直嚷着要去警局告我侮辱。附近有个农夫看到这幕经过;我请他去帮我作证;他只冷漠地摇摇头。我对这两个可恶的人说:“放开你们的手;我跟你们走就是了。”两人对望了一眼便放开了我。
  走到拐角时遇到一个警员;两个恶人竟然先告状。警员说法官正在市政厅里;要我们到里面去找他。走到市政厅;门口的职员神气活现地写了一张对我不利的状子。法官是个脾气暴躁;对自己的权势很得意的人;他问说当时有没有证人。出乎意料的是;这两个恶人竟然说有;就是那个农人。我便满怀希望地看法官怎么说;法官很神气地说;除非证人能够出席;或者我能找到他信得过的保人;我便可以保释出去。因为我是外地来的陌生人;所以这个保人是必要的。
  这是个陷阱!是个阴谋!法官下次开庭要在三天后;而我既是外地人;自然无人敢保;便只有任他们关三天;等证人来为我开罪。这期间;柏西尔就可以把我将要进行的计划全部破坏而摆脱我。
  柏西尔的阴谋真是够恶毒了;愤怒与焦急使我怎么也想不出应对的办法。我甚至傻得要拿纸笔;想把一切原委向他说明。我写了开头后;便写不下去了;我应该要想个柏西尔想不到的方法赶快出去才是。终于让我想到了一个人——橡树庄的道生大夫。
  我曾拿着贺小姐的信;拜访过这位大夫;玛丽一再说他极为乐于助人。我信上并未把萝娜扯进来;只说为了办理贺小姐极重要的家事遭人误解。请他基于对贺小姐的信任;可否对外地来的陌生人伸出援手。
  我获准由一马车夫替我送信;并把道生大夫载过来。车夫说单程大约四十分钟;只要大夫在家即可马上回来。我要求他无论如何都要把大夫带回来;他若不在家;请他耐心等一下。
最终的目的(7)
  车夫出发不到一个半小时;在三点三十分左右就把好心的大夫载来了。他的保释要求马上获准。当天下午四点;我就自由地站在诺斯堡的街上和大夫握手道别。
  大夫邀我回他家去过夜;我只能说我受人之托前来办事;时间由不得我控制。但我答应他过几天一定亲自登门道谢;并把这件事的详情向他报告。道别后;我便朝万家律师事务所走去。
  时间是最重要的。柏西尔不久便会知道我被保释;若我不能在这几个小时内把他的证据完全掌握;那么我好不容易攻下的每一寸土地;便要失守了。本来我来诺斯堡的目的是想向万先生询问柏西尔母亲的事;可是我在牢中的几个小时内;让我有时间把老管理员的话仔细推敲了一遍;现在我去找万先生是想查他手上的副册。
  万先生方头大耳,极为亲切;像个乡绅而不像律师。他对我的要求;感到惊奇和有趣。万先生说他知道自己父亲有份副本;但他从没看过。想不到这么多年以后;竟然有人想到它。老万先生还活着的话一定高兴死了。
  我谨慎地说是受了某人的委托;要把资料寄回伦敦;才来查询。万先生也不再追问;就让一职员去阁楼上把这本簿子找出来。它和正本的大小完全一样;只是保全得比较好些。我把它拿到一张空桌上;因为我觉得双手颤抖;脑子像着了火;似乎有必要避免在事务所内出洋相。我吸口长气;坐下来开始翻阅。
  第一页是空白;第二页有淡淡的墨迹写着:威明罕教堂结婚登记册副本;由法衣室执事万洛白亲手比照正本抄录。下面一行写着日期一八○○年一月一日——一八一五年六月十三日。
  我翻到一八○三年九月;找到那同时结婚的两兄弟;在这一页的下端——竟然什么都没有!根本没有柏飞利男爵和艾茜丽在该教堂结婚的记载!
  我的心激烈地跳着;好像要蹦出来一样。我张大了眼睛;还是没有看见;根本没有他们结婚的记载!副本上记载的每一项;都与正本一样。这一小段空白道出了整桩故事!从一八○二年到一八二七年柏西尔男爵到威明罕以前;那段空白一直存在。这期间;万先生抄回了副册。诺斯堡的记载才是真的;威明罕教堂那一本让人窜改了。
  我的头开始昏乱;不得不靠着椅背。所有关于这个阴险男人的臆测都错了。没想到他根本不是柏西尔男爵!他也没有资格承袭这份头衔和黑水园的产业。我曾认为他是安妮的父亲;后来又怀疑她是安妮的丈夫;如今却完全出乎我想象之外。
  原来他不惜使用暴力迫害安妮和他的妻子;就是害怕这个秘密被揭发。如今只要说出一个字;他的爵位、房产与社会地位就完全消失;变成一个一贫如洗的无名氏!他的未来就在我的嘴上;而现在他或许已猜到我已经知道了。
  我想了一下;觉得首要的工作就是掌握证据。万先生这本副册自然没有问题;但是威明罕教堂那本则一点保障也没有。在这样紧急的情况下;我便决定在今夜以前赶快回去;要那个管理员将正本妥为保管。我编了一个借口;向已注意到我异状的万先生解释;并留下一些手续费;便怀着一颗忐忑的心匆匆返回威明罕。
  天快黑了;我想起我仍有被人跟踪的可能;便在离开市区前去买了一根结实的木制短杖;遇上歹人起码还有个还手之力。如果对方不止一人;那我只好赶快溜之大吉了。幸好我念书的时候也是运动健将。
  我轻快地上了路;尽量走在路中央。蒙蒙细雨使我看不清是否有人跟踪。到距教堂两里左右时;有个人跑步越过了我;然后就听到路边有座门突然砰地关上。我抓起手杖保持警觉;走了约一百码;只听到右边的树丛中有沙沙的声音;然后就蹿出三个人来。
  我往旁疾奔;其中两人跑过了头;另一个即时停住抡起手杖重重地在我的肩上敲了一记;我反手击中他的头;他踉跄后退正好撞到要奔过来的同伴。这种情况给了我逃命的机会;忙从他们身边溜走;全力向前跑。没受伤的两个也随即跟了来;速度并不比我慢。我可以清晰听到后面的脚步声。路上一片黑暗;两旁树影隐约可见;如果路中央有个大坑;我一定会一头栽进去。这时路面有了变化;先是下坡;他们比我快,可是上坡时便又输了。好不容易把他们甩开后;发现旁边有个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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